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辑：不慕风雨，却起沧澜（三）

　　四、变质的蜜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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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士比亚曾说过：青春时代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这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梦虽好，却抵不过现实。我曾经以为咫尺之间就是我和思黎之间的天涯海角时，却总是那样幻想着，幻想着这一番天涯海角能够长久。可是岁月加上现实就等于葬送一切的源泉。
　　谁都会渴望着一帆风顺，可是青春总是磕磕绊绊。我时常会无奈的在我的青春里挣扎彷徨，也迷茫的透视着我认知的世界，就像浮木一般，一部分浸泡在水里，一部分漂浮在水上，总是一半明朗献给阳光，一半迷茫溺于流水。
　　我迷茫着爱情。那时的我懂爱情吗？我的回答是不懂。我只知道爱是一个很神圣抽象名词。我可以无限的放大，宽广的像看不见地平线的海；我可以无限的缩小，微小的像一簇棉絮那样温暖；我可以感受到爱的甜，甜的让人忘乎所以；我可以体味爱的艰辛，进退维谷。
　　那段回忆，如一颗蜜糖变质了；不觉青春里的爱情，变质了。有些人明知道爱情是一个尝不透的苦果，却还死死的抱着咬着外面的糖衣。
　　或许，我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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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训的那段日子，着实让人怀念。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起我的小白教官，小白教官是谁？当然那是我的教官咯。教官又是谁？小白，名字徐浩。
　　记得那是军训的头一天，太阳如约而至的伴着省大一早凉丝丝的清新空气涨了上来。习惯了暑假里迟起的我当然会赖会床，不觉六点半的时候，走廊里传来刺耳的哨声。我和小白教官第一次见面就是那天的一大清早。他特斯文敲着寝室的门。我和几个室友都睡得不省人事，只是因为前夜在新环境里大家相互介绍相互熟悉聊天聊得很晚。
　　张晓是辅导员老师选出来的寝室长，他睡在靠门的下铺，他伸手开门，小白教官口哨一吹，大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手忙脚乱的窜起来。我半裸着上身，成为了小白教官调戏的对象了。
　　“你，叫什么名字？”
　　“韩辰雨。”
　　“性别？”
　　张晓耍宝的回答道：“不详。”只见其他室友一阵哄笑。
　　小白教官转头望着张晓，张晓才扮斯文的套着军训服。
　　“啊，教官，你这都问，岂不是明知什么来着？”
　　“性别？”他笃定着语气，严肃认真的说。
　　我笑吟吟的说：“男。”
　　“年龄？”
　　“19。”
　　“专业？”
　　“新闻出版。”
　　室友朱岑胆子很大的调侃教官道：“教官，你是查户口的吗？搞得那么仔细干嘛？”
　　小白教官挑起眉眼，面带严肃，转瞬又变得轻松起来，嘴角挂着微笑说：“混小子，你们的生活作风很成问题啊，你不怕你们对面女生公寓的学姐们把你们看光吗？刚才要不是我来，你看对面拿望远镜……”
　　教官还没说完，我们都立马转头看着对面女生公寓，果真有两个女生拿着望远镜在瞄我们，从那时我发誓再也不裸睡了。
　　张晓耍宝的从床上站起来，裸着上身踱步走到阳台，黝黑朴实的大众脸，再加上夯实健硕的身材完完整整的呈现在阳台上面。
　　他对着面前挑高的公寓大喊道：“来瞧一瞧看一看呐，现成的帅哥大甩卖啊。不看白不看啊。”
　　有的女生闻讯穿着好看的睡衣带着睡意走到阳台上看着这个傻乎乎的汉子在阳台上大叫着。之后一睹张晓的芳容之后，便昏死的昏死，溜掉的溜掉。如果阳台没有护栏，必须一个个从阳台上做自由落体测地心引力和速率不可。事实证明，黝黑朴实大众脸，再加上夯实健硕的身材是毫无吸引力的，倒是对测量地心引力非常有用。用来吸引女孩，可以很好地用两个字来形容——作死。
　　小白教官问我说：“韩辰雨，那个奇葩叫什么名字？”
　　我穿好衣服，显现的轻松自然，说：“张晓。”
　　小白教官不禁叹道:“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我们穿着好，收拾了各自的床单。小白教官环顾了四周，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被子。
