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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至五十五章

作品名称:死胎      作者:蒋廷朝      发布时间:2014-02-20 17:17:28      字数:7585

  
  五十一、滞留京都
  
  我从部落京都高等大学堂毕业,不知什么原因,部落工作调配总署没有给我分配工作。因为,其他同窗基本上都安排了工作,我十分着急,就去相关部门查询。有关方面只是叫我不要着急,耐心等待。
  我本想回家,既和家人团聚,也能解除等待的难熬。可是,考虑再三,感觉回家并不妥。因为在我们部落,所有高等大学堂毕业的随学,如果没有被分配工作一定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更不用说京都大学堂毕业的随学了。这一定会引出许多的猜测和流言,这对于我和家人来说都是很危险的。我只好在部落京都西南区一个贫民区租屋栖居,等待分配。
  我的邻家有一个智障丫头。有时,我明明看见她坐在门前的矮凳上傻笑,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我总迷惑于这奇怪的现象,直到听到她母亲的咒骂声,我才明白她躲到了哪里。
  这智障丫头将近二十岁了,不知道什么缘故,忽然有一天对我情有独钟。正常人对别人产生了爱慕之情,可以通过抛媚眼、写情书、送礼物等手段表达自己,祈求得到对方的回应。
  这智障丫头哪里有如此复杂、玄妙的心机?她表达的方式很直接,唯一的做法就是突袭我。逮到我就抱着狠狠地亲,甚至狠狠地咬。害得我回家就像特工穿越敌方的封锁线。
  老实说,我不是一个高明的特工,成功穿越的机会并不多。这傻丫头脑筋不好使,对我的盯防却胜人一筹,我十有八九难逃她的伏击。
  其实,逃了更惨,她会一直站在我家窗前,暧昧的朝窗子里笑个没完。只要我望见她的笑,我就心里发毛。问题是,不知道什么缘故,我又总是禁不住要去张望。
  她的母亲是个粗壮、泼辣的家庭主妇,力大无比。大多数情况下,她任由女儿在我家窗前张望、发笑。偶尔她也会发作,一把将她这个智障女儿拽回家,边拽边骂:“死不要脸的,这辈子能有男人肏你就不错了,还想的美。”
  听了她的骂,我心里不是个滋味。智障丫头被母亲拖回去,又不会和母亲争辩,只嘤嘤地哭个不停,那哭声同样使我苦不堪言,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一天傍晚,我从外面回来。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流浪狗,跟在我后面狂吠。我的父亲是屠夫,我自出生起就在杀戮动物的环境中成长,我并不害怕狗的,对这流浪狗置之不理。
  此时,智障丫头出现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向我,而是伏下身子,四肢着地,学着狗的样子“汪汪”大叫,并爬行着冲向流浪狗,流浪狗落荒而逃。
  这次,我主动拥抱了她,并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她那满足、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就震撼了我,并迅速溶入我的身心,和我混为一体。
  我忽然开始痛恨自己是一个“聪明人”,假如我和这个智障丫头有一样的智商,我就不会嫌弃她了,我也会如她爱我一样爱她。
  两个傻傻的人互相深深的爱着,共同生活,共同幸福,难道不是世间的美好?
  如今,因为我的聪明,我不能爱她,一方面使她因为爱情落空而痛苦,另一方面我也因为辜负了她纯洁的爱情感觉羞愧、苦恼。
  当晚,我就决定离开这里。
  我怀着复杂、痛苦的心情廉价转租了居住的房子,远走他乡。由京都西南区搬到北区。从西南区搬到北区称作远走他乡,是不是用词不当?是的,远走他乡用在这里确实不妥当的。
  我们部落现在实行的是永久居住地政策,迁移被看成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好好的住在那里,为什么要迁移?是不是有什么图谋?是不是犯了什么罪恶想逃脱惩罚?
  这些弄不清楚,迁移是不会被批准的。所以,要办成一次迁移一般都需要七、八年的时间。
  部落居住地管理局还经常举办各式各样的培训和讲座,教育民众迁移的种种坏处。其实,人就像树,移来移去一定要移死的。而在一个地方不动,最终都会长成参天大树。
  部落民众最后谁都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我们部落已经好久没有人申请迁移了,大家都非常热爱自己的故乡。
  远走他乡也就成了一个没有用处的古老词汇了。
  我真舍不得这样一个有点哲学意味的浪漫词汇在历史的进步中消失,于是我就大材小用地把从西南区搬到北区称为远走他乡。大材小用总比没用的好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深爱我的智障丫头,也不知道她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愿她的母亲不要打她、骂她。我想,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在智障丫头心里的影子、智障丫头在我心里的影子,都会如初春的雪一样一点点消融……
  
