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惹祸的一封信】
作品名称:春天来了 作者:蒙山笑兰 发布时间:2014-06-09 15:45:55 字数:5037
寒冷的冬季,大地沉寂,落叶萧萧,天地一片苍凉。刚子家里偶尔的几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村里的寂静。
刚子娘在杏儿母亲家窝藏了十几天,孩子顺利的出生了,是个男孩。他们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家中,享受喜得子的幸福,只等着罚款。
婚后的春贵和香香,却一直冷战,杏儿看着急在心里,一天两头的望他家跑,忙着给他们送饭,帮他们收拾着饭桌上的杯盘狼藉,每当香香接过婆婆手里热气腾腾的饭碗,心里非常感动,幸亏有着这么个好婆婆在身边照顾自己,事情闹到现在这幅样子,只要能够衣食无忧,只要春贵能够呆在自己身边,只要孩子出生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没想到半月后的一个早晨,春贵突然收到了厂里的一封通知信,信里说是因春贵工作积极,竟推荐调到厂里销售科,让春贵赶快去上班报到,春贵喜形于外,恨不得立刻去上班报到,香香却满心狐疑,这时的她,胖了许多,又总不出门,穿衣服随意起来,和自己的男人站在一起,竟有种不相配的感觉,越发害怕他会在这个时候离她而去,于是拿着信骑车赶回家。
香香爸看完信,沉思了一会儿摇着头说,“我在厂里干了一辈子,不知送了多少次礼才能够得以调进科室,就凭他,没关系没钱的才干这么两年也能调进科室?我看没这么简单。”
香香听后不由得哭了起来,终于忍不住把结婚礼上婷婷的突然出现和婚后春贵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说了出来。
“你怎么不早说,一个人憋屈这么多天,我这就去他娘去。”香香娘听后,大发雷霆,没想到老实巴交的春贵也会喜新厌旧,要去找杏儿理论,“妈,不怪婆婆的事,您找她干什么。”被香香拽住。
“那就去你家,看看那个臭小子到底想怎么样。”香香娘说。
“等等,买上菜,我们一块去吧,女儿婚后还么去吃过饭呢。”香香爸提议说。
“亏你说得出口,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饭。”香香娘瞪了他一眼走了,气喘吁吁的跑到春贵家里,看到春贵正躺在床上点着烟悠闲的看着电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噼里啪啦的就开始训斥,“你这王八蛋,人模人样的,真没想到啊,你会干出这种事情来,也不好好想想,当初是谁给你找的工作,你若忘恩负义敢做出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情来,我决不轻饶你。”
“妈,怎么了,我一直在家里没干什么啊。”春贵装着莫名其妙。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在厂里规规矩矩的,人家不会在你大喜的日子找到你家门上。”香香娘气愤的说。
“我怎么不老实了,是她一直在追求我,我没答应人家,谁知道她会找到家里来,再说那天我已经跟她说明白了,我们之间没事了。”春贵掐灭烟摆着手解释。
“你还竟理由了,就你那点心思,你哄谁啊?你就别想着再去上班了,我看母狗子一摇尾巴你就想跳墙。”香香娘掐起腰来怒吼。
“是我不好,行了吧,都是我的错。”看到丈母娘火气越来越大,扯到上班的事情了,聪明的春贵不再吱声,像个孩子似的乖乖地坐在家里,任凭香香娘的责骂,甚是可怜。
这时,香香爸跟女儿也来了,见状连忙安慰说:“人不怕犯错误,怕的就是死不悔改,既然知道错了以后改了就行。”其实作为男人的立场来说,香香爸还是支持春贵上班的,男人嘛,就应该是家里的脊梁,因为一份责任,事业的成功,永远他们的尊严与骄傲。毕竟这是个难得的机遇,从古至今,多少男人为追求功名利碌而去,就为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而去,看到老婆还在气头上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劝说:“你也少说两句吧,来,坐下,喝杯茶消消气。”
香香娘气愤的接过香香端过来杯子说:“天下的男人都是陈世美,都怪你,当初逞能给他介绍什么破工作,这下可好,闺女还没结婚,女婿却差点让人拐走。”
香香娘认为春贵的变心是因为进厂后香香怀孕不在身边,让婷婷钻了空子,香香爸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于是叹了口气说:“唉!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若要真是像你说的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就是怪你,男人都是陈世美。”说着,又小声对着香香说:“香香,听妈妈的,就是穷死、饿死也不能让春贵再去上班了,在家一定要把他管好,他若心里有你,就会听你的,倘若没你,那就是你的命了。”
“嗯!”含泪的香香六头无主,只好把母亲的话当做圣旨铭记在心。
第二天,趁着天还未亮,春贵就偷偷地起床,正要穿衣服走,香香不让,“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让我一个大男人整天呆在家里像话吗?”春贵解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男人不能没有钱,特别是从小苦日子里熬出来的春贵,结婚后闲散了这么多天,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明知是婷婷的主意,也忍不住诱惑,偏向虎山行。
