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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官女儿回忆录】第1回:从省城到农村

作品名称:噬骨萦怀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14-04-04 22:01:55      字数:5616

  1984年初夏的那个夜晚,我和丈夫石华剑刚躺下说着悄捎话,互相抚摸着肌肤亲眤时,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我俩从极度兴奋中撤下来,华剑走到桌前拿起电话:“喂、您好,您是哪一位?”
  固话耳机里传来妈妈声音:“是华剑吧?我是妈妈,竹儿睡下了吧?”
  “妈妈,青竹也刚躺下,我们今天在李云山家调查民俗,坐到九点才回来。妈妈,有什么重要事吧?您和爸爸可从来不在夜间来电话,一定有重要事吧?”
  我听到了是妈妈声音,急忙下床笑着对华剑说:“哎,是我妈电话吧?”
  华剑点点头,回过身一笑:“看你,分的那么清干嘛?你妈不也是我妈吗?啊,可能是有大事,否则二老从来不夜里打电话。青竹,还是你来接吧。”
  华剑把耳机递给我,他从后面把我抱的紧紧的,脸贴在我脸上听妈妈说啥。
  “妈,我爸腿上的几块小弹片取出来了吗?妈,您和爸爸在哪里呢?这一晃都七天没通话了,想坏女儿了。都夜里十一点了,还没睡吗?”
  “竹儿,我们在A市就住了三天。你爸老战友终于把你爸说通了,他同意去北京疗养了。竹儿,你让华剑也听着。”
  “妈,他听着呢。像赖皮似的趴在我肩上,听的真真的。妈,有啥吩咐您说,我们俩照办就是了。”
  “华剑和竹儿,明天把户籍档案办理一下。英山的一切都处理好,什么东西也别带。马上来北京吧。中组部同意家属做护理员,竹儿、华剑,是个好消息吧?”
  “妈,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进城了。妈,咱不回A市了吗?”
  “不回A市了竹儿,只从离开A市二十多年里,你爸从来不提A市,可能那里他的伤心泪流的太多…啊,华剑,竹儿,妈一提A市也跑题,不说了,睡吧。”
  我放下电话,也随妈妈话题、意境回到A市,情绪很不稳定。石华剑把我抱到床上:“青竹,是不是又想起青山了哇?你们这一对是怎么回事呢?互相想的死去活来,而又逝死不相见,整天看着盒子里那束干花流泪。青竹,咱去北京前去一次清辛庄看一看司马青山吧!”
  “别说了华剑,我知道你不嫉讳我和青山亲近,你考虑如玉感受了吗?青山是我生死之交朋友,他可是如玉丈夫啊,如玉表面倒是不会反对,谁知她心里怎么想?华剑,咱别去干扰青山和如玉生活行吗?”
  我那夜没有一点睡意,一下子把心又带到1960年。
  我的一家三口,是那年的夏季从东北的一座省城下放到农村,一晃走过二十多个蹉跎春秋冬夏。当通知我和石华剑回北京当个拿国家奉碌的孝子时,我的心潮起伏。想起走过的一段峥嵘岁月,我的心又回到初来北大荒时境界。
  我的青春、我的人生,我的一切,是从那时起,也将要在一群村姑中逐步发生悄然进化。由东北一大都市上层人生活条件中,陡然跌落在全省条件最差,最偏僻山村——清辛庄。我和爸爸妈妈还是坚强的走了过来,并且在人生里程中沉淀下不可多得的阅历。
  那时我的情感领域在这块贫脊土地上,要经历一次艰难的蜕变、羽化。要经得起火焰般烧灼,最后才会脱下一层皮变成美丽蝴蝶。羽化后双翅展开将要飞翔,却一直没有飞出东北这块黑土地。直至父母进京,我和丈夫石华剑去履行中组部交给我俩的职责,伺奉二老晚年。
  让我一生不能忘去的第二故乡清辛庄,那里有一位与我初恋高中同学、也是好友、刚要进化成恋人的赵志刚一模一样的青年人司马青山。直到今天,还念念不忘清辛庄曾经有过那样历史,有过那样一些青年人。是那里的人,在那种环境中释放出别样的爱,给予我久长尤新记忆……。
  我在巴山公社的1210天农村生活记录,记下的上世纪、50年代末与60年代初,东北局部有代表性农村盛况。记下了特定年代的特殊婚礼、记下了辽河流域民生风情、记下我一段异性真情友谊、记下我与司马青山之间纯洁爱情,大概古今中外无前例。没有风月刻骨铭心又耐人寻味故事。是时代赐给我的无形资产——沉积了厚重阅历……
  中华大地一段历史爱情故事,流传多年那段梁祝故事。至今只说明他们知道真相后为爱而殉情。梁山伯是在不知道祝英台是女流之辈时,他们的友谊方那样清纯。
  当梁山伯知道好友祝英台是女儿身又另嫁别人那一刻,梁山伯的情操和我遇到的司马青山相比较,梁山伯的品质大有逊色。司马青山对爱情的理念,值得朋友一阅,看一下他对异性交往是否可赞赏?
