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风雷】 第十三节 神秘大聚会，黑夜挖礼物

【沅水风雷】第十三节神秘大聚会，黑夜挖礼物

49年8月20日下午，桃源县城自来旅社，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人。这些人神神秘密的，进门的时候都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
旅社内一间极偏僻的房间内，已经摆上了两桌上等酒席。
来的人都向一位身着长衫的精瘦男子拱手问好。
那人是谁呢？他就是刘戡的堂弟刘育咸，原国民党29集团军的少将分监。1948年3月1日，瓦子街一役，刘戡所率的国民党29集团军被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包围，节节溃败，军心涣散。军长刘戡虽亲临督阵，也不能挽回败局。其部师长严明、旅长何奇先后毙命，军指挥部近卫溃散殆尽，直到人民解放军逼近刘戡仅100米处，刘勘仍执迷不悟，拒不投降，以左轮手枪自杀身亡，终年42岁。
在这次战斗中，少将分监刘育咸、少将军需曾雨苏（刘戡妻弟）、刘戡私人秘书余成先等皆被俘，教育一个月后释放。他们年底逃到长沙。就在长沙一起过了个年。
这几人虽然经过革命教育，但这短时间的教育怎么会轻易改变他们的思想呢？特别是刘育咸，一想到哥哥死在共军手里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仇怎么报？他们几个人一商量，觉得不能让共产党好过。哼！我们回家乡，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们要让桃源红不起来，要拉起自己的队伍和共产党斗到底！这武器，我们多的是！
过年后，刘育咸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将存放在长沙军用被服仓库里的美式白纳链手枪、左轮手枪、子弹等，装了满满11大箱。他们将其偷偷运出来，在湘江河畔请了一艘小帆船，连人带箱子运至桃源。待长沙的船一转身，刘育咸便又喊了一条船，又从桃源沅水河连夜运至膏田坪河坡，趁天黑无人将11箱枪弹掩埋在河坡沙地里。
看着被掩埋得平平整整的沙滩，刘育咸挺满意。“恩，一点也看不出痕迹来。这样，我们搬几块大石头，放在这里，弄得自然点，也方便我们今后找。”
这三人一人搬来两个大鹅卵石，放在埋箱子的地方。
“好了。我们这几个人，分头走吧。各自回家。不要让别人察觉了。”
于是这三个人分头走了，余成先回到了塘河。曾雨苏回荫树冲。刘育咸去了刘勘公馆。
这个刘育咸可是麟书乡（原澄溪乡）最大地主，家中有水田几百亩，澧县渡口有湖田4万多亩，汉寿县还有湖田上千亩。共产党来了，他这个大地主肯定就做不成了，加上他的哥哥可以说是死在共产党手里的，所以他是恨死共产党了！但他这个人很狡猾，恨在骨子里，从不表露出来。他订了许多报纸，时刻注意这战争动向。
越看报纸他心里越来火，这国民党也太不经打了吧。哼，要是我哥哥在，肯定不会这样。哥哥啊，你也太愚忠了。可恨那个胡宗南，把你往死路上逼，更恨那共产党，一点交情也不讲，你说你还帮助过他们呢。哎，这长江，解放军说过就过了，看来这天下真的是共产党的了？哼，桃源，我的地方，我死也不让共党好过。
49年7月27日桃源解放，8月7日麟书乡也解放了。8月14日，中共桃源县委、县人民政府宣告成立。不久中共桃源县县政府向澄溪乡（麟书乡改成了澄溪乡）派来了工作组，他见形势不妙啊，便做出欢迎解放的样子，于8月17日主动到郑家驿找澄溪工作组组长王庆领投诚，交出保家的汉阳造长枪10多支。王组长勉励了一番，教育他要为百姓做好事。他嘴里答应连声说好，可暗地却四下活动，联络洪帮土匪、特务，准备破坏革命、抵抗人民政府。
