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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与你同行(下)>第二十四章 老贾婆子骂大街

第二十四章 老贾婆子骂大街

作品名称:与你同行(下)      作者:之秋      发布时间:2015-01-11 15:15:07      字数:5446

  “操他妈的,谁他妈手这么快?眨眼的工夫一只鸡就给抓了去。”听这动静,又是西屋老贾婆子在说话,估计她又要开始骂大街了。
  “能不能小点儿声?唔呃嗷地,人家还睡不睡觉?那小鸡有能飞又能跑,谁能说抓去就给抓去了?当不住跑哪儿去了呢。”她丈夫老贾被她吵醒了,趴在窗户台上喊着说。
  “我他妈前后园子,树趟子底下,旮旮旯旯都找了个遍,也没见那鸡的一个影儿,不是被人偷去了是咋了?”老贾婆子说。
  “那你也不能张嘴就骂人哪?”老贾说。
  “我骂他咋了,啊,偷了人家的鸡就不兴人家骂?天底下还有这个理儿?操他妈的,我就骂。骂她不得好死,养活孩子得憋死,吃了我的鸡得噎死,出门走道得让车压死……”说着说着这就开始了。
  老贾婆子,三十刚出头,长得五大三粗,黑不溜秋,掉在煤堆里,眼神不好的你根本就找不着她。除此之外,她还长了一对阴阳眼,多咱瞅人都是斜楞着,因此,人们背地里又给她起了个外号贾大斜楞。
  老贾婆子对她的丈夫十分苛刻,稍不如意,一顿臭骂,连踢带打就把老贾撵了出去,这还不算,还要把老贾平时穿的衣服统统扒下,五黄六月,晴天落日,老贾就只好穿着下井的作业服和高筒胶靴跑到工友家里吃住。于是,他的工友就得出面托人调和,每次都是在老贾的百般妥协之下,方才让其回家。
  老贾娶老贾婆子是头婚,而老贾婆子嫁给老贾则是二婚。
  老贾原本不姓贾,老家是吉林农村的,家里哥五六个,他是老大,就因为大山沟子里太穷,都三十大多了,还没娶上媳妇,一赌气跑盲流来到北大荒,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借了好心房东的户口本,冒名顶替上了国矿,因此,把原来的李姓改成了房东家的姓。四十岁那年,经人介绍与这个老贾婆子结了婚。而这时的老贾婆子才二十七八不到三十,算是老夫少妻。
  在老贾的心目中,这都打了多半辈子光棍了,能娶上个媳妇就很不容易了,况且,媳妇又那么年轻,只要能安心跟咱过日子,早上晚下有口热乎饭吃,衣服脏了破了有人给洗有人给缝,有个落脚的地儿,不至于东跑西颠,这就很不错了,也盼望着,哪一天媳妇能给生个一男半女的。所以,尽管媳妇怎么刁蛮苛刻,他从来都是默默忍受,不说长也不道短,圆了就圆,扁了就扁,每天只管像一头驴似地拼了命地干。
  老贾婆子年轻丧夫,经人介绍,带着一个四岁女孩,屈就着嫁给了老贾。在她的心目中,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也是居于这种心理,她从来就没把老贾当成自己的丈夫,把老贾的步步忍让看做是一种懦弱,老贾嘛,原本就是她驾驭的一头驴。
  老贾每天上班,他老婆都要给他记工,矿里每月十号开资,九号晚上刚一下班,老贾就得把工资条交给老婆,晚了一会儿就得开骂。开完资回来,要一项一项的核对,差一点儿都不行,都要追问得六门到底,回答不上来,免不了就是一顿臭骂,抑或扒光了衣服,不给饭吃,不管是五黄六月还是数九寒天,痛快儿地给我滚犊子。
