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离婚】

　　几天后，香香没有见着春贵的影子，实在气愤不过，于是找到了厂里。
　　看到婷婷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悠闲的听着录音机，喝着茶，香香更是气愤不过，冲进去直问：“春贵呢？”
　　“不知道。”婷婷冷冷地说。
　　没想到香香抬手就是一巴掌，婷婷捂着脸问：“你敢打人，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你自己知道，大家都来看啊，快来认识认识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专门勾引人家男人的贱货，大家都来看啊。”香香一边一吆喝着一边骂，厂里的人瞬间把她们围起来。
　　婷婷看到这里，恼羞成怒，忍不住也骂道：“真是个泼妇，怪不得春贵不喜欢你。”一边骂着想趁机溜走，顺便推了一把堵在门口的香香，香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正在气头上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个窝囊气，只见她一把拽住婷婷的胳膊与她厮打起来，瘦小的婷婷哪是她的对手，被她推到在地，香香顺势坐到她的身上，一个巴掌一口唾液的朝她的脸打起来，一边打一边哭着骂：“你们看，就是这个贱货，勾引我家春贵，我们都结婚了，还闹，破坏我们的感情，她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香香没有想到，兔子逼急了也会跳墙，她最终是怀有身孕的，没想到被婷婷猛地一推，婷婷站起来了，“唉吆！疼死我了。”随着唉吆一声，香香滚到一边。
　　“血，流血了，快点送医院。”这时，有人发现，顺着她的裤腿流出血来，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到干净的地板上，如一朵朵落花落在水面上，甚是耀眼。有人忙着去厂办公室打电话，救护车来了，载着因大量出血已经晕过去了的香香走了，厂长也来了，明白事情的经过后黑着脸把婷婷带走了。
　　香香醒来了，春贵面无表情的喃喃自语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听到这里，香香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摸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忍不住哭喊：“我的孩子没了，呜呜！都怪她，我跟她拼了。”
　　“我没说这个，我是说我的工作完了。”春贵气愤的解释，接着又训斥她说：“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厂长刚刚在我的调动书上签了名字，我今天刚出发了一趟，你就跑来捣乱，这下糟了，厂长肯定会撤我的职的，都是你害的，你真是个扫把星。”
　　“春贵，你还是不是人？你刚认识我是时候怎么不说我是扫把星？如今我都这样了，你还埋怨，难道我跟孩子都比不上你的工作重要？”香香伤心的哭喊。
　　“呵呵！你太天真了。”春贵冷笑了一声，然后顿了顿接着说：“也难怪你不知道，你是糖水里长大的，从小没受过穷，哪能知道苦日子的滋味，我是从小就受够了，想想自己吃的苦我就怨恨我那傻子似的母亲，你说她又不是没有儿子，却还非得捡来一个畸形当宝贝似的供着，我记得自从有了他，我们家就进了地狱了。你说我的新生活刚刚要起步，却又被傻了吧唧的你破坏了，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因为你怀孕了，我不会和你这样的女人结婚的，这下可好了，孩子没了，是老天成全我们离婚啊。”
　　“不，春贵，不是这样的，你的父母付出了那么多，这样想太没良心了。人都是在经历中长大的，经历了那么多，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爱比什么都重要。你看，你家虽然穷，但你父母从来都不会因为穷而吵架，你家因为爱而温馨。虽然我家富裕，但是爸爸妈妈因为不信任而天天吵架，家里没有爱，没有一点幸福，所以孤独的我才会爱上你，爱上你，我从来都不会后悔，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想离婚，我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晚了，一切都晚了。”春贵默默的说。
　　“对不起，都怪我脾气不好，我当初只是想到厂里找你的，可看到她后就莫名其妙的来了脾气，没有控制住，没想到事情会成这幅样子，呜呜，春贵，对不起，孩子没了，都是我的错，我再给你生一个，你不要跟我离婚行吗。”香香几乎哀求。她却不知道，春贵其实也不想跟她离婚的，今天提出来，一切是因为听了医生所说的，你老婆因为多次流产可能造成终身不孕，这个才是春贵决心离婚的真正原因。所以，无论香香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
　　“唉！香香，我们真的不合适，俗话说，江山容易改，秉性最难移，你看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谁也改变不了谁的脾气，就是自己，也改变不了，这脾气秉性就是天生的，再说，你这么不信任我，我们不会幸福的，咱们都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去法院离婚，去追求属于我们的幸福，注意一点就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冷静点，事先不要告诉家里人，我怕他们不理解，受不了。”春贵努力的为自己解释。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好吧，我就成全你。”香香无奈的说。本来香香认为，幸福的婚姻，就是忍的婚姻，所以为了爱一忍再忍，可面对这个冷血动物，香香彻底失望了，幸爱是什么？伤过痛过，曾经以为，自己不爱了，但当自己说出口后，心儿还是揪心的痛，这说明她还是爱着的，爱究竟是什么？初次得到时，是那么的甜蜜，从此一颗爱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没想到随着慢慢地长大，再没有了初次见到时的激情，也许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了陌生、麻木，直到死亡。就如手中的冰块，越是想要握住，越是握不住，最终慢慢融化了。
