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难》第六本

　　第五本?第九集
　　305、同上?太常少卿李纲府第?书房
　　李纲正在书房看书，忽听外面有人高喊：
　　“皇上驾到！”
　　慌得李纲扔了书卷，跌跌绊绊跑出书房。
　　
　　306、同上?客厅
　　钦宗皇帝已经坐在客厅里，旁边垂手侍立着郭喜儿。
　　李纲奔进客厅，翻扑下去，道：“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未能恭迎，罪该万死！”
　　钦宗抬了抬手，笑道：“爱卿起来吧，朕是刚从龙德宫太上皇那里出来，顺道来看看你。”
　　李纲受宠若惊，感激涕零道：“有事诏微臣进去就是了，怎敢劳动圣驾！”
　　钦宗：“几年前朕尚在东宫，见到过爱卿论水灾的奏折，其中有一句：京师大水，阴气太盛，盗贼边患，堪以为忧。现今看来，爱卿真有先见之明。”
　　李纲：“皇上过奖，微臣愧不敢当。其实依臣愚见，先是山东宋江，再有杭州方腊，盗贼蜂起，祸乱频生，而今金虏来侵，边患不绝，危及京城，这些都说明阴气太盛，阴气就是邪气，邪气太盛，正气难以抬头，自然国家多事。”
　　钦宗：“唔，说得好。依爱卿看来，该如何去邪扶正？”
　　李纲：“国家好比人体，阴气太盛必然体弱多病，久病之后针石难进。若在平常时候，自然不能用猛药，而应循序渐进，慢慢调理。”
　　钦宗：“爱卿的意思，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慢慢调理，而必须用猛药？”
　　李纲：“皇上说得极是。大敌当前，而我大宋国势削弱，法度纲纪，荡然无存。皇上刚刚登基，正上应天意，下顺民心。当今首要之务自然是抗御金人，攘除外患。然而，攘除外患必先安定内务。若不趁此机会诛除奸佞，恐天下失望，民心不归。”
　　钦宗点点头：“嗯。”
　　李纲：“皇上要想做给天下人看看，必须得有大动作。”
　　钦宗站起身走到客厅门口，站了站，又转过身来。他似乎才发现李纲还跪在地上。
　　钦宗：“爱卿，起来吧。朕今天来你这儿，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那些礼节就暂免了吧。”
　　李纲起身，恭敬地站在一边。
　　钦宗：“其实，朕也想了很久。太学生陈东提到的‘六贼’，朕也有心除掉他们。只是……”
　　李纲：“皇上是怕太上皇那边不好办？”
　　钦宗：“这些人跟父皇跟得久了，朕刚刚登基，也不便操之过急。”
　　李纲：“皇上，形势迫人呀！”
　　钦宗默默点了点头。
　　
　　307、同上?和阳宫?宣和殿
　　钦宗高坐龙床。
　　郭喜儿高声宣道：“皇上有旨：贬太傅王黼为崇信军节度副史，永州安置，即日启程。”
　　王黼跪在殿内，颤声道：“万岁，万万岁！”
　　
　　308、同上?安德军承宣使李彦府?客厅
　　郭喜儿手拿圣旨，宣读道：“赐栩卫大夫、安德军承宣使李彦死。”
　　旁边一太监捧来一个盘子，盘内有毒酒一杯。
　　李彦泪流满面，磕头道：“谢皇上……”
　　他伸出颤抖的手端起酒杯。酒杯也在抖，杯中酒洒了出来，捧盘子的太监跨上一步，抓住李彦的手，硬将酒灌进他嘴里。
　　李彦哭喊到：“太上皇啊……”
　　须臾，倒地而死。
　　
　　309、同上?宁远军节度使朱勔府?门前
　　一队禁卫军跑步过来，将朱勔的府第围得水泄不通。
　　
　　310、同上?院内
　　朱勔跪在前院雪地里。
　　郭喜儿宣读圣旨：“着宁远军节度使朱勔收监候斩，其家财奴仆，悉数充公。钦此！”
　　朱勔：“皇上万岁！万万岁！”
　　几个御林军从里边搬出一口口箱子，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一个太监上前摘下朱勔头上的乌纱帽。
　　朱勔表情木然地看着抄没他家财的土兵们。
　　
　　311、同上?龙德宫?太上皇寝宫
　　蔡京、童贯、梁师成三人跪在徽宗面前。
　　徽宗：“你们三人都跟着我东巡去吧，有我在一天，总得看着你们的。”
　　
　　312、同上?大理寺天牢
　　朱勔带着脚镣手铐，失神地坐在牢房一角。
　　突然，“哗啦”一声牢门打开，进来郭喜儿和几个行刑的狱卒。
　　朱勔神经质地跳起来，惊恐地叫道：“不！不！”
　　几个魁梧高大的行刑狱卒象提小鸡似的将他抓起，按在床板上。
　　朱勔一边挣扎，一边嚎哭道：“不！不！我不想死！饶了我吧！我不想死！不想死呀……”
　　
　　313、汴京?南门
　　太上皇东巡的车驾浩浩荡荡开出城门。
　　徽宗坐在銮舆上。
　　钦宗跪下去，向太上皇拜了三拜。
　　銮舆缓缓启动。
　　
　　314、同上?大理寺天牢
　　一个狱卒拿来一张浸透了水的丝绵纸捂住朱勔的脸。
　　朱勔张开嘴急促地呼吸，但湿透的丝绵纸令他透不过气来。
　　
