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传奇（二十一）

　　65
　　柳梦瑶挂断电话，倒进段飞扬的怀里流了泪。眼前这男人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的怀抱总是那么的温暖。段飞扬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
　　两个人手挽着手回到了旅店，洗漱，休息。一下倒在床上，身体像是散了架，浑身酸疼，段飞扬轻轻的把柳梦瑶搂进怀里，“累坏了吧？”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几百里的路程，怎能不累，是累毁了。其实，大半的路程，柳梦瑶都在睡觉，倒在段飞扬的怀里甜美的做着梦，只是路途太颠簸，时醒时睡，很不舒服。他段飞扬一路上却没怎么睡着，虽然，柳梦瑶信誓旦旦的说是站岗要他眯一会，他哪睡的着呢。他想着柳梦瑶信誓旦旦的那模样心里就偷偷的笑。他调侃柳梦瑶说是怕是路上遇见坏人偷走了行李，他一路上都在站岗呢。其实，都是为了柳梦瑶，为了不打搅柳梦瑶的美梦，为了让能让柳梦瑶美美的睡一觉，他段飞扬丝毫未动，就保持着那姿态坐了两个多小时。
　　“你呢，也累了吧！”柳梦瑶望着段飞扬。
　　“累，但很幸福！有你陪着再累也值得！”段飞扬轻吻着柳梦瑶的脸，“以后的日子里，只有你和我。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你的故事里也只出现一个男主角，那就是我段飞扬，我要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
　　柳梦瑶幸福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的退了房。段飞扬拨通了表姑家的电话，因为事先通过电话，表姑对于段飞扬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明确了住址，段飞扬和柳梦瑶坐上了出租车，没几分钟就到了香港路，海蓝天小区九号楼区三楼西户。
　　段飞扬轻轻敲了两下，门开了个缝，有个俊俏的小脸蛋露了出来。清秀的明眸，望着段飞扬良久，然后，露出了笑容，一下扑进了段飞扬的怀里，“飞扬哥哥，想你了！”
　　“我们的娇娇都长成大姑娘了啊，飞扬哥哥有好几年不见你了呢。”
　　“那你说，想我了没？”女孩有十几岁的样子，眨巴着眼睛咄咄逼人的架势。
　　“想了，当然……”段飞扬话还没说完，小丫头就在段飞扬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表兄妹俩完全忽视了眼前还站着一大活人呢，柳梦瑶尴尬的站着。
　　“哦，娇娇，这是你瑶瑶姐姐，你飞扬哥哥的准媳妇，你未来的表嫂！”天呢，终于是想起来了，还有个人傻站着，就像是个外人。
　　“哦，瑶瑶姐姐啊，快进来吧！”女孩招呼着进了屋。三室两厅的房子，还算是宽敞，在这海滨城市能够买到一百多平米的楼房，的确不简单。
　　“娇娇自己在家吗？爸爸妈妈呢？”柳梦瑶随便的问着，她环顾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收拾的还算是干净，一个女人是否贤惠，从她收拾的房间就可以看出个大体来。想必应该不是邋遢之人，就不知道脾气如何。唯一感觉不舒服的就是那娇娇，她竟然只穿着一件小背心，三角裤头，在房间来走来走去。看那个头应该十几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就是再怎么娇惯，她也是一女孩啊，多有不便，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段飞扬坐在了沙发了，完全就像是自己家一样，招呼柳梦瑶坐下。娇娇跑过去，靠着段飞扬坐着，贴得那么近。看这架势，娇娇和段飞扬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就培养出来的。只是他段飞扬什么都不曾说起，柳梦瑶也只是在猜测，他们以前一定在一起很长的一段时间，不然娇娇不会这么黏着段飞扬，完全不顾及柳梦瑶的存在。天呢，我不是空气啊！
　　“爸爸在学校，妈妈在超市呢。”娇娇眼也没抬，她在看动画片《蓝精灵》
　　“哦，爸爸说了，晚上回来一家人去吃饭，飞扬哥哥，爸爸和妈妈都想你了！”
　　一口一个“飞扬哥哥”，叫的那么甜，真是受不了。一会，有人敲门，娇娇去开了门，跟着进来一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瘦瘦的，满脸的岁月沧桑。
　　“飞扬来了啊！”老太太进屋就先说了话，“娇娇听说你要来，高兴的晚上都睡不着，终于盼来了啊！”
　　“奶奶！”段飞扬忙站起来，柳梦瑶见势也立马站了起来，礼貌的微笑。
　　“她是？”
