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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倒母沟

作品名称:无名英雄花      作者:长山      发布时间:2014-02-24 05:45:29      字数:3718

  第一回转业官兵追忆垦荒事
     耄耋老人神话倒母沟
  微曦的晨光洒在滨水新城安兴大街上。
  几位精神矍铄的髦耋老人,边浏览新街景色,边议论纷纷。
  “你看咱这安兴大街,柏油马路光滑平整,宽敞舒畅。”中等身材双眼炯炯有神的汪兆鹏老汉自豪地说:“你看这大街长足有两公里,宽有没有六十米?”
  “你呀!老糊涂了吧?”与他脚前脚后形影不离的,比他高一头不胖不瘦,个头修长很富态的老太太穆玲花,有意与他抬杠,“啥眼神啊?这大街西到虎林七八十里,东通乌苏里江边八公里。你们老汪家两公里这么长啊?”
  “你这不是抬杠吗?我说咱这安兴大街有两公里!谁跟你说那么远了?”汪兆鹏气得脸红脖子粗,白色的胡须几乎飘荡到老太太的脸上,“蛮不讲理!像你那么说再加上建虎高速公路,你能算得清?”
  “怎么我蛮不讲理?咱这安兴大街,要再往远算直通北京!”
  “那叫公路!两边有房屋的才能叫大街。你懂不懂?”
  “那咱走这儿一座房屋也没有,你怎么不叫公路叫大街?”
  “我说你瞎呀!这街两边不是房子是啥?”汪兆鹏有些火了,“咱家那门市不叫房子叫啥?”
  “你才瞎呢!那叫楼,不叫房屋。你看这街道两旁还有一个平房吗?”穆玲花笑着说:“你是越老越糊涂了,连楼房和平房都分不清,还跟我说什么街道和公路呢?”
  “得得,算你有理,我不跟你搅合了。”汪兆鹏也笑了,“那你算一算,咱这安兴大街街面有多宽?”
  “这还不好算!”穆玲花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了,“主路中间左右快车道是八米;两边慢车道也是八米;草坪、花树、绿化带,每边是三米共六米;便车道左右各三米又是六米;左右人行道、盲人道和绿化景观灯带各六米,两边是十二米。”算着算着问道:“一共多少米了?”
  “这样算光主路就是四十米宽了。”汪兆鹏说:“再加上路南北的临时停车场和沿街公园呢?”
  “这——”穆玲花思索着说:“路北楼前是十米,路南的沿街公园和门前的停车场是五十米?这样算来,咱这农场的安兴大街净宽一百米呀!”
  “百米宽街,四通八达的柏油路……”汪兆鹏陷入了深思,“这是当年的倒母沟吗?”
  一起清晨逛街的老人们也都陷入了沉思。
  “爷爷!”不知何时一群年轻人围了上来,“您说的倒母沟在哪儿?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倒母沟就是安兴,咱八五八所在地最早就叫倒母沟!”汪兆鹏思索着,看着孩子们深情地说:“为什么叫倒母沟,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大家边欣赏美丽的水城安兴,边听汪爷爷讲倒母沟的传说:
  我们八五八农场这片广袤的黑土地,曾有过悲壮沧桑的历史,安兴古城遗址,在我们农场第八管理区乌苏里江边的绿树草丛中,还依稀可见古城的轮廓。虎林县立的“安兴古城遗址”的石碑就在那里,是历史的见证。
  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代,武则天封黑水靺鞨(既北靺鞨——黑龙江一带)酋长为“镇国公”,虎林当时属镇国;公元698-926年,渤海国时虎林属怀远府;公元925-1066年,契丹国时虎林属东京道;金朝时属恤品路。
  八五八农场地处的虎林县(今虎林市)的“虎林”一词,是由满语“七勒霍里”演变而成的。满语“七勒霍里”是“鸥鸟”的意思。在满语里重音突出时,部分单词粘合,另部分单词脱落。当重音突出在“霍里”二字时,“七勒”变为轻音,久而久之被人们习惯地脱落了,重音发生变化,“霍里”逐渐读成了“虎林”。从“七勒霍里——霍里——虎林”的演变,有个漫长的过程,到清朝时基本称为虎林,这也是满族融合到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历史见证。
  现在的八五八农场场部安兴原叫倒木沟(也称倒母沟),随着历史的变迁逐渐繁荣起来。清朝光绪年间,虎林设治,虎林厅改称虎林县。县衙设在虎头(当时称虎林),倒木沟是虎林的久安社。民国初期倒木沟是虎林县第二区公所所在地。第二区设南、北两个街,北街基就是八五八农场的同化打渔队,南街基是吉祥打鱼队,也就是现在的渔业管理区。两地分处小穆棱陵河南北,相距十里左右。此外,倒木沟地区的三人班、湖口、月牙泡、半截通、永发、平安屯等地,散居着数百居民。从关内、辽宁等地来虎林落户的闯关东的人,大多数乘中东铁路的火车,到绥芬河再入俄国;乘西伯利亚火车到犁子丈,渡江进入倒木沟;再从倒木沟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流入虎林,路经虎林;从虎林外出的居民,都通过倒木沟集散。
  “倒木沟”名称的由来,老人们说法不一。有人说是乌苏里江两岸木材资源丰富,人们把木材从小穆棱河口水路,用船运到这里码头,成堆的木材在河两岸堆积如山,故称此地为倒木沟。
  更有人们说,这里有一个悲哀苍凉的感人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家姓穆的山东夫妇俩,这年天遇大旱,蝗虫四起,又赶上兵荒马乱,实在难以生存。听说闯关东能过上好日子,便带领十七八岁的儿子,挑上只有四五岁的一儿一女,全家五口徒步踏上了逃荒路,向关外走来。
  哪想到逃荒路上兵匪横行,刚一出山海关,便被土匪盯上了,在过名为断截沟山路时,大儿子被土匪抓上山,还打伤了这家的主心骨穆老大,抢走了全部家当。伤痛中的穆老大只好挑着一对小儿女,与妻子继续向北方走。土匪留下的仅有的干粮吃完了,穆老大伤痛没好又因饥饿、悲愤、与奔波劳累,病死在逃荒路上。穆大嫂埋葬了丈夫,挑着儿女边讨饭边继续往北走。可是,艰难的逃荒路又夺走了小女儿的性命。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经历了多少艰辛,她在一条弯弯曲曲的河边,在长满鲜花的草地上,埋下自己最后一个孩子的尸骨。举目望苍天,天瓦蓝瓦蓝不见亲人;低头看大地,绿树丛丛花烂漫,鸟兽欢歌却无路行。穆大嫂含悲长叹一声:“我的天哪!我的夫哇——我的孩子啊!等等我吧……”一下晕倒在河沟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穆大嫂被人唤醒了,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位美丽的姑娘,手拿莲藕正在喂自己,甘甜的藕汁使自己神清气爽。
  “大娘!你醒了?不要想不开。多少逃荒闯关东的人都成了路倒,成了孤魂野鬼!”姑娘抹了一把眼泪,“你老既然来到这穆棱河边,这里是世外桃源,你老就安心的在这里过日子吧!”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叫荷花,我就住在那里。”姑娘指着河边开满荷花的水泡子,又指着河边的一棵大树,“你看那棵桦树,这里叫倒——母——沟!”
