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排除万难，希望在眼前】

　　客车吱呀一声破响，大山在村口下的一棵大树下下了车。此时，斜阳透过树枝的空隙，照射在地上，荫凉又淡淡。做了几个小时的车，把身子骨都坐散架了的大山，真想躺在树下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没想到这时一只乌鸦掠过大山的头顶飞旋到天空，一丝担忧随着它的翅膀一闪一闪，把大山本来紧张的心搞了个乱七八糟，不由的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到了家门口，院子里静悄悄的，“娘，娘！”喊着跑进屋里看到丈母娘斜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眼，脸色很难看，大山跑到跟前急急地问：“娘，您这是怎么了？”
　　杏儿娘这时才听见大山的呼唤，慢慢睁开了眼睛说：“你回来了，今早上还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一阵头痛恶心，唉！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
　　大山听了丈母娘的诉说，连忙把手搭到她的额头上一摸，吓了一跳：“喔！怎么这么烫，快点，我背你去卫生室！”大山看到丈母娘的症状不像是普通感冒，说着，把杏儿娘背在了背上，急急地向外走。
　　“没事，我不去，可能是有点感冒，你给我烧碗姜汤一喝了，我躺会儿就行了！”杏儿娘艰难的从嘴角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娘，你就听我的，先别疼花钱了，都烧成这样了，咱不能硬撑着。”一边奔跑着的大山一边安慰她说。
　　很快他们来到村里的一个卫生所，卫生员王大爷在这里干了好几十年了，医术精湛的他先给杏儿娘量上体温，然后拿助听器在她胸前听了听，扒着眼角看了看，最后才跟大山说：“没事，就是感冒引起的发烧，打几瓶点滴酒好了。”
　　杏儿娘听了王大爷的话心想，没事还打点滴，打一瓶得花好几块钱呢，着急地说：“感冒发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用给我打点滴，给我打一小针就能行。”认识杏儿娘的大都知道她是村里人公认的‘铁人’，身体一直很健康，很少生病，从不看病吃药。所以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也从不当回事。
　　这时，卫生员王大爷已从杏儿娘腋窝里拿出了温度计，对着太阳的看了看，劝说：“你这老婆子，发烧四十多度了，你还以为你是正当年，都这把年纪的人了，你不要命了。”
　　此时，大山也劝道：“娘，您就听医生的话，打点滴好得快，您的身体太瘦弱，得需要打点滴营养营养，再说杏儿他们还在那里等着我呢，您这副模样，让我怎么离开？”
　　“唉！老了，不中用了，一个头疼感冒还的费这么大周折。”听了大山的话，杏儿娘无奈的同意了。王大爷此时却一刻也没闲着，一会儿让大山把杏儿娘抱到里屋床上，一会儿熟练地给杏儿娘扎上针，直到瓶子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流进杏儿娘手腕的血液里，大山才松了一口气。
　　“那点滴怎么那么慢？”一直盯着药瓶子的大山忍不住问。
　　“她的营养不良，血管细，滴不进去，就这样还是有点快了。”王大爷解释说。
　　“奥，原来这样！”一直是对辛苦能干的丈母娘充满了敬意，想到这些天都是丈母娘帮着照顾着家里的，显然是劳累的，看到为了帮助他们而病倒了的丈母娘大山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可能要下雨了！”一直蹲在门口的王大爷看着天说。
　　“下吧，下吧，该下点了，地里正等着呢？”大山默默的说。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好好的天突然就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接着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刷！刷！”溪流哗啦的雨声有点让大山心烦，可烦有什么用？人生没有完美，生活也没有完美，遗憾和残缺始终都会存在，突然觉得有点累，或许是真累了，丈母娘睡着了，大山斜倚在排椅上，无奈的盯着药珠子，一滴，两滴，很快也睡着了。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医院里的春义，也正在打着点滴，“滴答，滴答……”这已经是春义最后一天打点滴了，他静静地斜靠在杏儿身上睡着了，春枝也躺在春贵的怀里睡着了，春贵认真的翻弄着刘医生送的画册，是有关警察与小偷的故事，只见春贵眉宇之间凝结着一股浩然正气，似乎把美的形象绽放在这个夏天。
　　打了几天的点滴，大山跑上跑下，换针拿药，炖汤送水的忙活了几天，双眼熬得通红，人也瘦了一圈，杏儿娘却好利索了，脸色开始红润起来，开始撵着大山回去，“大山啊，这几天多亏了你，我好了，你快回去去看看他们娘几个吧，今天我的左眼皮老是跳，孤儿寡母的在外边我不放心。”杏儿娘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
　　“没事的娘！她们在哪里可安全了。”大山安慰着杏儿娘，当看到她左眼皮上贴的纸片后又连忙说：“那我到地里看看着在说吧。”俗话说，左眼皮跳灾右眼皮跳财，这么多天了，一直都担心杏儿她们，今天必须得回去看看了，大山想着扛起镢头带着大黄小黑走了。
　　路上碰到悠闲溜达的村长，村长抽了一口旱烟袋眯着眼睛问：“大热天的，你们一家人跑哪里避暑去了？”
