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跳舞
作品名称:本来面目 作者:王大虫 发布时间:2014-01-18 16:47:42 字数:3669
文豪得到芬姐愿意到外边去转转的承诺,兴奋地有点不能自己,调转车车头去找武姐和小茜。她们之间落下了谁,觉得每次的活动就缺失了什么,没那么得劲。
她们一行四人走在黑色的柏油公路上,来往的车辆疯了般穿行,带起的大风打的人眼睛都睁不开,闭气。刺耳的喇叭声钻心裂肺,车吼声像拉磨雷似的源源不断,盖住了文豪她们的说话声,只见嘴动,不闻其声;只见笑容,不闻笑声。文豪身体虚弱,八月的天,悠悠的南风吹得胃凉,他大声喊着说:“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说话,车吼得耳郭子疼。”她们来到了十八里村的广场上。
十八里村的广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分上下两片。上边有高高的戏楼,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器材,北边一溜平房是农家乐餐馆。经营的是当地的风味:荞面搅团,苜蓿卜辣,洋芋卜辣,煎饼,山鸡肉,鸽子肉,兔肉等等,南来北往的食客都闻名前来尝鲜。台阶下边,花纹方砖铺地,拼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平平坦坦,干净清爽;中间竖立着高高的旗杆,围在开满各种花卉的花园内,阵阵花香扑鼻入肺,让人陶醉;修剪齐整的冬青松像一个个竖起的大毛笔头,又像哨兵一样站立四周,维护着秩序;还有大小各异的宣传栏,印满了当地政府的惠民政策和方针;四周墙壁上,写着养生之道,二十四孝,还有唐宋诗词,还绘制着环县固有的皮影戏图像:有带刀武士,有皇宫娘娘,有奶油小生,有花脸小丑……体现了西北一隅重文化的情调。一手抓物质文明建设,一手还要抓精神文明建设,也不能丢了老祖宗留下的文化遗产,要更加发扬光大传承下去。
她们几个在广场上转着,看着,感慨万千:人家这村部还像个村部,有如此规模的广场在她们落后的山区根本没有,就那村部只是几间砖瓦房。开村民大会,借用的是学校的操场,或者在公路上。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们心底里泛起的多是奋奋的激情。
芬姐首先说道:“你们看这砖地光滑的,武姐,你教咱们跳舞?”
武姐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半辈子和黄土地打交道,可骨子里有艺术的天赋,虽说只能跳跳自由步,跳一两个单人舞,但她的身子骨柔软,舞姿协调,看着很舒服。如果她的屁股大一点,更能扭出舞的妙趣。她天生就喜欢玩,爱跑、爱跳、爱打羽毛球,有男孩子的性格。她一听到芬姐要学舞,立马来了精神:“好啊!我身子骨早痒痒了!”
而芬姐,早准备好了她带的小音箱,随手打开,激越亢奋的舞曲旋律在广场上空震动。高高的旗杆在点头,鲜艳的花儿在扭臀,圆圆的冬青松在踏步,就连文豪的电动轮椅也动起来了……,仿佛整个广场都有了灵性,在舞动。
武姐带着芬姐在广场的一角悠悠扬扬,像那么回事。芬姐的小碎步轻轻点点,透着一种看不出的可爱。芬姐时不时踩在了武姐的脚尖上,一绕圈,两人又撞个满怀,分开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过了又拉拉衣角、整整头,抱在了一起。芬姐主要是身子太僵硬,放不开,显现不出一个舞者的姿态。她极力想记住舞步,忘了鼓点,就乱了阵脚。因为她以前跳过,加上自己的聪颖,学起来总比别人快一拍,几个曲子下来,跳的有模有样。文豪跟在她们身后,手随着鼓点在空中挥动,有时指点一两下,弄得两姐妹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小茜坐在边上,只顾玩自己的手机,不闻不问。文豪看着芬姐武姐,心里升起的多是佩服,两个都是从山沟里飞出的女人,并不比城里的女人差多少,像两只金凤凰,适应能力极强,所以新事物,新信息都能接受,也愿尝试。也许她们经历了人生的大苦大悲,在黄土地上磨砺出来的身骨,有着超常的激情,做起事来那么的投入,卖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觉得自己是在丢人现眼。她们的热情奔放,感染了农家乐的那一位好心人,打开了大音响。
小茜跳起来说:“哈哈,世上真有好心人,瞌睡了,有人就送到了枕头。”芬姐、武姐被这大音量的音乐震动的全身血脉贲张,热情高涨,跳的更有劲。她两同时喊道:“小茜,过来,我们一起跳?”