  “倒——母——沟?”穆大娘看着高大的白桦树树干上,逐渐出现“倒母沟”三个血红的大字,再看荷花姑娘竟无影无踪。
  “住在荷花塘?叫荷花?”穆大嫂惊诧的到荷花塘边,寻找荷花姑娘。可是微风飒飒,树叶沙沙,哪里有荷花姑娘的影子?荷叶在向她摆手,荷花在向她点头。“啊——荷花仙子?好!荷花仙子,我就在这里陪你。我不走了!我就在这倒母沟安家!”
  就这样倒母沟成了这里的名子,穆大娘成了倒母沟的第一家。
  倒木沟逐渐成为当时水陆重要的交通枢纽。
  北街基有近百户人家,街道整齐,有五家商店,两处旅店兼饭馆。因是交通要道,终日人员来往不断,甚是热闹。集聚到倒木沟的百姓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是中俄边贸换货重要的村镇。
  秋季,外地做生意的人纷纷来到倒木沟的南北街基。冬季,从黑嘴子到北街基的大道上,从内地装满大豆、烧酒的爬犁,从苏联装满生产、生活资料的爬犁,日出到日落,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凡。南北街基的商店、豆庄、饭店、旅店,大街上车来人往,熙熙攘攘,还经常有戏班子来这里演出。
  但是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一九三三年日寇的铁蹄践踏到倒母沟,这里成了日本关东军侵华基地的一部分。昔日八方云集的边陲小镇,水上交通断绝了,萧条了,倒母沟的百姓从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愿做奴隶的倒母沟的英雄儿女,与日本侵略者展开了殊死的斗争,谱写了中华民族抗击日寇侵略的,可歌可泣流传千古的英雄篇章。然而,昔日倒母沟的繁华兴旺不见了,水陆交通完全断绝,倒母沟地区成了荒凉的北大荒的一部分了。
  五六十年前,这里已经变成荒草遍地,树海林涛,白雪皑皑的北大荒一角;大小穆棱诃、松阿察河、乌苏里江环绕的这片荒原,成了湖泡星罗棋布,河岔纵横交错,水源丰富的鸟兽的天堂与乐园。
  晨练的人们听了汪兆鹏老人地讲诉,无不气愤填膺。汪老的孙子,十七八岁的汪建安,与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姑娘贺华,到老人身边说:“汪爷爷,日本鬼子那样可恶,当年这倒母沟的老百姓都到哪里去了?”
  “老百姓?那时哪有老百姓的活路哇!”穆玲花老奶奶不等汪兆鹏回答,接过姑娘的话:“穷凶极恶的鬼子,为了消灭抗联游击队,防止老百姓与游击队接触,一同反抗他们,实行了拼屯。”
  “什么叫拼屯”贺华疑惑地问。
  “唉!拼屯就是烧了散居在各处老百姓的房屋。”穆玲华老人沉痛的回忆着。
  “啊?烧了房屋让老百姓住在哪呀?”不少青年、学生惊讶地问道。
  “住在哪?”穆玲花颤巍巍的手指着环城路西北,一望无际的金黄的稻海,“你们看那万亩大地号,当年就在那荒原里,鬼子用铁丝网圈出了一块地,把乌苏里江沿岸的居民,用机枪赶入那铁丝网内,让大家在那里建房居住,给那里起名叫良民村。”
  人们望着那大片稻海,目光寻找那逝去的“良民村”。
  “就在这被烧的倒母沟的村落,鬼子建起了大大小小的兵营。就是现在大家说的鬼子营啊!”说话间大家已慢行到环城路南环,汪兆鹏指着景观桥南的河边树林说:“那里就是鬼子的一个大兵营。叫红部,可能就是鬼子的司令部吧。”
  穆玲花老人生气地说:“什么司令部?那简直是侵略中国的魔窟!”
  人们看着千岛林边的水上公园中,寻找那鬼子的魔窟已无踪影,在碧水蓝天绿树间,是几座宏伟的建筑,那就是八五八农场现代化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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