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第十一章 七彩剑庄少庄主

　　
　　杜子清三人都是轻功高手，借着零星月光飞驰在森林之中，时缓时急地前行了五六十里，李木雨虽然轻功了得，毕竟年纪已大。杜子清怕她吃不消连续赶路，便提议稍微休息再赶路，便找了附近的一条小河边坐下休息。
　　深秋的季节，落叶飘落着，在昏暗的月光里，悄悄逝去。婆娑的树影里，偶尔有小动物和夜鸟的身影晃过，东方惠洁正站在河边的一块凸起的石块上，张着双臂，感受深秋夜风的抚摸。这条小河像是缀在森林里的银带，夜幕里，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微微有轻烟萦绕于河上与两岸，恍若仙境，而东方惠洁就像是羽化的仙女，驾凌于俗世之上。
　　“清儿，你不觉奇怪吗，东方姑娘父亲被杀，却一点都没有报仇的意思，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像个无忧无虑的局外人。”一边的李木雨打破那片刻的寂静，说了压抑在心头许久的话。
　　“师叔，为何这么说？她还是个小姑娘，这样挺好了，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快乐地活着，不为现在而累，报仇时机未到，徒生烦恼也是无益。”杜子清边说边觉得不对劲，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无时无刻地惦记着仇恨，而对东方惠洁，为何自己会为她做如此自欺欺人的辩解。
　　李木雨凝望了杜子清片刻，也没有道破什么，周边又重新归于沉寂，偶尔才传出虫鸣鸟叫的声音。
　　是暗香追踪散的味道！！杜子清忽然闻到熟悉的味道，时有时无。闻到暗香追踪散的味道的话，那就是说……
　　暗香追踪散是师傅用木雪山独有的树木草药炼就而成，只要撒在人的身上，一里之内，极为熟悉这种味道的人便能知晓对方的位置，具有追踪的功效。暗香追踪散味道极淡，若不是常年闻惯，绝不容易发现。傍晚杜子清放走单易的时候，已将暗香追踪追踪散撒在他身上，想必以后会有所作用，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不过单福为何会在这附近，跟踪而来？这倒不像，他的行踪暴露，不可能再贸贸然地再跟踪，如何不是，他为何在此地，莫非是碰巧，还是其他？杜子清决定去看个究竟。
　　杜子清低声对李木雨说：“师叔，有敌人，在附近。”接着杜子清叫唤东方惠洁过来，三人分别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蒙住脸，这是老江湖李木雨的提议，杜子清觉得甚有必要，夜里行路，蒙上脸行事益处多多。
　　“子清哥哥，什么人？”东方惠洁依然没发现附近有人的迹象，低声问道。
　　暗香追踪散的味道若隐若无，离这里估计有一里的距离，而那味道停了下来，没有移动，杜子清很确定是单易不假。
　　“不太确定，离这里大概有一里。”
　　“一里？”东方惠洁惊叹道，怪不得自己并不察觉。
　　“清儿，这么远，你如何确定？”李木雨也表示怀疑。
　　杜子清见那味道没有靠近，而是停在了那里不动，便低声对李木雨和东方惠洁说：“跟在我身后，不要太快，保持距离，随机应变，我们过去看看究竟。”
　　杜子清话毕，人已在数丈之外。东方惠洁与李木雨面面相觑，不知道杜子清这是为何，心里狐疑地跟了上去。
　　杜子清三人呈三角形队形前行，三人如夜幕里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树间，只有偶尔才传来细微蹬踩树枝的声响。不一会儿，杜子清做了一个手势，前行速度骤降，后面的东方惠洁隐约看到前方有零星火光和打斗的声音。
　　杜子清悄无声息地靠近前面的火光处，找个大树隐身其中，东方惠洁与李木雨紧跟着悄然藏身附近。杜子清透着树叶和树枝，终于看清了前面的情景。