这不，今天的聚会就是他四下活动，精心筹备的。
那么来的是一些什么人呢？有芦花潭伪营长吕春初、张和轩、三板桥史绍香、雷三斌（伪连长）；郑家驿有惯匪郭炎（郭和尚）、原国民党29军刘戡私人秘书余成先。剪市（当时属沅上乡）大地主伪乡长刘兴科；寺坪的匪首谢树荣、张海山、刘桂堂、向铁匠；沙坪小甘溪唐再生、黄土坡汤家山土匪周二老，沅陵麻伊伏的董二麻子等。
酒席在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开始了。
刘育咸首先举杯：“各位！静一静，承蒙诸位好友抬爱，看得起我刘育咸，今天特地请大家聚一聚！时局多变啊，今日一聚之后，要想诸位一起再好好地畅饮一番，恐怕难咯！——”不知是对好景即将不再的悲哀，还是故作姿态，眼角里竟流出了一丝泪水。
刘育咸这一话出口，原本有些热闹的房间霎时冷清起来。来的一伙人都不做声。
“来来来！我们先一齐干一杯！”刘育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来客见了都纷纷把手中的酒干了。
忽听得“叭——”的一声响：“妈的，谁叫我大哥不快活，我叫他不舒坦！”寻声一看，原来是麟书乡的郭炎郭光头（也称郭和尚，由于赶群鸭，经常不洗澡，头上喜欢长虱子，所以梯了个光头。）将一个酒杯摔了个粉碎。
“大家都请坐下。”刘育咸满意地看了郭炎一眼。
“我们大家现在都是难兄难弟啊，共产党已经占领我们桃源县城。大家好好想想，按共党的搞法，我们有好日子过吗？有的要关、有的要管、有的要杀。东北先解放，进行土改，镇压了不少地主、反革命。哎！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喝酒！喝酒！”刘育咸说完，身边的余成先便连忙帮大家倒酒。
大家干完了手中的酒。
“咳！不杀牛王也是死，杀了牛王也活不成，不如大干一场，还有个出头之日。”郭炎大声嚷嚷。
紧接着曾雨苏发话了：“我看也是这样，活着等死怎么行呢？所以这次约大家来共同想个办法”。
“我们这批人多得很，要组织起来，他们是八路军，我们就组织它一个反共九路军，比他们还高一路，只是缺少武器。”郭和尚说。
刘、曾二人同时说：“只要你们愿意干，为党国效劳，武器嘛，我们有的是。”
“郭老弟，大哥我非常佩服你的气魄。要举事，我看还要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不做就不做，做就做出个名堂来。”刘育咸拍了拍郭炎的肩膀说。
曾雨苏拍拍双手，高声说道：“大家听我说，共产党来了，大家都没日子过。我们育咸兄的哥哥刘戡将军就是死在共党手中。刘勘将军对诸位怎样，大家心中有数。所以我们要组织武装为党国出力，为刘戡将军报仇，打倒共产党！你们同不同意？”
全体到会人员异口同声：“同意！愿意为党国效劳，为刘戡将军报仇！”这里面，吕春初叫得最欢，最响亮，有些歇斯底里。
刘育咸、曾雨苏、郭炎满意地笑了。
刘育咸高举酒杯：“来！诸位把酒倒满，让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预祝我们成功！”
大家纷纷干完了手中的酒。
刘育咸对余成先说：“余秘书，请你作诗一首，表示庆贺。”
片刻，余成先说（刘戡、余成先系黄埔军校学生）：
听，黄埔江涛怒吼，
看，太平洋风云会，
五次围剿功未完，
继承先烈麟书志，（麟书，即刘戡书名）
东山再起群英集，
翻江倒海看今朝，
迎接蒋总回大陆，
青天白日插南京。
注：（刘戡、余成先、蒋介石之子蒋经国为黄埔同班同学，三人结为兄弟）

