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死胎>六十一章至六十五章

六十一章至六十五章

作品名称:死胎      作者:蒋廷朝      发布时间:2014-02-22 11:07:55      字数:6743

  六十一、一个故事一首诗
  
  老人断断续续要给我讲一个关于食人族的故事,从他开头我就听出端倪,这是一个我听过的故事。我又见他上气不接下气,讲话十分吃力,就对他说:“我听过一个关于食人族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讲的,这是一个启示性很强的故事。”
  听了我的话,老人死灰般的面容显现出羞涩的晕。在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苍老、僵硬的脸上,能够展现出少女一样的羞涩,这太让我惊讶了,也太让我感动了。就像看见枯树发了新芽……
  这羞涩的晕犹如夕阳的光华照亮整个房间,这光华是柔和的,给房间里每一件物体都蒙上一层神圣、温暖的轻纱,我也因此感觉到自己真实了,光彩照人了。躯体、精神都有被圣水清洗一新的感觉。
  仿佛自己只要把老人的羞涩气韵吸纳,我就能够在蓝天飞翔。同时,也意识到人确实无愧于万物之尺度的高贵。
  老人在这样的氛围中开始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说话了,这让我联想到上帝,也许上帝就是在这样的氛围讲经布道的:“启示性强的故事,一般都不是好故事。我一生当中都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因为故事的启示性太强就成了限制、控制。它对于听故事的人来说可能不大公平。”
  对老人的观点,我是不怎么赞同的,在我们部落只有启示性强的故事才是好故事呢。假如一个故事没有启示性那还有什么价值呢?我心里想:要说限制、控制,您即将离开人世,不能在人世玩耍,还花钱控制我继续你的玩耍,难道这就公平吗?要是在平常,我会亮出自己的观点和老人辩论的,可是,现在,他说话都困难,我怎么好意思和他辩论?我把辩论的欲望压了回去。
  老人说:“您想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控制你不是不道德,因为我们有约在先。我们的约定是平等的。就是现在,你也可以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要改变主意也是可以的……”
  听他如此说,我实实在在地被惊呆了,我没有思考老人提出的问题,我惊讶的想:他怎么就知道我的想法的呢?难道将死的人的洞察力会异常强大吗?
  我半天默默无言
  老人也沉默了,一切都好像凝固。我想给老人说说心迹,说说我会坚定地执行我们的约定。我还没有说出口。老人便说梦话一样开始喃喃自语:
  ……
  将世界珍藏
  总有一部分溜掉
  沿着时光之柱攀爬
  跌落在梦里
  这是我和老人最后的相伴,我一直希望这一切是虚假的,是我的幻觉。在我这样强烈的希望下,我和老人最后的相伴似乎真的成了不曾有的存在。可是,在我的记忆里,这又真切的超过了任何以为是实在的发生。
  
  六十二、我站在墓碑前
  
  老人的墓碑是他生前请一位雕塑家朋友制作的。完全是他自己意思,而有他的雕塑家朋友通过雕塑表达出来
  他的墓碑上面没有任何的文字,连老人的姓名、生卒年月都没有,只有一群在蓝天飞翔的信鸽。
  可以这样说,老人的墓碑和老人无关,其实是有关信鸽的雕塑,是一件艺术品。
  而这件雕塑艺术品就立在老人的墓前,它切切又是老人的墓碑。
  我站在老人的墓碑前,没有什么悲痛,也没有什么哀伤。这也许因为我和他之间没有深厚感情的缘故。我和他之间只是简单的房东和寄居者的关系,偶尔也会聊聊天、也会互相照应。
  我站在老人的墓碑前,很平静,只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老人不是逝去,而是出门到不远的林中去漫步……
  苍茫大地,万籁俱寂。什么也没有想。天空有流云,绿荫稀疏,地面上有斑驳奇妙的阴影,变幻莫测,仿佛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在争斗,也暗示着世界的不可捉摸。
  忽然,有一个古怪的想法占据了我,这想法来的如此猛烈,完全出乎我的意外。它还夹带着巨大无比的凝固力量,不仅将我占据,而且将我凝固成一尊雕像。
  这个想法令我恐惧、令我生厌、令我无所适从。我企图摆脱这可怕的想法,无论如何也没有做到,这个古怪的想法是:我是老人的另一块墓碑。
  为了证明我不是老人的墓碑,我产生了扭头便跑的冲动。
  可是,理智告诉我,没有必要跑。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是老人的一块墓碑呢?那只是一个古怪的、荒诞无稽的想法而已。我不是经常有或这样或那样荒谬的想法嘛,这只是其中之一吧。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这样安慰自己,平静自己的内心。
  我依然默默站在老人的墓碑前,仿佛我就是老人的一块墓碑。
  