　　认真严肃的说：“没军训之前，这样的内务算是很不错的了，军训后，这样的内务叫一塌糊涂。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教官，名字叫徐浩。从今天开始，我将带你们完成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张晓皱着眉头，心里或许想着，摊上这样死板的教官肯定不好过。
　　而我却好似发现知音一般，因为我总觉得我和小白教官是有话说的人。
　　梦里，他带着我们训练，虽然大家都很累，但是团队的凝聚力和精诚合作的意识早已深入到每个成员的心里。我们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学着稍息立正，学着齐步正步，太阳在天上暴晒着迷彩帽下的我们，着实让人难受，汗水也随着发丝脊背流淌浸湿衣服。但是我总感觉很幸福，即使苦，即使累。
　　12
　　时间长了，我和小白教官渐渐熟络起来。在我的印象里，小白教官给我最深刻的一件事情莫过于那一次我们在操场上交心。
　　那是一次正常的训练结束，大家都拖着疲累的身体散的一干二净，操场上夕阳照着草坪，阴暗的密林中洋洋洒洒的沐浴着黄昏。天空淡蓝，只是西边残阳如血浸着优雅的白云。
　　小白教官一脸忧郁的平静的躺在草坪上，蓝色的贝雷帽和一身好看的迷彩衬得偏瘦但很强壮的骨架特别迷人，不过最迷人的莫过于小白教官那张白俊的脸。
　　小白教官比我大三岁，那年的他才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好时期。他是省城解放军电子工程学院二系的一名士官。加上我们这一届学生，他已经是第二次带新生军训。
　　他是一个认真的男孩，认真的带着我们训练，认真的一板一眼的叫我们各项军训的要领。他是一个细致的男孩，每当我们的动作做得有一点不规范，他总是会带着细致的心去发现，之后便及时的给大家纠正过来。他是一个体贴的男孩，军训期间他怕我们累，所以每当收到预期的效果的时候，他都会把队伍带到树荫下休息片刻。
　　同样的，我对他的了解并非只局限于此。他是个有内涵的男孩，忧郁的男孩，一个懂爱的男孩。
　　我抱着双膝坐在他的旁边，昂头翘首头顶上同一片蓝天。我卸下帽子，捋了一下自己的潮湿的头发。小白教官转头满载微笑，挑起眉眼说：“你怎么不回去啊？”
　　我轻松随意，没有丝毫的紧张说：“小白教官不也没回去嘛。”
　　他双手托着头，头微微昂着，忧郁的看着天空。
　　“今天累了一天，想在这个时候安静的处一会。”
　　我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一丝疑问，略有顾虑的说：“是不是我打扰了小白教官的清净了？”
　　他心直口快的说：“哪有，这么大的操场又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说打扰也太牵强了吧？”
　　我诺诺的笑了一下，之后看着他的一脸忧郁说：“小白教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他挑着眉，皱着眉头，僵着脸盯着我。
　　“这个需要和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说嘛？”
　　“需要的啊，怎么不需要了，再说我也是有身份证的成年人。”
　　他苦笑：“这倒是个好理由。那我就和你聊聊吧。不过你可要保密。”
　　我陪笑道：“我保证保密，行了吧？”
　　之后他便说道：“其实我只是因为我的感情，偶尔一个人喜欢安静的缅怀一下而已。”
　　我不解道：“小白教官的爱情吗？”
　　他笃定的点头，眉宇间和眼神中泛着深邃的忧怨，在平静如水的环境中泛起涟漪。
　　小白教官说他是在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女孩，之后高中毕业就和那个女孩表白了，那个女孩之后也感动的答应了他。很甜蜜的，他们成为了让人羡慕的一对。可是现实就是那么真实，血淋淋。后来他们无情的分手，不是因为草率，只是因为时间和空间的差异成就了无奈的现实。他或许深情万种、声泪俱下的说出，而我不想深挖那一番阵痛和悲伤，故而轻描淡写。
　　摧残爱情往往不是彼此，而是现实。这是小白教官那天把那个傍晚和我说过的话。无奈的现实就是那么现实的无奈。
　　他坐起来问我：“韩辰雨，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有了。”
　　他拍了我的后背，高兴的说：“哎呦，不错哦。下手可真快。说，是不是我们方阵里的路诗琪？”
