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第五章

　　
　　大四开学的头天晚上，刘恋带着一张黑黝黝的面孔推开了309寝室的门。
　　“呀！这个假期你嗄哈（干什么）去了？不会是踏着三毛的足迹去了撒哈拉沙漠吧？”金辉站在桌子前直盯盯地看着走进屋来的刘恋。
　　“嘿嘿！”
　　“傻笑啥呢？快说你去哪儿了！”李慕云坐在上铺瞪着眼睛。
　　“我、我跟我哥他们去长白山探险去了。”
　　“哎呀！一定很有意思吧？”听说刘恋去了长白山，林婷婷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刘恋的眼中闪过一道多彩的光芒，她慢腾腾地“哼”了一声。
　　“其实那儿离我家可近了，我早就想去看看，一直没去成。你咋不叫我一声呢！”林婷婷埋怨着。
　　刘恋的脸“呼”地一下红了，她吱唔了半天没说出子午卯酉来。
　　不久，姐妹们发现刘恋的性格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嘴角时常情不自禁地堆上笑意。
　　首先拉响警报的是老四谷幽兰。
　　一天晚自习后，趁老五去打洗脸水的工夫，谷幽兰神秘兮兮地问大家：“诶，你们发没发现老五变了。”
　　老六金辉粗枝大叶地说：“谁看不到啊，一张脸晒得跟刚国人似的，她不是说暑假跟她哥去旅游了嘛。”
　　艾春阳把头从蚊帐里伸出来说：“是啊，我发现她最近特别爱笑。好像有情况！”
　　“噢？我咋没发现？”
　　杨媚正站在床边儿收拾被褥，她直起腰来看了一眼金辉笑着说：“要是连你都发现了，那还能算秘密吗？”
　　金辉挨个儿瞅了大家一圈儿认真地说：“这事我得问问她，咱们寝室可是有规矩的，不许隐藏私人小秘密。”
　　一场无形的审讯开始了。经过众姐妹潮水般的情感攻击，加上不时拂过的青葱般的秀指，刘恋终于放弃了坚守着的“打死也不说”的誓言，承认了自己的恋爱事实。老五有了意中人，男主角会是哪一款的帅哥呢？这事又成了大家心里迫切想知道的秘密。
　　刘恋和陈金生确定恋爱关系是在大三下半年刚开学不久，她们的关系一直在秘密进行中。
　　陈金生是刘恋的哥哥刘汉青的大学同班同学，铁哥们。从大二开始，他就经常跟随刘汉青出入刘家，几乎成了刘氏家族的编外人员。
　　陈金生长得帅气，人也会来事儿，很受刘家人的喜欢。他出生于天山南麓一个偏远小镇，冰山雪莲般的地理环境赋予了他一副颀长的身材和一张帅气的面孔，使这个汉族男孩子具有了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由于从家到学校的路途较远，往返一次搭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一个月左右，陈金生很少回家，在校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刘汉青摽一起度过的。
　　一九八七年的五一劳动节，许多院校都率先放了小长假，为的是让省内的学生们都能回家换季。刘汉青头一天晚上就从大庆石油学院赶回家来了。他要在第二天跟父母一起去蓬县，帮姑姑家搬家。刘恋的父亲五岁就没了父母，长他十二岁的大姐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连结婚都是拉着他的手进的洞房。刘恋的姑姑、姑夫一辈子没生养，刘恋和哥哥就成了他们的掌上明珠。转眼姑姑、姑夫已经都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由于年轻时吃的苦太多了，身上落下了很多病根儿，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虽然蓬县离冰城不太远，来回跑一趟也得两天的时间。于是刘恋的父母就在冰城市郊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利用五一放假去把他们的家搬过来。一大早，刘恋的父母就带着刘汉青出发了，只留下了刘恋一个人看家。收拾完家务，刘恋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来昨天路过书摊儿时顺手买来的一本美国著名作家唐纳·威提克的爱情小说《朱丽特的恋情》，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生动的爱情故事瞬间激起了刘恋对爱的渴望。
　　别看刘恋平时少言寡语，她的内心世界丰富得像一座宝库。一个人影迅速占据了她的整座心房，使她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思念。刘恋放下小说，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编织起自己的梦来。
　　“咣当”一声门响，把刘恋从梦中带回了现实，她的眼前一亮，急忙穿上拖鞋，迎了出来。
　　进来的果然是陈金生，他正在门口换着拖鞋，书包就放在脚边的地上。刘恋静静地看着他。
　　陈金生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转身回来推开刘汉青的房门，问：“人呢？”
　　“给我姑姑搬家去了。”
　　“这么早，怎么没等我到了再去？”
　　“我爸怕临时出现意外，早去早回。”
　　“就你一个人在家？”陈金生转过身来看着刘恋。
　　刘恋的脸“呼”地一下红了，她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慌忙转身关上了房门。
　　不知道陈金生在忙什么，刘恋想出去看看，又不好意思，只能捧着一本书坐在床边发呆。
　　“咚咚咚”陈金生扣响了房门，刘恋被吓了一跳，她盯望着房门，期待他的继续。一会儿，陈金生推开了房门：“吃饭！”
　　“我、我不饿。”刘恋小声说。
　　“赶紧出来吧，我又不能吃了你。”陈金生固执地站在门口等着刘恋出来。
　　刘恋红着脸，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刚走到陈金生的面前，一双宽厚的臂膀“呼”的一下将她结结实实地搂进了怀中。