　　315、同上?南门
　　徽宗东巡的车驾缓缓出城。
　　队伍中有赵楷、蔡京、童贯、梁师成几人。他们各自坐在马车上。
　　
　　316、同上?大理寺天牢
　　第二张丝绵纸捂在朱勔脸上，他呼吸更加困难。
　　朱勔竭力挣扎，但手脚均被几个狱卒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第三张丝绵纸、第四张……
　　朱勔起伏的胸部再已不动了，手脚一伸，窒息而亡。
　　
　　317、同上?南门外
　　徽宗东巡的车驾缓缓而去。
　　
　　318、同上?南门
　　钦宗率领一班文武大臣尚站在门洞处望着远去的车驾。
　　钦宗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319、陈桥驿?金人东路军营?元帅帐篷
　　斡离不生气地将酒杯摔在地上，然后气愤地背着手在帐内来回走动。
　　者母、完颜谋衍、兀术、葛鲁等文官武将尽都无声地看着他。
　　翰离不：“看我们的消息有多闭塞！才隔四十里路，汴京城里换了皇帝，我们都不知道！”
　　葛鲁：“元帅，这也难怪，汴是京城，防守本就严密，消息当然不易走露。”
　　斡离不：“赵桓坐了江山，又除掉了王黼、朱勔和李彦，现在宋人上下一心，这仗还怎么打？”
　　者母：“赶紧将这个情况飞报燕京，看吾皇如何定夺。”
　　葛鲁：“依我看，一方面快报吾皇知道，一方面派人催粘罕元帅的西路军迅速前来与我会师。只要能抢在宋朝大批勤王兵到来之前拿下汴京……”
　　斡离不：“对！一定要抢在前面！”
　　
　　320、汴京?宣泽门
　　兀术率兵攻打宣泽门。
　　金兵驾起云梯，象蚂蚁一样攀城而上。
　　宋军将士奋勇杀敌，无数爬城的金兵被砍下来。
　　兀术骑在马上，命令弓箭手放箭。
　　箭如飞蝗。
　　城墙上不少宋军士兵中箭，有的掉下城来。
　　
　　321、同上?城楼上
　　李纲身披战袍亲临指挥。他身旁一个军官用一只大盾牌掩护着他。
　　李纲推开大盾牌，大声喊：“多准备些石头，敌人马上又要攻城。”
　　城楼下，许多老百姓运来石头、木头，须臾，城楼上便堆了几大堆。
　　
　　322、同上?和阳宫?宣和殿
　　少宰兼门下侍郎白时中奏道：“看来金人来势甚猛，京城十分危急。臣等恳请圣上移驾襄阳，以避敌人锋芒。”
　　少宰李邦彦奏道：“臣听说金人西路军元帅粘罕已经放弃太原，兼程赶来与斡离不会合，而我们的诸路勤王兵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前来。情况紧急，皇上三思。”
　　钦宗：“朕刚刚即位，手头事情千头万绪尚未理顺，现在迁都，恐怕不适宜吧。”
　　中书侍郎唐格奏道：“陛下手头之事即天下大事，迁都襄阳是暂避敌锋，并非丢弃天下。天下不丢，天下事也就不丢，来日方长，慢慢理顺也不算迟。”
　　监察御史陈过庭上前奏道：“皇上，迁都之议臣以为不可。”
　　钦宗：“说来听听。”
　　陈过庭：“斡离不虽然屯兵陈桥，但以他四十万人马尚围不了若大一座京城。而天下勤王兵马不久便会赶来，云集城下，到那时，京师之围自解。若迁都而去，岂不将大好京城拱手送与敌人？待到勤王兵马到时，只留空城一座，岂不枉然？”
　　钦宗：“嗯，不过，勤王兵马何时能到呢？”
　　
　　323、同上?宣泽门
　　金人弓驽手狂射一阵之后，又发起猛烈进攻。
　　数以万计的金兵呐喊着，抬着云梯向城墙涌去。
　　金兵如蚁，攀城而上。
　　猛然间，城楼上擂木滚石，如蝗似雨砸将下来。
　　金兵纷纷坠落，哀叫声不绝。
　　
　　324、同上?城楼上
　　有一个地方被金兵打开了缺口，一些金兵爬上城楼，砍死了不少宋军士兵。
　　李纲率领十几名将士冲过去，与爬上来的金兵厮杀起来。
　　李纲挥舞手中长剑，接连刺死几名金兵。宋军将士奋勇杀敌，终于将爬上来的金兵全部消灭。
　　
　　325、同上?城门外
　　金人的进攻停止了，斡离不带着人马撤回了陈桥驿。
　　四处狼烟。尸横遍野。
　　
　　326、同上?和阳宫?宣和殿
　　李纲全身披挂，身上有几处轻伤，显然刚从战场下来的模样。他快步趋人，上前跪奏道：“臣启奏皇上，金人强攻宣泽门，已被我军将士击退，我军斩敌首数千级。”
　　钦宗高兴得一拍龙床跳起来：“好！朕要的就是这样的大捷！爱卿，你不负朕所望，很好，很好！”
　　李纲：“谢皇上！”他起身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白时中出班奏道：“皇上，宣泽门之役不过是个信号，金人虽然受挫，但死伤几千人对他们来说，好比九牛之一毛。臣估计，不日金人将会有更大规模的进攻，京城之危非但不因李大人打了胜仗而有所缓解，相反，会更加严重。”
　　李邦彦：“太宰大人说得不错。皇上，依微臣愚见，迁都襄阳实为上策。”
　　李纲愤然出班奏道：“皇上，迁都之议乃亡国之谈，万万不可取！”
