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传奇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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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的春天来的比较早一些，虽然风吹的还是有点凛冽，还有点伸不出手脚，有点慵懒，春天终究是来了。暖暖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心头，冰冷了整整一个冬天，蛰伏了良久的心终于舒展开来。眼睛懒懒的睁开，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梦里，遥远的过去里。
　　我喜欢回忆，只因过去有你。我在过去里思念，我在今夜的梦里回忆。所有的故事也只不过是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再遥远的回忆也似乎只有一天和一夜的距离。当左手牵右手，注定就是一辈子……
　
　　二十世纪中叶，风雨飘摇的中国，摇曳动荡的中国农村。故事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拉开了序幕。
　　1958年的寒冬，狂风恶狠狠地肆为。一阵急匆匆的的脚步声，在这空荡荡的林中回响着。黑漆漆的夜，他没有半点的虚惊。他的心咚咚的跳着，忍不住阵阵狂喜，他是柳生。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笑容。
　　“到家了，到家了！”他轻轻地敲着。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小脸蛋，好秀气！
　　“爹爹、爹爹……”她一头插进柳生的怀里，她叫柳依婷。
　　“哥哥、哥哥，爹爹回来了！”她拉着爹爹的手，喊着。
　　一个男孩从屋里跑出来，看上去比依婷大不了几岁，他叫柳亦明，是柳生的大儿子。“爹爹，娘在叫呢，好可怕！”他走近柳生。
　　“没事，不怕啊。”柳生把他们拥入怀里。
　　“张妈来了吗？”柳生问道，柳生口中的张妈是村里的接生婆，很有名气。有她在，心里就踏实多了。
　　“来了好久了！”亦明怯怯地说。
　　“那就好，不怕啊！”柳生将脸贴近他们的脸蛋，屋里时不时传出来喊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无助。
　　大约过了多久，已经不记得了，一阵哭声打破了夜的沉寂。一个小生命降生了，取名柳亦伟。
　　“爹爹，我有小弟弟了，以后有什么好吃的我就让给弟弟吃！”依婷很认真的样，着实可爱，柳生点点头“好孩子，真乖。”
　　“爹爹你要回去了是不是？”亦明问，“爹爹就不能在家陪我们玩吗？”
　　“亦明呀，你要乖，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爹爹还要去做工。”
　　“是呀，你呀该走了，天要明了！”她望着柳生，她的眼里更多的是挽留，是不情愿，好像是一次生死的离别。她是柳生的妻子，叫康静琪。多好的名字，她人就如这名字般美好。她出生书香门第，是家里的老小，上面有6个哥哥，而那时的柳生成分不好，她却依然骑着毛驴进了家门。直至后来，86岁的她也从没有说过她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地主的儿子。但是今天我已经不再有问号了，爱是没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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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天微微亮。柳生走了，却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是知道他倒在了黄河边，埋在了那里。我读不懂那时的状况，康静琪没有带着孩子离开那个家，虽然她才只有32岁。她却依然艰难的生活在那个没有男人可以撑起的天底下。以致后来，她总是习惯性告诉我，人一生是多么的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如果找到了爱你的人，就一定要爱到永远。即便是永远的离世，也要执着你的爱，永不背弃那颗爱你的心。