  从这里把我在上世纪中叶,经历的一段往事,和那时节画面展现给您。请您别笑我像个疯丫头,是时代把我甩到一处本不该我去的地方。
  是时代改变了我在省府住宅大院里优越生活环境,老辈人都喊我郡主。我也觉得比皇权里公主生活环境不差几分。刹那间我丢去郡主般的人生,只差那一点点没把我改写成村妇、生娃的机器。我感谢上帝,是上帝对一个副省长的千金偏爱。送给我身边一个刚正不阿、坐怀不乱的大男孩儿。感谢老天爷赐给我身边这样一个保护神,是他开导了我,我才没变成名副其实的农村女人,我才又得以上大学,选个好丈夫——石华剑。
  他,与我好近,也最关心我、最关怀我。是初见时一次错觉,他临时编一段善良谎言,我却成了他的表姐。乡村里青年人们,看在司马青山伪表弟的威望上,对我这位大都市来的女孩儿也高看了一眼。
  尽管我主动投怀于他,可是,青山的一声青竹姐,把我俩叫成一生姐弟情。后来知道青山小弟心里不仅装着别人,还有那一样一种浓重的责任在肩。但情已投出,他已收入胸怀。只有互相在另一等同线上,互相牵挂,互相煎熬着……
  真没料到,初恋是那样美妙。我的恋爱情怀几经风雨,由高三同学赵志军的头上,嫁接在乡村青年司马青山头上,更是那样难已忘怀。那种割不断情缘,魂牵梦萦我的心房。
  一段乡村不同寻常路,爸爸从中收获的是坚强人生,他老人家在一线掌握一手材料。对农业、农村、农民零距离接触时认为他原来的论点是对的。是那些淳朴庄稼汉子的朴实无华语言打开爸爸心里好多结,他老人家更坚定自己论点正确性。
  而我象似从温室刚刚被移栽大地的秧苗一样,还要经历几次狂风暴雨、风霜雨雪锤练与洗礼,才能够茁壮成长于当今花红柳绿世界上。
  妈妈确与众不同。她在这次下乡中,以她老人家仁爱之心,用解放前做地下工作方式,秘密收了一名关门学子。想一下这也许是天意,在那样封闭的山村里,竟然会有一位求知欲极强、艰苦岁月不放弃喜欢的文学、物理力学的农村男孩儿。
  也许是上帝的偏爱,在他求师无门之际,上帝送到他身边一位物理学教授,一位曾主管农业副省长、哲学教授的妈妈和爸爸。这一对老夫妻在那种环境中,又玩起十几年前做地下工作的把戏。对他们的关门弟子尽心尽力培养。
  啊,是如暗箱操作式辅教法。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学子、我的青山小弟进了省府大院?又是为什么青山小弟从省府大院主动的心甘情愿退出?回到生他养他贫困的清辛庄?地方官员对这位生不逢地域的后生司马青山,又是大加打压。
  地头蛇大队长午达子,对上级的调令更是大加封锁。而他司马青山为什么不反抗?知而如不知。他又是为什么不走出这块贫脊土地?至今,我还是在猜测中。
  上世纪中叶东北平原中部的农村,发生了哪些事?岁月在宇宙中划痕,被我们父女收尽心底,象一条基因链子那样记录着,清辛庄三年里故事。以我史青竹的视角,观察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在松辽平原上,一大批男女青年的婚恋与地方风俗故事。