　　白时中：“李大人，强敌近在咫尺，君王皇室身家安危受到严重威胁。”
　　钦宗：“是呀。近日来金人加紧了攻城，看来是想在我勤王兵马云集之前攻下汴京。万一城破，谁能担保皇室安全呢？”
　　吴敏上前道：“京城里尚有十万兵马，诸路勤王之师不日即到，只要能坚守月余，京城之围自然可解。”
　　白时中：“不错，城里尚有十万兵马，但那是把护卫皇宫的禁军也算在内，况且根本不足十万。宣泽门一战，敌人差一点就攻上城楼，如此岌岌可危，还说能坚守月余？”
　　唐恪：“的确，以目前形势看来，京城已不可守。”
　　李纲大声斥道：“胡说！天下城池，还有哪一座比京城更牢固？如京城不可守，天下还有哪座城池可守？难道襄阳比京城更好守吗？”
　　钦宗显然十分犹豫。他想了想，道：“其实，到襄阳去暂避一下敌人的锋芒也是好事，只要能保全皇室，终将会会齐天下兵马夺回汴京的。”
　　李纲一闻此言，“咚”地跪下，道：“皇上！万万不可！”
　　钦宗：“哎，爱卿……”
　　李纲：“皇上！太上皇道君皇帝将天下授与陛下，宗庙社稷，百官万民均在京城，若弃京城而去，岂非丢弃祖宗基业，遗弃百官万民吗？”
　　钦宗：“这……那么……目下京城里善于带兵打仗的人只有侍卫亲军指挥使曹朦和河北、河东路制置使何灌，其余大臣多是文官，不善军旅，谁来负责京城防御呢？”
　　李刚：“朝庭以高官厚禄供养大臣，就是要用于有事之日。太宰白时中，少宰李邦彦均是执宰大臣，虽然两位大人不一定懂得带兵打仗，但以两位大人的地位名望，号令将士誓死抗敌，应该是办得到的。”
　　白时中愤然道：“李大人刚刚打了胜仗，难道你不能担此重任吗？”
　　李纲：“皇上，臣虽为一介书生，未曾治兵，但自幼酷爱兵法，也算是略知军旅之事。皇上不认为微臣庸懦无能，请让微臣来负责京师防务，微臣唯知以死报效皇上！”
　　钦宗：“唔。爱卿自荐，精神可嘉，朕也相信爱卿有那份能耐。不过……事关重大，容朕再想想。迁都之事也暂不议吧。”
　　这时，一个军官慌慌张张跑上殿跪奏道：
　　“启奏皇上，金人攻打顺天门了！”
　　钦宗惊得站起来，道：“这么快？是谁的军队？”
　　军官：“还是金帅斡离不率兵前来。”
　　钦宗呆愣不语。
　　唐恪道：“皇上，金人军队几乎全是骑兵，来去神速，不可小看呀！”
　　
　　327、同上?顺天门
　　金兵正在攻城，看来攻势更加猛烈。但由于宋军早已做好战斗准备，形势不算严峻。
　　李纲和何灌站在城楼上督战。长风掀起了李纲的长冉，全身披挂的他显得十分威武。
　　无数京城百姓自动前来助阵。一个带头的青年（正是宣和门外支持陈东等大学生的青年甲）走到李纲面前。
　　青年甲：“李大人，保卫京城人人有责，请允许我们也来参战吧。”
　　李纲看了看他，点头道：“好！军民一心，同仇敌汽，还怕他金人干什么。”
　　
　　328、同上?广圣宫
　　广圣宫宫门大开，禁卫军簇拥着钦宗车驾从里边出来。
　　走在最前边的骑兵，高头大马，恺甲鲜亮，刀枪通明，十分威严。
　　骑兵后面是步兵仪仗，旌旗如林，金瓜银凳。再后面是无数扛枪的禁卫军步兵，将天子銮舆簇拥在当中。
　　天子銮舆后面几十辆车，是各宫妃后。
　　车驾如一条彩色长龙，迄逦而行。
　　
　　329、同上?顺天门
　　吴敏匆匆登上城楼找到李纲。
　　吴敏：“李大人，皇上决定迁都襄阳，车驾已经启程了！”
　　李纲大惊，顿足道：“天啦！大宋江山即将毁于一旦啊！”
　　吴敏急切道：“李大人，咱们赶快去，兴许还来得及劝阻皇上！”
　　
　　330、同上?广圣宫
　　庞大的队伍已基本上走出广圣宫大门。
　　队伍过后才看得见跪在宫门内长长过道两边的文武大臣。
　　
　　331、同上?京城街道
　　李纲和吴敏骑着快马在大街上飞跑。
　　大街上冷冷清清，偶尔有背包提袋的逃难之人。
　　
　　332、同上?广圣宫外
　　皇上的车驾队伍全部走出宫门。
　　宫门外大街两旁跪满了京城百姓。
　　百姓呼天抢地，哭声震耳。
　　百姓：“皇上不能走啊！”
　　百姓：“皇上！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呀！”
　　百姓：“皇上！皇上！……”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禁军都指挥使曹朦，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泪。
　　其他禁卫军也大多泪流满面。
　　
　　333、同上?大街上
　　李纲和吴敏各加一鞭，催马前行。
　　马蹄得得，在大街上扬起一股烟尘。
　　
　　334、同上?广圣宫外
　　百姓中一个老太婆冲出人群，冲到骑马的禁卫军跟前，拉住一个禁卫军的脚。
　　老太婆哭喊道：“锁柱儿，你不能走啊！”
　　锁柱：“娘！……娘！，您放手吧！”
　　老太婆：“儿啊！你抛下老娘，叫老娘可咋办啊?”