小茜一下又坐在台阶上,说:“我才不跳呢,两个人搂在一起难受死了。”
文豪接过来说道:“小茜,你年龄最小,可你的爱好最少,人活在这个世上,什么事物都尝试一下,没坏处,跳舞是舒络舒络筋骨,娱乐心情的一项活动而已,跳坏跳好并不重要。你一天死气沉沉的,就知道玩手机。”
小茜生气了:“我就不跳咋呢么。”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嘴里不服输,心里不起劲,觉着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自卑,怯场。她骨子里缺的就是芬姐、武姐的那种自信,拼搏的精神。
小茜结婚后,常年四季跟着老公在外面打工。有了孩子后,婆婆带孩子,她继续在外面打工。她喜欢满世界走动、自由散漫的性格始终收不起来,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句话说不好,就变脸;一句话不投机,就生气。她如果高兴、情绪好,什么事都去做,什么人都愿帮忙,就是个死人,也敢去拉一把,过后觉着恐惧,才后悔;如果有气,总迁怒于人,那个狠劲就带在了脸上,无论是父母、亲人,还是要好的朋友,都敢重声重气、摔碟子拌碗,好像这些人把她怎么了。等她气消了说起她的无理,也后悔锥心,说不由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不高兴的事,对其他人咋样的态度她根本不知道,也想不起来。理解她的人,知道她气过了就没事,不理解的人,不会吃她那一套。所以,她容易得罪人,得罪了连时间地点都不知道。她说她这种性格从姑娘到现在一直这样,任性,冲动,易怒,遇事了不经过大脑,不管对不对,敢说不敢说,冲口就出来了。性格决定命运。她的这种性格,说的雅一点,没有城府,话粗一点,就是个傻瓜。正因为她的这种性格, 吃过很多亏,一些不轨之徒对她存有非分之想。
有人说,一个女人没有生过孩子,就算不上个完美女人,那么,一个没有带过孩子的女人,是个长不大的女人。
襁褓中的婴儿,吃喝没有时间,睡觉没有时间,大小便没有时间,都是做妈妈的随时随地喂奶,呵护,换尿布。哪怕你累的手脚不想动,听见小家伙的哭声,都得起来看护,哪怕三更半夜,瞌睡的眼睛都睁不开死,听见小家伙的哭声,也得起来喂奶。因为小家伙太小了,声大了怕吓着,吃多了怕呛着,翻身不小心怕压着,始终小心翼翼、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神经,就是睡梦中也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女人的韧性,坚强,宽容大度是由自己的小宝宝不住的哭声,无节制的要吃要喝,无休止的调皮捣蛋,没有时间的大小便一点一点,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磨砺出来的。女人的锋芒棱角,任性散漫,毛手毛脚,懒惰自私就是由自己的小宝宝一点一点,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打磨掉的。从扶养孩子的艰辛中才能懂得父母的艰辛,懂得孩子就是自己的生命,懂得与孩子沟通,孩子的一切便是自己的一切,更重情重义。这样的女人,才算长大、成熟,能肩得起重任,知道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
芬姐,武姐在那样的生活条件中,自己的孩子带的是那么的好。她们不带,没有第二个人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孩子磕了碰了,饥了渴了就要自己一手去做。她们练就了那种坚强不屈,敢于拼搏,敢于尝试的精神。人只有尝试了才知道自己行不行。
武姐并不是她妈妈生下就有跳舞的天赋,是她进城后发现比她年龄大得多,或相仿的城里女人都在跳舞、锻炼身体,也想跳跳。和老公每天晚上到娱乐中心,或小学操场上跟一对对的老大爷、老大娘慢慢的学,一点一点的学。只不过她比别人学得快一点而已,几天下来,跟着老人们什么舞曲都能跳。
像芬姐,别人说她听不来鼓点子,不是跳舞的料。她就不信这个邪,买了小录音机,下载了舞曲,天天听,天天学。有机会就跟别人跳,有时间就到娱乐广场上去熏陶感染。
小茜像现在的青年男女,遇到了困难,就低下了头,碰到了挫折,就萎靡不振,没有长远的打算和目的。没有负担,没有责任,没有家庭的观念,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疼爱自己的儿女,和父母的情感不深不浅。今天过去了明天再说的惰性思想左右着自己。她一听到文豪劝她学跳舞就来气,自己不想做的事任谁说都不起作用,想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的倔强。她看到芬姐、武姐一起搂搂抱抱的是那么的别扭,早都有离去之心,只是玩手机忘了时间。
太阳随着芬姐、武姐旋来走去的舞姿,悄悄地落下了山头;夜幕也在欢快的音乐声中拉下了黑脸。农家乐的几个女孩子,看到这边有人跳舞,也跑过来欣赏。她们的手脚随着高亢的音乐声在微微的抖动。
文豪过去喊道:“喂,姑娘,过来一块跳啊?”几个女孩子有点不好意思,个个羞红了脸,其中一个说:“我们不会跳。”小茜讥嘲道:“人家咋没来跳?把你想的美的,别以为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玩意儿,那都是老太婆的爱好。”
文豪看了一眼小茜,没有说什么。
常言道:早上立了秋,下午凉飕飕。文豪已感到身上冰凉,想催促芬姐、武姐赶快回家,但看到两姐姐兴奋的情形,有点不好意思。小茜早看到文豪冷的脸发白,忍不住了,说:“再不跳了,文豪冷的不行了,咱们回吧!”芬姐说:“文豪,再坚持一会儿,我跳的正有感觉。”武姐接着说:“八月天,说冷,你不怕有人笑话,一个大小伙子。”小茜不高兴了,忽的站起:“你们不回算了,我两走了,跳那有什么意思吗?”文豪忙说:“稍微等等,这一曲子完了再走嘛!”
回去的路上,因为走得太急,芬姐、武姐把带来的凳子忘了拿,又和小茜她们三个返回去去取。文豪一人前面走了,路上遇到个熟人,说了几句话,车吼得听不清楚,只得挥手告别。在大门口,他看见小虎子坐在路边的水泥台阶上,看见了他,猛地跪在地上,头扭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