　　花落无声，水流无息。转瞬间，襁褓的婴儿，已经长大，亦伟已经到了可以上学的年龄。可是由于成分不好，他没有十岁儿童应有的快乐。每次期盼的眼神哀求着母亲，康静琪回应的也只是默默落下的眼泪。姐姐依婷已出落成婷婷的少女，队里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打她的主意，她却很傲气。加上哥哥亦明也在生产队，那可是一身好武艺的家伙，自然也就没人敢放肆了。后来，柳亦伟居然上学了，虽然只是认字班，也很不错了，至少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该怎样写。放学后的亦伟是淘气得很，就像是放飞的笼中鸟，总是漫无边际的满山跑。一次，他偷偷溜进了邻村的果园，偷摘了苹果，结果被生产队长给逮了个正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姐姐依婷的耳朵里，她急急忙忙就去了队长办公室。
　　“请问，哪位是队长呀？”
　　“我就是。”好晴朗的一张脸，没有任何的淫秽。
　　“你是？”
　　“我是柳亦伟的姐姐”她羞红了脸，就似那秋后的苹果般，晶莹着红润光彩。
　　“没事了，你可以带他回去了。”另外，他顺手把四个透着可爱的苹果递到了依婷的手里，“带回家吃吧！”
　　依婷触摸到了他的体温，好温暖。慌慌张张跑出了办公室，心还在怦怦跳动。她傻掉了，自己爱上他了。
　　3
　　童年的时光总是充满了太多的好奇，太多的未知。亦伟16岁那年，21岁的依婷就迫不及待的出嫁了，也就是那生产队长。奥，忘了介绍，他叫吴桐雨，很好听吧。吴桐雨的家庭一般，很早没有了母亲，他是父亲和奶奶带大的。依婷之所以很早就嫁了过去，那是那个时代的缘故，更多的是为了那个家庭，可以有个女主人来料理家庭，照顾老人，还有的就是可以跟心爱的人腻在一起了。亦明经人介绍，与邻家秀兰也成婚了。家里一时就热闹起来了。虽然康静琪已是满脸的岁月沧桑，但笑起来依然那样的神采飞扬。
　　亦伟可就发话了：“我跟谁结婚去，谁来跟我结婚，郁闷呀，就我自己孤家寡人！”亦明轻轻地打在他的头上：“不害羞，你才多大，就哭着，喊着，要媳妇……”屋里一片哗然。
　　一天，亦明推着木车子要去赶集。呼呼发声的是小猪仔，亦明把一个竹筐交到亦伟手里。
　　“背上。”是一个小猪仔。
　　“哥哥，我不要背着，好痒。”
　　“哥哥，我不要背嘛，老是舔我。”亦明不做声，好久，好久，只听见木车子的吱吱声响。事与愿违，竟然没有卖掉一只，哥俩怏怏的往回赶，你可不知道，那是怎样的距离。现在开车去，也要好久的车程。
　　“哥哥，我不走了。”亦伟一把放下竹筐，耍起了无赖。
　　“我累了。”
　　亦明也停住了脚步，“亦伟，听话，啊，要不，哥哥推你吧。”
　　亦伟看看满头大汗的哥哥，无语了，竟哭了。
　　“哥哥，我想爹爹了，要是有爹爹就好了。”
　　亦明也落泪了。
　　对于爹爹，亦伟是一面也没见到过，有的时候，他就会恨自己，认为自己是克星，是他的来到，换去了爹爹的离世。那一年，队里要派人去黄河边出夫，亦伟就自告奋勇的报名了。康静琪心里好伤心，好害怕。
　　“亦伟啊，可不可以咱不去呀？”
　　“为什么不去，娘，没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我怕，我怕，又像你的爹爹那样，一去无回呀！”她哭了。
　　她还是没能挡下，亦伟果真就去了，一去就半年。康静琪，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滴血了。然而这一切的担心与害怕，是亦伟所体会不到的，我也是在做了母亲之后，少少的有所体会。
　　亦伟乐悠悠的一天天，很是勤劳。他回家的时候，身边居然多了一个姑娘。她羞红的脸，长长的大辫子，真耐看，她叫航雨珊。是出夫时认识的，她一眼就看上了亦伟，爽朗的声音，高高的个头，还有就是风趣的话语，好让人心花怒放。而亦伟却傻傻的，望着，好美呀！
　　“雨珊，跟着我你会幸福的，一定要你幸福，必须的……”雨珊倒进了亦伟的怀里，好温暖的怀抱。
　　“我什么也不要，只想长长久久的跟你在一起！”然而，月老连错了线，她与亦伟最终也没能走到一起。回家的那一霎那，康静琪的那眼神，就怪怪的，她排斥雨珊，并不是雨珊的容貌，而是她很在意属相匹配。她早就知道了雨珊的属相，也找人算过，那就是狗和猴不到头。那样的年代，居然会很在意父母的话，没有私奔，没有坚持，就不了了之了。航雨珊走了，是哭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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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伟伤心了好几年，总是在问苍天，怎么就不可以呢，我会傻笑他，什么可以不可以，什么可为不可为，坚持自己的就好，真真做回自己就好。其实幸福就在自己的手里，是你亲手放走了你的爱，亲手放走了你的幸福，如果真的爱，就没有任何理由，一切所谓理由都是推卸的借口。如果真的爱，就要坚持，不放手，不离弃，如果真的爱，就要好好的爱。