　　“奶奶，这是瑶瑶，我媳妇！”段飞扬拽了柳梦瑶一下，小声的说，“叫奶奶啊！”
　　“奶奶好！”
　　“好，好，这姑娘真漂亮，模样长的真好。飞扬有福了。”老太太真会说话。看来她就是娇娇的奶奶了，但柳梦瑶一时还没弄清楚她和段飞扬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都那么亲近呢。
　　“那我呢，漂亮吗？”娇娇嘟着小嘴望着老太太。
　　“我们娇娇当然也漂亮了。”
　　“那我和瑶瑶姐姐谁漂亮？”娇娇还真来劲了。
　　“这，这孩子，还较上劲了，都漂亮。”
　　“那飞扬哥哥更喜欢和谁玩呢？”玩？天呢，天真的小孩子逻辑！
　　“这，这都是哪跟哪啊。”老太太乐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哼、”娇娇跑进卧室，关上了门。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扑哧都笑了，小孩家家的就这么逗。老太太忙着摸起茶壶去冲水，段飞扬去哄娇娇，敲了几下，没开门。
　　“娇娇，娇娇可是个美丽的小公主哦。”
　　“哭鼻子的小公主也就不漂亮了。”
　　“再不出来，飞扬哥哥可就不和公主玩了啊。”
　　还是段飞扬有办法，几句话就让娇娇开了门，嬉笑着走了出来。
　　中午的时候，又回来一人，烫卷发，黑黑的脸，矮矮的个头。她一进屋，就直接走到了段飞扬的跟前，来了一个拥抱。她的眼睛湿湿的，像是有泪。
　　“表姑。”
　　“飞扬，好几年不见，更帅了啊。”
　　真是受不了这一家人，都是怎么了，女孩见面就扑进怀里，一口一个“飞扬哥哥”的黏着，老太太也亲切的问候，这老妈更是疯狂，居然玩起了拥抱。
　　“这就是瑶瑶吧，听表嫂说过了，还真是一漂亮的小媳妇，飞扬好福气。”
　　“表姑好！”柳梦瑶礼貌的问候。
　　“好、好、都好！瑶瑶大概不知道吧，三年前，我们还没搬来这里，飞扬一直在我家。帮我打理生意，那一年幸亏有飞扬！”说着，表姑的眼里又有了泪。
　　柳梦瑶听得糊里糊涂的，到底他们之间有怎样的过去。段飞扬从没有提起过，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时我给表姑打工呢。”表姑一听到这句话又乐了，笑的像个孩子那样无拘无束，完全就不像是一个长辈。
　　66
　　柳梦瑶很诧异表姑一家的热情，她们和段飞扬到底一同经历了怎样的过去，小表妹的亲昵，老太太的热情，眼里噙着泪的表姑，她们断断续续的聊天中，柳梦瑶明显的感觉的出来，段飞扬和表姑她们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培养起来的。但是，她们好像都在刻意的回避着过去，都小心翼翼的说笑，好像过去只是一场梦，可怕的梦。以前关于表姑一家，段飞扬从没有提起过，而此时的段飞扬则是一脸的平静。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有人回来了。他进门就直奔向段飞扬，拥抱，又是拥抱。或许拥抱才是此刻他们见面的最直接的情感表达吧。中等个头，身体有点发福，手里还拿着几本资料，他是这家的男主人，表姑夫。柳梦瑶听到娇娇说爸爸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他的爸爸是一名教师。他人很随和，没有半点架子。他和段飞扬就像是一对父子，或许更像是一对哥们，他们勾肩搭背的一同出了门，一家人去了小区的海蓝天烧烤城。
　　烧烤还没上来，服务生端上来了煮花生，大家随意的吃着，木炭火冒着火星，缕缕的青烟升腾起来。
　　“那一年，幸好有飞扬，不然……”表姑开口说了话，又咽了回去，有点哽咽。眼泪像是泛滥的海水，一涌而下。
　　“是啊，如果当时不是飞扬跑进去抱出了娇娇，说不好现在娇娇会是什么样子呢”老太太老泪纵横，“幸好有飞扬啊！是飞扬救了娇娇的命！”
　　“太可怕了，想都不敢想，一场火，烧毁了所有的东西，幸好娇娇没事！”
　　“是啊，就像是一场梦，可怕的噩梦！一想起来，我的心就……”
　　“好了，今天咱不说这些了，那些伤心的往事就都忘了吧！飞扬带着梦瑶远道而来，咱们高兴才是啊！”坐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表姑夫偷偷的擦掉了流出来的眼泪，说了话，“那些慌乱，那些担心，那些害怕，都让它留在过去吧！忘了吧！高高兴兴的生活！”
　　“对，高兴。”表姑擦了脸上的泪，努力的笑着。
　　“我也很高兴，又见到了飞扬哥哥，好开心！”娇娇又跑过去靠着飞扬坐着，真是像浆糊一样的黏糊。
　　那顿饭吃了很久，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表姑夫喝的有点高了，表姑和娇娇扶着他。段飞扬也喝了不少的酒，这是这么久以来，柳梦瑶第一次见他喝这么多，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还很理智。柳梦瑶几次想伸手扶他，他都推掉了，“我还行，放心。”他悠悠晃晃的回到了家。
