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女人第三十二章

　　
　　回京上班的第一天，金辉就起了个大早。收拾完毕后，她快步走出了家门，急着赶去单位见那个一直在她脑海里闪动的影子。
　　公交车站点在金辉住的小区大门南一百米左右。
　　不经意间金辉发现，自从她走出小区大门起，就有一辆停在门口的汽车一直贴着马路牙子边儿跟着她向前滑行。金辉立刻警觉起来，她的大脑在快速运转着，只几秒钟就把自己可能有车的朋友过了一遍筛子，没有想起谁会开着这样的车路过这里。她停了下来，准备让车子开走，可是轿车也纹丝不动地停在了路边上。金辉伸头看向司机，被一只大墨镜挡住了视线。她跺了一下脚，转身向车站走去。
　　就在公交车就要靠站的那一刻，一只大手把金辉从准备上车的人群里拉了出来。
　　“干什么？大白天你要抢劫呀！”
　　金辉使劲甩着拽住她的手，对方的力量太大，她的挣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准备上车的乘客都好奇地转过头来。
　　“我要抢人！”
　　拽着金辉手臂的男士一边儿说着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摘下了墨镜。
　　“赵向男！你搞什么名堂？你从哪弄来的破车，干嘛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唉呀！不好了，我的心脏病被你弄犯了！”
　　“你没有那么娇贵，别跟我耍弯弯绕了，上车吧！我是特地来接你的。”
　　赵向男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金辉让到了车里，轻轻关上了门，自己驾驶着车子向事务所开去。
　　“这车是哪儿来的？”
　　“先说你喜欢吗？”
　　“你先告诉我，这车是哪儿来的。”
　　“买的。”
　　“买的？”金辉吃惊地问。
　　“是的，就在元旦那天买的。”
　　“花了多少钱呀？是在二手车市场上买来的吗？手续齐全吗？”
　　金辉发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儿转得有多快吧，一句话问了好几个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按顺序回答。”
　　“过户手续还没办，买车花了八万元人民币。怎么，你不是想集资入股吧？”
　　“你别抢答，请按顺序回答问题！”
　　“不是在二手车市场买的，是我在北京一个开公司的朋友处理给我的。元旦那天我带着女儿去他家里混饭吃，他听说我想买台便宜车，就把他的旧车让给我了，他的公司生意不错，正好可以换辆新车玩儿玩。手续还没来得及办呢。反正是熟人，相互之间都了解，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还是先把过户手续办了好，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一切按正常手续办，免得以后生出事端。”
　　“遵命！妹妹大人。”
　　金辉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把头转向了赵向男，很认真地说：“哎，你怎么会想起买车了？”
　　“那天让雨淋得突发奇想了呗！”
　　金辉什么都明白了。她的心里热呼呼的，好想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中，真正体会一次渴望中那种做小女人的幸福。
　　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金辉的眼中流露出了万种柔情，赵向男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阵爱意，他腾出右手，习惯性地在金辉的头上揉了揉。这次金辉没有像小刺猬那样竖起她的武器，而是很自然地把那只大手拉了过来，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没有事先打来电话，曹鲁生突然来到了北京的家中。这个意外让金辉大吃一惊。