  
  
  五十二、我的第一份工作
  
  等待分配工作是很无聊的,父亲又发电报催问我,部落工作调配总署给我安排了什么工作。我明白,假如我告诉父亲,部落工作调配总署还没有给我安排工作,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考虑到部落工作调配总署迟早会安排我工作,我就骗我的父亲说,部落工作调配总署已经给我安排了一个“文学工作”,并汇了一点钱回去,以证明我已经拿到了工资。
  办完这些,我很高兴。可是,回到租住处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我几乎没有了积蓄,吃饭、房租都成问题。
  我想自己找一份工作,我就向民众服务机关提出申请,他们也同意了我自己先联系一个临时工作的请求。
  满怀对新生活的向往和自立的自由感,我在京都开始了找工作的历程。
  我去了好多单位,比如报社、比如出版社、比如各种企业。他们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有的单位甚至不看我的履历材料,我一报上姓名,就讨厌苍蝇一样将我轰了出去。
  我困惑不解,直到后来去一个环卫单位,接待我的是一个温柔的老太太,她听了我叙述找工作的艰难,才以批评的口气对我说出真相:原来,在我们部落,只要是稍微正规一点的工作,都必须有部落分配。我这样到处乱找工作,是荒唐可笑的,也是很下贱的行为。难怪各单位都视我为异类。
  既然这样,我就索性不找了,在租住处睡大觉。可是,睡大觉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不饿。可是,此时,我已经没有可以用来买东西吃的钱了。我自小虽然生在穷乡僻壤,由于父亲是屠夫的缘故,基本上还能够温饱过活。
  饥饿是人间最无耻、最阴险的巫师。他能把外在一切的客观幻化为不真实,使饥饿的人看什么都飘飘忽忽,如梦如幻,到后来连自己也变得不真实起来。人也在这不真实当中发生变化,变成魔鬼、变成狼、变成强盗。我当时就想过去偷窃、去抢夺、去杀戮。
  我躺在床上谋划过如何巧妙的偷窃、如何出其不意地抢劫、如何残忍地杀害一个饕餮的人,我甚至想过出卖我的肉体给那些性饥渴的老女人,我又不能确定我们部落会不会有这样的老女人。
  无论一个多么高尚的人、多么软弱的人、多么温和的人,一旦被饥饿的巫师所控制,那么,他无论干出什么样的罪恶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一个即将成为饿殍的人和一匹饿狼是没有本质区别的。此时,人和狼这些表面的、名词的区别已经被掩盖,剩下的只有一张狰狞的动物之嘴,广阔无边地张在那里。
  我就饿狼一样到处乱转,寻找机会,忽然在京都民众医院的公告栏内,看见一个招工启示。启示上写着:京都民众医院的太平间急需工作人员三名。我从难以捉摸的状态清醒过来,毫不犹豫去报了名。
  这就是一份抬死人的工作,就是在医院的太平间当搬运工。我也知道这个工作不大体面,对外我是保密的,偶尔有人问起我的工作,我就回答说在一家物流公司做业务主管。
  不知什么缘故,我的父亲还是知道了我所做的工作,他边杀猪边骂我是无耻的骗子,并发誓永不许我进家门。我有什么无耻的呢?我的父亲摆弄的是动物的尸体,我摆弄的是高级动物的尸体,大体上也算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刚一去我工作的场所,我就被那无处不在、侵入骨髓的尸臭味包围。尸臭好像是僵尸撒出去的网,企图把每一个被网住的人拉去阴间。那是若有若无的、粘粘糊糊的臭味,我一碰上它就感觉被它强烈地占领,身体内部阴阴发冷,我厌恶地要呕吐。此时,我才明白,即使呕吐这样痛苦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必须是那些肚里有东西的人才可以,现在我就无法呕吐。
  为了逃脱这无形的网,工友都买来口罩,在口罩上喷上一种叫薄荷的植物油,这种油属阳,可以把属阴的尸臭味盖住。我哪有钱买?一个好心的工友送了一个涂了薄荷油的口罩给我。
  刚开始干这工作很恐怖。一个有经验的工友就告诉我秘诀,叫我把这些尸体想象成木材,就不怕了。我的三个工友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们把冻得僵硬的尸体木材一样扔来扔去。
  如果说,人是有灵魂的话。那么,可以说灵魂是世界上最无力的一种东西,当一个人的灵魂因死亡而脱离了躯体,他看着亲人们为他哭泣而无法表达;看着他曾经寄居的躯体被扔来扔去仍然无法表达。他只能在渺渺之中无声地哭泣。即便这样,他们还是通过某种方式把他们的信息传递给我。我并没有按照工友们说的把这些尸体想象成木材,做起活来,我尽量做到轻拿轻放。我这样做并不是害怕报应什么的,只是那些灵魂把这样的信息传达给了我,他们希望得到我基本的尊重。
  最让我震撼的是婴儿的尸体。一天,我从一个护工手里接过一具婴儿的尸体,在我伸手去接的当口,我绝没有想到他已经死了。我以为是护工把一个熟睡的婴儿递给我。他看上去就是一个熟睡的婴儿,他的脸依然那样安详、宁静、有温暖的光辉。
  我伸手接过来,搂在怀里,有要亲亲他的冲动,就在我的脸要靠近他的脸时,似乎有一丝凉意。三个工友看我这样的举动,先是吃力地睁大眼睛,然后嘴角朝后猛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们个个都变成了吃人的厉鬼,我的心和身体一下子紧缩起来,他们的嘴又忽然张大开来,好像要一齐冲上来吃掉我,恐怖就好像尸臭一样浸染了我的每一个细胞,我软软地瘫了下去,几乎无法呼吸。可是,他们并没有冲上来,只是从他们张大的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声。
  在我的印象中,尸体应该是僵硬的、枯朽的、没有生气的。而婴儿的尸体依然是柔软的、鲜嫩的、有活力的。这一切强烈地表明:婴儿的不幸死亡是上帝不可原谅的失误。
  自此,我再不敢碰婴儿的尸体。工友们也理解我,每有婴儿的尸体送来,他们都抢先一步。而我,只要望见这些婴儿的尸体,都会情不自禁感到痛苦。
  