　　表姑家虽然是一百来平米的房子，客厅大一些，卧室只有两间。他们夫妻居一室，老太太和娇娇居一室。回到家，一家都站在了客厅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完了，把最大的一个问题忘了解决，那就是今晚段飞扬和柳梦瑶睡哪。段飞扬倒是爽快，“我们就睡地板吧！”表姑夫满嘴的酒味，大声的嚷嚷，“不行，那绝对不行，不是待客之道啊。”
　　“没事，放心好了。”段飞扬坚持睡地板，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选择吗？柳梦瑶虽然有点不情愿，有点委屈，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将就着睡地板。木质的地板，铺上几层被褥，放上几件旧衣服做枕头，反正也就是凑合一晚上，就这样吧。
　　表姑扶着表姑夫进了卧室，老太太和娇娇也去睡了。表姑夫那屋传来了嚷嚷声，可能是趁着酒劲耍酒疯吧！虽然嘴上不说，也许憋在心里很多的苦吧。
　　夜静了下来，熄了灯，开始了梦周公。柳梦瑶睡不着了，她猜测着各种情节，段飞扬和表姑一家究竟有怎样的过去。
　　“那一年，表姑夫在市一中教书，年年教育先进标兵。表姑也勤快，她开了一家超市，生意做的不错。我刚刚十六岁，初中毕业。我一心想走的远远的找一份工作，开始自己闯江湖。爸爸妈妈心疼，不愿意我走出他们的视线，他们总觉得我还小，害怕在外面受委屈，于是，就跟表姑商量让我过去帮忙。表姑的生意做得好，接着就扩大了规模，从一家不起眼的小超市变成了大超市，旁边的几家嫉妒生恨，一把火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毁了。当时，娇娇还小，正在里屋睡觉。一见熊熊大火越烧越烈，都慌了神，表姑吓得只是哭，我忽然想到了娇娇，那还顾得上那么多，就冲了进去，把娇娇抱了出来。这就是我和表姑家的过去，他们都不愿意提起，像是噩梦一场啊，表姑为此神经恍惚，几乎疯掉了。表姑夫申请调走，来到了这海滨城市，为了远离那些伤心的过去，想要忘记！”
　　没有等柳梦瑶开口问，段飞扬都说了出来。他知道，柳梦瑶很想知道，其实，他也没想瞒她。
　　“看到没？”段飞扬指着胳膊上的一处疤痕，示意给柳梦瑶看，“当时留下的伤痕，幸好面积小，不然就娶不上媳妇了”
　　“有那么严重吗？娶不上就单着呗，自由派。”
　　“我才不要什么自由，我只要柳梦瑶。”说着试图吻柳梦瑶的唇，被柳梦瑶挡了回去。
　　“别闹，他们会听到的。”
　　67
　　第二天，天刚亮，柳梦瑶就醒了。确切的说，根本就没怎么睡着。睡地板，怕是这一辈子仅有的一次，只是没想到一睡就是好几夜。本来以为凑合把这一夜熬过去了，明天就可以找地方住了。没想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房租需要好几百元，表姑说，凑合着先住着，慢慢找。就这样一拖好几个夜晚就这样熬过去了。
　　表姑在小区里开了一家超市，规模不算很大，但是生意不错，每天都有上千元的收入。早上送走了娇娇，老太太在家坐不住，也会去超市帮忙，虽然她记不住什么价格，幸好，每件物品上都打上了标价。柳梦瑶怎好意思一个人待在家里，只好也去帮忙。表姑倒是直爽之人，说柳梦瑶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前，在超市里帮忙她会按月开工资的。这一说到钱，柳梦瑶倒是觉得有点无趣。这世界这世道，满眼都是钱，怕是都掉进钱眼里了，人与人的交往好像没有了利益就没有了什么意义。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希望可以倒退到远古时代，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在恶劣的环境中顽强的对抗着各种自然灾害和野兽的侵袭。哪像是现在呢，利用，利益熏天，贪污受贿，好一个乌烟瘴气的世道。
　　那天，家里打来了电话，说是段飞扬的爷爷病危了。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段飞扬简单的嘱咐了柳梦瑶几句，和表姑一家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急急忙忙就奔向了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回家的车。段飞扬是爷爷唯一的孙子，从小就备受爷爷的宠爱。老人家在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还想着能见孙子最后一面。只是遗憾的是，段飞扬没能赶上，爷爷流着泪走了。