  六十三、用奢侈去背叛
  
  老人在过世前,留下了他所有财产由我自主处置的遗言。我和老人之间的约定只是口头的,没有任何的文字记载,也没有律师的参与。换句话说,我完全可以把老人要求我用于办学的钱款据为己有,而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开始“据为己有”的念头在我的心房里忽隐忽现,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出没。这鬼鬼祟祟的“小偷”一出现,我就严厉地斥责它:“你这贪得无厌的家伙,滚开!”一会,它又鬼鬼祟祟地出现了,我又斥责。这样反反复复,搅动我一夜未眠。
  “据为己有”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由鬼鬼祟祟的小偷变成了明火执仗的官兵。我在东方发白之时形成了铁板一样的决定:我决定将老人的钱财全部据为己有。
  这个决定一经做出,我就轻松下来。清醒的头脑也转而昏昏沉沉,开始想睡觉了。我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这是我自小就形成的习惯,顺便走到东窗前,凝望一下遥远的天际,有一片一片的火烧云静止不动,预示太阳即将升起……
  我睡的很香甜,睡醒发现口角流出许多口水,如婴儿一般。我笑着摇摇头。想起做的梦,我梦见自己不知什么缘故站在河堤,想走,至于去什么地方,没有任何的印象,就是单纯地想走。可是,又没办法走,遍地是一坨一坨的大便,根本没有插脚的地方,我站在那里无法移步。抬眼望去,这些大便一直铺到很远的地方。我踌躇不已,也感到恶心。同样的对象引起的恶心,在梦里的要比在现实中轻许多。假如在现实当中,面对如此多的大便,我会恶心到呕吐;在梦中,我只是感觉稍稍的厌恶,似乎,这样的恶心只是恶心的概念,不是恶心的实质。
  在我们部落,有“有屎有财”的说法,梦见遍地大便是要大富大贵的吉兆。
  是的,我们部落关于梦的解析不是迷信,如今我有这么多的钱财,不就是大富大贵吗?我的梦完全应验了。
  我做出将老人所有钱财都“据为己有”的决定,并不是完全出于我的贪财。在贫穷中度过青少年时光的我,贪财是难免的。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做出这样的决定后,我感觉离老人远了,折磨我要发狂的、一直挥之不去的,我是他另一块墓碑的想法也烟消云散。我轻松地开始了我能够想到的奢华生活……
  
  六十四、莫名的委屈
  
  一个月后,年轻人内在过盛的食欲、性欲、权欲都通过金钱管道流淌到了汪洋大海。我内心获得少有的平静。
  这是一个宁静美好的夜晚,我从雅尔塔度假回来。度假过后应该是轻松爽朗的,我却感觉疲惫。这疲惫不是一般的累,累了,通过休息,可以将其很快驱除。我的疲惫如某种粘稠的液体,已经浸淫到我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组织、每一个细胞。我无法摆脱。于是,我回到寓所,交代菲佣给我做份清淡的晚餐。
  当晚餐摆上餐桌,我被邀到餐桌前。我望一眼自己要求做的汤,还没有吃就开始腻味,我有了发脾气的冲动。在发作前我朝菲佣看了一眼,她见我脸色不好,诚惶诚恐的样子。我想起,她之前做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今天也许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吧,我就对她说:“对不起,你做的饭菜和平时一样的好,也许我今天心情不好的缘故。我不想吃了。”说完,就低头朝卧室走去,并用一只手朝后伸去,示意她不要因为我而不安。
  我想算一算,这一个多月我花了多少钱。算下来,我不仅大吃一惊,因为这一个多月奢侈生活用去的钱,只是我所拥有钱的九牛一毛。
  看着这代表钱的巨大数字,我茫然不知所措。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
  此时,我想起了守财奴,假如我是一个守财奴该有多好啊。我羡慕、甚至嫉妒守财奴数钱、守财的快乐。
  我趴在床上,先是饮泣吞声,后来,直至到嚎啕大哭。
  哭了许久,我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老人过世后,我无所顾忌,过着挥霍无度的奢华生活,我应该感到幸福才对呀,为什么会感到委屈呢?我就是思考这个问题才止住哭泣的。
  我确定自己的委屈是真实存在的,既没有谁指责我,也没有谁给我不公正的待遇。相反,我得到的远远超过我应该得的,甚至是我没有想象过的。
  按照道理,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感到委屈的。而作为当事人的我,自己明明白白,我的委屈就真实的在这里,我因为委屈而哭泣。
  凡事都有原因的,我委屈的原因在哪里呢?我苦苦思索。
  午夜有一滴、两滴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又三滴、四滴。俄尔,有风的呼呼声,紧接着有闪电,有雷鸣。当雨下大的时间,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夜,我睡得很好,加上雨后清爽的空气,一早起来我完全应该有个好精神的。事实并非如此,我准备起床,感觉浑身无力。我勉强吃力地半支起手臂,我似乎听到我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声音,我又索性躺下。
  我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起来。这样躺着不是很好吗?可是,我又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躺下,难道就这样永远躺着?我又勉力地想爬起,终究没有爬起。
  我真的成了一堆乱草。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是一堆乱草。一堆乱草堆在那里是没有力量的,也是没有条理的。
  我就这样乱草一样堆在那里,什么也没有想,只隐隐感觉在等待什么。想深入地想想等待的是什么,却无力深入,我真的就是一堆乱草。
  不经意间,在乱草间闪出一点星火:遵照老人遗属,回部落办学。这个愿望立即熊熊燃烧起来,烧掉了包围我和充斥我的所有乱草,在乱草化为乌有的火光中,新的我明星一样升起。
  我切切实实换了一个人,精神抖擞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至此,我恍然大悟,找到了我委屈的原因:我的委屈是因为在我的躯体里有两个“我”。其中一个“我”要将老人的全部财产据为己有,另一个“我”坚决不同意。可是,没有架得住第一个“我”的威逼利诱,就勉强同意了。并跟着第一个“我”去享乐,享乐越多,委屈越深。最终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以至于整个的大我要死掉。
  