  
  五十三、留学“佛朗机”
  
  今天,我起床晚了,来不及吃早饭就匆匆忙忙去上班。
  事实上,我完全可以早早地起床。因为我早早就醒来了,只是没有起床。我在床上胡思乱想磨蹭时间,等到大约来不及了,我才慌慌张张起来,以至于早饭也来不及吃,就去上班。
  这是一起极其简单、平常的事情,在日常生活中经常碰到。按理,过去就过去了,没有值得记忆的必要。这一次,我却一直不能忘怀,经常想起来。直到我的知识比较丰富以后,才明白那天早上我来不及吃早餐的真正原因。
  那天早上,我意识到自己的钱不多了,要想维持到下月初发薪水,必须节省。就想到省下早餐不吃。可是,这样又感觉对不起自己。怎么办呢?就干脆在床上磨蹭吧,直到来不及。这样我就有理由说服自己了,不吃早饭并不是想节省钱而不顾身体,而是因为没有时间了。这样也就求得心安了。
  至此,我也才明白,人是极其狡猾的,有时侯也对自己也耍花招,欺骗自己。
  不吃早饭上班,开始就感觉饿一点,大约到十点半的光景,人就变得轻飘飘的了,对环境、甚至对自己都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觉。
  就在我把一具老太太的尸体从冷藏柜中拖出来,抬眼看见医院的大院司(相当于院长)径直朝我们走来,我和三个工友都呆住了,因为大院司到我们的工作场所来的可能性,比诈尸的可能性还要小。
  在这样的场所工作经常会有幻觉的,加上今天我肚子空空的,脑子也空空的,我就自己以为看花了眼。我腾出一只膀子揉了揉眼眶,当我再次张望时,大院司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吓得我双手一松,老太太尸体“嘭”的一声掼在地上。大院司一声惊呼,吓得我赶忙伏下身子,将老太太的尸体抱起。刚平静下来的大院司,再一次露出惊异的神色。
  我抱着老太太的尸体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旁边一个工友见状,慌忙过来,接替我将尸体拖走。
  我看见大院司有想和我握手的意思,结果手伸出一半,又将手缩会,改为自己搓手。我不知所措地望着大院司,等待他的发落。
  大院司搓了搓手,对我说:“我今天特意亲自来,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何况在这特殊的场所。
  我惊诧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您、您说的是我?”大院司微笑着点点头,那微笑好像一团雾气飘过,剩下的是一张怪异的脸。三个工友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哟……”这声音就像鬼一样乘风而去。
  
