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节 寻商鼎 铁马骗龚娥

　　凌晨一点多钟，奥迪开到了黑风店的村头。忽然，马子林看到前面进村的柏油路中间，放着两个大油桶，中间还横着一块扳，下面堆放着石头瓦块。看样子是禁止通行啊！
　　“你坐好，我到前面看看去。”马子林下了车，冲着车里的陈婉说完，砰地一关车门，正要往前面走的时候，突然，身后转来一声低喝：“不许动！”
　　马子林回头冷冷一看，一个四十左右岁的汉子，中等个头，满脸横肉，灰色的体恤衫和黑色的短裤上溅满了泥桨。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正用手枪指着他；同时，他发现一个耳朵上带一个大耳环的盘头女人，推搡着另一个女人已钻进了他的奥迪车里。而且，上车后，盘头女人还用手枪逼住陈婉。
　　“我说，几位，打车还用得着这个吗？”马子林镇静下来，笑着用手指了指汉子手里的枪。
　　“少罗嗦！借车用一下，你双手举起来，蹲在地上，快！”汉子边说边退到车前。
　　“我可不会开车！”，陈婉见状，坐在座位上喊起来：“就这破道！下了好几天大雨，你们不让司机上来，你们知道那条路通、那条道不通？”
　　“铁马，那就让他上来吧！”盘头女人说着，把陈婉拉了下来，打开后面的车门，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让他开车，你也坐在前头。”盘头女命令道。
　　奥迪又发动起来。
　　“上哪？”马子林问。
　　“别进村子，直接向北拐，上高速。天亮之前，也就是说在三点之前，必须赶到义县稍户营的花儿楼。”那个叫铁马的汉子一字一板地说。
　　马子林听罢猛地一愣，心想，他们咋也上花儿楼？。铁马见状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个赶到！”
　　“什么？兄弟，你可别拿着小命儿开玩笑？你说呀，为啥赶不到？”铁马把玩着手枪，狞笑着问道。
　　“不能上高速。一到收费站，看着麻烦不说，绕路太远，时间不够。叫我说呀，这样走：从黑风店斜插流沙坨，靠着老铁闸，绕过罗罗堡，爬上红石岭子，穿过汪家坟，直插大寺。下山，就是花儿楼。两个小时之内准道。”辽西、辽中的大小公路，马子林如数家珍。
　　“好小子！真有你的，就这么走！”铁马用食指把手枪一转，高兴地说，“可这条道我就跑过一回，技术上要是没有两下子的司机，那可够呛！”又不相信地瞥了马子林一眼。
　　“没有那金刚转钻，也不敢揽那瓷器活儿！没有机关枪的担子，也不敢给拿手枪的人开车！”马子林不管到啥时候，嘴是不能闲着。尤其是到了关键时刻，话还来得赶趟。
　　“好！够份儿！是爷们说的话！我爱听，这才叫玩意哪！”铁马连连夸道。
　　“你是干什么的？”后面的盘头女冷冷地问道。
　　“不用管干什么的，肯定不是公安局的。要是警察的话，早把你们给抓起来了！”陈婉可不怕什么绑架！越刺激她越有兴趣。对推搡她的盘头女，十分反感。心想，就你个小样儿，盘头戴环、挺大个奶头，还当绑匪呢？不就有把破手枪吗？你还敢勾咋地？
　　陈婉的左边坐着盘头女，右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出头的女人。右边这个女人朴实无华，眉眼却很漂亮。体形上看，像个模特。只是一脸倦容，面色苍白。上车来一直没吱声。
　　盘头女鄙夷地侧脸眯起一只眼睛，看了看陈婉：
　　“眼睛狐媚，招蜂引蝶，是惹祸的根苗；嘴唇性感，惹是生非，准有血光之灾。”
　　陈婉反唇相讥道：“哼，江南少女多丰臀，没你乳大；最毒不过蝎子针，没你心狠！”
　　“你是不是不知道啥叫痛苦？还需要我示范吗？”盘头女赧然喝道。
　　“行了行了！我说幽幽，别跟她瞎唧唧啦！坐好喽，前面就下坡了！”铁马前后地照应着。
　　“烟。”忽然，陈婉右边的女人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铁马坐的椅背。
　　“铁马，龚娥叫你！”盘头女说道
　　“我告诉你，这是你的最后一支烟！”铁马回身，从怀里摸出一只烟，递了过来。
　　
　　幽幽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在鲸鱼背的海面上发现了鲸鱼后，幽幽猛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下。当她游到了渔网镇后，立刻和铁马取得了联系。劫了一辆“桑塔纳2000”，她就来到了约定地点—黑风店。
　　原来，按照威尔斯的指令，幽幽昨天在渔网镇出现，有两个目的：一是寻找金佛，二是迎铁马交货。可等了半天的时间，铁马来电话说货主龚娥跑了。幽幽告诉他，一定要把货主龚娥找到，拿到九龙鼎，九凤鼎的钱再加一倍，一并都付清。
　　铁马满脸横肉，身子结实的像块石头，是东北文物走私组织的一个小头目，住在沈阳故宫附近的一个楼群小区里。近些年来，神出鬼没，行踪不定。