　　我立刻手忙脚乱的比划道：“哪是的啊，我女友是从小和我青梅竹马玩到大的伙伴。”
　　他调侃道：“从小就培养了啊，你父母可真够厉害的。”
　　我腆腆的扬起嘴角笑了，说：“我们还有娃娃亲的，已经定过婚了。”
　　他赞叹道：“哥们，还是你牛掰。不过话说，你可要好好的对待人家啊，我接触的男生基本都是花心大萝卜。”
　　我挑起眉眼，疑惑的问道：“那我呢？还有小白教官是不是花心大萝卜？”
　　他幽默的说道：“你小子看着挺老实的，应该是个靠谱的男人。我是萝卜干，早已脱水了，哪来的花心？所以我的青春里或许不会有感情了。”
　　我点头，请教道：“小白教官，你认为的青春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深刻，有点抽象了。”
　　“怎么说？”
　　“其实这几年我都是在部队里度过的，整天学习一些军事技能和军事上的技术，之后便是一些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所以我的青春应该是热血的，应该去保家卫国，守卫祖国，奉献青春。”
　　“那为什么我又看见你那么忧郁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一直相信人不是机器，任何人都会有着千万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也有许多种感情所牵绊着。所以我也有，有我的亲情、友情、爱情。青春本来就是时间给我们的财富，在情感和人生道路上其实只要不荒废，没遗憾就行了。我有时候忧郁，那是因为我正面对着青春的阵痛呢。青春里，谁还没有一点违心的破事。”
　　他撇嘴带着不屑说出，语气中夹杂着无奈。
　　我凝神而视着他眉宇间淡淡的忧愁，觉得他似一株被清晨露水打湿的蒲公英，即使看着他有着完整的身躯，可是却违背了蒲公英的本意，逸动的飞，自由的飞，带着希望飞向天际。而我只希望清晨的阳光大些，再大些，晨风大些，再大些。早点去除上面的露水，这样蒲公英就可以逸动的飞，自由的飞，带着希望飞向天际。
　　我点头，胆子特大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像两个战友。不对，是哥们。
　　夕阳，又是那红红的夕阳。西边的云天，阴森的香樟林，略带凉意的初秋晚风。
　　青春，最美好的不是过去，也不是无果憧憬的未来，而是能够好好的活在当下。青春是人生最好的恩赐，谁曾遗憾？没有谁真正遗憾过，只是那些无奈，始终催着你成长。
　　我当时真想和小白教官说：孩子，你长大了。
　　也想和他说：孩子，我们都长大了。
　　13
　　“小子，我留给你几句话啊。也是我对青春这个抽象名词的理解。”
　　我笑着答道：“但说无妨。”
　　“青春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局，一起走过，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青春懂爱，爱要在感性中和理性中衡量生存。青春大多时候都是美好的，美好的东西没必要去找瑕疵。我们太年轻，别让青春不清不楚的消逝。好好地做自己吧，你会发现你自己的青春始终没有人能改变和剥夺。”
　　我笑着说：“我会的，也会记得小白教官给我说的话。”
　　傍晚的操场，几乎可以模糊了人影。但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可以分辨的。
　　她来了，脚步迈的实在，稳重。认定着目标就不会关乎四周的一切。
　　她朝我走来，我心中顿生一种炫耀的欣喜，可是又难过着，怕小白教官不适应看到一对小情侣那么甜言蜜语，相依相随。
　　思黎嘟着嘴巴，可爱的像只小猫咪。迷彩合身的穿在身上，加上端正的身姿衬得格外的大方得体，倒是有几分中国女兵的风范了。
　　由于是省大是省内数一数二的，所以军训也特别的正规，基本上都是按照部队编制编排方阵，制定新兵的训练计划，以及严苛的实施内务条令。
　　思黎看了一眼小白教官，用微笑示意了一下。她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拘谨的坐在我的旁边。
　　小白教官笑着说道：“这位莫非就是你的……”
　　我生羞的点头，思黎躲在我的身后斯文的笑着。思黎突然把头伸出来，看了教官一眼，内敛的说:“徐教官好！”
　　小白教官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徐啊？”
　　她调皮的解释道：“有韩辰雨这个大嘴巴在，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小白教官挑起眉眼，食指指着我的鼻尖，笑吟吟的说：“好小子，你非要让我人尽皆知不可是吧？”
