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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贼店遇险 (2)

作品名称:呼兰河畔      作者:天之骄      发布时间:2014-01-14 11:54:27      字数:4516

  耿兰骑着菊花青马奔出了呼兰城东门,马上又勒住了马,她改变了回兰陵区的主意,现在天已大黑,自己虽有双枪宝马,但孤身一人,是有危险的。不如来个虚虚实实,二次进城,明早再赶回兰陵山去。她急忙调转马头,径直奔向了于家店。她哪里想到,在她不远外的黑暗胡同里,早有人盯住了她。
  于家店是呼兰一个姓于的大地主开的,是一个专门接待进城赶车老板子的大车店。这些耿兰并不在乎,南征北战,爬冰卧雪,她什么罪都受过,她在大车店门口跳下马,一个拎灯笼的店老板点头哈腰地迎过来:“嘿嘿,小姐,住店吧?”
  耿兰扫了一眼店老板问:“有单间吗?”
  “有哇,有,可宽绰了。”说着店老板牵过菊花青马拴在槽头上。
  随后店老板领着耿兰走进黑洞洞的一间屋子里,轻轻地推开门,然后拉亮了度数很小的灯泡。
  耿兰走进去,借着微弱的电灯光一看,这哪里是旅店,分明是一间仓库。南面窗台下是一铺小炕,顺着窗户只能躺两个人,一套行李卷,又黑又脏,上面布满了臭虫屎。地上有一张小桌子,半个面,下面空空的,桌上放一个掉了嘴的水壶和一个豁牙子磁花大碗,碗上布满了灰尘,地上几只大老鼠钻来钻去。隔壁墙是板夹泥的,外屋的_切听得真真的。耿兰有些气愤:这店老板为了赚钱真如吝啬鬼了。她想问一问,又打消了念头,怕一声张,惹来麻烦。她把那床又脏又黑的被挪在炕边,摆成了人的姿势。然后顺着大宽窗户台和身躺下,这是她多年在外采取保护自己的一个应急措施。她清楚地知道,这于家店也不是一个逍遥的世界,说不上外面有多少人在注意着自己呢!
  多天的劳累消耗了她全部精力和体力,身子一贴炕,两只眼睛直打架。她尽量睁开眼睛,克制自己千万不要睡过去,想想目前的工作。
  骆驼山收编后,县委和哈北专员办事处表扬了她们,但接之而来的,围绕东诸葛交出的那把奇怪的钥匙,又发生很多离奇古怪的事。从老石匠的嘴中得到了钥匙的来历,并且不是一把钥匙,而是四把。而那三把在谁的手里呢?现在仍是个谜,有人恐吓历强,可以证明在国民党分子的手中也有一把,要不他们是不会这样下赌注来寻找这把钥匙的。而这把是“鸳”还是一个“鸯”,这就很难说了。从老石匠那里得知,七姨太有一把,那么第四把呢?……
  千头万绪如一团乱了头的线,怎么也理不出头,特别是刚才见到修女贺丽,又一个问号产生了……唉,真太难了!她从没有想到来到兰陵山区后,不但要打土匪,还要当侦察员破案……想着想着,耿兰的头脑阵阵发胀,眼前一片黑,她顺手拉灭了电灯,睡过去了。
  朦胧中听见隔壁又大吵大闹起来了,原来老板子们在酒馆喝足了酒,耍起了酒疯:“我他妈的,可……没没多喝,喝狗肚子去了,也没喝我……肚子里。”
  “俺娘们……他妈的不让我喝酒,我说,……好了,有酒……喝,你愿意跟……谁跑……就跟谁。”
  “别吵吵了,睡觉了。”
  “睡……睡他妈的……什么觉,明天早上,我回家查查俺老娘们的被……被窝有几条大腿,多了……两个就是你……你的。”
  耿兰哪听过这般脏话,心里骂开了,这帮车船店脚衙,没罪也该杀,尽说这种脏话。
  几个人还吵喊着。店老板领着几个公安局的人查店的进来了,一个高嗓门大声问:“你们都是哪里来的?”
  几个老板子自报各自的住处,问完了以后,大嗓门又问:“这间房子是什么人?”
  店老板急忙回答:“是个妇道,别进去了,人已睡下了。”
  “那好吧,告诉你,这里有胡子,我可不饶你。”
  门“哐当”一声,耿兰知道查店的走了。
  紧接着,刚才吵吵的那几个人又喊了起来。
  “哼,穷积极,家的尿,真碰上胡子还不吓拉拉尿算怪,比比人家兰陵山区的那个女书记,他们狗尿都不如。”
  “老哥,你是兰陵山区的吧,见过耿兰吧?”