  五十四、史书中未提过的侠客精神
  
  
  近百年前,我们部落还在一个女皇领导(也可以说是统治)之下,这女皇是个不可一世的老女人。然而国力衰弱,她就表现出对内严苛、对外软弱。
  在她的领导下,我们部落失去疆土、尊严。普通民众对如此的外侮都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于是,就有人依靠想象抵御外侮。这是正常的心里现象,我在幼年,遭到父亲的殴打,就常常想象自己能够口吐飞刀制服父亲,或者将父亲吞入肚中。
  这些依靠想象抵御外侮的人,不仅自己相信了自己的想象,还把自己的想象当作真实去鼓动民众。
  在这样的大气候下,我们部落民众之中,特别是年轻力壮的男性,本来就和鼓动者处于相同的心理状态,所以很容易就相信了那些鼓动者,借着想象的、子虚乌有的翅膀飞翔起来。其实,飞翔的是他们的心,人还实实在在地站在原地。他们个个自以为力大无比,刀枪不入,足以抗侮。于是,他们意气洋洋,上书女皇,请求由他们去教训那些欺负到家门口的龟孙子。
  当时的女皇自己对受侮辱于域外也深有体会(域外主要为“佛朗机”),正一筹莫展,忽然就有这么一批神人出现,可谓正当其时。诡计多端的女皇也仿佛鬼迷心窍,智商下降到不足二十五,居然相信了这些传说中的神人是真实的存在,不是虚幻的臆想。就像绝症晚期的病患,总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于是随风飘落的一片枯叶,也会以为是灵丹妙药,心甘情愿吃掉。(这与科学素质无关,与人心的脆弱有关。“佛朗机”有一伟大的科技先驱,叫乔布斯的,他在绝症晚期竟然受好事者的煽惑,去吃马的粪便。)
  于是,女皇沾沾自喜起来,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花钱供养的军队每战必败,每守必破。不堪一击,节节败退。没有花钱供养的却能够排山倒海,而如此神奇的力量就藏在民间,唾手可得。且志向相合,都矢志抗侮。何不放手一用?克敌制胜,恢复疆域和荣誉。
  事实证明,虚幻的东西只能如魔术一样,可作为舞台上的表演,也可以作为故事传讲。如果真的拿到战场上和冷酷、实在的“佛朗机”火器相对,那就是荒唐的笑话了。
  结果可想而知,那些传说中的神人在流完热热的鲜血后,都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死人。女皇落荒而逃。她依靠传说中的神人,不但没有恢复疆域和荣誉,而且要再一次的受辱、赔偿。史称“古兰赔款”。
  这笔赔款十分巨大,我们部落的外交官在与“佛朗机”官方讨论用黄金和白银支付过程中,发现对方要求赔的太多,就勉力争取尽量少支付赔款,“佛朗机”官方最终同意了我们部落外交官的请求,决定返还部分赔款用于我们部落派遣留学人员的费用。此后,每年我们部落都派遣留学人员去“佛朗机”学习,一直延续至今。。
  今年只派遣了两个个留学人员,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关于“古兰赔款”留学,史书有多种解读,这些解读,都不能让我信服。我倒认为,这犹如两个武侠交手,一方也号称武侠,其实既无武侠的精神,也无武侠的手段,一击即溃。胜的一方感觉实在无趣,就让败的一方能够来跟自己学习学习,提高提高。培养一个真正的对手。
  在江湖上能够有一个堪称对手的敌人,对于真正的武侠来说是一件幸事。
  当然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并不完全如两个武侠的角斗,我似乎还是听到了“佛朗机”国对我们部落在说:你就少赔点吧,派人过来跟我们学学,不要老吃败仗,害得我们都不好意思打了。
  
