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邪风】

　　靠山吃山，杏花村在解放前就开始种植苹果为生.再加上杏花村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山泉流水，绿树成荫，所以是有名的花果山。
　　爱国担任村长后，苹果又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村里聘请了技术顾问等，狠抓果品生产的技术培训、示范推广和科学管理，大力推广果品标准化生产，加快了苹果品种结构调整，先后从烟台等地引进一批优良新品种，将80年代以前发展起来的果园，大多数进行了品种改良。原来的青香蕉、红香蕉、小国光等品种都进行了高接换优，苹果品种得到进一步的优化，一些传统品种、老劣品种歪把子，国光等逐渐被淘汰，晚熟优质的红富士苹果成为全镇主栽品种。苹果价格迅速上扬，激发了杏花村人开发荒山、荒坡、荒滩的积极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种植苹果给他们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
　　可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儿，连续两年苹果的价格不好，就有人沉不住气了，不知怎么就兴起了一阵风，有人陆陆续续地到山上的果园里砍树，这个消息很快传到村长爱国的耳朵里，他心急如焚，于是不顾雪地里的泥泞，骑着摩托车朝山上去，结果因路滑不好走，连人带摩托车摔倒在泥水里，他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看泥泞的山路，只好把摩托车丢在一边，虽然泥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裤，虽然荆棘划破了他的腿，但他全然不顾地在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得那么坚定从容。
　　“住手！”爱国听到砍树的声音大声吆喝。
　　几天不见，果园里一片肃杀，果农们听到村长的声音搁置起农具来，见村长风尘仆仆地赶来，全都围了上来。
　　爱国指着被砍倒的果树，心疼地问，“好好的一棵果树就这么祸害了，谁让你们砍的？”
　　树在谁家的地里就是谁砍得，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砍树的人只好站出来说，“这是俺自己家的树，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吗？”
　　大家听了七嘴八舌地好像开了锅。
　　这个说，“就是啊，这是俺们自己的树，结了果子卖不出去，还不如砍了种蔬菜跟粮食吃呢。”
　　那个说，“忙碌一年收入的苹果连化肥农药的钱都换不出来，俺们还能当菩萨供着她。”
　　凝视着乡亲们一张张急切的脸，爱国只觉得全身的热血往上涌，他抹了一把脸着急的说：“你们别着急，先听我慢慢说，我是你们推选当这个村长的，开荒山种果园也是俺带领大家伙儿干的，都是乡邻乡亲，既然大伙看得起俺，俺就豁出命来干。说起来惭愧，这两年的情况都怨我，一直忙着厂里生意，没有及时出去考察，导致大家亏本，这是我的错，在这里我向大家表示……”
　　“村长啊，客套话就少说几句吧，你先说说连续亏本两年了，老婆孩子连口饭都吃不上了，村里有补贴吧？”有人打断问。
　　“就是，你说是你的责任，那村里就应该给予补贴，你家苹果卖不出去有厂子顶着，我们一家人不能瞪着眼喝西北风吧。”有人起哄。
　　阿嚏！阿嚏！”冬天里，虽然阳光很好，但是山上的风厉害，加上爱国的衣服都湿了，冻的他不停地打喷嚏，爱国直好使劲地揉着鼻子，大山看到这一切疼在心里，连忙把自己的黄大衣脱下来给爱国披上，爱国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接着对群众解释，“补贴？这个乡里没有规定，这样吧，谁家揭不开锅吃不上饭的，可以到我家去，只要你们愿意。”
　　“这个，谁好意思？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有人通情达理的说。
　　“就是，只有把问题解决了，咱们才有出路。连续两年苹果卖不出去，我也头疼啊，不过，最近终于到了原因。”
　　“什么原因？”众人齐声。
　　“原因很简单，咱们村是有名的花果山，要想生存，靠山吃山；要想富必须依靠科技，只有不断引进先进的科学技术，咱们才能发展。我先给你们简单的讲一下咱们这几年苹果的发展史，就能证明这一点。我记得自己没担任村长前，这里是一片荒山，咱们不知费尽多少心血、洒下了多少汗水才把咱们的苹果从茶果、歪把子到国光、金帅、红富士，从几百棵果树到几万亩的大果园。相信大家现在基本掌握了疏花蔬果、苹果授粉等高科学管理技术，这一点对于大多数没文化的乡亲们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社会在不断的发展，我们就需要跟上步伐不断的学习，干部必须以身作则，必须懂得科技，不懂的科技就不能当干部。今年我跟管理员出去考察学习，发现苹果又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什么新发展？”有人问。