  老贾婆子好骂大街是出了名的,街坊邻居一提起老贾婆子,没有一个不烦她,没有一个不恨她的。
  老贾婆子骂大街,骂得才狠呢。什么脏话狠话她都敢骂,什么话解恨她就骂啥,她丈夫整天下井干活儿,她能骂她丈夫“走道得让车撞死,下井得砸死。”
  老贾婆子骂大街还有一定的艺术性,似乎有所指又似乎在漫无边际地骂。这工劲儿谁若是一搭腔,那她管保立马就会冲上去跟你拼命。
  老贾婆子骂大街不论啥前儿,为一件小事儿,她会起早贪黑地骂,五更半夜起来骂,如果是早上开骂,她一直能骂到晌午歪,如果是下午开骂,她会一直骂到天黑日头落。也不知搁哪儿弄来的俏皮嗑还有农村小放猪骂人的顺口溜,她会不重句地一连马上俩小时。她可以一边织着毛衣一边骂,也许一边做着饭一边骂,抑或一边洗着衣服一边骂。直骂得嘴都冒沫子,骂得口干舌燥。一个高儿跳进前园子,来到黄瓜架下,揪下一根黄瓜,往大腿上蹭一蹭就吃,一边吃着黄瓜一边骂,弄得满街坊四邻不安,这不,又因为一只鸡找不到了,又开始骂上了。
  “烦死了,咋处了这么个邻居呀?”我一忽身从被窝子里爬了起来,赶忙穿衣服下了地。
  因为家里的房子太小,自打结婚快三年了,就一直和妈妈分开过日子,去年冬,二弟有结婚了,当然,也是要分出去过的。剩下妈妈领着妹妹和三个正在读书的弟弟在老房子住,吃米烧柴一应用度还是要靠我和二弟来照顾,于是,我就和杏花商量,意思是,把自己现有的一大间房子卖掉,再把妈妈住的两间房子也卖掉,再把头几年拉大锯攒下的二百块钱添进去,买个大一点儿的三间房。这样一来,一家人在一起,少起了一把火儿,相互照顾起来又方便了许多。和妈妈还有杏花在一起商量之后,我就开始张罗着买房子。
  新房子买到了,定钱也交了,和房主商定,一个月以后把房子给腾出来,届时把房款一并交齐。于是,我就回家开始张罗着把两矗旧房卖掉。
  头天晚上,我找来一大块纸壳子,裁得方方正正,用毛笔在上面写上“此房出卖”四个大字,准备天亮后把它挂出去。
  我下了地,来到窗台前,拿上纸壳子就往外走,还没等我去开门,杏花就赶忙说:“先别挂出去呀,你是不是先问问东院郭叔和西屋贾婶,看看人家买不买,如果他们两家谁若是买的话,同样的价钱,得先尽着人家买呀。”
  我一想也对,于是就去了东院郭叔家,经过询问,郭叔很客气地说:“谢谢大侄子,家里的房子现在还住得下,况且,暂时也没有多余的钱买房子,你还是卖给别人吧。”
  “我寻思着,要卖房子总得先跟你老人家打个招呼,同样的价钱,还是先尽着您,这是礼节哦。”我说。
  “叔不挑你的礼嘛。”
  说着话儿,我又来到了西屋老贾家。
  “来,秋声。有事吧?”老贾婆子这工劲儿可能是找到了她丢的那只鸡,止住了骂声,正哄着几只鸡从房山头往院子里走,看见我过来了,急忙打开园子门走过来笑着说。
  说实在的,虽然这个老贾婆子非常刁蛮不讲理,可自打我们两口子搬到这儿二年半快三年了,和这老两口处得还算很和谐,原因是我在农业社里干活儿,起早贪黑,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黑黑地才回来,根本就不咋和他们接触,杏花这人又老实巴交不爱说个话儿,也没有能惹她发烦的地儿,所以,我们一直是相安无事。
  “我叔在家吗?”我没回答她的话而反问道。
  “在,在家呢。”
  “哦,贾叔上夜班吗?”