  五十五、思绪万千
  
  
  时间紧迫,还要办乱七八糟的手续。我没办法回家,只好把我要出国留学的事发电报告诉了家里。
  最高兴的是父亲,他非要来看我,给我送他的拿手好菜——酱猪蹄。我好心地拒绝了,因为父亲近来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腿脚大不如前。
  后来,我的小妹妹带着父亲做的酱猪蹄来了。小妹妹告诉我,父亲其实非常想来,考虑到我叫他不来,也许我还在生他的气,就不好意思来了。只叫小妹妹告诉我,要多保重。听了小妹妹的话,我几乎要落泪。
  小妹妹嘱咐我到了“佛朗机”后一定经常和她上网聊天,告诉她“佛朗机”的新鲜事情。我告诉小妹妹这是不现实的,因为我们部落害怕域外坏思想对我们部落民众的毒害,我们部落的网络和国际互联网链接不到一起。
  域外所有的网络线路都是金属的,或者是光纤,我们用的是木纤维。木纤维和金属导线目前技术还不能实现互联。小妹妹睁大好奇的眼睛,好像才知道这个情况。小妹妹问:“既然害怕域外的坏思想毒害我们,为什么还要派你去留学呢?”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我只能简单地告诉小妹妹,我们去学是有选择地学,那些有害的思想就不学了。
  这句话一说完,我就脸红起来。看着小妹妹有点失落,我接着安慰她说:“不过,我们部落的科学委员会正在攻关、研究开发一种叫信息过滤器的仪器,如果这个产品开发出来,我们就可以和国际互联网链接上了啊。也许我去‘佛朗机’不久以后,我们就能够在网上聊天了。”
  我的一位先生曾经教导我:世界上没有有害的思想,只有有害的行为。对他的教导我一直不能理解。当时,我也没有深究的愿望,我就知道写诗,抒发内心泛滥成灾的情感。我的先生也没有作更多的解释。
  后来,我对这个问题发生兴趣时,想找我的这位先生请教,他已经因为强奸幼女和贪污公款被判刑入狱,并因为心脏病发作死在了狱中。我对先生的入狱和死一直很怀疑。
  当时,我的这位先生确实和他的一个女随学发生了性关系,这是事实。我们京都大学堂大部分人都知道的。
  但是,这个女随学是自愿的,据说这个女随学对我的这位先生,也就是她的先生很崇拜,俩人甚至轰轰烈烈说了许多腻死人的屁话。
  那时,我这个先生已经有妻子儿女了,再和他的女随学这样疯狂,确实过分。这最多也只能说我的这个先生有生活作风问题,也不能说强奸啊?再说,这个女随学怎么也不能算幼女,都是京都大学堂的随学了,怎么可能是幼女?
  官方的调查说,这个女随学在京都大学堂读书没有错。可是,她是个小神童。一直跳级,就这样跳啊跳啊,早早就破格升入京都大学堂了。难道不是幼女吗?这样一来,我的这位先生不仅强奸了一个幼女,而且还把一个小神童给糟蹋了。
  官方的调查是没有人不相信的。真是可恨啊,一个衣冠禽兽的先生,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真是教育的悲哀,更是道德教育的失败。
  为此,官方媒体特别连续发表言论,强调道德教育的重要性。部落各政府部门积极行动起来,整个部落开展了学美德,做高尚人的活动。
  在这次活动中,我深受教育,也开始怀疑我的这个先生是个品德恶劣的人了,被捕入狱也是罪有应得。只是他讲授的东西,依然在我大脑里面无法抹去。
  他的课上得太好了,他的音容笑貌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我的大脑被这样品德恶劣的先生占领,我感到恐惧,也感到羞愧。
  可是,我越想忘掉我的这位先生和他的讲授,他的一切在我脑子里就越清晰。特别是他的教导:世界上没有有害的思想,只有有害的行为。用我自己的话说,一个人无论怎么思想都是可以的,根本不会对别人或者社会有害,思想就像灵魂一样无力。
  在我对他的厌恶中,他的讲授也逐渐成了我的信条。并一直想证明我的这位先生的教导是正确的。
  如今我却对小妹妹说了违背我信条的话,说了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我的小妹妹自幼就很信任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这个她十分敬重的哥哥,我因此感觉很内疚,我实在不应该糊弄我天真、淳朴的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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