　　锁柱：“娘！”
　　老太婆：“皇上！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几个禁卫步兵上来拦住她，把她拉开。
　　老太婆：“我要见皇上！皇上啊……”
　　
　　335、同上
　　銮舆内的钦宗看见了这一切，他的泪水早已湿透了一张手绢。
　　这时，只听有人高声喊叫。
　　（李纲画外音）“皇上！停一停！皇上……”
　　郭喜儿低声道：“是李纲李大人。”
　　钦宗抬抬手，示意车驾停下来。
　　郭喜儿骑在马上高喊：“皇上有旨：车驾暂停！”
　　
　　336、同上
　　李纲、吴敏二骑驰近，二人滚鞍下马。
　　李纲伏地道：“皇上！不能走啊！”
　　钦宗：“爱卿，朕封你为尚书右丞，留守京师。朕要往南……”
　　李纲厉声打断他，道：“皇上！您已经答应了迁都之事暂不议，怎么突然又要走啊？”
　　钦宗：“朕走之后，有爱卿留守京城，朕也放心。”
　　李纲猛地站起来，厉声道：“皇上！你好糊涂啊！”
　　郭喜儿：“大胆！李纲！你……”
　　钦宗摆摆手制止了郭喜儿，他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来拉住李纲的手。
　　钦宗：“爱卿，朕也是不得已呀！朕心里……也难受啊……”他说不下去，将手抽回去，揩了揩眼泪。
　　李纲猛然放声痛哭，道：“皇上！前车之辙，不敢复蹈啊！”
　　钦宗：“前车之辙？”
　　李纲：“当初唐明皇听说潼关失守，就急匆匆车驾幸蜀，宗庙朝庭毁于贼手，就因为只顾皇室安危，不顾百姓性命，不能坚守待援。皇上难道要重蹈唐明皇的覆辙吗？”
　　钦宗发怒了，厉声道：“李纲！你也太过分了！你把朕比唐明皇吗？”
　　李纲：“皇上，唐明皇走到半路上，御林军不愿再走，唐明皇进退两难的故事皇上还记得吧？而今禁卫军们的父母兄妹都在京城，皇上逼他们护驾去襄阳，他们自然不敢不去。可是，皇上，你问问他们，看他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钦宗抬头四顾，禁卫军们大多泪流满面。
　　李纲转身对禁卫军们喊道：“你们说，你们愿意死守京城，还是愿意跟随皇上去襄阳？”
　　禁卫军们全都不敢吭声。
　　李纲急了：“你们说，你们说话呀！”
　　锁柱翻身下马伏在地上放声大哭：“皇上！臣愿死守京城呀！皇上……”
　　骑马的将士们纷纷下马，伏地道：“臣愿死守！”
　　步兵们也一齐下跪道：“皇上！我们愿死守！愿死守。”
　　“愿死守”的誓言在空中震荡。
　　钦宗激动得两眼含泪，他从銮舆中站起来，向人们挥了挥手，又忍不住擦了一下泪。
　　钦宗大声道：“将士们！百姓们！朕……朕多谢你们！有你们同朕一道，朕什么都不怕，也再不迁都了！”
　　万众欢腾起来：“啊……”
　　钦宗挥挥手，人们立刻安静下来。
　　钦宗：“从现在起，有敢再言迁都者，斩！”
　　万众尽皆拜伏颂圣：“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337、同上?和阳宫?宣和殿
　　钦宗坐朝。
　　郭喜儿出来宣旨：“天子御驾亲征，诏封李纲亲征行营使，京城守战之务，便宜从事。”
　　李纲：“谢皇上！”
　　
　　338、同上?大街
　　李纲骑着马，带着几个军官沿街检查，他们在一铁匠铺前下了马。
　　铁匠铺里摆满了刚打好的兵器。
　　李纲拿起一把大刀仔细审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339、同上?城楼上
　　李纲和曹朦一道站在城楼上向远处指指划划，在谈论布防事宜。
　　
　　340、同上?较场
　　几千名士兵正在操练，其中有些尚穿着老百姓服装。
　　李纲和何灌在检阅操练情况。
　　
　　341、同上?太常少卿府?书房（夜）
　　李纲秉烛夜读。
　　他将书合上，原来读的是《孙子兵法》（特写）。
　　
　　342、同上?广圣宫?御书房（夜）
　　钦宗坐在火盆边想着心事。郭喜儿进来奏道：“皇上，太上皇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钦宗皱眉道：“上皇东巡已一月多了，想来早该到了镇江。白时中那边你都问过了？”
　　郭喜儿：“奴才这不刚去白大人府上宣旨回来？白大人说一有东边的奏折，立即送进来。”
　　钦宗点点头。
　　郭喜儿：“白大人还说……”
　　钦宗：“嗯？”
　　郭喜儿：“白大人还说，这么久没有东边的消息，京城的书信也递不过去，兴许是那边有意停了邮递。”
　　钦宗：“为什么？”
　　郭喜儿摇摇头：“白大人没说。”
　　
　　343、镇江?徽宗行宫
　　（徽宗行宫设在镇江府衙内。徽宗的随从人员，除童贯率领禁卫军一万人在城外扎营外，全都住在这里。）
　　蔡京穿过一座月门，向郓王赵楷居住的屋子走去。
　　到了门口，一个跟班道：“太师，我们王爷正等您呢。”
　　蔡京点点头抬步跨进去。
　　
　　344、同上?屋内
　　郓王赵楷站起身迎接蔡京：“太师，请坐。”
　　蔡京：“老臣参见郓王爷！”
　　建左替：“我们停止了镇江府的邮递，行营与京城隔绝音讯已经快一月了，本王担心……”
　　蔡京：“王爷，说是两宫隔绝，实际上是京城不知这边行宫的情况，而我们这边对京城的情况却了如指掌。”
　　赵楷：“当然，那边照样三日一传，五日一报的递过来，这边却是有来无往。本王担心时间长了那边会起疑心。”
　　蔡京：“王爷放心。据近几日的消息看来，金人加紧了对京城的攻势，那边快吃不消了，皇上哪还有心思来想这边的事情？王爷，我们跟随上皇东巡，看来这一步确实走对了。”