　　好几年后的一天，亦伟结婚了。尽是邻家女，王亚琴。他们之间没有激情的热恋，平淡的就如酱油醋。
　　初夏的晚上。
　　“亚琴，我们去看电影吧。”
　　“去不去，《卖花姑娘》。”亚琴没作声，忙着织一件红红的毛衣。
　　“去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啊”亦伟像是在乞求。
　　亚琴把手中的活放一边，起身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服，“去。”
　　“等等……”亦伟突然又说话了：“等我一会，就一小会。”亦伟进了里屋，咚咚的响，真不知道又搞什么名堂。
　　不一会，他出来了，雅琴眼前一亮，心里乐了。一双真亮的皮鞋。那是雅琴买的，亦伟却从没穿过。乐滋滋的看电影去了。现在我们可以坐车去也要30分钟的路程，那时候步行，还是山路到的时候已经散场了。
　　习习的风轻轻地吹，直教人心花怒放，好想驻足，好想徜徉于此，好想拥入怀抱。微微的风，柔柔的吹，孕育着冲动与欲望，好想谈恋爱。在初夏的晚上，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故事，一起看《卖花姑娘》的故事。慢慢的趋于平静的生活，伴随着一个小生命的降生又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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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一缕缕的温情阳光照亮了压抑许久的心房。太多的心事堆积，满满的难以喘息，终于是迎来了春天，终于是遇见了梦里的你。虽然事过境迁，早已是往事一桩，我还在回忆过去。
　　我喜欢春天，不只因为春的温暖，更因春的多梦。因为我知道，你还在梦里，而我依然沉浸在那个梦里痴痴的等你……
　　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一个背包，破烂不堪，里面装满了文字，那是那些年的记忆，拙笨的文字记载着最美的青春。看着，看着，眼泪涌了出来。
　　那些年，我用高中时候的作文纸和弟弟初中的作文纸写了很多文字。有多少页，不清楚。没事的时候，也会找出来翻看，算是写给青春的纪念。后来，父亲在世的时候，撕去了很多页，他没什么大的学问，顺手撕下做了手纸，我不怪他。我一点一点拼凑着文字，寻找着点滴的记忆，像是久远的过去，更像是梦里……
　　
　　时光在无声无息中消逝，转眼间，柳亦伟长到了10岁，依然待在家里。那时候讲究成分，在意出身。每天看见进出学堂的同龄人，他总是躲得远远的。他也好想和他们一样，做个莘莘学子。那双期盼的眼神无助的哀求着，“母亲，我也想上学！”
　　康静琪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争取让亦伟进学堂。亦明和依婷错过就错过了，亦伟必须的要进学堂。
　　一天，康静琪把一盒香烟揣进口袋，拎起一篮子鸡蛋，就走到了村长的门前。村长姓张，是康静琪娘家的亲戚。这人倒是个势利眼，人前随和，张口亲戚闭口亲人，背后也闲言碎语的乱说。康静琪此时有点犹豫了，张口求人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即使是走到了人家的家门前也是思量再三，有点难为情。其实，我也不懂这种感觉，只是父亲在世的时候，村里常有人来家里借钱，他总是毫不犹豫的借给人家。他常是这样说，不知道要考虑多久，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会迈进咱家的门，张开嘴求人，真的是很难，所以我们一定要竭力去帮助他们。
　　“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他倒是眼尖，康静琪正犹犹豫豫才迈进院子一步，他就从屋里迎了出来。好像是怕即将到手的金元宝再溜走了一样，急于先抱住。
　　“我，我有事求您。”康静琪开了口，“就是亦伟进学堂的事情，你瞅，他这倒是10岁了，还在家待着呢”
　　“啥求不求的，咱们都是知己亲戚，说这些话就外道了吧，快，快进屋说话。”说着，一把接过篮子。整张脸上堆满了奸笑，康静琪随着被让进了屋。
　　后来，亦伟就如愿的进入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