到会人员都拍手叫好。
“现在，我们大家喝个痛快吧！”
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刘育咸每桌一一敬酒。

一片狼籍之后，大部分人都走了。刘育咸把郭炎、刘兴科、张海山、谢树荣、吕春初这些头头叫到一小房间里。
“现在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商讨一下我们回去后该怎么做。”刘育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话了。
“为了收复桃源县城，进而拿下常德，我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目前我们需要马上做的事情有这么三件。第一是要收集流落在地方上的枪支弹药建立自己的队伍；第二是我们要老百姓抓在咱们的手里，要他们都参加我们的帮会，让解放军来了成睁眼瞎；第三件事就是我们要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第四件是就是要安排一些人打进共党内部去，安下钉子。大家认为怎么样啊？”
这一伙人听了都齐声叫好！
“大哥不愧是大哥啊，见过世面，见识就是比我们高！”谢树荣忙拍刘育咸的马匹。
“那好！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回去后趁共党立足未稳，发展洪帮，拖起自己的队伍！”
刘育咸拱拱手：“一切全靠大家。天也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家吧。一个一个地走，注意安全！郭老弟，你殿后，我还话对你说。”
等刘兴科、张海山、谢树荣走了。
刘育咸开了口：“郭老弟啊，你是一个将才啊！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你明天晚上带几个人准备锄头铁锹，到天禄中学河坡等我，我有礼物送给你！”
一听礼物，郭和尚就明白了。“好好好！我缺少的就是大哥的礼物。大哥你放心，你的大礼我受了，一定给你还个更大的礼。”
“好！我就喜欢你有这么一股子豪气！天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路上小心点。”
“好，兄弟我就此告辞。”
“这点礼物你带回家去，给妹子用吧。都是些上等好布。听说你快要当父亲了，先祝贺了！”
“谢谢大哥关心。小弟我走了！”郭和尚心中有些感动，背着这包好的礼物出发了。

第二天天一黑，郭和尚就带了自己老弟郭亮儿、阙彪、李豹、刘德荣、周二老等10来个土匪从自己老家福庆山出发，抄近道赶到了天禄中学附近的河坡。

宽阔的沅江此时笼罩被黑色笼罩。遥望对岸，难得见几滴星火。沅水沉默着，好似藏着一肚子的冤屈话语。这条富有得河出产各种鲜鱼，出产黄金，出产金刚石。可受他哺育的两岸人民，却是过着穷困悲凉的生活。他所有的富有，被大大小小的刘育咸侵吞了。
鬼柳树将河坡笼罩得黑黝黝地，一群人鬼鬼祟祟地摸来了。
刘育咸早已到那里等候了多时。他打出了信号，电筒明暗了三次。对方也明暗了三次。对上号了，这些人聚在了一起。
“哎呀，刘兄，刘将军。让你久等了。礼物在哪里？”郭和尚有些迫不及待。
“好！好！小声些。随我来。”
刘育咸带着郭和尚一伙来带埋枪的地点。
“朝这挖！”郭和尚忙命令手下动手。挖的挖，铲的铲，不久就露出了一个大木箱。
“现在小心点挖！”刘育咸忙说，“别把东西挖坏了！”
不多久，挖完了，一点数，11个大木箱。
“打开看看！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刘育咸一脸的得意，捋着稀疏的胡须。
箱子打开了，全是崭新的美式手枪和子弹！郭和尚那是欣喜若狂！
“只要你好好干，今后还有大家伙给你！”
“那还用说啊，大哥。有了这些枪，老子还怕那几个土八路！我们反共九路军，今天就算成立了！”
“郭老弟，今后有什么动作，要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没说的，一切听大哥吩咐！”
“为了探听共党消息，好联络，我和曾雨苏在桃源县城里开了一家西药店，你每隔十天半月就派人向我汇报一次情况。”
“现在形势还是很好的。白长官在衡阳宝庆布置了大军，宋长官在湘西布置了大批兵力，胡宗南还固守西南，广东广西新疆海南都在国军手里。就拿我们桃源来说，共产党也就占领了县城和和一些集镇，大部分地方不还是在我们人的手里。现在潘团长正在北路招兵买马，调兵遣将。南路就看你的，到时候我们来个南北夹攻，拿下桃源常德城！到那时，你就是大功臣，升官发财就不用说了！”刘育咸给郭和尚打气。
一番话把个郭和尚喜得乐欢了天。
一阵商谈之后，郭和尚那一伙趁着夜黑将11箱枪支弹药背回了他的老巢荫树冲。
有了这些枪支，郭和尚胆子更大了。纠集喽啰到处放条子，逼人入围，谁不听，他就一句话：“我的枪子可不认人！”
周围的百姓胆战心惊地过日子，可被他害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