　　刘恋既激动又有些紧张，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的，心跳的声音“咚咚”的，震得脑袋生疼。一股男性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把她的口鼻堵得满满的，有点窒息。刘恋的双腿软得寸步难行，只好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陈金生的身上，任凭她带着自己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金生已经拥着刘恋回到了她的小床上，压抑了多时的情感就像迸发的火山一样，不可遏制地从身体最深处喷发着激情，那种灼热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几番云雨过后，看着床单上殷红的血迹，刘恋的脸红得宛如一块浸过汗水的红布，她不敢正视陈金生的眼睛，伏在他的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刘恋和陈金生就像偷食禁果的亚当和夏娃，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后，便对爱情产生了强烈的依附，时刻渴望着再次相爱。他们相信当他们从生涩变成成熟时，爱的感觉一定会更加美不胜收。
　　刘恋的父母早已从他们的小动作中看出了一切，心里十分高兴。经过两年多的了解，他们觉得陈金生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女婿。如今就要毕业分配了，陈金生的去留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星期天一大早，刘恋的父母炖了一锅肉，还烙了一大摞子刘恋姑姑喜欢吃的南瓜饼，准备到郊区去看他们，三个孩子在家各忙各的。陈金生和刘汗青忙着各自的毕业设计，刘恋洗完衣服后，又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起了小说，《南方有嘉木》正吸引着她的视线。
　　忙着忙着，刘汗青困了。他把枕巾拽过来蒙在脸上，“呼呼”睡起了回笼觉。陈金生一扫刚才的困顿，两眼放着兴奋的光芒，蹑手蹑脚向刘恋的房间走去。
　　陈金生一下扑到刘恋的身上，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舌头顺着发梢向耳后舔去。刘恋惊呼一声，身体软软地瘫在他的身下。
　　有了第一次经验，陈金生可谓驾轻就熟了，他的双手如入无人之境地在刘恋隐秘处摸索着，撩起阵阵惊呼。正当陈金生如释重负地发出一声欢快的呻吟时，房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了，两个依旧叠在一起的恋人，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刘汗青大吼一声：“陈金生，你给我滚出来！”一甩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刘恋又“嘤嘤”地哭了起来。陈金生穿好衣服，低着头走出了刘恋的房间。
　　没容陈金生站稳脚，刘汗青的拳头就迎面打来，正打在他的左耳上，陈金生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飞起了一群荧火虫。还没等他稳住身体，刘汗青的铁锤拳又抡了过来，把个一米八几的大块头打得一个趔趄栽到墙上。
　　刘恋听到方厅里发出的声音，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她看到铁青着脸的刘汗青又挥起了拳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身体挡住了哥哥的拳头。按照刘恋的身高，这一拳正打在她的肩头上。柔弱的小身体哪经受过这样的考验啊，刘恋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上。
　　“恋！”陈金生赶紧蹲下身体把刘恋扶了起来。“你怎么对我都行，怎么可以打她！”陈金生的眼睛都红了。
　　刘汗青完全没料到刘恋会护着陈金生，这会儿，他看到陈金生把刘恋搂到了怀里，气更大了。“她是我妹妹，打她我愿意。”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许你动她一根毫毛。”
　　“她还是个小姑娘，还在上学，你这是在糟踏她。”刘汗青说着又抡起了拳头，这对铁哥们顿时扭做一团，较起了蛮劲。刘恋拉也拉不住，只好一甩胳膊，回自己的房间去把房门用力摔上了。
　　听听刘恋没了动静，刘汗青和陈金生不约而同松开了手，从地上爬起来一齐扑向刘恋的房门。
　　“小妹，开门！”
　　“恋儿，你把门打开，听我跟你说。”
　　刘恋父母从外面回来时，着实被眼前的境况下了一跳，只见陈金生的左眼红肿，刘汗青的嘴角滴着血，他俩正在猛敲刘恋的房门。
　　“哎呀，这是咋的了？恋儿，快给妈开门，有什么事跟妈说，妈替你做主。”
　　刘恋爸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看了刘汗青和陈金生一眼：“老大，你跟我来。”
　　“因为啥啊？还动手了？”刘恋爸沉着脸坐在床边上，问儿子。
　　刘汗青用手指着门外：“他，他把小恋睡了。”
　　“噢？”
　　“这个王八蛋，我白把他当哥们了。”刘汗青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
　　“我，我也没想到能发生这事啊。我睡觉了。”
　　“瞅你那笨样，他们俩早就恋爱了。”
　　“真的？爸，你和我妈知道他们恋爱啊？咋不告诉我一声呢？”
　　“这还用告诉啊，长眼睛是管啥用的？”
　　“刘恋还没毕业呢，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所以说，你要监督好他们啊。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陈金生变心。”
　　“他要敢变心，我打死他。”
　　“要是真变了心，你打死他也没用。不要逞一时之勇。去吧，洗洗脸。”
　　刘恋妈打开房门时，刘恋正蒙着大被躺在床上。陈金生一把拉开被子，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吓死我了。”陈金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刘家又恢复了平静，陈金生地下工作者的身份得到了刘恋父母的认可，以刘恋未婚夫的身份堂而皇之进入了刘家。
　　大四开学不久，刘恋发现自己的月经没有按时来，她的脸都吓白了，没等到周末就请了病假跑回了家。刘妈妈利用这事，又把陈金生教训了一顿，然后走了在医院做妇产科医生的表妹的关系，悄悄把孩子打掉了。
　　经过刘家的努力，陈金生被分到了冰城木材加工厂当了技术员，他按照刘恋父母的意思，把行李搬到了刘家，就住在刘汗青原来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