　　大山皱了皱眉头心想，真是多管闲事，看看人家村里当官的都一门心思帮着村民走发家致富的道路，唯有你们，官官相护，正事不干，只顾着自己家的私事，想想自从收养春义后，没有给你面子卖给妇女主任的侄女，罚款早早交上了，孩子的户口好不容易落下了，就是迟迟不给他自留地，处处跟俺家过不去，这让大山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孩子不太舒服，跟他出去查了查！”真的不想跟他废话，也没时间跟他废话，大山一边没好气的说一边急着赶路，大黄小黑显然都很熟悉路形，争先恐后的在前方引着路。
　　“喔！是春义吗，这个孩子，唉！当初要是听我的，也轮不到今天。”村长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是啊，当初要是听你的把他卖给那骚狐狸恐怕这孩子的命早没了。”大山气愤的挖苦了村长一句加紧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
　　“倔驴，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气的村长拿着烟袋杆子指着他的背影喊。
　　杏花村，就是被庄稼包围着的一片高低错落的房屋，除了一条河及沿岸的果树林外，到处都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庄稼，因为勤劳，每一块地里的庄稼和蔬菜都生长得十分旺盛。大山先是到自己的地里看了看玉米跟黄豆，虽有很多荒草，但并没有影响长势良好的庄稼；又跑到果园里，看到几片发黄的叶子，好像听到了苹果树的哭诉:主人，您可来了，快帮我看看，什么东西在咬我？我快受不了了，大山急忙揪了几片发黄的树叶看了看，虽有红蜘蛛，数量并不多，于是对着果树说：你们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接他们回来再给你们慢慢打药治疗。突然远处小河边一只野鸡突然嘎嘎的叫起来，紧跟在大山身后的那两只狗，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却什么也没有逮到，只惹得三两只野鸡一片惊呼，扑棱飞过头顶，钻到另一片包谷地里去了，大黄，小黑追不到猎物，便昂首向天，生气得汪汪大叫。大山跑过去抚摸了一下它们的头说：“馋狗们，走吧！”它们摇了摇尾巴像听懂了似的乖乖的跟在大山身后回来了。院子里，杏儿娘正在洗衣服，“这么快就回来了，地里还好吧？”杏儿娘问。
　　“嗯！还行！”热得满头大汗的大山跑到缸边，舀起凉水来喝了个痛快，然后开始拾掇东西准备回去。这时候，一只母鸡迈着悠闲的步子，从鸡窝处走过来，昂着头，挺着胸，“嘎哒哒、嘎哒哒”的鸣叫声很脆亮，吵醒了整个院落，也提醒了大山，想起杏儿的嘱咐，于是向鸡窝方向走去，掏出了几个鸡蛋，加上这段时间家里积攒的一起放进一个还算雅致的箱子里，对着洗衣服的丈母娘说：“娘，保重，我走了。”
　　“别跟杏儿说我生病的事儿，告诉杏儿，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们放心！”杏儿娘嘱咐道。
　　“嗯，知道了！”大山一边答应着一边抱着那箱子鸡蛋，匆匆的走了。
　　农村里夏日的夜晚，恬静安逸，悠然自得，城里的夏夜似乎热的发了狂，病房里的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浑身冒汗，“唉！生活在这里的人真是遭罪。”正给春义闪着蒲扇的杏儿嘀咕了句，也不只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春贵，反正呆在这里的感觉总不如呆在自家院子里凉快、舒服。突然听到春枝喊：“娘，刘阿姨来了，刘阿姨来了。”杏儿一回头，只见刘医生又提着一袋子水果来了，杏儿说：“你看你，又花钱，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呢。”
　　刘医生说：“没花钱，是人家送的，我胃不好吃不了一些水果，还是拿来给孩子们吃吧，要不这大热天的也会坏掉的。”说着，坐下来，正要开口跟杏儿商量有关春义病情的事情，上厕所回来的春贵大喊：“娘，爹来了！”听到春贵的吆喝，杏儿跟春枝跑到门口迎接，看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大山，惊喜不已。杏儿接过来鸡蛋放到桌子上问：“大山，家里忙吗？怎么才来。”
　　大山接过了春枝找来的凳子坐下喘了口气说：“还好，不算忙，只是地里有几棵草，三下五除二就叫我给消灭啦，果树招了红蜘蛛，被我喷了一边农药也都归西啦！”说完大山对着杏儿笑了笑，怕杏儿担心所以唯独没有告诉她母亲生病的消息。
　　刘医生听了对着杏儿赞道：“姐夫真能干，姐你好福气。”
　　“呵呵！”听到赞扬，杏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山见杏儿放心了于是指着桌上的鸡蛋跟刘医生说：“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是自家鸡下的，你拿回去尝尝，鸡蛋不大却又营养。”
　　刘医生摆了摆手说：“这可不行，我家有，你们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杏儿见状说：“刘医生客气什么，孩子平日里净吃您的，还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几天真是多亏了你的照顾，你一定要收下，要不我们会过意不去的。”
　　“好好，那我就收下了。”刘医生见杏儿他们那么诚恳，只好答应下来，望了望春义说：“正好你们都在，我跟你们说一下孩子的病情，从目前来说，因手术生殖外观基本成男性形状，要真正成为男性，只有等着孩子再长大点发育时随时观察随时手术。”
