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辑：不慕风雨，却起沧澜（五）

　　六、家，突然冷了
　　21
　　捉摸不定的青春总是那么荒唐，像一只跳梁小丑一样悲喜交加的充斥在生活里。可我从来都不会抱怨着这样的青春，因为怎样抱怨都只是徒劳，因为这样的青春还是我的，始终都是我的。
　　家，在我看来从来就是一个温馨的字眼，因为不管世事有多无常，家都会是每个家庭成员的避风港，有家的地方就会有着温暖，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爱。
　　在梦里，我也时常会投入家的怀抱，犹如一个襁褓里的婴儿，有着不同于成人的保护，不同于成人那般的温暖，不同于成人的忧愁和烦恼。我也时常孩子气的和大人们撒着娇，想得到像小时候那般的呵护和关爱。
　　可始终我长大了，不再是襁褓中的孩子，没有了想要的保护和关爱。
　　记忆带着时光流转。
　　我的头顶上忽然出现一片乌云，生冷的下着雨。
　　云下的那一片土地上的家。
　　突然冷了。
　　22
　　我和思黎分手了，思黎不久后有了新的男朋友。我不曾生气她刚离开我不久就有了新的男朋友，因为她始终都是她自己的，做什么样的决定与我无关。我没必要去狗拿耗子，或许我真的管了，那我真的成了一只狗了，一只破坏别人清静的野狗。呵，庸人才会自扰呢。
　　大一上学期结束，我们进入了第一个毫无压力的假期。对于大学生来说，每天都可以是轻松自在的。因为上了大学，就像是逃离了笼子的小鸟，想飞哪去就飞哪去。
　　还记得那一年思黎的生日，我还特地买好了礼物准备送去，可是我没有方珺阳那么有魅力，有钱，有势力。我不值钱的礼物和他鲜艳的玫瑰花以及精致的礼物相比简直是一文不值，小巫见大巫了。那一年，她的生日，过的很出彩，很有味道。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要回忆她的生日呢？只因为她的生日我记得，一直都记在心里。
　　放寒假的第一天，我便兴冲冲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回家的行李。心里想着，很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
　　我真的很想念我的家，因为我是一个念家的孩子。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挂念着家。
　　我走下楼道，诗琪坐在车子里甜丝丝的笑着。她打开车窗看着我，依旧面容甜美清秀，天生丽质。
　　我咧着嘴笑，疑惑道：“诗琪，你是在等哪位帅哥同行吗？”
　　诗琪点头，带着一丝坏笑，声音细软，调皮的说道：“是啊，一个人回家太无聊了，路上想和一个帅哥聊聊天，解解闷。”
　　“谁那么有幸，能入你的法眼啊。”
　　她玩味的笑着，指尖轻指着我：“你咯。”
　　我诧异的笑道，她糯糯的说：“我知道你今天要回家，特地过来送你一程。不会介意吧？”
　　我语气诚恳，温和的说：“当然不会。”
　　我将一大包行李塞到后备箱里，之后有点尴尬的坐上车子。
　　到车站的时候，诗琪像大人叮嘱小孩子似的要我在家注意好身体，回家要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报平安。春节没事的时候要常给她打电话，说说近况。
　　我当时就觉得，如果没有思黎，我有可能会尝试着和她在一起。
　　可是，不可能啊。因为有了思黎。
　　回家的时候，我在车上碰到了思黎。选座位的时候，我尴尬的坐在了思黎的旁边。
　　她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对旁边的我漠不关心。
　　我斜着眼看着她，俨然消瘦了不少，不觉心里涌上一股心疼。曾经的我们是多么好，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可是现在。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我真想放声大笑，大笑着命运真会捉弄人。
　　在我的眼里，她依旧是我的思黎。她的头发，她的眸眉，她的眼睛，她的脸庞，以及那一道浅浅的伤疤。思绪悠远，富有内涵，一直都没有变过。
　　我尴尬的开口：“最近……最近还好么？”
　　她没有看我，生冷的回应道：“挺好的。”
　　我依旧尴尬：“哦，那就好。”
　　我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尴尬的气氛让我继续尴尬，我吞吞吐吐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以前……对不起！”
　　思黎回应，生冷的语气依旧：“都过去了，没什么的。你没必要和我道歉，你的对不起真的那么廉价么？”
　　“可是我是有……”
　　她果断地打断我的话，我不知道怎样继续：“好了，不要再解释了，说了都是过去了，没必要再说了。”
　　车子静静行驶在路上，心头飘过一层凄凉，就像是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一般，在那寒冷的冬天没有一丝温暖。
　　不久后我们下了车，我们走上那条修长的水泥路上，熟悉家乡很快就能见到了。思黎提的东西很多，好几次我说要帮她，可是都被她拒绝了。在走到半程的时候，她终于提不动了，我才厚着脸皮帮她提起一部分东西。
　　凤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门口候着我们回家。只见她在风口哆嗦着身体，皱巴巴的面容挂着很有温度的笑容。
