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火浴兰陵 （1）

　　火浴兰陵
　　西诸葛在估衣店屋里刚落脚，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看了看，是个老头儿，手里拎着一把大斧子，虽年岁大点，身子骨壮壮实实的，眼里冒着凶光，随时准备杀人一样，吓得他心里乱颤。
　　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是老石匠。
　　天主教堂事件发生后，耿兰急着去找小草，把受伤的历娟交给了他，委托他把历娟送到“八大家”历娟父亲历强家去，老石匠完成了任务。
　　他回到家里躺在炕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刚才看见那个修女在找一个老头子，是不是找刘华川呢？刚听见刘华川敲门，出门就不见了，接着修女又来了，怎么这么凑巧。越想越觉得奇怪：难道刘华川不是好人——？他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阵，越想越可疑，不觉头皮发炸，这老刘头要是国民党的特务，我跟他过去来来往往，自己成了什么人，以后小草咋看我这个二舅。
　　他拎着斧子走出门，来到了估衣店门前，门锁着。他等了一会儿，风太大，吹得他直打冷战，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又找到了历强老人，老人告诉他，刘华川确确实实是国民党的特务。他顿时肺都气炸了，大骂起来，非要斧劈刘华川不可。
　　历强老人告诉他，耿兰交给他俩一项任务，先不要抓他，看他怎么表演。特别注意刘华川住的地方，他有一把开军火仓库的钥匙，老石匠才慢慢地消了火。
　　老石匠还是每天在门口安静地干手头上的活，边磨磨叨叨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嗑。刘华川近些日子也不常来，偶而路过黑瞎子胡同打个招呼就过去了，后来干脆不见影了。
　　老石匠有些心急了，耿兰交办的任务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下定决心，你刘华川不来我找上门去。
　　刘华川的估衣店一直锁着门，老石匠不管三七二十一，砸开锁头，住进去等着他。
　　今天下午，家家户户都上街看秧歌，他没有出门，在屋里喝两盅，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老石匠以为来了小偷了，轻轻走到那人后面拍了一下肩膀。
　　那人回过头来，老石匠一看是西诸葛，抡起斧子就劈。
　　西诸葛一看不好，又不敢放枪，丢下老石匠就跑。西诸葛刚出门，小草从上坡奔过来，正好和西诸葛撞个满怀。
　　西诸葛一看老石匠在后面劈，小草在前面举着枪，便慌慌张张地钻进了一个路旁的小胡同。
　　此时此刻，估衣店里发生的一切被路西对面二楼的刘华川看得真真切切。
　　刘华川那次被马二罗锅打昏拖到里屋后，等历娟和父亲历强赶来，他偷偷地跑掉了。
　　估衣店已被发现，他又更换了居住地点，在这座二楼上坐阵指挥着。
　　刘华川看见西诸葛刚才的狼狈样，不由地心中大骂：西诸葛，你坏了我的大事，你来呼兰干什么？这要是让耿兰知道，非端你老窝不可，多少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全泡汤了。他小眼睛转了转，马上吩咐人去追西诸葛，让他马上回兰陵山，千万保住军火仓库。如果耿兰他们攻下兰陵山就引爆军火库。
　　手下的人下去以后，刘华川如坐针毡。他的上级姘妇又通过呼兰的上级来了命令，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把军火弄到手。前线吃紧，等待军火急用，如得不到，就炸掉，绝不能留给耿兰他们。白蛇洞被攻破后，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了，值得庆幸地是，耿兰他们得到的是枪大栓，一点用途也没有。那真正的枪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他只有一把钥匙，是个“鸳”字，那一把“鸯”字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他的呼兰上级是谁，他更不知道。今天，孙守信告诉他，有人让西诸葛下山送童娃，他觉得奇怪，用这个孩子干啥，送一个小孩子为什么非西诸葛下山不可，这个上级简直太糊涂了。
　　刘华川披上衣服，把手枪压满子弹，正准备下楼去，历强和历娟推开了门。
　　刘华川急忙退到屋里，瘫坐在椅子上。
　　历强望了一眼刘华川，哈哈大笑着：“老刘大兄弟，你让我好找哇，换住处，也不告诉大哥一声。”
　　刘华川故作镇静地说：“大哥，你找我有事儿？”
　　“对，我找你有事儿。”历强坐在椅子上。
　　历娟走到刘华川面前，满热情地：“大表叔，这些日子我真想你呀，今天总算找到你了。”
　　历娟边说边将椅子挪到刘华川身边。
　　刘华川一看势头不对，急忙瞎编了几句：“我这不是去外地进了点儿货，才……才回来。”
　　历强大笑了一阵：“你办什么货，以为我还不知道吗？请你今日给我说个明白。”
　　刘华川：“大哥，你这是……”
　　刘华川说着，伸手掏手枪。
　　历娟早已把枪握得紧紧的。