　　前面是一条较为宽敞的空地，一群蒙面人正团团围着几个人，地上的火把渐渐熄灭，杜子清通过暗淡的光看到地上已躺着几名蒙面的黑衣人和两个身穿白色衣裳的人，圈子中间还有六人，执长剑于胸，全神贯注。杜子清环扫了下全场，在右边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名蒙面人手中拿着玉笛，正是单易不假。蒙面的那群人是白水山庄的人的话，那被围攻的又是什么人？杜子清关切地望着前面。
　　“不知道是哪个道上的朋友，二话不说就偷袭我们，七彩山庄一向光明磊落，不曾得罪他人，可把话说明白才是好。”被围在圈里的一青年，气宇轩昂，二十三四岁模样的样子，这时候他对着对面的人喊道。
　　“我等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闫寒！”蒙面中一个沉厚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是白水山庄的人？我七彩山庄赤血剑被盗，你们办的武林大会便以赤血剑为胜者的奖赏，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闫寒厉声喝道，一阵杀气平地而起，撒落的落叶被一股气流击着在空中飞舞。
　　“哦哈哈，七彩剑庄？今晚之后，世上再无七彩剑庄，七彩剑将全然易主。”那声音再次传来。
　　闫寒皱了眉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不过一抹微笑浮上嘴边，“狂妄要有个限度，当今武林谁人有实力全灭七彩剑庄，简直是笑话。”
　　“废话少说，等下你们去了黄泉路上见了你们家人再问个究竟吧。”
　　不知道东方惠洁和李木雨几时已经来到杜子清身边，李木雨指着正在打斗的众人说。
　　“刚刚说话的那人是‘橙火剑’闫寒，他左边的是‘黄岩剑’闫烟，右边的是‘绿水剑’闫华，皆是武林才俊，那庄主闫严与山哥是老友，曾经来山雨谷拜访过，我和山哥亦曾秘密去过七彩剑庄一次，见过他们。七彩剑庄是武林中出名的武林世家，庄主闫严二十年前已是名震天下，铸剑师、剑阵师，剑法登峰造极。而那白水山庄，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新兴山庄，那山庄行事谨慎神秘，具体不了解。”李木雨在杜子清耳边轻声解说。
　　一旁的东方惠洁插话说：“没想到前辈隐居山谷都认识他们，不错，他们年级轻轻就威震江湖，特别是‘橙火剑’闫寒，深得闫严真传，剑术在我之上。”
　　那‘橙火剑’闫寒剑法在东方惠洁之上？有这般犀利？杜子清全神贯注地望着眼前的缠斗。不一会儿的功夫，七彩剑庄那边除了闫寒、闫烟、闫华。其他人皆惨死在众蒙面人的剑下，除了闫寒无大碍，闫烟、闫华衣裳已被割破，鲜血直流，夜幕朦胧，看不真切他们的表情。而蒙面人那边，还剩下十名左右。那些蒙面人个个身手矫健，看得出来皆是训练有术的杀人狂，每次攻击都毒辣无比，招招要命。而闫家三人，剑法虽精湛，却无奈对方人多势众，难以招架。一直让杜子清疑惑的是那单易在被自己制服的时候，说自己是“朱雀右使”且为自己的称号甚是自负，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甚至刚才发话的人也不是他，这就说明蒙面的人中有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在，还可能不止一个。
　　眼看闫家三人节节败退，杜子清心里甚是着急，虽然素不相识，但是杜子清从李木雨的话中得知七彩剑庄名声不错，最重要的是白水山庄对自己不利，这么说来自己与七彩剑庄具有共同的敌人，那么自己就有理由去援助他们。