　　她急忙接过思黎手中的东西，笑嘻嘻的。
　　“你们一路都累着了吧，带这么多东西。”
　　“妈，这么一点路就能累着了啊，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我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凤姨欣喜的接过去，说：“小雨真有心啊，回家来还带东西给我。”
　　我不好意思的回答道：“这不是我买的。”
　　思黎走进堂屋，解下书包，说道：“这些东西是方珺阳买的。”
　　凤姨顿时尴尬的支支吾吾起来。
　　“凤姨，对不起。这次回来没带东西给你。”
　　凤姨挤出笑容，说道：“哎呀，回来要带什么东西啊，那不是乱花钱么，真是的。”
　　其实我能明白凤姨不想让我在思黎面前难堪，所以才说出这一番话。
　　思黎走出堂屋，到了凤姨身边，严肃正经的说：“妈，我现在和小雨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
　　凤姨一脸震惊，手中的东西抖落到地上。
　　“黎儿，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啊。”
　　我无奈的朝凤姨点点头，压着伤心走出门外。
　　23
　　我回到家里，恍惚了很久。我并没有把自己的悲伤淋漓尽致展现在父母亲面前。在他们面前我有的或许只有强颜欢笑。
　　可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最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寒假的一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平时饭桌上的我，总会古灵精怪的和父母亲提起一些趣事，聊聊家常。可是那天我没有。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心中搅拌了很久的酸楚发酵的让人反胃。
　　我拼命的想压住心里的情绪，可是我却没有战胜自己那一番怯懦，掉下了眼泪。父母亲诧异的看着我，失了言语。
　　激动悲伤的情绪是一种不好的东西，瞬间就让我癫狂了。
　　我砸掉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支离破碎，只留下一堆陶瓷渣。
　　父亲母亲惊得问我：“儿子啊，你这是怎搞的啊？”
　　我哭着躲在母亲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那般怯懦。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错，你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
　　母亲担心的抚摸着我的头，焦急的说：“到底怎么搞的啊，你跟爸妈讲。”
　　我松开母亲，抽泣着说：“我……我和思黎分手了。”
　　父母亲追问道：“你们为什么原因啊？上次回来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没有男人样的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像个娘们。
　　我讨厌那时候的自己，懦弱，承受力弱，不够理性，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父母亲立刻赶到思黎家里闹腾，我赶去的时候只见凤姨和母亲吵得不可开交。
　　母亲气愤的看着凤姨说：“你小丫子怎么那么不要脸？和我儿子打小就有娃娃亲，还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
　　凤姨指着母亲鼻子骂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讲娃娃亲？你儿子没本事就没本事，关我家小丫子什么事？你儿子才多少斤两，你问他自己够不够称。”
　　“你家小丫子怎么那么贱呢，可有一点样子？你有没有信用啊，本来讲他们两个长大了就结婚的，你怎么现在反悔了。”
　　“你的儿子好，不也是一个贱种，打小就喜欢攀着我家小丫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
　　……
　　我无力劝架，我不想有这样的局面，我不想看到母亲和凤姨因为这件事情反目成仇。我瘫倒在地上哭着，思黎也瘫在地上掩着面哭着。
　　思黎声泪俱下，无奈的叫喊道：“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妈，我错了，韩阿姨，我错了，行了吗？”
　　我懦弱的跑到一条小巷子里，蹲在一个墙角独自伤心，把那般无比尴尬的场面留给了思黎。我混蛋，我无耻，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我躲在角落里，黑暗和寒冷包围着我这个可怜虫。我无奈的抽了自己几记耳光，可是疼的只是我自己。思黎的疼又有谁知道呢？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当时的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可怜虫、王八蛋。
　　青春给了我太多的悲伤，是我的。
　　可是我却把它分给了思黎。
　　她承担的，或许比我多的多的多。
　　温暖的家，突然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