　　“冯二秃子，你这个吃人的野兽，你骗了我们几个多年了，要不是耿兰让你表演够了，我早打死你了。历娟，把枪给爹，我打死这个畜牲！”历强大喝着。
　　刘华川刚要掏出枪来，历娟一脚将他连人带凳子踢倒在地上，用脚死死踩住他那只摸枪的手。
　　历强举起了历娟扔过去的枪。
　　刘华川歇斯底里地嚷着说：“别高兴太早了！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开军火库的钥匙。明天松花江大桥将被炸掉，兰陵山将变成废墟！”
　　“好，我今天高兴，留你一条狗命，让你看看你们所有人的下场。”历娟制止住父亲开枪。
　　“历娟，我也让你明白，你日夜想念的大表哥东诸葛就是我打死的！还有……”刘华川咬牙切齿地嚎叫着。
　　历娟听着，眼睛瞪圆了，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要为大表哥报仇，照刘华川那只好手开了两枪。
　　刘华川这只手立即粉碎了，痛得嚎叫着。
　　历娟和历强一起动手，从他上衣兜里掏出一个方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妖艳的女人照片。历娟“啪”地摔在地上，里面掉下一把钥匙，上面刻着一个“鸳”字。历强捡了起来，看了看历娟，兴奋地说：：“娟子，这是你们要找的钥匙。”
　　“走，押着这条狗，去会他的主子。”历娟和历强拖着刘华川走下二楼。
　　当历娟、历强抓刘华川的同时，在天主教堂的二楼上的二根柱子上，正绑着童娃。
　　童娃大骂着：“放开我，耿书记和红姐来，你们都得死。”
　　白蛇洞中的南北两怪一边一个用枪逼着童娃。
　　一个罗锅老头从楼下走上来，叼着烟斗，来到童娃面前嘿嘿笑了几声：“孩子，这么多年你保存我的东西，今日我该取出来了。”说完，他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童娃腿上的伤疤处扎去。
　　童娃又疼又吓，“妈呀”一声昏了过去。
　　突然，从童娃后面的柱子后“嗖”地飞来一把匕首，正扎在那罗锅老头的手背上。
　　还没等两个女匪明白过来，两声枪响，两个女匪应声倒下。
　　罗锅老头想跑，一位“修女”站在他面前：“马一刀，你认识我吗？”
　　“修女”摘下面纱，她正是耿兰。
　　童娃苏醒过来了，大喊着：“耿书记，快救我！”
　　马一刀趁耿兰回头机会，几步蹿下楼，耿兰追出来，马一刀早已不见踪影了。
　　耿兰急忙用匕首割断童娃身上的绳子，童娃扑在耿兰怀中大哭起来。
　　天主教堂外面传来脚步声，是陈拽子和疯妈风风火火跑进来。
　　耿兰喜出望外，向他俩问道：“你们看没看见有个罗锅老头跑出去？”
　　“怎么？他是坏人？”陈拽子问。
　　“快说，他跑到哪里去了？”
　　“向大十字街方向跑去了。”
　　“他跑不掉了。”耿兰咬牙切齿地说。她把童娃交给陈拽子和疯妈照看着，拎着枪向门外追去。
　　疯妈抱着童娃大叫着：“孩子，我是你亲妈呀，他是你的亲爹呀！”
　　童娃抱着疯妈，大声叫着：“妈妈！妈妈！妈妈……”
　　耿兰其实早就预料到天主教堂隐藏着阴谋。
　　那天，耿兰在火烧屯部署完任务后，对城里的复杂局势放心不下，于是一个人骑着马奔向了呼兰城。她断定西诸葛送童娃不是一般的举动，童姓身上的那块伤疤必有特殊的来历，她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也许通过这一线索找到那把钥匙。来到呼兰城东门桥，监视城里情况的贺丽已经早早地等在这里，向她报告天主教堂的情况。贺丽告诉她，西诸葛送来童娃后，上“厚得福”吃饭去了，童娃被绑在二楼上，她几次想救，土匪看管太严，下不了手，所以才在这里等兰陵区委的人。
　　耿兰听完，先让贺丽监视天主教堂内土匪的动静。随后，她飞身上马去西岗公园。来到西岗公园四望亭，挪开石桌子，钻进了地道。又从天主教堂的出口钻出来，躲在教堂二楼后面一个隐蔽处观察着动静，见马一刀去扎童娃的伤疤，她才甩出了飞刀。
　　耿兰拎着枪跑出大门外，往西直奔小十字街找马一刀时，见历娟和历强押着刘华川走了过去。
　　“耿书记，我们抓住了刘华川。”历娟大喊着。
　　刘华川像死猪一样，被历娟和历强拖到耿兰面前。历强简单地向耿兰汇报了一下如何抓住刘华川的情景，耿兰不住地点头，称父女俩有勇有谋。
　　耿兰让历娟和历强把刘华川拖到天主教堂，叫贺丽看管着，并告诉历娟：“立即送童娃到北医院，给童娃做手术，治好那块伤疤。”
　　历娟将刘华川那把“鸳”字钥匙交给耿兰：“耿书记，还缺一把‘鸯’字的钥匙。”
　　现在再说小草和老石匠追赶着西诸葛，跑了几个胡同也不见西诸葛的影子。他们正寻找着，孙守信从后面追了过来。
　　小草顿时一惊：“你来干什么？”
　　孙守信忙说：“配合你们抓土匪呀！”
　　小草对他一直有反感，便把手一摆：“这里不用你，你走吧！”
　　孙守信还想说什么，只见小草大喊着：“西诸葛你往哪跑？”
　　西诸葛又钻进了一个胡同，小草从正面迎过去，老石匠从另一个胡同口追堵。
　　狭窄的小胡同，西诸葛见两面前后夹击，知道这下插翅难逃，他绝望了。
　　小草和老石匠距离越拉越近，小草想放枪，又怕伤了二舅老石匠，真急死人了。
　　正在此时，马一刀慌慌张张从小草后面跑过来。
　　小草听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马一刀，这个看天主教堂门的老头来干什么？
　　还没等小草明白过来，一声枪响，小草应声倒下了，
　　西诸葛喜出望外，他望着马一刀：“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