  二老已经七十多岁,看上去精神焕发,满面春风。实际二老身躯显得明显衰老,从英山村和清辛庄生活二十几年中,二老性格改变的格外明显。刚才送走几位爸爸的抗日战争时战友,我和石华剑回到卧室。我拖着疲惫身子看着丈夫石华剑,心里百感交集,想起尘封久远往事:我靠在床头上微闭二目,大脑里又出现十七岁时画面。
  当我进入浅睡眠意识里,思维图像把眼前画面推到清辛庄。仿佛又看到,永远占据我心房一处圣地的青年,司马青山和他爱人祝如玉、心善嘴辣的竹兰和她爱人晨路、爱说荤话的淑珍嫂和她爱人宝田哥、助人为乐的罗丰军和他爱人桂霞等等,那些让我魂牵梦萦的第二故乡清辛庄劳动伙伴。
  我想起十七岁那年,和她争爱、夺取与司马青山爱情时、争风吃醋的刘欢梓。她那俊美身姿。因无衣遮盖,只挂一件薄如蝉翼和透明的一样,十七岁早熟姑娘的上身附件和显露差不多。她的无限大度、他那种旁若无人、她在众目睽睽下是那样的从容,在那个当时真让我费解。难道她不知羞臊?
  曾记得刘欢梓的那身着装,笑梅姐一次当众嘲笑她时,刘欢梓反驳的那句话,时时在我耳边缭绕;
  只见她柳叶眉稍倒竖了一下说:“笑梅姐,您真不该这样耻笑我。女人有胭脂都愿往脸上擦抹,笑梅姐,我也是人,也是女人,更知羞知臊。笑梅姐,您能收回您说我的这段话吗?
  我也愿做一件新衣穿,有什么办法?一年只发给我六尺八寸布票,做上衣不够大,做条裤子不够长。但是还要照顾下边,总不能光腚子出门吧?
  这件上衣也只是来队里干活时才穿,在家只好光膀子。好在富农份子家门上有杀人剑,谁也不敢去。笑梅姐,还想说我什么?说吧。”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又难以忘怀的蹉跎岁月、是共和国最艰难的岁月。我的青春年华,是从东北一座大都市、一座省会城市,突然迁徙到偏僻、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的清辛庄。
  我又进入浅睡眠状态时一段痛苦回忆中:公元1959年7月在读高三,还有几天就是高考。爸爸答应我高考完放署假时候,去云南旅游。现在看来,那只是一场梦。
  原居住地A市,我就读的10805中学高中部,三年一班。那天上午第二节课才十几分钟,传达室的王伯伯,匆匆忙忙敲开教室门。和班主任赵老师耳语几句。
  赵老师面容严肃地说:“同学们注意了,先休息一会儿。说个通知,校务处电话通知史青竹同学,把你在校一切物品收拾好。家可能于今天外迁,家里电话刚刚打到校务处。时间这么仓促,你的在校档案,以后校方会给你邮到你的所在地的。史青竹同学,你听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通知,击懵了。
  不知所措的说:“赵老师,我沒听明白是怎回事,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赵老师,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学校?请问赵老师,我是被开除了吗?我不想问为什么让我收拾铺盖卷走人,赵老师,我想知道啥时候让我参加高考?”