　　啊……一声惨叫，闫华已被刺倒在地，那闫寒见舍弟被刺死在地，悲愤心中油生，长啸一声，身子在空中划一道弧线，闪电般在人群中飞跃，一时恍若无数的橙黄色的火焰在森林里晃动，如一道道烟花在人间绽放，犀利的剑锋寒气阵阵。蒙面人又倒下了三人，那闫寒果真了得，在悲伤和愤怒之下，激发了潜力，威力十足。蒙面人一个为首模样的，一把长剑也是舞得精妙非凡，几乎演变成了那人与闫寒单打，而剩下的几人围攻闫烟，那闫烟也是了得，身姿如烟，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依然面无惧色。杜子清不由想起山雨谷外的东方惠洁，场景是如此的相似。只见一阵寒风闪烁，不出三回合，一蒙面被闫烟集中肩头飞出了两丈之外，而那闫烟也被割了一剑，被一脚踢飞，倒地狂吐几口鲜血。
　　杜子清大呼大事不妙，正欲拔剑飞身出去，只见东方惠洁一把按住杜子清，直摇头。杜子清坚定地望着东方惠洁，这个时候自己没理由不出手相助，她可能不知道傍晚的时候单易偷听的事，而担心自己吧。因为蒙着脸，杜子清只看到东方惠洁飘忽的眼神，没有做过多的逗留，嘱咐东方惠洁和李木雨不要露面，随即杜子清顺手飞出几把木雪刃，木雪刃如闪电般袭向扑向闫烟的那几人，一蒙面人闪躲不及，当场毙命，另外那几人功夫了得，机敏躲开，却也有人被擦伤。
　　“爷我真看不下去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流女子。真是坏了我们男人的名声。”杜子清横眉一挑，怒视众人。这个时候闫寒与那名蒙面人分开，来到闫烟身边，查看闫烟的伤势。
　　“你，你是。”单易听出了杜子清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惊慌与不解。
　　“他是谁？怎么回事。”那为首的蒙面人厉声对单易说。
　　“回总使，他是杜子清，邪神新主。”单易胆怯地说。
　　为首那蒙面人眉头一皱，不过很快舒展开来，一阵哈哈大笑。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今日两大必杀之人都落在老夫这里了，真是天助我也。”
　　听这话语是全然不把杜子清当回事，杜子清稍稍不悦。那蒙面人是“朱雀总使”，这倒不像，从站位来看，单易是站在离那蒙面人较远的地方，而在他身边的总是那两个使双鞭和大砍刀的人。
　　“呵呵，必杀之人，就凭你就可以杀了我吗？笑话。”杜子清顿时杀气骤升，一阵凌厉的气流在空地上回荡，如平地一阵大风扫向众人。
　　“杨左使，叫麒麟班过来。”为首的蒙面人对身后的一名汉子说。
　　“嘿嘿。要去搬人马吗？我以为就凭你要将我杀掉。”杜子清轻蔑地说。杜子清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没十成的把握，有伤者在此，且不知道来支援的是什么人，多少人，剩下的那几名蒙面人武林皆不弱，恐怕会有所不妙。
　　杜子清低声对闫寒说，“闫公子，先带令妹离开，他们就交给我了。”
　　闫寒在忙着照看闫烟，听杜子清这么说，才抬头说：“杜公子功高盖世，闫寒早有耳闻，很感谢拔刀相助，只是我闫某岂能临战逃脱。”闫寒一副凛然。
　　果真是条汉子，杜子清欣赏之感涌上。“既然公子听过鄙人的名字，就要相信我能全身而退，现在令妹伤势要紧，七彩剑庄不知情况如何，闫公子难道不想去打探消息？”
　　“这，这……”闫寒沉思片刻，双手抱歉，对杜子清说：“杜公子相助之情，闫寒他日再报，现行告退。”闫寒心里挂念剑庄的存亡，便顾不上其他，背着闫烟而去。
　　“休想走。”那几名蒙面人扑将过来，杜子清拔剑相迎，挡住了蒙面人，只见刚刚被唤作杨左使的从腰间掏出一个像火折子的东西，举向头顶，是信号弹！杜子清心里暗呼不妙。
就在此时，“嗦”的一声，只听那人一声痛叫，信号弹脱手而落，数道寒光飞向众蒙面人。有一个蒙面人应声倒下，剩下无名蒙面人皆一一躲过暗器，不过有两个却被暗器擦伤。杜子清见那单易的身法不错，很巧妙地闪了过去。
　　“幻之仙子！原来如此，杜子清在此，就说明李木雨和东方惠洁在也在这里了。”被唤作杨左使的人揉揉发麻的虎口惊呼到，不过，马上镇定了下来分析说。