　　凭着男人特有的直觉，曹鲁生发现，这个家已经有了潜移默化的变化。电锅的叉头换新了，做饭时不用小心翼翼了。不亮的台灯也恢复了正常的功能，曹鲁生按亮台灯，用心地看着它。卫生间的下水通了，手盆终于可以使用了。他的心里一阵抽动，似乎自己担心了很久的猜想真的就要变成现实了。
　　曹鲁生只在北京住了叁天，他体会到了夫妻之间有种相敬如宾的感觉。临回家的头天晚上，曹鲁生失眠了，他一个人躲进厨房吸了好久的烟，然后默默爬回床上等待离别。
　　有了车，金辉的眼前出现了另一片天空。每到假期，赵向男就会开车带着金辉去北京附近的风景区游玩。八达岭呀、十三陵呀、香山呀、山海关呀等等。每周去一、两个景点，他们的足迹很快踏遍了北京的景区。
　　赵向男和金辉无条件地相爱了，如果说背叛家庭是一种随时会遭到世俗谴责的不道德行为，那么追求幸福是不是可以被判出无罪呢？金辉向着自己梦中的那片天堂展开了飞翔的翅膀。
　　为了不影响孩子的学习，金辉跟赵向男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把离婚和结婚纳入议题。
　　李慕云去北京出差，提前打电话通知了金辉。好久没有见到同学的金辉高兴得在火车站出站口的人群里，给李慕云来了一个超热情的拥抱，险些没让七妹窒息过去。
　　“老七，还是你好，这几年我盼了又盼，几乎望穿秋水，终于有个姐妹来看我了，我都想死你们了！”
　　“六姐，这些年大伙儿都忙，我们现在正行进在人到中年的大路上。上有老下有小，单位还有一摊工作，要不是出差、学习，谁能脱得了身啊。心里想得要命，就是落实不到行动上来，没办法！”
　　金辉一边儿和李慕云说着话，一边儿领着她过了天桥来到了等在路边的赵向男的车里。
　　“老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姓赵，你就叫他赵哥好了。”
　　“赵哥好！大老远的麻烦您开车来接我，真是过意不过。”
　　“七妹你好！早就听金辉介绍你了，今天能见到你这个绝无仅有的妹妹，也是我的荣幸，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言语，赵某愿效犬马之劳。”
　　“六姐，怎么整得跟拍电影似的呀，你们皇城根儿下的人都这么说话吗？你要是给赵哥弄顶礼帽戴上，我看准跟‘上海滩’里的‘许文强’有一拚。”李慕云扒在金辉的耳边小声说。
　　“哈哈，老七形容得还真形象，我怎么早没发现呢！要不然我一定给他买顶礼帽戴着来接你。”
　　“一个金辉我还没摆弄明白呢，现在又多了个七妹，我看我的命运是凶多吉少啊！”
　　李慕云很快就看明白了金、赵二人的关系非同寻常，比较保守的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扮演好七妹这个角色，她只好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六姐，最近你都跟哪些同学有过联系？”
　　“没有联系谁呀，只是跟成都的二姐通了一回电话，聊了大约一个小时。”
　　“哇！开了个长途电话会儿呀。”
　　“是二姐给我打来的，咨询了点业务，借机跟我叙叙衷肠。”
　　“二姐的生意还好吧？”
　　“相当不错。她还说呢，经常在梦里梦到我们，很想回来看看姐妹们呢。”
　　“是呀，一晃都有十来年没看到她了，真的很想她。”
　　学习完毕的李慕云被金辉留下住了两天，姐俩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从中，李慕云了解了金辉的家庭状况以及目前她和赵向男的关系。慕云很佩服金辉的勇气，赵向男的形象在她的心中高大起来。她在心里默默祝福着他们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周末赵向男开车带着李慕云和金辉去爬八达岭长城，并提议有机会请309寝室的七姐妹一起去他的老家看看，在那里他可以做向导，带着众美女去看黄山的松和云，去聆听从大别山中传来的红军的故事。
　　赵向男的知识含量让人钦佩，他不但能把家乡的旅游景点、风土人情介绍得栩栩如生，亦能把明十三陵的传闻演义得天衣无缝，并且对企业的财务管理、审计监督工作也研究得头头是道，金辉会死心塌地爱上他，尽在情理之中。
　　“六姐夫，欢迎你有空的时候携六姐一起来黑龙江做客。给我一次做‘地主’的机会吧，我会让你爱上黑龙江的。”
