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第十五章 赤血剑的秘密

　　七彩剑庄的后山，往日的郁郁苍苍如今多了些许悲凉的气息，深秋的颜色开始爬上叶尖，风不紧不慢地吹着，杜子清背靠着大松树，缄默在悲凉的气氛之中。
　　一百零三个木制墓碑，整齐地扎在青色的空地上，撒落的纸钱随着风的节奏，悲伤地飘荡在天空与大地之上。新番的泥土，掩盖住了血腥味，浓浓香火的味道充盈着整块空地。
　　闫寒正站在父亲的坟前，眼泪在眼眶中一轮又一轮地打转，秋风吹着他的衣袖不停地往后拍打后背，长发随着风的方向一直飘着，像破烂的帆，强烈地晃动着，却那么无力。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空洞的双眼，被千万种情绪填满，汇聚成了仇恨的犀利，如一把刀，划破了秋的绣衣。
　　墓碑上那些用手指写上的名字，代表着闫寒心上一百零三道伤疤，那些伤疤需要殷红的血来抚平，需要那些杀人凶手的灵魂来告慰。仇恨正缓缓融进他的血脉，连呼吸都是关于复仇的誓言。
　　是杜子清去了闫寒所说的安置地点，才发现转移的人员无一人生还。那群恶魔连老少病残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尽天良。
　　当杜子清进去那个山洞看到这幅惨境的时候，有股气一直堵着心头，遍地的尸体，残存在那些脸上痛苦的表情，就像身陷地狱，让人触目惊心。
　　惨死山洞的人几乎都是被一招毙命，好些人多的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睛甚至没有闭上，像是看见恶魔扑来一般，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就遭受毒手。所有人的脖子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凶手很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人集团。
　　当杜子清把这些告诉闫寒的时候，很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悲伤，和之前的冷不同，现在的闫寒，他的脸就如覆上一层薄薄的冰层，看不到丝毫的人气，连眼神都是冰冷的。
　　“闫兄，以后什么打算。”杜子清悄声走进闫寒的身边，目视着闫严的坟墓黯然说道。
　　停歇了一会儿，闫寒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复仇”。
　　杜子清并没有说什么，侧目看着站立在风中的闫寒，依然的风华正茂，一表人才，只是不同的是，从他的身上多了一些和自己相类似的气息，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的。这是阴暗面，杜子清心里很明白。
　　“走，杜兄。我们回去寻找我妹妹和你的两位朋友。”沉寂片刻的闫寒很突然地转身，对站在一旁的杜子清说。
　　杜子清看着脸色苍白的闫寒，走路的步伐有点轻飘。想必那天他受的伤很重，虽然有自己疗伤，但是并不会这么快便完全痊愈。
　　“闫公子，身上的伤……”
　　“多谢好意，我已无大碍。”闫寒依然面无表情地回绝了杜子清的好意。
　　走在前面的闫寒，一袭锦衣，腰间的橙火剑显得夺目异常，杜子清从那坚定的背影里读出了坚持和决然，不由叹了一口气。
　　想及自己血海深仇，不知何时能报，今天却又遇到另外一个人，和自己的遭遇一样，可能他的下半生便也和自己一样，为了复仇和杀戮而生，不能自己。
　　“对了。杜兄，昨日你为何如此了解白水山庄内部的分堂设置，是你去了后山了解的吗？”闫寒在杜子清沉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边走边问。
　　于是，杜子清便把自己在后山遇到的一切告诉了闫寒。
　　那日，杜子清见到七彩剑庄的那名汉子之后，便沿着小径前行，约走一百几十步，发光一山洞传来说话的声音，杜子清前去探看，发现有两名蒙面人守着洞口，里面有八个伤者，于是杜子清便现身制服了那几人并严禁逼供出了一些消息。哪知到关键时，那几名蒙面人便遭受外面的暗器射杀致死，杜子清出去追看时偷袭人早已没了踪影。
　　“这白水山庄与我七彩剑庄无冤无仇，为何如此残忍。罪不可恕。”闫寒边走边咬牙切齿，身上的杀气骤升。
　　“让我很在意的是，白水山庄为何召开此次武林大会，而且在大会召开之前将七彩剑庄灭庄，这让人费解。”杜子清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疑问。