  六十五、返乡
  
  古诗云:“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在古代,通讯阻隔,战火纷飞。诗人害怕家中有什么变故,同时,他又害怕面对这样的变故。于是,回到家乡而不敢打听。这是我们通常的理解。
  我想古人也许还有更深刻的意思在,这是我通过自己的感受获得的。我只起了返乡的念头,就已经怯怯的了,甚至是羞涩的。我并不如古人那样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变故。家里的情况,我大致还是清楚的。
  可见,古代诗人近乡的“怯”如同相爱的人相见前,迫切想见又怕见的羞怯吧。他对故乡的情感不仅仅是挂念父母兄弟那么单薄。他对生长过的故乡的情感是非常广博的。一棵曾经在下面乘凉的老树、一段曾经走过的弯曲小路……甚至某种特有的气味都是他“怯”的缘由。
  返乡除了准备行李,在思想上也得做好准备。我虽然情感上是怯怯的,内心还是坚定的。准备着面对未来的一切。
  在京都,我想雇佣一辆轿车回家看望久别的父母。因为我既不是我们部落的公务人员,也不是“佛朗机”的官员。按照租车部门有关规定,是不允许我租用轿车的,只同意我租用一辆大巴士。我想租用大巴士也好,我就可以买许多食品作为礼物带给我的乡亲。给父母增添光彩。
  当我乘坐大巴士临近家乡的城镇时,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行车道被舞蹈的民众占据,好像有几百人,由于惊恐的左右,我感觉眼前舞蹈的民众没有尽头。司机要我下车在前面引导,车在后面慢慢的跟着。我只好照办。
  我走在民众中间,担心他们随时冲上来将我淹没,将我埋葬。事实上,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没有冲上来,他们如同被堤坝拦着的大水,随着风吹,欢快地荡漾。他们边舞边唱:天大地大,没有T师爷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T师爷亲;千好万好,不如T师爷好;河深海深,不如我们对部落的感情深。
  这一方面勾起了我对部落的情感,为自己加入“佛朗机”国籍感觉惭愧。另一方面我对这样整齐划一的舞蹈,千口一声的歌唱感到恐惧,我暗忖:我对恐怖主义的恐惧也不过如此。
  大巴士终于停在了彩虹桥头,乡亲们蜂拥而至,将大巴士包围在中间。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我离家几年光景,乡亲们就如此盛大的欢迎我。甚至,我都有点羞愧了。
  我走下车,想去和乡亲们招呼。远远看见父亲高举着扁担朝我冲过来,只听见他嘴里骂着:“不许动,我打死你这个背祖弃宗的孽子。”
  我脑子里好像有个疑问要出现,还没有明白这疑问是什么,我已经被惊骇得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心里一闪而过有想跑的念头,无论我如何的努力,我的身体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好像我的灵魂和我的躯体已经分离,灵魂已经逃到了半空之中,身体还在原地。
  父亲冲到我面前时,扁担狠命地劈下来。面对如此的不测,我恐惧到了极点。我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我已经感觉到浑身散发着寒气的死神顺着我空洞的眼光进入了我的体内,来索取我的魂魄。
  事实上,我父亲的扁担并没有劈向我。而是被我父亲劈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我父亲扔了扁担,向前跨一大步,紧紧将我抱住。他急不可耐地趴在我耳边带着哭腔说:“儿子啊!我叫你别动。因为我怕你一动,我控制不好扁担,扁担伤着你就窝囊死了。幸亏你没有动啊。你终于回来了。家里人哪个不想你哦,呵呵……(通常呵呵是表示笑声的,这里是表示哭声,因为父亲发出的声音就是如此。)”
  面对如此反复无常的场面,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感觉浑身无力。父亲在抱着我,也支撑了我。
  父亲又接着说:“没有吓着您吧?(父亲竟然对儿子用您)”我茫茫不知所以,只是顺着父亲的问话低声回答:“父亲,没有吓着我。”其实,我脑子里面想说的是:“父亲!你为什么这样吓唬我啊?”