香香发了疯地站起来说,“春贵你他娘的再去上班咱今天就没完。”
看她这般架势,春贵连理她都没理她就开始穿衣服。香香看他这样,气狠狠地把被子扔了出去,跳到床下堵住了春贵的门,哭着说:“春贵,你要是敢去上班,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春贵停止了穿衣服,说了句:“不就是上个班吗,你简直是疯了。”然后无奈的坐在床边吸闷烟。
“哼!我看不会是婷婷捣的鬼吧?我是知道她在管理科的。”香香冷笑了一声说。
“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上不是说的很明白吗?是大家推选的,厂里经过开会决定的。
“得了吧,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哄谁啊,我看明明就是婷婷私自调动。”
“你再说不着边际的话小心你的脸。”春贵看了看表,拿起床上的衣服迅速穿上,准备绕过香香出门。
“我问心无愧,怕什么?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香香针尖对麦芒,抓住他的衣服不让走,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地闹起来。
“滚开!”春贵大吼一声,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了,一把把香香推到床上。
“你他娘的你敢打我,刚结婚才几天你就打了胆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跟你拼了。”香香骂着从床上滚下来,疯了似的厮打着春贵。
“你娘的,真是气煞我了!”厌烦的春贵不敢动香香,气愤之下,一拳捣在丽柜上,竟把香香陪嫁的穿衣镜砸了。
“春贵,你太没良心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不怕跟着你受穷吃苦,不听爸妈的劝告,依然选择和你在一起,今天你却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吵跟我打,这日子没法过了。”香香说到这里,疯了似的双手往桌上一推,家里最值钱的彩电啪的一声,歪倒地上,微弱灯光照射下的地面,黯淡凄凉。
春贵一看电视没了,心疼的要命,这可是爹与娘省吃俭用积攒的血汗钱买的啊,忍不住过来给了香香一巴掌,“我看你是不挨揍不难受。”香香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动了半个村庄,狗开始狂叫起来,邻居跑来一看觉的不妙,又喊来了杏儿。
杏儿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一阵眩晕,倒在地上,吓得大山连忙跪下给她掐捏人中,杏儿慢慢地醒过来了,一边抹着泪哭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着春贵骂:“你这个祸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娘,是春贵他打我?”香香委屈的说。
“你若不摔电视,我怎会打你?”春贵解释。
“是你先砸的我嫁妆。”香香不依不饶。
“你若不是多管闲事,不让我去上班,我才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春贵理直气壮。
“吵归吵,闹归闹,小两口没有不吵架的,可你们至于把家砸成这样子,日子还过不过了?春贵啊,你可是活活把我气死啊!”杏儿哭着喊。
“娘,我就是为了好好过日子才去上班的,你看,厂里都来信了,说我表现好,工作积极要把我调到销售科工作,这么好的事,她就是犯神经不让我走。”春贵无奈的解释。
杏儿听到这里,惊奇地问香香:“怎么回事?到现在你们结婚贷的款子还没还,家里的粮食也快吃完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家里都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你说你现在这幅样子又不能干活,孩子也很快就出生了,正是缺钱的时候,你不让他上班,咱们一家人吃什么。”
“不是我不让,娘,您不知道,那工作肯定是婷婷捣的鬼。”香香解释。
“娘,别信她的。”春贵解释完,又呵斥香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她已经分手了,你再胡说我就抽你。”
“有种的你就来,把我砸死我就不管了,最好一块把肚子里的孩子也砸死。”香香大哭发泼。
大山见状骂:“畜生!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底想怎么着?你们知不知道,为了你们的婚事,你娘吃不下睡不着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上火上的嘴里都溃疡了,你就忍心吗,我们省吃俭用半年为你们买的彩电,你们却不当好草把它砸了,你们就舍得?”
杏儿对着香香说:“不是我说你,春贵都已跟你解释清楚了,既然已经成为夫妻,就应当彼此信任好好故日子,你们若继续这么猜疑下去,还有完吗?”