　　“你现在还要杀我吗？”杜子清用嘲弄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几名蒙面人。为首的那人暴跳如雷，正欲杀将过去，旁边的一个大汉拉住他，摇了摇头。在杜子清、李木雨和东方惠洁面前，仅剩下的几人武功再高，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真打起来，能全身而退亦是不错。杜子清这时倒不像和他们纠缠，只想去查看七彩剑庄的事，若是遭受了灭庄，那这一切都是白水山庄一手造成的，还有那龙潭虎穴的武林大会。
　　“你这小子，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了结了你。”那为首的蒙面人恶狠狠地丢下句话，带着另外几人消失在森林中。他们离开的方向上空升起了耀眼的信号弹。
　　杜子清对李木雨和东方惠洁说，走，我们去找那闫寒。
　　“子清哥哥，你为何要惹争端上身呢。那群人，看起来都很厉害。”东方惠洁低声埋怨。
　　“是啊，清儿，那白水山庄绝不是什么善类，只是奇怪，七彩剑庄为何知道是白水山庄举办武林大会。我打听到的是不知什么神秘组织举办的。”
　　杜子清便将傍晚时候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们这才知晓是由经过，并暗暗称奇，这一切的因缘巧合，让人唏嘘，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估计白水山庄是个严密的组织，刚刚我听见那人被叫做杨左使，不知道是不是和单易对应的身份。还有，我们要尽快追上闫寒，刚听白水山庄的那些人说，要将七彩剑庄抹杀，而且七彩剑庄的‘赤血剑’也是武林大会的奖品。闫寒他们估计是来追查白水山庄的，应该他们知晓些什么。”杜子清冲在前头，并没有留意到东方惠洁凝重的脸色，望着杜子清背影复杂而矛盾的表情。
　　“白水山庄要召开这届武林大会究竟是何缘故，这是不是一场阴谋？”
　　杜子清听着李木雨的话，没有回答，而是心里在希望不要引起什么武林浩劫，还有希望身边的这两人没事。
　　三条人影在苍茫的夜色中飞快地前行，闫寒带着受伤的闫烟，估计没走多远，还是找隐秘的地方藏起来了。杜子清留意着四周的环境。
　　“在那。”杜子清顺着东方惠洁指向的方向望去，只见朦胧的树间，两个人正坐在地上。估计是闫烟伤重，不允许赶路，只好停下来疗伤。
　　“闫公子，闫姑娘的伤势如何。”杜子清三人飞身到闫寒两人身边。
　　“暂时无大碍，只是不宜劳累。”闫寒情绪低落，一脸的焦虑。
　　杜子清知道他是在担心七彩剑庄的事。便敲定主意说“闫公子，不如我和你去七彩剑庄一趟，令妹就暂时交给这两位照料。”
　　闫寒这才向李木雨行礼，并向东方惠洁问好。
　　李木雨与东方惠洁听杜子清这么说，皆要开口反对。杜子清轻轻一摆手，示意她俩不要着急。
　　“杜兄刚才出手相助，我已是感激不尽，怎能这般麻烦。”
　　“现在白水山庄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我有些事情也要去确认一下，把令妹交给她们照顾就好。”
　　李木雨和东方惠洁见杜子清心意已绝，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形，如今之计唯有这般了。
　　一行五人连夜找了个偏远的地方安顿了那三人之后，此时夜色渐浓，整个黑夜冰冷得让人颤抖，烟雾萦绕着朦胧的树丛，偶尔的动物悲鸣声传来，深深凄悲，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黑暗之中，两道身影在飞快地移动，如赶赴前线的战士，亦像在躲避死神的追捕。七彩剑庄还在三百里之外，闫寒的心和黑夜的风一样，无言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