  “俺不是没猪吹牛,俺和耿兰还拉过手呢?那女的长得可吓人,柳罐斗子脑袋,红眼珠,身高一丈六,大巴掌和小簸箕似的,一说话房箔直掉檩子。”
  “你别唬人了,说死我也不信。”
  “不信就算了,不长那样东诸葛和西诸葛能怕她一个娘们,你可不知道哇,那耿兰双手打枪,打蚊子的眼毛不碰眼皮儿,还会耍飞刀,你要见见我领你们去……”
  几个人议论声越来越大,越说越玄。
  耿兰想看看几个人,眼往板缝一撩,马上又躺下了:几个人光着身睡觉呢!耿兰心里暗暗地叫着:这伙人真是又可爱又太粗野了,后悔不该在心里骂他们。
  前半夜,在车老板又吵又闹中过去了,后半夜老板子都睡觉了,呼噜声震得炕像地震一样。耿兰刚想入睡,一睁眼睛借月光往外一看,窗下闪过几个人影,她警觉知道有人要来害自己,便屏住气,身子像一块板似的,靠在窗台下的墙下,一动不动。
  正在这时,几个人影一齐扑向窗户,向炕边的那床被,枕头一齐打枪,顿时棉被被打着起火,稻草壳子装的枕头开了花。
  几个人打完枪,几脚踢开窗户,一齐跳上炕,掀起被就摸,一看连个人影也没有哇!他们顿时傻了眼。
  耿兰在窗台下看得真切,见三个人像狗扑食地向西北面墙摸去,她伸手从兜里拽出三把匕首,向北一甩,三把钢刀如扇子面一样分开,向三个人的后腰扎来,三个人“哎哟”一声叫,倒下了。
  耿兰顺势来个鲤鱼翻身,“腾”地倚在间壁墙上,拽出双枪来,如一张画贴在墙上,哈哈大笑了几声:“我耿兰是泥捏得吗?欺负到奶奶头上来了。”
  耿兰这间房子枪一响,整个大车店全乱了起来,有的人把布衫当裤子穿,有的把帽子套在脚上,抢裤子,找鞋的,顿时乱成一锅粥,呼拉拉全跑到院里,互相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耍酒疯的人围着一床被向窗口跑来,刚到窗户就大声喊了起来:“哎哟妈呀,那个妇道人让人家钉在墙上了。”边喊边跑,被也吓得扔下了,光着屁股往外跑。
  耿兰见外面有了人,知道不敢有人进来了,她一步跳在地上,伸手拽过一个没扎死的蒙面人,一把扯掉他脸上的黑布,一看正是店老板,气得回身就是一脚:“快说,谁叫你来杀我的?”
  店老板吓的如母猪筛了糠似的,他边磕头边求饶:“我确实是开店的,刚才他给了我……我钱,让我和他们杀……杀死你,说你兜有……有一把钥匙,我……”
  耿兰正询问着,孙守信从窗户跳进来,对店老板大骂着:“好你个店贼,竟敢勾引土匪害人。”说完,一枪把店老板打死了。
  耿兰气得一跺脚:“孙主任,你,叫我上哪要口供去呀?”
  孙守信使劲一拍脑袋:“看我这个糊涂,你也是,怎么不早说呢!”
  耿兰笑了笑:“好吧!我谢谢你们的关心。”
  孙守信目瞪口呆地望了望耿兰几眼,知道再解释也没用了,沮丧地走出房门。
  院里的人一齐挤进门,非要看看这位女英雄不可。
  耿兰把大家让进屋,将两个死尸扔在窗下,然后对大家说:“我就是耿兰,跟你们说的差远了吧,普通的一个老娘们,对吧?”
  刚才议论耿兰哪个人,臊得脸通红,他猛拍脑袋:“我该死,我爹给我做差了心,我该死,该死。”
  “这宿店可没白住,见到女侠客了。”
  “下回胡子再抓我,我就喊你耿兰的大名,行吗?”有人这样问。
  耿兰笑着把大家送出门,几个小伙子就是不走,非要给耿兰守半宿窗户。
  这次于家店事件,使耿兰对孙守信产生了怀疑。
  天刚亮,她就赶到了县委,向钟书记做了汇报。钟书记告诉她,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容易打草惊蛇,不要轻举妄动。
  耿兰见钟书记分析得很对,从县委出来,骑上菊花青飞驰直奔火烧屯。
  刚来到火烧屯村口,耿兰在马上一眼就看见磨倌妈手搭凉棚向西面眺望。她看见是耿兰急忙跑过去。
  耿兰跳下马忙问:“大婶,有事吗?”
  磨倌妈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你可回来了,孟虎和小草今天早上上骆驼山把邱八抓回来,绑在区委门前大树上又打又问,说他出卖了东诸葛和历娟。历娟和迟野都不在,我给下跪也劝不住。这可咋办呢?”