　　送别时，李慕云叫了一声“六姐夫”，让金辉的脸红得如同朝霞一般灿烂，那秋水含波的眼神，写满了幸福和欢快。这声“六姐夫”很是受用，也让赵向男的心情如同“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秋天一般，金光灿灿中漾溢着的却是明媚的春光。
　　其实幸福并不遥远，遥远的只是寻找幸福的那段心路。幸福只是一种感受，它没有一个永恒的定义，对不同人来说，世界观不同，对幸福的追求目标也会不同。看着金辉和赵向男那满脸的微笑，李慕云从内心深处为她们祝福，爱情在这对有情人的心里复活了！
　　送走李慕云，赵向男和金辉重新回到了车上。
　　“她六姐，今天我们跷班一下午怎么样？”
　　“跷班？干什么去呀？”
　　“去我家行吗？”
　　“想什么呢？讨厌！”
　　“我是认真的，行吗？”
　　赵向男一脸的真诚，让金辉放弃了用语言打击他的念头。她凝神看向他眸子深处，没有狡诘、没有欺骗，有的是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那烈火点燃的是情爱，是她渴望用一生的精力去追求的真情。
　　金辉严肃地点了点头。
　　“嗷……”随着一声大喊，赵向男松离合、踩油门，汽车沿着火车站路向西奔驰而去。
　　头一次走进赵向男的家，金辉感觉特别新奇。换上拖鞋，她开始打量起房间来。
　　南屋一看便知是女儿的房间，整个墙体从上往下，由浅至深喷着藕荷色的涂料，一张单人床靠在北墙边上，床上罩着淡黄色的床罩，上面摆着同色系的夹被和枕头。床的南头摆着一只原木的两门衣柜。床头柜也是原木的，上面有一只黄色的小闹钟，两只白钢的耳朵闪着亮光。东墙边儿面南放着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桌子上摞着几本书，旁边是黄颜色的小台灯。南阳台的门、窗都敞开着，门框、窗框上挂着藕荷色的珠帘，轻风吹过，珠帘摇动，给人一种“夜月一帘幽梦”的感觉。窗下养着一盆君子兰，长得郁郁葱葱。
　　北屋刷着白颜色的涂料，一张单人床上摆着的是军用的被褥。北墙角放着电视机，南墙角摆着电脑桌，一台液晶显视屏立在桌子上。电脑椅是一把带轮子的专用椅，给人一种坐上去一定很舒服的感觉。
　　每个房间都是一尘不染的，看着就觉得特别清爽。站在门外的金辉舍不得把脚伸进屋里，恐怕弄脏了那片洁净。
　　跟在金辉身后的赵向男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用牙齿一点点地啃噬着她的耳垂。他的鼻息吹拂着金辉的头发，热热的、痒痒的感觉传遍了金辉的全身，使她不由自主地发出轻轻的“哼”声。
　　赵向男拉着金辉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床上，把金辉拉坐到他的腿上搂进了怀里。这是一个在他们的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是一个可以用“幸福”一词来演义的组合，金辉将头紧紧地贴在了赵向男的胸前。
　　世界失去了摆脱不掉的喧嚣，伊甸园中一片空旷。此时只有进军的战鼓在他们那贴在一处的胸腔里“咚咚”地敲着。浓眉下的那双“诗仙”般的慧眼凝聚了前所未有柔情，它像磁石一般吸引着金辉的灵魂。
　　忘掉了世俗的恶毒，忘掉了婚姻的羁绊，只有亚当和夏娃在爱的殿堂里尽情地缠绵。
　　太阳偏西的时候金辉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似醒非醒中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放起了跟赵向男缠绵的全过程，红晕再一次爬上了她的脸颊。此刻的金辉完全明白了“做爱”一词的真正含义，她发自内心佩服自己的祖先，竟然将文字演义得如此生活、贴切。“做爱”应该是最高层次、最高质量的性生活，它是相爱着的俩个人把物质转化为精神，将肉欲上升到灵魂的实践。做爱的过程是惊心动魄、摄人心脾的，结婚十年之久的金辉头一次有了这样的感受。为爱而做爱，金辉如痴如醉地回味着。
　　“宝贝儿!醒了吗？我煮了绿豆粥，起来喝上一碗。”
　　“嗯！不想起来。”金辉的脸又一次变得彤红。
　　金辉懒洋洋地伸出手搂住了赵向男的脖子，赵向男在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顺手把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