　　赵楷：“嗯，不然这会儿也被围在京城里。”
　　蔡京笑了笑，道：“只要勤王兵马不能及时赶到，京城中的人十有八九是出不来的了。到那时，太上皇在我们手头，这皇位继承还不轮到王爷您？啊？哈哈！”
　　赵楷没有笑，他显然认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他想了想，道：“父皇还不肯回行宫来？”
　　蔡京：“老臣专程去请上皇移驾回宫，但上皇坚持不动。看来，他想在乡下多住些日子。”
　　赵楷：“父皇暂不回来也好，我们也要方便些。不过，还要烦太师知会童太傅一声，务必保证父皇安全。”
　　
　　345、同上?城外禁卫军大营?中军帐篷
　　童贯：“那是当然。太师，你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万一上皇出了事，你我性命还保得住？”
　　蔡京：“我蔡京性命事小，上皇安危事大，童公公好自为之。”
　　
　　346、同上?城郊乡下
　　广阔的江南平原，虽是冬天，仍然四野葱绿。
　　一层薄薄的暮霭笼罩着原野。
　　画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镜头移向一座青砖黑瓦的房屋。院内，坐着徽宗和李师师。院墙外，站着郝随和另外几个人。他们显然是化妆成仆人的徽宗的贴身侍卫。
　　徽宗还是“赵掌柜”的那身打扮。
　　李师师正在弹琴低吟，唱的是本朝文豪苏轼的《水调歌头》最后一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徽宗听得入了迷，摇头晃脑地跟着轻哼，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徽宗鼓鼓掌：“好！唱得太好了！”他举起酒杯：“来，师师，我敬你一
　　杯。”
　　师师也举起酒杯：“掌柜的，请。”
　　二人饮尽杯中酒。徽宗抬头向院门外望去，道：“陶渊明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菊花这里是有了，酒也是有了，可惜没有南山。”
　　师师起身走过去依偎在徽宗身上，道：“只要有菊花，有美酒，南山自在心中，何须悠然而见？”
　　徽宗赞道：“说得好！南山在心中，何须悠然见！师师，好久以来我们没这么开心过了。是呀，不当皇上，落得轻松自在，真是太好不过了。”
　　师师：“可你毕竟还是太上皇呀，宗庙社稷，军国大事真能丢得下？”
　　徽宗看着师师，半晌才道：“师师，你不要怪我。从我本心来说，只希望同你在一起，什么也可以不问，可以不管……可是……”
　　师师点点头，打断他，道：“我不怪你，我怎能怪你呢？我也一样很惦念京城呢。”
　　徽宗把师师搂进怀里，二人幸福地相依着。
　　徽宗：“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离不开你。”
　　师师：“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不同于一般人。待到知道你是皇上后，我真吓了一大跳。我想，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当时真想哭。”
　　徽宗：“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要是别人能得到皇上宠爱，高兴还来不及呢？”
　　师师：“天下皇上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嫔妃如云，专宠一人的除了唐明皇还有谁？”
　　徽宗：“所以你不希望我继续当皇上？”
　　师师摇摇头：“其实，你当不当皇上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
　　徽宗：“嗯？”
　　师师：“你已经是皇上，这是不可更改的实事。如果你不当皇上，那就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让位给太子，当太上皇，享清福；要不就是亡国，当阶下囚。”
　　徽宗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师师感觉到了，问道：“你怎么了？冷吗？”
　　徽宗：“没，没什么。是有点儿冷。”
　　师师：“那我们进屋去吧。”
　　
　　347、同上?屋内
　　屋内已经亮起了灯，而且中间放着一盆火。由于不象北方一样门窗封得很严，所以室内温度也只比室外稍高一点。
　　师师取出一件皮斗篷给徽宗披上，二人围着火盆坐下来。
　　师师一边拨弄着炭火，一边道：“所以，当我一听说你决定让位给太子时，我心里好高兴。”
　　徽宗望着她的脸：“是高兴我可以不当阶下囚？”
　　师师：“不光如此，还高兴的是太子继位，国家有望。”
　　徽宗蓦地站起身，道：“你是说我治理不好国家？”
　　师师抬头望着他，没有吭声。
　　徽宗激愤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师师低下头，下意识地又拨弄了一下火盆。“噼”地一声，炭火爆了个响，无数细小的火花迸射出来。
　　火光中，师师美丽的脸上表情木然。
　　
　　348、汴京?顺天门（夜）
　　顺天门巍峨的剪影。