  赵老师眼含泪花望着天花板,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停顿片刻,调正一下情绪说道:“真对不起史青竹同学,不是赶你出校,也不是开除你。什么时候让你参加高考,老师真不清楚。史青竹同学,请你理解老师说的话;是校务处刚刚接到你爸爸打来的电话。校务处才给出这么个通知,我也不知详情。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其它的老师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史青竹同学,请你能谅解。大概家里要搬家,可能迁往外地。等回到家里见到爸爸,你就什么都清楚了。学校暂时只能给出你这个答复。”
  我那年才十七岁,是生长在书香仕家,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我又是老地下工作者家里一颗独苗,父亲原来是副省长,后来又兼任农学院哲学教授,母亲是物理教授。
  准确的说,我是娇生、而不是惯养,父母是旧中国培养的知识分子。他们那代知识分子,特别注重伦理道徳、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中华古老礼教及文化。对我一个文弱女孩严加管束。
  今天偶然听到班主任的退校通告,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击垮。我趴在书桌上,失去控制能力,号啕大哭起来。我的失态,引起全班同学的注目。
  同学们也猜不着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此刻,我是极力控制自己的失态,沒有一点用的。可能这个通知对本人事关重大。而又来的这么突然,让我在如迅雷不及掩耳的时间里,没有一点招架能力。我象一个泄了气的气球,瘫瘪在课桌上。
  赵老师也很无奈的样子,她放下手里教材及半截粉笔,拍拍手上粉笔沫。悄悄地走到我身边,扶起我。赵老师拿出手帕,轻轻地给我擦拭着脸颊泪痕说:“史青竹同学,你永远是我的好学生。无论你走到哪里,或相隔多少年,老师永远都会记住你的。
  好孩子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快收拾吧,你爸爸和妈妈在家等着你呢。哎!来几名同学帮她整理一下,家里有车在等着她呢。”
  赵老师话音刚落,一个班同学都停下了学习。我的同寢和几个好友也在默默流泪。大家都挤了过来,把我围在中间,弄的风雨不透……
  班长赵志军大声说:“同学们,都散开吧!和史青竹同学同寢的几位,马上回寢室,帮史青竹收拾行李。其余的同学让开吧。让史青竹把教室里学习材料整理一下。时间很紧迫,能伸手帮忙的帮她一下,然后咱送她一程。”
  赵志军是来自农村的一位大哥哥,很受同学尊敬和爱戴。也是很多女同学的偶像,是我埋在心底四年的偶像,是从初三开始。
  同宿舍和班级里的好友几人,都去了女生宿舍。七手八脚的把我的被子捆绑利落。一个班的同学都放下书笔,投入自己认为是被清除学府的学生收容中。在班长赵志军的统一组织下,由他领着一部分同学,陪我一同坐上公交车。一直恋恋不舍地把我护送回家,在这一天里,上午和同学撒泪而别。去一个连爸爸妈妈都不知道的地方劳动改造。快到省府家属住宅区时,离远处望去,史家门口真停着一辆木箱老牌解放汽车。
  车身被岁月打磨成为干白菜叶子色,黄中略带一点白色条条带带的。活象一个八旬老者,泣立在风雨中,它是那样不堪入目。望一眼让人有种不寒而栗。又把我带到十年前的记忆中,象似随父亲转战中那种感觉……
  车上装着几个大木箱,还有两张写字台合起来,一张四腿朝天,把它们捆在一起。我心里顿时清楚了这一切。这是要把我们一家从这座城市清理出去。我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泪,一副冷静的强做笑容,內心的恋恋不舍被掩藏很深。带着诸多遗憾,委心地把我的同窗好友十几人打发走掉,包括心中暗恋着的大哥哥一样的同学——赵志军。
  那年爸爸不到50岁,修长身躯显得有一副文人干练。爸爸一个习惯动作,时不时的抬起右手往上推一下眼镜。然后抬头远眺数秒钟后、再去做他想做的事……
  在那火红年代激情岁月,大鸣大放大字报横空时代,他的话说多了,鸣放过头而不能自跋。倔犟的性格,坚持他的哲学论文理论论点,咬着不撒口。认准自己的论点是真理,在省政府,在学院系内派别之争中,爸爸史凤来拜了下风。
  那次运动爸爸被定为右派分子,待上报党中央批准,要经毛主席画个圈才能转正,等了两年,可能毛主席没时间?还是不忍心给跟随他转战南北的战士圈上红圈圈?
  那是一段尘封已久往事,也想起爸爸对我常说的一句话:“竹儿,觉得很苦吧?记住这段生活经历,你会走过去的。有过这一段生活经历,以后人生路上无论遇到任何难题,都会有办法去应对的。也就是说,什么困难也不会难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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