　　段飞扬走了之后，柳梦瑶开始感到了孤单。夜里怎么也睡不着，听着表姑一家人甜美的酣睡声，她的眼泪悄悄的流了出来，她想家了，想柳亦伟了，那个风里来雨里去，辛苦大半辈子的父亲，现在好不好。想王亚琴了，那个不知道为了这个执拗的女儿流过多少眼泪的母亲，现在好不好。想柳梦哲了，那个年仅十六岁就外出打工的弟弟，现在好不好。想你们了，真的好想。
　　她想段飞扬了，好想，她的心突然觉得好痛，不知道是因为思念太深，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总之，心痛的厉害，像是要死去一样的疼着。
　　一个人的缘故吧，感觉夜总是那么孤单，静寂的有点可怕。七月的夜，却无由的感觉到了漫长的牵挂。
　　天微微亮，柳梦瑶就麻溜的爬了起来。睡客厅的地板，总感觉有点别扭。每天早上，她总是早早的收拾好铺盖，然后站在阳台望着远方，感觉着家的方向。她好想感觉的到，只是很沮丧，好遗憾。几百里相隔，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家的位置。
　　接着，老太太起了床，开始忙着做早饭，柳梦瑶也跟着忙活起来。只有忙起来了，才顾不得想那么多，才会忘了想念。
　　表姑他们好像是闻着香味出了卧室的门，匆匆的洗漱，然后坐下来就吃上了早点。娇娇还在梦着周公，床头的闹钟已经响了多遍了，她还沉浸在她的童话世界里。没办法，老太太像是哄婴儿一样，一遍一遍柔声细语的哄着，哎，现在的孩子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个个不是皇帝就是公主，爷爷奶奶倒成了娘声娘气的公公太监。
　　表姑夫吃完出了门，表姑也下了楼，柳梦瑶也紧跟着下去了，家里只剩下了老太太和娇娇。倒不是因为表姑说的按月开工资，柳梦瑶才这般殷勤，柳梦瑶有自己的做人原则，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做事要勤勤恳恳。到了超市，柳梦瑶就忙开了，扫地，整理货物，上货。从早上五点多下去，直到晚上十点关门，柳梦瑶一直都在超市忙碌。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恨不得躺下去就睡着，虽然躺的是地板，感觉倒也舒服，只是躺着的时候，就再也睡不着。熬着熬着，凌晨一点了，好像开始犯困了，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要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怎么也睡不踏实。几分钟醒一次，不知道要醒来多少次。
　　段飞扬临走的时候，把手机留给了柳梦瑶，说是电话联系。可是他回家都两天了，一直也没打电话过来，可能是忙吧。家里的那些事情，柳梦瑶也是懂得一些的。家里死了人，是一件大事情。要忙好几天的，大概在忙了，不然不会把丢在几百里之外，孤身一人的柳梦瑶给忘了的。
　　一夜一夜，忘了柳梦瑶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段时间，是煎熬，是思念。
　　中午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柳梦瑶接起来听到了王亚琴的声音。
　　“瑶瑶，还好吗？”王亚琴强忍着泪水，她本来不想打这一通电话，不想告诉柳梦瑶，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啊，她害怕，她担心。一想到检查的结果，她觉得天瞬间塌了。柳梦瑶虽然还只是一个孩子，也可毕竟二十多岁了，王亚琴想告诉女儿，柳亦伟想她了。
　　“妈，我还好！你呢，咋样？爸爸还好吗？”
　　“瑶瑶……”电话的那一头，再也说不出话来，王亚琴终于忍不住哭了。
　　“妈，怎么了啊，妈……”
　　“瑶瑶，你快回来吧，你爸爸病了，在医院呢，他想你了。”
　　住院？怎么可能！在柳梦瑶的记忆里，柳亦伟好像从来就没有感冒，吃过药。他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怎么会病了！屈指算来，柳梦瑶离家也只有不到半个月，怎么就能病了！说是要来这几百里之外的海滨城市，柳亦伟没什么异样啊，除了有点舍不得，有点莫名的伤感，没觉出什么异常啊，怎么就能病了！
　　柳梦瑶一听到王亚琴的这番话，眼泪唰一下就来了。
　　“妈，我马上回家！”
　　此时，柳梦瑶终于知道心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会痛的像是要死去一般，原来，爸爸想我了！
　　68
　　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柳梦瑶的心就开始了慌乱。担心，害怕，想念，牵挂，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的词汇可以形容得了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慌，感觉天旋地转，天要塌了。