　　“真来劲，肯定又要学习了！”有人交头接耳。
　　爱国一字一板地告诉众人，“烟台等地区大都实行了苹果套袋技术，这就是咱们的苹果为啥卖不出去的原因。”
　　“苹果套袋？跟大姑娘头一回坐轿一样，很稀奇哩！怎么个套法？”
　　“怎么个套法？问问你老婆，让你老婆在床上教教你啊，哈哈！”
　　“哈哈！”众人哄笑。
　　爱国望着眼前这些可爱可亲的人们忍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这个还真的差不多，只不过，套在苹果上的是纸袋子。”
　　“什么纸袋子？没听说过。”众人议论。
　　看到终于把众人的好奇心调动起来了，爱国提高嗓门说，“过几天会有技术员到村里讲课，还有壁蜂授粉、频振式杀虫灯、铺设反光膜、生物农药、生物有机肥等50多项新技术，你们去听听就明白了，咱们好好的学技术，争取把咱村的“老太太、小媳妇”个个都培养成果树管理专家，争取把今年的苹果全都套上袋子，只有保证质量，才能保证咱们的苹果买个好价格。”
　　“这么冷的天，技术员过几天能来吗？”有人疑惑。
　　“绝对来，是乡党委邀请来的。”爱国肯定的说着，然后走到一棵已经被锯掉胳膊腿的大果树跟前，用力拍打着说：“唉！看到你们糟蹋的树，我就心疼。因地制宜你们懂不懂？咱们栽培它们费了多少心血啊，你们也不想想，咱们这沙土地种粮食会有收成吗？若能行的话，咱们老祖宗就不会栽果树的，咱们这里也就不会称为花果山了。”
　　“对啊，真是可惜了，咱们以后可不能轻举妄动了。”砍树的人终于醒悟过来。
　　“诸位，天这么冷，咱们还是回家暖和暖和再说吧！”大山趁机劝大家伙。
　　“相信咱们村长，相信咱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走，咱们回家！”众人们议论纷纷，终于肯扛着家伙走了。
　　大山扛着镢头、长锯等家伙回到家，往院子里一扔就进了屋，杏儿喂猪回来，看了看院子里的家伙，进屋就问，“呵呵！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砍的树呢？”
　　“你就别说了，幸亏我还没砍，爱国就及时赶去了，我看到砍了树的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大山点上一袋烟默默地抽着。
　　“我拦着你，你还不让，非要砍，结果怎么样？不是说你，都这把年纪了，孙子也两岁了，那个倔脾气也该改改了。”杏儿一边忙活着给他倒茶，一边嗔怪。
　　“我这不是为了你吗？看你为了做豆腐满山的拾柴禾，我寻思苹果不值钱了，不如砍了树，既有柴烧，还能收入粮食，唉！我真是老糊涂了，人家爱国不愧为党员干部，不服不行，一番道理说的大家口服心服的。”大山喝了口茶慢慢说。
　　“爱国这个村长当得没的说，为了咱村可是进攻尽力了，我不懂大道理，可我懂得吃水不忘挖水人，果树那几年是给咱们下了力的，这两年不值钱了，就把它砍了，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苹果卖不出去不是果树的错，只能怪我们无能，相信爱国有那个能力，帮着我们走过难关的。”杏儿说着也坐下来。
　　“是啊，你说的也占理，就是不值钱，也不能砍，至少孩子们都爱吃，给孩子们留着多好。”大山突有所悟。
　　“说起孩子们，我想起我的孙子乐乐来了，唉！算算又有一个月不见了，我还保存着一箱子好苹果呢，咱们今天收拾收拾一块给他送去吧，也好让他妈妈给他煮着吃。”杏儿提议。
　　“烂苹果又不值钱，人家不稀罕，你还是攒些鸡蛋吧，我看上次咱们去，亲家很是稀罕咱拿去的鸡蛋。”大山想了想说。
　　“这个还用你说吗？我早就攒好了，还有昨天摊得煎饼，给春贵叠一些拿去，春贵离了煎饼就吃不饱饭，整天的在外忙活，吃不饱饭怎能行。”杏儿说着站起身来，要去忙活。
　　“老婆，你摊得煎饼还多吗？”大山也站起身来问，摸着头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
　　“昨天刚摊的，你说多不多？”杏儿反问。
　　“那你，你再给我叠些，我先给爱国送些去，过几天技术员来，看到他为这件事操劳的，人都瘦了一圈，他也爱吃你摊的煎饼，红玉又不会……”大山正解释着，杏儿打断他说：“好了，你不用解释一些，我明白，我这就给他叠一些，你先给送去，不过，一定要快去快回，咱们还得赶车去县城呢。”
　　大山坐下一袋烟的功夫，杏儿就把煎饼叠好了，大山抱着欣喜地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杏儿一切都准备好了，坐在床头看着墙上的挂钟焦急地等着，突然，“老婆，老婆，收拾好了吗？”大山还没进屋就在院子里喊着。
　　“好了！”杏儿站起身来。
　　“快点，爱国在路上等着，他也进城，顺路捎着我们。”大山进屋抱起箱子就向外走。
　　“这么好，我正愁着这么多东西能拿过来嘛，这简直是太好了。”杏儿也抱起一箱子东西来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