　　两年前，在沈阳文物行里偶然结识了“幽匣”古玩店的店主龚娥。他立刻发现，龚娥店里的货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大多数的文物都是别的古玩店里所稀有的青铜器！有几件幽幽拿走了后，回电话说：“正点，老板说，有多少要多少！”铁马就像苍蝇遇见了血，死死地盯上了龚娥。
　　但龚娥这人不好接近，平时只和几个有数的古玩店老板交往，很少在公众场合出现。不管见着谁，她都嘴上叼着一支烟，老是一付冷若冰霜的面孔。最初，铁马一看到她漂亮的面容时，首先被镇住了，没想到，沈阳城里还有这么朴实无华的绝代佳人！可是，当他一看到她的眼睛时，那两只眼睛里都是蔑视！铁马当时觉得如芒刺背、无地自容，觉得活在她的面前，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走出文物店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灭了她！
　　回到家里，可看到了幽幽催货的留言电话，又泛起了琢磨。想着想着，脸上泛起了诡谲的笑容。
　　几天后，他又去了龚娥开的“幽匣”古玩店，二话没说，花大价钱买了一柄青铜剑。服务生打包装时，他无意中从烟盒了拿出一支烟递给龚娥，自己随即也拿出一支，先给龚娥点上，然后自己又点上了。龚娥开始想推辞，不想接烟，可看到人家不但把烟给你拿来，还要给你点火，就不好意思了。连忙接过来，点上，吸了起来，顿觉浑身舒畅，不由得说了句：“好烟！”
　　“那你要不嫌弃的话，这一盒都留给你吧！”铁马拿起青铜剑，走出“幽匣”。
　　铁马这盒含有微量海洛因的香烟，像一只魔爪，狠狠地抓住了龚娥。于是，“幽匣”的文物不断地被一盒盒的香烟换掉，就连龚娥的房间都成了他铁马想来就来、想走就的旅店。到后来，“幽匣”的货架上空荡荡的，已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这期间，最让铁马烦恼的是，龚娥有个弟弟听说叫龚青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豹子，一个人已先后打伤了他八九个弟兄了。在南湖的游艇上，铁马自己好悬没被龚青子一斧子劈死。还是她姐宫娥求的情，龚青子才呸地吐了一口，不知骂了句什么，就跳水跑了。铁马拟定了一个做掉龚青子的行动计划，龚娥抱着铁马的大腿，哭喊着为弟弟求情：“我还有啥呀？我啥都没有啦！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只要你不碰他，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你、你们就绕了他吧！”说得铁马手下的几个人都眼泪巴嚓的。铁马一看苗头不对，忙扶起龚娥说：“我是想吓唬吓唬他，不然的话，他还没谁了呢？你告诉他，痛快给我走远点！再有一回，我格杀勿论！”以后，就再也没见着龚青子。
　　前些日子幽幽来电话说，上月拿来的商鼎是个九凤鼎，肯定还有个九龙鼎。老板说，一定千方百计在本月底拿到手，价钱多少，不成问题。
　　铁马对龚娥说，只要你拿来九龙鼎，就立刻带你到国外去享福。本来龚娥都答应了，可这两天她突然失踪。据“幽匣”服务生接到龚娥的电话得知，她在黑风店。于是，铁马连夜赶往黑风店。眼看就要到了黑风店，轿车抛了锚。没法子，他也不管坑坑洼洼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黑风店。在大烟鬼酒店里，终于找到了自称是催欠款的龚娥。
　　凌晨一点钟左右，幽幽开着一辆跑没了汽油的桑塔纳，来到了黑风店。
　　“快！到有摩托的家里弄点汽油来！”铁马命令着大烟鬼。
　　“这黑更半夜的上谁家弄汽油去？”大烟鬼发愁地说道。
　　“你他妈去不去？”铁马一瞪眼睛。
　　“设路障！截车！”幽幽望着不断开来开去的汽车说。
　　
　　“还有多远？得多长时间？”铁马点燃了一只烟，递给马子林。
　　“我不吸烟，把那瓶矿泉水递我。前面就是医巫闾山，下山就到了，用不了半个小时。”马子林举起瓶子喝了一口。
　　“老弟，真有两下子啊！老铁闸底下没有巴掌大，你敢倒车，拐进顺水坝；红石岭子河套里，趴了一下子面包车，就你这奥迪牛×，左拐两下，右拐两下，就窜过来了！你这技术可都在哪学来的呢？”铁马晃着脑袋连连夸道。
　　“这算啥？雕虫小技。我看你才叫真有两下子呢！”马子林话痨又上来了。
　　“我？老弟，你咋能联到我呢”铁马一愣。
　　“你看你啊，黑更半夜的和后面的那个盘头妹子，手里拿着枪，绑架了那位大姐，趴在道上截了车，还要连夜赶到花儿楼。这得有多大胆子！这样的胆子，晒干了得有窝瓜大！”马子林向铁马猛地一翘大拇指，“你！是条汉子！后面那位！是条娘们儿！”
　　“你才是条娘们儿呢！”幽幽怒斥道。
　　“哈哈哈！”铁马大声笑了起来，陈婉和龚娥都不由得笑了。看着大伙的模样，幽幽也背过脸去，偷偷笑了起来。