  耿兰顿时吃了一惊,额头上的汗早下来了,她丢下磨倌妈骑上菊花青飞快地奔向区委门前。
  区委门前的一棵歪脖树上,邱八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上面,孟虎一根大粗棒子举得高高的,大声问:“你说,前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再不说我非打死你!”
  邱八使劲想挣脱掉绳子,可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他气愤极了,“怎么?我干什么还非告诉你呀?哼!反正我没干对不起人的事!”
  “好哇,你还不认帐,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小草抡起柳条棍子要打,另一个收编过来的小个子一把拽住她的手:“你敢动邱八哥一下,我跟你拼命,都说共产党好,没想到你们这样……”
  “你再说我就打死你。”孟虎一拳把那个小个子打倒在一旁。
  小个子大声骂了起来:“没良心的物,是谁救了你的狗命,你忘恩负义。”
  另外几个收编过来的队员在一旁也大声议论:“太骑人脖梗拉屎了,凭什么无故抓人打人。”
  “走,找耿书记和迟区长说理去。”
  孟虎一伸胳膊拦住那几个人:“你们吵什么,前天夜里就是邱八报的信,兰陵山下去了土匪,闯进历娟父亲的家,非逼交出东诸葛留下的那把钥匙。”
  几个人忙凑近邱八面前问:“邱八哥,这是真的吗?”
  “你们连我也不相信,我五尺高的汉子有啥不敢承认的,出生入死投了共产党,没想到落到这样的下场。”邱八气得咬破了嘴唇,鲜红的血流了下来,一滴滴地淌在地上。
  那几个人一看,霍地一齐从腰间抽出枪来大声喊:“邱八哥,我们受不了这份气,你说一句话,我们反了。”
  孟虎掏出手枪向天空放了一枪:“谁敢动一下,我就先打死谁!”
  小草抡起大刀一步步地逼向邱八。
  正在这时,有人喊:“耿书记回来了。”喊声刚落,小草手上的大刀落在地上,一只脚踹在小草的手上。
  大家一看,正是耿兰从马上跳下来。
  孟虎放下枪,大声对耿兰说:“兰姐,他们要反。”
  耿兰一伸手把孟虎的枪拽下来,使劲摔在地上:“太不像话了,谁让你这样做的?”孟虎并没消气,凑近耿兰:“兰姐,邱八他……”
  “你还他……他什么。”耿兰厉声道。
  耿兰快步走到邱八跟前,解开绳子,用衣角擦去他嘴角上的鲜血,安慰地:“邱八兄弟,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邱八眼含热泪,紧紧地把耿兰的双手握在一起:“耿书记,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教育,虽然我还不在党里,我相信你会相信我这个当胡子的穷娃娃的。”
  邱八说完,回头看了看那几个队员,把手一挥:“还不快回山上去。”
  小草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疼痛的手,兜里掉出几把雪亮的匕首和一个烤得发黄的玉米,她扑在树身上哇地一声哭起来。
  耿兰来到孟虎面前,声音严厉而带有亲切地说:“孟虎呀,孟虎,我说你多少次了,小草不懂,难道你不懂吗?你这样做,伤了多少骆驼山兄弟们的心哪!他们为了投靠共产党豁出了一切,他们为了什么呢?国民党分子就利用你这样人,来挑拨我们和骆驼山兄弟们的关系,我们怎么能上这个当呀?”
  孟虎难过地点点头:“兰姐,我一定永远记你的这些话。”
  耿兰见小草的匕首和那穗苞米,一步步地向小草身边走去。小草见她走过来,猛扑在耿兰的怀里,边哭边说:“兰姐你打我骂我,我都挺着,要不,我心里难受哇。”
  耿兰慢慢地从兜里掏出两条粉红色发带,扎在小草的头上,眼泪一滴滴地掉在小草红肿得老高的手上。
  历娟和迟野各骑一匹马来到大树下,见到这种情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历娟拉过耿兰:“兰姐,发生了什么事?”
  小草见孟虎还愣在那里,擦了擦眼泪,拽着孟虎的手:“走,俺俩给邱八哥赔不是去。”
  孟虎和小草走后,耿兰忙让迟野汇报几天来的情况。当迟野说邱八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自己和骆驼山时,耿兰不住地点头,自言自语地:“他太阴险狡猾了。”
  迟野见耿兰眼睛红肿起来,眼球布满了血,忙问:“耿书记,你又一夜没睡吧?”
  “敌人总不让我睡觉,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耿兰把晚上在于家店遇险的经过说完。迟野一拍大腿:“我算服透了,要是我躺下一呼噜,现在早埋在乱葬岗上了。”
  历娟想了想忙问:“兰姐,谁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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