　　大山听了思索了一番问：“你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出院了，等以后大点再来做检查。”
　　刘医生点了点头说：“嗯！孩子配合得好，伤口恢复的也很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相信吧，我觉得这孩子的病肯定能治好。”
　　“太好了，这样太好了！”杏儿听到这里，心里宽慰了许多。
　　三个孩子一听就要出院了，兴奋无比，特别是春义，病好了的缘故，终于找回了属于他的顽皮与淘气，偷偷的背着杏儿，背着护士阿姨，跟着姐姐哥哥，溜出儿科病房，到医院背后的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后花园真的很漂亮，池塘里那荷花洁白无暇相竟开放着，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妩媚娇嫩。“哇！好美的蝴蝶！”春枝叫喊着，一只漂亮的蝴蝶落在了荷花上，春枝想得到那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春义于是轻轻爬上池塘边，紧缩身体，轻轻地抬着脚，慢慢落下去，悄悄地走向蝴蝶落下的地方，双手逮住了，接过蝴蝶的春枝跳着叫喊着。不光耐性好，小小的春义还是藏猫的能手，他躲得地方总是很神秘，几乎没有人能够找到。这一次，春义在春贵出枝一闭眼的功夫不见了，他们找了一下午，翻遍了医院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春枝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春贵急急地领着春枝回到病房。
　　“你们去哪里玩了，怎么了这是？”杏儿急切的问。
　　“呜呜！弟弟不见了，呜呜！”春枝哭着说。
　　“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可一眨眼功夫，弟弟就不见了，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春贵解释。
　　杏儿听了春贵的解释，更急了，质问春贵：“怎么这时候才跟我说，你早来干什么去了?”
　　大山拉了拉杏儿的手说：“你跟孩子在这里着什么急啊！还不赶快去找去。”
　　说完，大山杏儿分头去找，刘医生知道了此消息，也叫上没事的护士跟着行动起来，突然，车库的门打开了，光线射入车库，照耀到春义脸上，只见他打了个呵欠朦朦胧胧的睁开了双眼，对着惊恐的望着他的人嘿嘿傻笑。原来，春义藏猫猫藏在这里睡着了，杏儿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跑过去，把他紧紧抱住。
　　夜幕降临，硕大的医院终于平静下来，白天的一切浮躁都归于宁静，孩子们都睡了，大山蜷缩在床边也打起了鼾声，唯独杏儿无眠，静静地望着窗外，等着看那月亮的笑脸呢，她却害羞地躲入云里．杏儿想，只要心中有月，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遮不住的，美好是遮不住的，天上的明月渐渐穿过云层露出她俏丽的脸来，她的光芒温柔地抚摸着杏儿，杏儿微笑着闭上眼睛，甜甜地幸福地睡了。
　　第二天，当红日还没有露出笑脸时，他们就早早起了床，早早的办理了出院手续，三个孩子们一一跟刘阿姨拥抱，恋恋不舍的跟刘阿姨挥泪而别。正欲要走时，“春贵，春贵！”突然护士长拿着一面旗子吆喝着急匆匆的赶来。
　　只见她来到杏儿面前，晃了晃旗子说：“春贵是你家的孩子吧，好样的，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本市公安局特奖励一副锦旗。”
　　杏儿见大山愣在了那里，于是详细的跟大山讲述了一番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的事情，大山听后乐的一把把春贵举起来说：“好儿子，没白疼你，给爹长出息了！”
　　没想到春贵挣扎着下来苦涩地笑了笑说:“爹，您还乐呢，娘都让小偷害的去卖血了，我当时恨不得把那小偷碎尸万段。”
　　大山听后吃惊的望着脸色苍白的杏儿，不相信的问：“他说什么，怎么回事？谁卖血了？”
　　杏儿责怪的看了春贵一眼，春贵没有顾及，坚持着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说了一边，大山双手扶着杏儿的肩膀说：“你怎么那么傻啊，只要有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卖血也轮不着你啊！”说完，泪珠儿就盈满眼眶，紧紧地把杏儿拥在怀里，刚强的大山硬是强忍着没让流出来。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动了，都被他们夫妻面对孩子的疑难杂症，那种刻骨铭心、相依为命的亲情和爱情感动了，一片喧哗，一片掌声，连天上的太阳都感动的荡起温馨的笑靥。
　　回家的路上，车飞快的行驶，大山跟孩子们都睡着了，杏儿呆呆的望着窗外，夕阳硕大红艳如车轮，彩霞满天，一只一只山鸟鸣叫着，嘹唳着即将归巢了。云雾缭绕的沂蒙山，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野花儿，一片片，黄的耀眼；一簇簇，红的热烈，随着一阵阵微风翩翩起舞，构成了一道别有风趣的装饰。同样是生命，遗憾什么？惭愧什么？一切为了孩子“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对每一时日都要珍惜，用顽强毅力，默默地绽放出生活五颜六色的花朵，帮着孩子把金色的阳光诱导过来，生活永远将会是一派光辉，一片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