　　“是赤血剑。”闫寒的眼里射出了一道光芒。
　　“绝对是赤血剑。真没想到，我们七彩剑庄的骄傲却给七彩剑庄带来了灭庄的灾难。”
　　“赤血剑？”杜子清疑惑不解，一把剑有多大的价值，让白水山庄不惜一切灭掉一个享誉江湖的山庄。
　　“杜兄是不知道，其实赤血剑……”闫寒迟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其实赤血剑一直有个秘密，就是它在我父亲铸造初期，请教了鹤仙派祖师鹤一刀，鹤一刀与我爹投缘，赠送了一些鹤仙派的至宝——千年寒铁，我父亲在千年寒铁的基础上加入了精血与真元，用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冷热交替的锻造，赤血剑成为了天下第一剑，其吹毛断发，切金如泥。不过，它真正的威力在于，它若有一天和至冷之物相融合，可以让人达到人剑合一，无剑胜有剑的至上境界。只是那只是一个传说。”
　　“闫兄见过赤血剑？”杜子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冒出这个问题。
　　“当然。不过让我疑惑的是，赤血剑的剑身是雪白的，与其它以色彩命名的剑不同，而我父亲也没有说明，奇怪的是，我没有见过父亲使用过赤血剑，只供放在大厅的中央。”
“有这等事？”杜子清觉得不可思议，此时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可能奇怪的不只是赤血剑，邪神剑剑身的那些淡淡的横纹为何会渐渐地消失，这同样让人不得其解。
　　说话间，杜子清与闫寒二人已经走到七彩剑庄的大门口。
　　闫寒停了下来，凝视着高大的大门，一言不发，眼里流露着一种复杂的感情，伤感，不舍，愤懑，憎恨……
　　“我会回来的。”闫寒留下这几个字，翻身上了马，策鞭而去。
　　杜子清看了看这寂静的庄园，郁郁苍苍的庭院没一丝生气，飞过的鸟儿也显得那么的急促和匆忙。
　　杜子清尾随着，上了马，跟着闫寒而去。
　　离开两天，不知东方惠洁和李木雨那边的情况如何，她们还好吗？东方惠洁倩丽的身影不由浮现在杜子清的脑海里，还有那浅浅的酒窝，让人有丝丝的怀念。
　　因为闫寒身上的伤势依然不容乐观，杜子清对闫寒照顾有加。两人赶路的速度并不快，走了半晌，才走了一二十里路。
　　闫寒神情冷淡，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像极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情感，没有温度，只有两道犀利的眼神证明着他的存在。
　　路经一个峡谷，路虽然宽大，却并不平坦，一些碎小的砂砾堆积在路上，路的两边是滑坡的样子，路如一条干涸的河，在风的吹拂下，红尘飞舞。靠近路的两边是郁葱的树林，树林下堆着一些石头，有的块头有成人那么大，两人的赶路的速度降了下来。
　　闫寒在前面，马一下一下地踩在凹凸不平的路上，他的身影也随着一下一下地摆动，近来无雨的缘故，空气里一阵阵尘土扑面而来，让人难受异常。
　　杜子清只见前面的闫寒停止了前行，举了举手，示意杜子清停下来。一副聚心会神的样子。
　　杜子清不知他发现了什么，便也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周边。确实有一些零碎的脚步声传来，杜子清心里暗想，这里确实是伏击的好地方，不知是何人，目的又是什么。
　　“那不是小寒吗？”只见道路两边的坡上出现几道人影，有人叫了闫寒的名字。
　　只见几道人影从坡上跳下来，站在闫寒的前面。杜子清定晴一看，是一些打扮各异的人，有和尚、道士和其他门派的。有的人身上打着绑带，身上皆不同程度地挂着彩，就在杜子清打量面前几人之时，又有十几道身影跳下来。
　　“各位前辈为何出现在这里？”闫寒看到各大门派的高手聚集在此，有少林寺的知忍大师、武当派的玄辰子，崆峒派的夜一散人、关外快剑手午骇等一众高手，闫寒横扫了一下，那都是武林各门派数一数二的高手，看得出之前经过一场恶战，闫寒脸上露出惊诧之意，连忙从马上跳下来，对着各位武林中人抱拳致敬。
　　刚刚发话的人正是崆峒派的夜一散人，只见他一脸担忧地走进闫寒的身边，看到闫寒的身上绑着厚厚的绑带，眼里满是关切。话说这崆峒派的夜一散人与七彩剑庄老庄主是老交情，时常到庄上做客，也是一位剑道高手，闫寒年少的时候，还受到他的指点。
　　“夜叔，我爹他……”闫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夜一长叹了一口气，“那么说来武林中的传言都是真的了？”