　　　一天后，他们办理出院手续回家，春贵先是被丈母娘大骂一顿，接着又被母亲大骂一顿，有愧的春贵一言不发，任其数落。丈母娘走了，看到母亲还那么伤心，春贵想解释，杏儿摆了摆手，她相信家是讲情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只是一想到孩子没了就会揪心的疼，看着虚弱的香香，把家里正在下蛋的老母鸡宰了，炖了一锅给香香送去，安慰她说：“闺女，别伤心了，孩子没了，说明他跟咱们没有缘分，好好吃饭，养好了身体，咱们再生一个大胖小子。”
　　“嗯，谢谢娘。”香香含着眼泪答应着，都说婆媳难相处，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婆婆，香香无论怎么也找不出缺点来。
　　杏儿又不放心的吩咐春贵：“记着，哪里也不能去，好好在家伺候香香，千万不能让她落下病根了。”
　　“嗯，娘，您就放心吧。”这会儿，春贵变得听话了，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怎样才能够离婚，摆脱眼前这个包袱，他是因为一份内疚而听话的。
　　没想到杏儿走后，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本来，两人结婚后话语一直不多，发生了这次事件后，愈加严重了，特别是春贵，要是香香不主动找他说话，他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有时候香香故意想逗他说话，他慢慢应付着，有时香香抬起头来，就看到春贵呆呆地看着某一个方向，仿佛灵魂早已出窍。
　　每当这时候，香香就特别害怕，因为她又后悔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想离婚，因为她还爱着，她希望有一天能够抱着春贵大哭一场，告诉他，这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太在乎，她也不想这样的。她还想告诉他，她非常留恋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梦里都经常梦见，她只是想着两个人过得好一点，恩恩爱爱，回到从前的样子，能够早一点安心生一个孩子，她是一心为了这个家才这么做的。只要有机会，她就想抱着他，对他说：“春贵，春贵，你不要跟我离婚，我是爱你的，你千万不要跟我离婚。”但是没有用，每当她叫一声“春贵”，含着眼泪看着他的时候，他总是找借口离开，让她没有机会说下去。
　　希望，只是在梦里，现实中，永远没有机会了，香香敏感的发现，自从孩子没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瞬间变冷，从前的浓情蜜意完全消失了。春贵成天默默无言，只知低头吃饭，饭后出去玩，拒绝与香香的一切交流。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天，突然有一天，春贵走到她身边，主动对她说道：“香香，我有事和你商量。”
　　香香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她立马笑道：“春贵，什么事，你说！”
　　“咱们还是离婚吧。”春贵淡淡的说。
　　看到春贵一脸的坚定，香香眼泪流了出来，说：“春贵，告诉我为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你就不肯原谅我，再说，孩子没有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说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什么继而反问道：“你疯了，难道你真的想娶婷婷？你醒醒吧，同是女人，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最清楚，她不是爱你的，她是报复，她是因为咽不下你抛弃她的一口气而报复。”
　　“你不知悔改又瞎扯扯些啥？还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小心眼闹到厂里，孩子不会没了，就是你没生育了也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算你活该倒霉。”春贵狠狠的说。
　　听了春贵的话，香香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痛苦的抽泣着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我没有了生育能力？”
　　没想到香香是如此痛苦，春贵看到心里突然一软，后悔的真想抽自己的脸，于是忍不住上前拉她哄她说：“医生说是可能，不一定，现在医术那么发达，能治好的。”
　　香香疯了似摔开他的手，猛得一下子站起来说：“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一个劲的要求离婚，你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了你才不要我的，从始至终我可都是为了你才流的产，看来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看你这脾气，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谁能忍受的了？”春贵无奈的说。
　　“忍受不了就离啊，谁怕谁？走，今天我就如你的愿，算我瞎了眼浪费我这么多年，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香香说完，翻找出了结婚证、户口本等证件，摔门而去，春贵随即追了上去。
　　街上，冷风吹得树叶哗哗的作响，满地的落叶也都被吹了起来，办完离婚手续后，春贵望着香香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眼泪始终还是没有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