　　我陪笑，举起双掌，摇动双手道：“不是的不是的。”
　　小白教官面带玩笑，调皮的放亮嗓音，青涩未泯的说：“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啊？”
　　我抿抿嘴，无奈加无辜的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只见思黎捂着嘴淡淡的笑着，小白教官一脸无奈，我装的很无辜。
　　我转头问思黎：“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说：“是路诗琪告诉我的。”
　　我撇嘴望着思黎，说：“你看在学校有几个朋友好吧？你可以随时随地的找到我。”
　　她一脸不屑的说：“谁稀罕找到你。”
　　她望了一眼小白教官，把嘴巴凑到我的耳朵边，神情鬼祟，轻声细语的说：“今天那个方珺阳说他喜欢我。”
　　我啊的一声大叫起来：“什么？我不是和他说过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思黎无奈，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说：“没办法，他有言论自由。”
　　小白教官在一旁见状说：“我最讨厌那些苍蝇了，找机会韩辰雨你和他说清楚吧。”
　　我笃定的点头，思黎满心欢喜的说：“头一次见帅哥和我表白，我其实还蛮开心的。”
　　我生气的吼道：“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
　　思黎把头缩在我的身后，玩味的笑着。
　　小白教官摇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平和一下心情问思黎：“你晚饭吃了没？”
　　她摸着肚子，说：“还没。”
　　“那我们去吃饭，累了一天，可定饿坏了。”
　　我拉着思黎，给她拍了一下身上的草屑。小白教官淡淡的笑着。
　　“教官，那我们先走了。”
　　小白教官点头，有面带柔光看着思黎，说：“你看你男朋友多贴心啊。”
　　思黎害羞的低下头来，小白教官继续说道：“爱一个人不是要看他有多好，而是看他对你有多好。小妹妹，记住我这句话啊。”
　　思黎听完，微笑的的点头，回应了一声谢谢。
　　我们踱着步子走了，小白教官依旧忧郁的看着天空，看着周围，思绪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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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轻轻拂过身边静默的在周围流淌着，我没有顾虑的挽着思黎的手，在别人看来是多么幸福的小俩口。
　　香樟林中，我们穿着迷彩服细细的踱着步子，大学生活就是这样悠闲自在、无拘无束。我曾经时常梦想着这样的情景，在许多个早晨和傍晚和思黎一起享受着属于我们的大学时光，纯粹的平凡和快乐。
　　夕阳沉落，西边的天空只留下一丝微红，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在刚刚亮起的彩灯下显得熠熠生辉。天，有点灰暗。林荫道中，我看不清思黎的面容。
　　我心中突然变得惴惴不安，不觉有一种失落感。就像这昏暗中，我害怕见不到思黎的面孔一般失落着。我也安慰自己，希望这般失落是多余的。我百般纠结，想弄清楚。
　　我语气笃定，转身看着昏暗中模糊的思黎：“思黎！”
　　“嗯，怎么了？”她声音伶俐，好听。
　　“刚才你说的方珺阳喜欢你，是不是真的？”
　　“我会骗你吗，小傻蛋？”声音依旧伶俐，好听。
　　“那你有没有什么反应啊？”
　　“这个嘛，开心归开心，但是有你这个小傻蛋了，其他的我无福消受咯。”她无奈，语气轻松带着一点欢喜。
　　我突然变得神气起来，轻松起来，满心欢喜起来。
　　“商思黎是我韩辰雨的女朋友，谁想抢走她，门都没有。”
　　思黎使劲的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啊的一声叫出来。
　　她鄙视的说：“切，有必要那么神气吗？我又不是什么稀有的宝贝。”
　　我饶有口才的说道：“你是唯一不可替代的韩辰雨的宝贝。”
　　她无奈的笑着，语气玩味的说道：“还是那么嘴不怂。”
　　我憨笑道：“这叫口才，你懂吗？”
　　她顿了一下步子，说：“屁！”
　　彼此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开心、纯真、无忧无虑、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