　　远处传来一两声更夫击拆声，凄冷、遥远、颤栗。
　　城楼上没有挂灯笼，夜色中隐约可见李纲和另外两三个人站在城楼处。
　　
　　349、同上
　　李纲轻声对一个人道：“李虎，到了河北老家，立即去找傅亮，要他以我的名义招募河北义兵前来勤王。”
　　李虎：“是，大人。”
　　李纲亲自为李虎拴好腰间绳索，拉着他的手，道：“一路上务必小心，京城百官万民就盼着你们带兵前来了。”
　　李虎：“知道了，大人。”
　　李纲摆了一下手，两个军士上来帮助李虎爬出城楼，缒城城而下。
　　
　　350、同上
　　镜头拉开，缒城而下的居然不止李虎一人，而是百来人在不同位置一齐缒城而下。他们是李纲特意挑选出来的壮士组成的敢死队。
　　
　　351、同上?城外金营
　　敢死队员悄悄摸进金军营寨。
　　李虎也在敢死队中，但他却离开大家，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猛然一声大喊，一百多名敢死队一起动手，冲入金兵帐篷。
　　喊杀声如雷。
　　一处火起。又一处火起……
　　整个金营乱成一团。
　　火光中看得见敢死队员们挥刀舞剑，大开杀戒。
　　火光中看得见李虎趁乱夺过一匹战马，翻身而上，朝北边飞驰而去。
　　
　　352、同上
　　一声炮响，城门洞开。李纲率领队伍杀出城来。
　　宋军个个踊跃杀敌，金人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353、同上?次日晨
　　晨曦中，帐篷燃烧的余烟未尽。城外原野上尸积如山，几乎全是金兵的尸体。
　　尸体中，有些是金国军官。
　　
　　354、阵桥驿?金军营寨?元帅帐篷
　　斡离不：“昨晚被李纲摸了营，我军损失了五六千人，还损失了那么多辎重粮草。完颜谋衍，你该当何罪？”
　　完颜谋衍跪在当中：“末将麻痹大意，才使敌人有可趁之机。罪在未将，末将甘受军法！”
　　斡离不：“来人啦！推出去斩了！”
　　者母、兀术、郭药师等一齐上前跪下求情。
　　者母：“元帅息怒，看在谋衍战功著卓的份上，饶他不死吧。”
　　兀术：“元帅，我军一路南下，胜仗打得不少，其中也有谋衍不小功劳，偶尔吃一回败仗就斩杀大将，不大合适吧。”
　　斡离不：“你懂得什么！这哪里是偶尔吃一回败仗的问题。这一仗虽然我军损失并不算大，但宋军却打出了士气，李纲也打出了名气，我军一举夺下汴京的计划彻底破产了，知道吗？”
　　兀术：“不会那么严重吧？”
　　斡离不冷笑一声：“哼哼，汴京城中换了个年轻有为的皇帝，李纲又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宋军的士气高得很呢！试问，在这种情况下，我军短时间内能拿下汴京吗？”
　　葛鲁道：“元帅说得不错。汴京城高池深坚固异常，城内已经准备充分，且正值士气高涨，我军很难破城的。”
　　兀术：“那……难道就放弃吗？”
　　斡离不：“难道还坐在这儿等宋国的勤王大军前来吗？”
　　他抬头长叹一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已经错过了良机！”
　　他走到完颜谋衍面前，痛声道：“谋衍好兄弟，你不要怪本帅，咱女贞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跟随吾皇南征北战，磨练出一副钢筋铁骨，也磨练出铁石心肠……”
　　他转身对一个卫士道：“拿碗酒来！”
　　卫士很快端来一碗酒递给他。
　　斡离不：“你我兄弟一场，这碗酒为你送行！”
　　完颜谋衍泪流满面：“元帅！”他双手接过酒碗，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碗一抛，站起身仰天大笑，一步步朝帐外走去。
　　帐内诸人无不掩面而泣。
　　
　　355、燕京?宫殿
　　金国皇帝吴乞买长叹一声，道：“钦宗即位，汴京已经有了准备。宗翰西路军陷在太原脱不开身，宗望东路军又损兵折将。唉！大业休矣！大业休矣！”
　　下边文武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吴乞买：“传朕诏书，诏东西两路军退兵，诏宗望遣使与宋人媾和。诏萧仲恭赴陈桥驿，助宗望办理媾和事宜。”
　　
　　356、汴京?和阳宫?宣和殿
　　太宰白时中奏道：“皇上御驾亲征以来，捷报频传，此乃天子威仪，军民洪福。臣以为，京畿战火不宜持久，以免兵燹之灾祸及皇室。依臣愚见，宜趁我手操胜券之时，遣使媾和。既解京师之围，又重修两国之好。”
　　钦宗：“嗯。朕也有这个想法。”
　　李纲奏道：“皇上，我军初捷，士气正旺，正当整伤军马，团结民心，同仇敌汽，痛击敌寇之时，怎么能屈辱求和呢？”
　　吴敏：“皇上，如今媾和，正是敌人求之不得的，万一对方提出苛刻要求，如何是好？”
　　少宰李邦彦：“皇上，微臣以为媾和之事宜速办。”
　　钦宗：”为什么？”
　　李邦彦：“媾和成功，金人自当迅速退兵，诸路勤王兵马也自当就地返回，京师城外便不会军旅云集，对皇室形成压力。”
　　钦宗点头赞同：“依你们看，可派谁出使金营？”
　　白时中：“吏部尚书李梲可使。”
　　李纲：“皇上，出使金营责任重大，臣担心李梲不能胜任。”
　　钦宗：“为什么不能胜任？”
　　李纲：“李棁性格内向，遇事怯儒，臣担心……”
　　钦宗不悦，道：“好了爱卿，这事就这样定了吧。”
　　李纲：“皇上……”
　　钦宗：“宣吏部尚书李棁。”
　　郭喜儿大声喊：“宣李棁。”
　　李棁快步跑上殿来，跪道：“臣李棁叩见皇上！”