  父亲将头从我耳边移开,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说:“长大了,真的成大人了。”然后又抱着我哭泣。
  就在我的父亲看我之时,我也看清了父亲的脸,他明显苍老了,他的眼睛浑浊,他的儿子在他的眼里已经不能清晰了。
  我此时才回过神来,把刚才被停顿的疑问说出来:“父亲!你为什么要拿扁担打我呀?”我的父亲止住哭,又趴在我耳边低声说:“是上面安排的,他们要求我教训教训你让大家看看,我就想出这个法子。其实,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回家详说吧。”
  我的父亲又哭了起来。我拍着父亲的后背,安慰说:“我理解你的,不要哭了,父亲。车上我给乡亲们带了许多礼物,你给乡亲们发一发好吗?”
  我的父亲止住哭泣,贼眉鼠眼地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然后趴在我耳边低声说:“有多少呀?如果不是很多,乡亲们就不要给了,就留给我们自家吧。”我说:“父亲!实在太多了,发吧,以后只要你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你儿子的钱是用不完的。”
  父亲傻傻地看着我,以为我是疯了。见我脸色安详坚定,朝他和蔼地微笑着。他才相信我没有疯。
  我见他不动,又一次催促他:“父亲,你去发吧。”并情不自禁地将头一偏,做了一个“佛朗机”人习惯性的动作。父亲可能感觉这个动作很洋气,觉得很骄傲,就张大嘴巴,“呵呵”地笑起来。父亲的牙齿已经脱落两颗,嘴里面也有了口气,父亲真的老了许多。
  我的父亲转过身,面对乡亲们。我此时,也开始注意乡亲们了,乡亲们个个对怒目而视。其中,一个带头朝我“呸”一口,其他所有乡亲们也跟着朝我“呸”一口。
  我的父亲慌忙转过脸,即使他的脸是那样的苍老,我还是看出了他的羞愧。他对我讪讪地笑着说:“都是镇上安排的,你不要介意。”
  然后,我父亲又转过身对乡亲们说:“乡亲们啊!我儿子回来给你们带了礼物,都在大客车上。”他边说边挥起手朝车门指去,并用整个展开的手掌连同前臂对着车门连点两下。乡亲们见我父亲如此举动,都“哦”地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我父亲做的这个动作。在我们村、乃至镇、乃至整个部落,只有上级才习惯性地做这个动作,普通民众是不能做这样的动作的。
  今天父亲作为一个普通民众如此做了,是耐人寻味的。所有的乡亲们因此倒吸一口凉气也是正常的。
  父亲也许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大,明显地拘谨起来,接着结结巴巴地说:“礼物都……在车上,大家排队来……领,一……家……一份。”
  乡亲们“呼啦”一下子冲上来,将大巴士车门围了起来,你推我挤,互不相让。父亲看乱糟糟的,没办法分发。又重声一次:“不要挤,一家一份。排队,排队领。”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父亲边上,我的父亲开始发礼物。领了礼物的乡亲,个个故意从我面前走过,当走到我面前时都低声地问候我,有的还流下了眼泪。
  原来,我在“佛朗机”加入“佛朗机”国籍时,我们部落就得到了消息。当时的媒体就展开了对我的批判。我的父亲也因此受到了牵连,由一个自愿的屠夫,被上级惩罚做一个屠夫。为此,上级还专门发了文件。
  父亲仍然是屠夫。可是,性质变了。之前,他是一个光荣的屠夫,现在他成了一个可耻的屠夫。据我的父亲自己说,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
  有的人可能对这样的惩罚不理解,同样都是屠夫,怎么就不一样了?确实是不一样的。这个差别就如同一个罪犯的被劳动改造和一个民众的自由劳动的区别。
  夜深人静,幽深的天空里,有无数的星星,无论大小,都在熠熠闪烁。它们之间相距遥远,却又彼此相关。我躺在床上,不能成眠,胡思乱想。家里的大门被“嘀、嘀”地敲响,又“嘀、嘀”地被敲响。
  我内心不安,起身来到厅堂。只见乡亲们约好一样,一个刚走,一个又来。他们一个个幽灵一样急急跑进我家,又鬼魅一样匆匆离去。有的送来一两个鸡蛋;有的送来时鲜的菜蔬;有的甚至只拿来了两把新米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