　　“阿弥陀佛，闫少侠请节哀，七彩剑庄的不幸我等已有耳闻，那帮恶人罪孽深重，我佛必匡扶正义，铲除恶魔。”知忍大师双掌合一，安慰闫寒。
　　“谢谢大师。不知各位前辈为何聚结在此？”
　　“我等听闻七彩剑庄赤血剑失窃，又有人要在鹤城召开武林大会，以冰龙珠与赤血剑为胜者奖励。我们便觉事情不妙，便相约一并到七彩剑庄商议，没想到在路上遭受恶战，而且听闻七彩剑庄遭到灭庄，我们这正准备赶往七彩剑庄，不想在此地遇到你。”武当派的玄辰子缓缓说着众人此行的目的。
　　“对了，小寒，那日我见及你妹妹闫烟了，她与幻之仙子李木雨和一个妙龄女子受到一众蒙面人的追杀，我们上去援助，正欲将众蒙面人擒拿住之时，不知一时从哪里冒出一群蒙面人，个个武功高强，与我们进行了一轮恶战，后来不知为何撤退了。”
　　“她们后来怎么了！”杜子清听说东方惠洁她们遭受到追杀，心里甚是挂念，不由大喊着问道。
　　“你是？你……不是邪神新主杜子清吗？”有人认出了杜子清，众人一阵骚动，甚至有人还拔刀相对。一时间弓拔弩张。
　　“你为何在这里？”有人失声喊道。
　　杜子清哪里顾得上，逼近武当派的玄辰子。众人上前来想阻挡杜子清，倒是玄辰子很淡定，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杜少侠莫激动，她们和我们失散了，想必幻之仙子李木雨和那个东方姑娘在，一般人伤不了她们。”玄辰子并没有恶意，倒是很客气。
　　杜子清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确实一般人伤不了李木雨和东方惠洁，但是她们身边还有一个身受重伤的闫烟，若是她们遇上白水山庄的高手，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大家不要激动，杜兄是在下朋友，若不是杜兄，我和舍妹现在都已经死了。”闫寒对着众人解释说。
杜子清横眉扫向众人，并不说话。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此时心里全是李木雨和东方惠洁的安危。
“杜少侠深得邪神的真传，武功盖世，山雨山谷一战更是震古烁今，重创武林败类，虽然先师曾犯我等门派，但是拳魔义盖云天，身手我更敬仰，且尚未听闻杜少侠残杀无辜。”知忍大师的一番话，让处于紧张状态的众人心里渐渐平复。
　　人群有人却不买账。“邪神是杀人不睁眼的魔头，他的弟子好不到哪里去，刚出江湖不久，便如此大开杀戮。日后发生什么事还不知道呢。”
　　“对对，自己还号称什么邪神新主，必是个武林祸害。”
　　“各位，听老衲一句话。我看杜少侠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大家看在老衲薄面上暂时不谈论此事，目前最为关键的是查清楚七彩剑庄灭庄之事，与鹤城的武林大会。”知忍和尚德高望重，这么一说，众人也不便说些什么，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杜子清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这些人的疯言疯语，想及有这些人在，便可以照顾闫寒，自己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东方惠洁她们。
　　杜子清当即与闫寒同行，闫寒此时也心牵挂着妹妹的安危，也觉得现两人兵分两路是最好的选择。
　　望着杜子清纵马狂奔的身影，闫寒心里默默地祈祷，闫烟一定要安好，她是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闫寒回头望了望一众的江湖人士，心里闪出一个念头。他们在说不定自己的复仇会容易许多。
　　毫无疑问，之前和他们开战的那些蒙面人就是白水山庄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那天那蒙面人撇下自己与杜子清便匆忙离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解释得清楚了。
　　这群人都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虽然那些蒙面人武功高强，团结起来，足以与他们抗衡。
　　闫寒的心里希望的焰火腾腾升起，眼里里射出了一道坚毅的目光。
　　转身对一众人说。“各位前辈，随晚辈回七彩剑庄稍作休整，并商议这一系列事件，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