　　钦宗：“你就是李梲？”
　　李棁：“臣正是李棁。”
　　钦宗：“朕派你出使金营媾和，你敢吗？”
　　李棁：“皇命大如天，没什么敢不敢的。”
　　钦宗点头：“嗯，很好。你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出城吧。”
　　李棁：“臣遵旨。”
　　这时，忽有禁卫军官上殿奏道：“启奏皇上，康王率许昌兵马十万入卫，已来到南门外。”
　　钦宗高兴得站起来，道：“好！好！康王人呢？”
　　军官：“康王已在殿外候旨。”
　　钦宗：“快宣！”
　　郭喜儿：“宣康王——”
　　
　　第五本?第十集
　　357、同上
　　年轻英俊不到二十岁的康王赵构跨入大殿，钦宗亲自走下御榻迎上前去。
　　赵构下拜道：“臣弟护驾来迟，皇兄恕罪。”
　　钦宗扶起赵构，拉住他的双手，流泪道：“九弟，你来得正好……来得正是时候……”
　　赵构：“皇兄……”他也止不住流下泪来。
　　须臾，钦宗坐回御榻，道：“而今康王之师先至，其他诸路人马也将陆续而至，京师之围不日可解了。哈哈！”
　　赵构：“臣在路上闻说少保仲师道督径原、秦凤兵马十万入卫，目前可能已快到河边了。”
　　钦宗：“嗯。康王，你从许昌来，一路可曾得知太上皇行宫的消息？”
　　赵构：“开初还每隔几日收到行宫递过来的邸报，知道上皇快到镇江了。但近一月来再也得不到行宫的消息，不知何故？”
　　钦宗：“京师不见行宫消息也有月余，两宫隔绝如此之久，朕实在很担心。”
　　赵构：“臣也曾思前想后，许是上皇为避免金人探得行宫所在，所以故意停止了那边的邮递也未可知，皇上不必担忧。”
　　钦宗：“嗯，有道理。康王，朕准备与金人媾和，卿看怎么样？”
　　赵构：“皇上认为可行，自有充分的道理。臣远道而来，对京师目下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不敢妄议。不过，依臣愚见，诸路勤王兵马不久便会云集京师，总数不会下于百万。以百万之兵对付斡离不四十万兵马，胜在我方，想必是当然的。”
　　钦宗：“卿的意思是战？”
　　赵构：“战也好，和也罢，均为一个目的，即近解京师之围，远复沦陷之地。如果媾和能达此目的，自然以不动干戈为上。”
　　钦宗双手一拍，道：“好！说得好！朕之所以主张媾和，就是不想大动干戈。战火一起，生灵涂炭，一卒操戈，十家断粮，于国于家都是不利的。”
　　他转向李纲：“李纲，你懂了吗？”
　　李纲出列伏首道：“臣……臣领悟了。”
　　
　　358、同上?广圣宫?御书房（夜）
　　鹅毛大雪下得正紧。广圣宫高大建筑飞檐翘角的剪影，在雪夜里显得朦朦胧胧，更给这天子住所之地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
　　御书房透出温馨的灯光，给人无限暖意。可是，屋檐下，雪地里一动不动站岗的禁卫军士，却冻得冰人一般。
　　站在御书房门口的郭喜儿，两手笼进袖筒里，不停地轻轻跺着脚。他不时伸出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
　　
　　359、同上?屋内
　　钦宗和康王坐在火盆边促膝而谈。
　　赵构：“皇兄，行宫那边的情况，臣弟有所风闻。但事关重大，大殿之上不好奏明。”
　　钦宗：“唔？你都听说些什么？”
　　赵构不语。
　　钦宗：“九弟，你是朕的亲兄弟，是亲王，本来就有密奏权力的，但说无妨。”
　　赵构：“事情牵涉到父皇，我……”
　　钦宗：“……”
　　赵构：“其实不关父皇的事。依臣弟分析，父皇多半是被他们架空了。”
　　钦宗：“你是说蔡京、童贯？’’
　　赵构点点头，道：“这只是臣弟风闻到的，不知是否真实。”
　　钦宗：“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快奏来？”
　　赵构：“蔡京、童贯要想挟持父皇，拥立三皇兄另立朝庭。”
　　钦宗脸色大变：“什么？他们想拥立郓王为帝，又搞东南小朝庭？”
　　赵构：“岂是东南小朝庭，如果京师沦陷，无论皇兄您是……总之，一旦京师沦陷，他们就会取皇兄而代之。”
　　钦宗倏地站起，愤慨道：“大逆之罪，罪在不赦！悔当初没能连同铲除朱勔、李彦时一并将蔡京、童贯宰了！”
　　赵构：“有父皇罩着他们，皇兄你也为难呀”
　　钦宗一把拉起康王，问道：“那么父皇现在怎么样呢？”
　　赵构摇摇头：“消息阻断，不得而知。”
　　钦宗：“他们会不会对父皇下毒手？”
　　赵构：“想来不会吧。他们要想另立朝庭，还必须得打着父皇的旗号。”
　　钦宗：“唔。可恶三弟，难道他……”
　　赵构：“三皇兄觊觎皇位由来已久，他有意亲近父皇，且与蔡京过从甚密，父皇东巡就是他的主张。”
　　钦宗：“嗨！难道他一点也不顾及骨肉亲情？”
　　赵构：“还有，皇兄没有杀王黼，只将他贬职，安置到永州。臣弟听说他走到雍丘便不再前行，据说是想改道镇江，去投父皇。”
　　钦宗：“这条老狗！早年同蔡京你争我夺，弄得鸡犬不宁。近年来二人又流瀣一气，干尽坏事。父皇搞花石纲、刮田所，全是他们的主意。要不是顾全父皇的体面，我早就杀了他。”
　　赵构：“现在杀还来得及，不然让他跑到镇江，要杀他就难了。再说，如果让他同蔡京、童贯联起手来，事情就更麻烦了。”
　　钦宗：“为了免让父皇怪罪，朕不能公开杀他。九弟，这事就交你去办，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明白？”
　　赵构：“臣弟遵旨。”