　　美丽的海滨城市，因为段飞扬的离开变的孤单寂寞。原本跟随段飞扬来到几百里之外的陌生城市是想有一段新的开始。可老天偏偏就喜欢捉弄人，先是段飞扬的爷爷病故迫使段飞扬不得不离开，接着柳亦伟也病了，柳梦瑶也要离开这梦幻的城市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苦难总是接二连三的发生。
　　收拾好行李，柳梦瑶要走了，她一分一秒也不想逗留，这个城市充满了孤单。表姑送柳梦瑶到了车站，安慰着柳梦瑶，“放心，没事，一定会没事的！”她把二百元钱塞到了柳梦瑶的手里，“算是一点心意，给老人买点补品吧！”想哭，很想哭。
　　汽车开动了，一路上柳梦瑶的心像是上了绞刑架一样的难受。她把头扭向车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了柳亦伟那被岁月刻画的脸膛，带着憨憨的笑。她想起了过去，那些零散的过往。
　　小的时候，父亲推着一木车子的地瓜，大口的喘着粗气，母亲王亚琴用力的拽着车绳。后面一个小小的人儿，哭着闹着要坐车子，母亲丢下绳子气急败坏的跑过来扬起巴掌就要打她，是柳亦伟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了车子上。“你就惯着她吧！”王亚琴狠狠的瞪了柳亦伟一眼，柳亦伟只是笑，憨憨的笑。
　　后来，柳亦伟学着别人做起了小生意，每天骑着车早出晚归。有的时候，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还饿着肚子。柳梦瑶心疼的劝着，“爸，你咋不知道先买点东西垫垫肚子啊！”他总是这样回道“我喜欢吃你妈妈做的饭，家里的饭香！”其实，我都懂，他舍不得花钱。
　　那个冬天格外的冷，冻得伸不出手来。柳梦瑶和一帮同学玩到了天黑，当柳梦瑶出现在同学家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柳亦伟，“爸，你怎么在这里啊？”
　　“哦，我出来遛狗呢！”家里的那只小狗从来就没有出过家门，破天荒的第一次被柳亦伟牵着出了门，那狗撒欢似乎到处跑。柳亦伟回家的时候，手腕硬是被绳子磨得红肿。其实，我都懂，他是在等我。
　　想着想着，眼泪流的更凶了。
　　“喝水吗？”有人在说话，柳梦瑶擦干了眼泪，转回头望见了他。一个帅帅的男生，正挨着柳梦瑶坐着。从上车那会起，柳梦瑶就只顾着流泪，完全就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挨着自己坐下的。
　　“哦，不喝，谢谢！”有点戒备心是必须的，这年头，坏人实在太多，防不胜防啊！更何况，临走的时候，跟段飞扬通过电话，电话那头的段飞扬嗓子有点沙哑，柳梦瑶懂得，爷爷的去世，段飞扬是真的伤心难过了。一听到柳梦瑶要自己坐车回来，他显得很担心，一句话反复说了好几遍，“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跟人搭讪，知道了没有？”
　　“嗯，知道了！”
　　“大概几点到站，我去车站等你。”
　　“下午六点左右吧。”
　　“好，我等你！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知道了。”
　　几百里地，好几个小时的路程，段飞扬的担心也是对的。在听到柳梦瑶的保证之后，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三点多一点他就坐上了去城里的客车，早早的跑去车站等着。他要第一时间看到柳梦瑶下车，他要给她一个拥抱。
　　“怎么了？好像不开心呢。”邻座的男生又说了话。
　　“没有。”
　　“是吗？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你确定真的没事吗？”
　　“嗯，真的没事，谢谢你。”戒备心作祟吧，看起来善意的关心此时都觉得好像是有蓄谋的。
　　“客气什么啊，能够遇见，还能坐在一起就是缘分，你说呢？”男生好像很健谈，或许只是找话题聊天吧，毕竟这么久的车程，总不能一路上都充当哑巴吧。找点话题打发时间，或许也是不错的。只是，柳梦瑶还是小心谨慎的很，毕竟女孩子家家的，有点警戒也是对的。
　　“哦，是吧。”柳梦瑶淡淡的回道。
　　“怎么不喜欢聊天吗？还是不喜欢和我聊天？”
　　“怎么会呢，只是不想说话而已！我想安静一会！”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男生带上耳机听起了音乐，柳梦瑶又把头朝向了车窗。汽车飞速的行驶着，心离家越来越近，爸，等我，我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