香香哭着说:“我就是不想让春贵上班了,没想到他就火了。”说着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呜呜哭起来。
大山默默抽了一口烟说:“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不合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你们既不是门当户对,也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你们就是不听劝,拦都拦不住,既然拦不住,那我就成全你们,费了那么多劲,砸锅卖铁的好不容易把你们弄到一起,就是让你们好好过日子,好好做人,可你们,才结婚几天啊,就这样闹腾,不怕村里人笑话吗。”
“厂里通知叫我去上班,她就发疯,你说结婚这么多天了我若还不去上班,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让人笑话死。”春贵一边说着一边擦着手上的血,杏儿看到,满心的疼,本想上前帮着包扎,却被大山拉住了:“唉!是儿子自作孽,就让他自作自受吧。”
香香冷笑了一声说:“呵呵!你若怕笑话,就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来了,我看你是心怀鬼胎。”
“你又血口喷人,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跟她已经结束了,你老是抓着不放,真是不可理喻。”春贵解释。
杏儿听到这里,对着香香说:“我知道了,你是不相信春贵才不让他去上班的。”
“嗯,我死也不会让他去上班的,只要结了婚,我们就是拴在一起的蚂蚱,我在哪里,他在哪里。”香香说。
“好!”杏儿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头对着春贵说:“春贵,听着,一开始是香香家给你操心找的工作,既然现在香香不愿意让你干了,那这个工人咱就不能再干了,分给你们些地,先在家里种果园吧。”
“看来你们合计好了的,没一个替我说话的,都帮着她,不干就不干,反正我也不会呆在这个家里。”说着,转身欲走。
“回来,春贵,我还没把话说完呢,咱们今天就分家,本来是等着孩子出生后再分的,现在看来如果不分开过你们就永远不知道怎么过日子。”杏儿说。
“你们想怎么分?”春贵问。
“咱家里也没什么,就是指望果园为生,我跟你爹商量过了,把它平均分成三分,你们姊妹三个一人一份,再就是结婚时欠了六千元钱,转年你妹妹弟弟的就考学,我和你爹年龄大了也没本事,家里经济非常紧张,你们就帮着还点。”杏儿说。
“还多少?”香香不放心的问。
“尽力吧,愿意还多少就多少。”杏儿说。
“我们没钱,一分也不还。”春贵冷冷的说。本来窝着火,听着把果园平均分成三份,心里就觉得更加不公,不是因为果园多少,是因为自己是个亲生儿子,且又是长子,理当就应该让村里人看出来,可母亲却要一视同仁。
“嘿!臭小子,我看你是诚心的,不挨揍不难受是吧。”大山气愤的说。
“从小您就知道打我,我就没见你打过春义,连果园也留给他一份,你们别忘了,他可是个没人要的废物。”春贵生气的说。
“春贵,不准你胡说,他是你的弟弟,虽不是亲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杏儿气愤的冲向前给了春贵一巴掌,春贵捂着半边脸,瞪着杏儿说,“好,你们都打我,其实你们捡到春义后,眼里就没我这个儿子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回来,春贵你这个王八蛋,你要是敢不会来,我就敢把孩子做掉跟你离婚。”香香哭喊着。
杏儿听到这里,顿觉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大山着急的喊:“去,快把我儿子叫回来,快点。”
大山看了看,儿子已经走远,只好俯下身子把杏儿从地上搀扶起来说:“杏儿,都怪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他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咱们已经尽力了,如今咱们老了,也管不了了,走,还是回家保重咱们自己吧。”
“唉!是我的错,明知他正在气头上,我若不提分家的事情,他不会走的。”杏儿含着眼泪委屈的说。
“不怪你们,是春贵他野心了,你们都走吧!”香香哭喊着。
杏儿拿起扫帚一边打扫着屋里,一边劝说:“唉!香香,本来过日子是你们两口人的事情,我不应多管闲事的,可如今还是想劝一句,你也得改改你的脾气,作为一个女人,最起码得尽起一个女人的责任来,凡事不要太较真,你疼我我疼你的才有好日子过,再说春贵是乡亲们看着长大的,至今还没有说他一个孬字的,我敢拿性命来向你保证,他只是为了工作一时冲动,绝对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还是回去吧。”香香说。杏儿听着,也不知她有所悟,还是不想再听,大山却不容杏儿再说一些,拉着杏儿的手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杏儿看到一些鸟落下来,停落在别人的屋顶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在说:“花喜鹊,尾巴长,找了媳妇忘了娘。”
杏儿眼泪又流出来,一丝担忧在心里滋长,从小看苗,从小就老实的儿子,在村里人眼中也一直是骄傲,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杏儿感觉他有了变化,这,实在是让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