　　“兄弟！你可没完全说对呀。你说的那位大姐，可不是绑架，她是自愿来的。不过，还得先谢谢你。完活后，我一定有重谢！”铁马说得很郑重。说完向车后窗望去。
　　“没有尾巴！”幽幽说，“我盯着呢！”
　　龚娥的祖先，是拓跋宏手下的柱国将军南宫海。南宫海把拓跋宏馈赠给他的一只金眼和封赏的无数财宝，都贮藏在花儿楼的地下石窟里。在龚娥十四岁的时候，她父亲把她带进花儿楼的地下石窟密室的佛像前。从九龙鼎上取下一只金眼，对她说：“孩子，你弟弟还小，他现在什么也不懂。你要把他带大。等到他成人了的时候，你告诉他，我们是南宫部族的后代，这只金眼是紫眼，是开启万佛堂宝库八只金眼中的一只。近几年，我听说，万佛堂宝库1903年开一次，1953年开一次。按照每隔五十年宝库开一次的惯例，下一次开库的时间应该是2003年。孩子，我和你妈要出远门，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弟弟，把这只金眼交给他，让他传下去。有不明白的事，凭着这只金眼，去找万佛堂的主持大师。这密室洞中的古玩字画、珍珠玉器，到阜新、沈阳的古玩店一变卖，就足够你姐弟俩生活的，但是，可万万不能露出半点风声啊！”不久，父母在花儿楼水库被人捞了上来，死因不明。
　　龚娥用变卖古玩的钱供弟弟读书，开始生活的也不错。后来，龚娥一来二去的，在沈阳结识了几个古玩店老板。在他们的帮助下，她自己就开起了“幽匣”古玩店。生意本来很红火，日子也过得很稳定。可自从认识了铁马，“幽匣”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货架空空，人迹寥寥。龚娥的毒瘾日胜一日，“幽匣”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花儿楼密室里的宝物，被龚娥倒腾得只剩下了一只九龙鼎。
　　龚娥想，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次回老家花儿楼，如果拿到九龙鼎，铁马能带她出国，那她就一走了之；如果拿不到九龙鼎、或拿到九龙鼎，铁马不带她出国，那她就跳进花儿楼水库，找她爹妈团聚去了。但不管发生什么的样情况，她都务必要把金眼事儿，尽快地告诉弟弟龚青子。
　　“看！那就是花儿楼！”马子林用手一指。
　　大坝拦着一泓碧水，水库下面是沉睡的村庄，村庄中间突兀而出的就是花儿楼
　　奥迪沿着水库大坝开下山坡。
　　“停车！”铁马忽然喊道。
　　奥迪吱地一声，停在一座古钟跟前。
　　“二位辛苦了，对不起！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委屈一下。”海马动手麻利地用绳子绑起了马子林，“等一会，我们办完了事儿，马上还坐你的车回去！”幽幽把绑好了的陈婉撇在车里，和龚娥下了车。
　　铁马伸手拔下了车钥匙，说了声：“请稍侯！”嘭地关上了车门，走了。
　　马子林嘴上被贴上一块大胶布，双手被背到后面绑起来，双脚也被牢牢地捆了起来，倒扣着趴在车子前排的两个座位上。他费力地在座位上跪了起来，向后面望去。只见陈婉像个刺猬似的，手和脚被捆在一起，嘴上也贴块大胶布，正抬起头向他飞她那双勾魂大眼呢！
　　平常你都干啥去啦？这时候才想起了飞眼？
　　马子林慢慢挪动着，打开了工具匣，取出一把电工刀。跪在座位上，倒背着脸，一下一下地拉起脚上的绳子。脚上的绳子没了后，翻身跨过座位，来到陈婉面前，把刀伸开，让陈婉手脚上的绳子，一下一下地在刀上磨来磨去。不一会儿，陈婉手脚上的绳子都脱落了。她一把扯下嘴上的胶布，抱住马子林的脸就要亲。一看他嘴上的胶布，就连忙扯掉，不顾一切地亲吻起来。
　　“我说……你、你倒是把我手上的绳子……”马子林沉浸在无限幸福的暖流中，但后背手上绑着的绳子，实在让他痛苦不堪。
　　“妈呀！你还被绑着呢咋地？”陈婉连忙拿起电工刀割断捆在他手上的绳子。
　　“他们也是来找金眼的吗？”背着被绑着双手，马子林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像！这个叫铁马和叫幽幽的，准不是好东西；那个叫龚娥的，好象是个好人。她长得可真漂亮！楚楚动人，对！楚楚动人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最合适！”
　　一辆灰色的“标志”，从奥迪旁一闪而过。
　　“这俩虎×！还说没有尾巴呢，我早就看到了这辆标志！”马子林打开了后面的车门说。
　　“走，到村长张黑子家去！”马子林又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
　　“车钥匙不是让铁马给拿去了吗？”陈婉提醒道。
　　“小样儿，就他那两套，远着呢！哥们儿这还有一把呢！”马子林从工具匣里又摸出一把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