  “四点的班,半夜下班,说是矿里放高产,天都快要亮了才回来。”老贾婆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房门打开,示意我进屋。
  知道这家人家是老娘们当家,进了屋,我没直接进里屋,站在外屋地下冲着老贾婆子说说:“那我就跟您说吧,婶。”
  “哦,啥事儿,说吧。”老贾婆子说。
  “我想把我这一大间房子卖掉,准备和妈妈在一起买个大一点儿的房子,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照顾起来就方便了许多。”我说。
  “哦,是好事儿,那就卖吧。”老贾婆子说。
  “我是想来跟叔和婶打声招呼,问问您能不能买,如果您能买,同样的价钱还是得卖给您。”我说。
  “多少钱卖呀?”老贾在里屋被窝子里嗷唠一声,说着,坐了起来找衣服穿。
  “一百八十元钱。”我开了里屋门,冲着炕上坐着的老贾说。
  “啥,一百八十元?你小子真会做生意啊,不买!”老贾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看样子还很生气似的。
  “是这样的叔,我这房子已经买了快三年了,现在房子都涨价了。”我说。
  “你小子啊,找便宜找到家半拉来了是不是?你那房子买的时候就三十块钱,白住了二年半,反过来还要卖一百八十元,住房一分钱不花,反倒还挣钱,你这不是成心找我便宜么?”老贾婆子说。
  “婶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百八十元,不光是卖给您,卖给谁都是这个价,恐怕您若是能买的话还兴许再便宜些呢。俗话说,捡到黄金随时卖,我买房子三十元钱,很便宜不假,可现在房子都在涨价,随行就市,这是很正常的嘛,您能买就买,不能买我就要外卖了。”我也很生气地说。
  “你小子也太能吹了,我倒要看看你那房子咋卖的,看看究竟谁敢买,我明儿个就收拾房子,中间咱两家的伙山我要扒倒重砌。”老贾婆子气哼哼地说。
  “就是啊,你还卖房子,你那是房子吗?原本就是五根檩子搭在我们两家房子上的,我和老郭家有一家拆房子,你那房子就得趴架。”老贾说。
  “呵呵,不见得吧?当初,盖这房子的时候,这些房主既不是你,也不是我,当然也不是郭叔,都已经换了多少个主儿了,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单独哪一方都没有拆房子的权力嘛。”我辩解着说。
  “新鲜,明儿个我就收拾房子,看谁来不让一个试试?”老贾婆子说。
  “那好吧婶,您该收拾房子就收拾房子,我呢,有买的就卖,没有买的就住着。”我很生气,当然,知道她蛮不讲理,也没必要去跟她争犟,再说,也争犟不出个理儿表的,我一赌气走了。
  回到了家,我就急忙地把纸壳子广告牌子挂了出去。
  听说我的房子一百八十元钱就卖,都觉得很便宜,可是,谁又都不买,原因是不敢买,差得就是这个老贾婆子。歪三拉四,沾边就赖,猴拉地不讲理。谁都不愿意跟她这样的人住邻居,都不愿意跟她惹这份气。跟前儿的邻居没有人买,即使是想买也不买,远来的买主相中了,让她一搅和,想买也不买了。一晃儿半个多月过去了,交款的日子已逼近,可这房子还没卖出去,直急得我两只眼睛瓦蓝。
  忽然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吃饭,前院郑哥家的二闺女云霞跑来告诉我,她爸妈找我有事儿。嘴嚼着饭就跟着云霞姑娘来到前院郑哥家。
  “兄弟,房子卖了吗?”一进门,郑哥张口就问。
  “还没呢。”我说。
  “听说了,老贾婆子搅和着不让别人买,估计那意思是想逼着你贱卖。”郑哥说。
  “没人买我就住着,反正我那头房钱也交完了,那头让老太太先住着,我这头啥前儿卖了啥前儿再搬过去,干嘛让她捡便宜?”我说。
  “就是啊,捡便宜也没他那种捡法啊?总想压着别人三分点儿,那哪儿行啊?”郑哥说。
  “郑哥找我有事儿?”
  “哦,也是关于你这房子的事儿。我的那个姑舅小舅子小刚,你是认识的,刚结婚,没房住,眼下手头又不宽绰,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这个小房很经济,他们两口人暂时住着还可以,很想帮他买下你这房子,说说,多少钱能卖?”郑哥说。
  “哦,原来是一百八十元,如果郑哥要买的话,那就再便宜些,谁让咱是邻居呢。不过,你也是知道的,这个老贾婆子可不是个物儿。”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房价嘛,我也不跟你争犟,一百八就一百八,我这就交房钱。”郑哥回头冲着郑嫂说:“给兄弟把钱点过去”。
  “不着急嘛,等我搬了家你再交也不晚,再说西屋……”
  “管它呢,听兔子叫还不种豆子了?再说,你看他欺负你行,欺负我一个试试?”郑嫂从箱子里把钱拿了出来,递给了郑哥,郑哥把钱数了数递到我手上又说:“我也不过去看了,也不写什么文书,咱就简简单单地,凡是在房子上长着的在地下钉着的,比方说,门窗火炉房前左右的障子就不要动了,剩下的一并拿走,你啥前儿搬家告诉我一声就行。”郑哥说。
  “那好吧,郑哥郑嫂,我那头的新房子已经收拾好了,我明天一早就搬,让嫂子或小刚两口子不管谁过去瞅着点儿。”我说。
  “哦,不用,你搬你的家,等你搬得差不多了,让他们过去收拾收拾就行。”郑哥说。
  天刚一亮,我们哥几个便拉着推车子开始搬家,说是搬家,其实,也没啥搬的,一个炕柜,两套行李,锅碗瓢盆米面油,一车就拉走了,回头还有点儿煤,两推车子也就完事儿。
  “呀哈?破房子还真他妈卖了,还他妈真有不知道愁的慌的,真他妈敢买?我让你买,我让你白花钱,白他妈买。”老贾婆子看着我这儿张罗着搬家,郑家嫂子正领着她的兄弟媳妇姑嫂两人正在打扫屋子,就知道我这房子已经卖了出去。于是,早饭也顾不得做,回头急忙招呼老贾:“老鬼,别他妈睡了,赶紧起来咱收拾房子!”说着,拎起老贾平时下井干活儿用的镐头就去刨墙。一边刨墙还一边骂着。“操你妈的,郑凤林,你个吃红肉拉白屎的王八蛋,老娘啥时候抱你家孩子下枯井了?……”
  老贾婆子刨着刨着,不慎,一镐刨在墙中间的烟道上,就见那黑黄色的浓烟汩汩地往外冒,霎那,她家的外屋地就被浓烟弥漫,直呛得她一个高儿窜到院子里,一边擦着眼泪嘴里还一边不住地骂着。
  等老贾穿上衣服去开门,就见外屋满是浓烟,急忙从窗户跳出去,把前后窗户全打开了,只一会儿,满屋子的浓烟全散了。于是,老家就冲他老婆说:“把镐头给我,我来刨。”
  老贾接过老婆递过来的镐头,像井下工人刨煤似地,只几镐,就掏出一个立槽,接着,又在立槽底下掏开一个横槽,当他举起镐头卯足了劲,要去砸墙的工劲儿,就听有人喊:“老贾,我告诉你,你刨墙我不管,那是你自己家的墙,可你要知道,墙这边糊的那张纸就是我家的西山墙,碰破一丁点儿,你就得给我砌墙!”
  原来,郑哥正在家里吃早饭,听到骂声,撂下碗筷就过来了,这工劲儿就见老贾卯足了劲要刨墙,于是就大喊了一声。
  “呀哈?说着说着你还就来了。郑凤林,我问你,张秋声他给你啥好处了,你他妈帮狗吃食?”老贾婆子一步抢上前揪住郑凤林的衣服领子问。
  “我们是正常买卖关系,他卖我买,怎么?与你何干?”郑哥说。
  “你小子啊,有你那么不开事儿的吗?人家这儿正在压价,你可倒好,搁二上偷偷地买下了,咋?抢灵头幡呢?”老贾婆子骂着,又把攥着的手使劲耸搭了一下。
  “老贾婆子,平时我管你叫嫂子,今儿,恕我无理,就叫你老贾婆子了,你赶快把手松开!”郑哥说。
  “操你妈的,老娘我今儿个不松还不算,我还要挠你呢。”老贾婆子说着,另一只手上去就要开挠。
  郑哥一只手攥住老贾婆子的手,用力一捏,就把老贾婆子的手从脖领子上拨开,另一只手一抬,又攥住老贾婆子伸过来的另一只手,用一只手把老贾婆子的两只手往一块儿一掐,另一只手伸过去“啪”地就是一个大嘴巴,回手,反过来“啪”,又是一个手贴脸。
  “郑凤林,你敢打我?”老贾婆子直目愣眼瞅着郑哥说。
  “你骂一句,我就打你一个嘴巴,不信,你再骂?”
  “兄弟,消消火儿嘛,干嘛跟个老娘们一般见识?”老贾看着老婆吃了亏,瞅着自己这一堆一块儿,也不是人家的个儿,于是,笑嘻嘻地上前拉着郑哥的手说。
  “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你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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