　　
　　360、陈桥驿?金兵东路军营
　　金人的营寨扎在广阔的平原上，似不见尽头。营寨群落中间是一个高坡，斡离不的中军营寨就扎在坡上。
　　吏部尚书李棁奉命使金营。他骑马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一个骑马的军官，手中持有符节，再后面跟着几个随从人员。
　　一行人在大营外面被守卫的金兵拦住。
　　李梲：“快去通报你们宗望元帅，大宋天子钦差吏部尚书李棁前来媾和。”
　　
　　361、同上?元帅帐逢内
　　斡离不：“这个李梲说是前来媾和？”
　　跪在地上的军士：“是的，小人亲耳所闻。”
　　斡离不：“好，你到帐外去等一等，等本帅传令。”
　　军士：“遵命！”
　　斡离不对帐内的文官武将们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他们派人来媾和，我们正准备去求和呢，他们倒先来了。”
　　葛鲁：“这真是天赐良机！”
　　者母：“既然是他们求上门来，我们就得抓住这个机会。”
　　葛鲁：“条件一定要提得高一些，不能亏了我们。”
　　兀术：“是呀，我们从老远跑到这儿来，又要撤回去多不合算呀！趁机敲他一杠子，也好弥补我们的损失。”
　　郭药师：“元帅，末将担心，条件过高宋人不会接受。”
　　兀术：“不接受就打他的汴京！”
　　斡离不：“打？你就知道打！赵构的勤王兵十万人马已经到了，仲师道的十万人马很快便会到，还有其他人马，不出一月全都到齐，一百多万人马，你拿什么跟人家打？”
　　兀术语塞。
　　葛鲁：“郭将军过虑了。大家想想，赵家天子打了几个胜仗，而且勤王兵马已经开始抵达，这时候却急急忙忙派人前来媾和，这说明什么？”
　　诸人面面相觑。
　　斡离不点点头，道：“说明这个新登基的赵家天子不想打下去。”
　　葛鲁：“对。他不想打下去，第一是因为，他刚登上宝座，许多事情还来不及料理；第二是害怕上百万勤王兵马压来京师，万一有人作乱，他的皇家宝座就坐不稳；第三，听说宋朝的太上皇带上郓王赵楷到东南去了。”
　　者母：“那又怎么样？”
　　葛鲁：“怎么样？只要汴京这边稍有闪失，东南那边便立即会出现一个新的宋朝皇帝。”
　　众人信服地点点头。
　　葛鲁：“所以汴京城里这个赵家天子根本就不想打。”
　　斡离不：“好！我们就要抓住这不想打的心里大作文章！哈哈……来人啦！”
　　门外等候的军士立即跑进来。
　　斡离不：“有请宋朝使者！”
　　
　　362、同上?营门外
　　军士：“元帅有请宋使！”
　　守卫军士让开一条路，李棁等人下了马，步行进去。
　　从营门口到中军帐篷有很远一段路，两边早已排列好杀气腾腾的金国武士，一个个横眉竖眼紧握刀枪。?
　　李棁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身为文官，还从未见过这种阵仗。
　　一行人走到中军帐篷前，还不见斡离不出来迎接。
　　李棁有些心虚胆寒，他看了看随从的人，鼓起勇气高声喊道：“宗望元帅！本钦差大使驾到，为何还不出来迎接？”
　　大帐里没有一点回音。
　　李棁又大声喊道：“宗望元帅，为何还不出来迎接？”
　　大帐里仍然阒寂无闻。
　　李棁觉得不对劲，回头对随从人员道：“我们回去！”
　　“哗啦”一声，身后的金国武士刀枪架在一起，阻住了他们的回头路。
　　这时，大帐里跑出来一位军官，道：“大人请！”
　　李棁愣了愣，只好低头进去，其余的人被阻在大帐外面。
　　
　　363、同上?元帅帐篷内
　　李棁低头进来，帐内光线较暗，他惊惶四顾，好不容易才看清斡离不在正中几案后席地而坐。
　　
　　李棁硬着头皮道：“大宋天子钦差大使吏部尚书李棁参见宗望元帅。”
　　斡离不冷冷地道：“金宋两国正打得不可开交，你这时候跑这儿来干什么？”
　　李棁：“本大使奉皇上之命，前来与元帅议和。”
　　斡离不：“议和？哈哈哈，笑话！谁跟你们议和？我大金国势昌隆，兵强马壮，短短三个多月就打倒你们汴京，不下十天半月定能破了你们的京城，生擒你们的皇帝。谁跟你们议和？”
　　李棁：“这……宗望元帅，请您想一想，汴京城防坚固，你破不了城的。”
　　斡离不：“破不了城？老实告诉你吧，我们正在赶制五百架云梯，很快便会完工。到那时四十万大军从五百个地方同时攻城，试问，你们挡得住吗？”
　　李棁：“可是……可是我大宋的勤王之师很快便会云集京师……”
　　斡离不：“是呀，很快便会云集京师。多快？多快？我大金骑兵从上京新城出发，一路打下来只花了三个月，可你们的勤王之师人心不齐，滞留不前，又是步兵多骑兵少，得走多久才能赶来？等你们那些人马乌龟似地爬来，只怕粥都凉啰！”
　　李棁无言以对。
　　斡离不：“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今天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你们皇上，让他乖乖等着束手就擒。”
　　李棁又气又急，道：“你！你太狂了！”
　　斡离不：“哈哈哈哈……滚吧！”
　　葛鲁这时插话，道：“元帅且慢！”
　　斡离不：“干吗？”
　　葛鲁：“李大人既然是专程来议和的，那我们也不妨与李大人议一议，看看他们是否真有诚意。”
　　李棁：“葛鲁勃谨说得极是。宗望元帅，请您看在两国生灵免遭涂炭的份上……”
　　斡离不：“李大人是在求本帅？好吧，既然李大人相求，那咱们就议一议吧。葛鲁勃谨，本帅乏了，您就代本帅把条件说给李大人听一听吧。”
　　说着站起身，打着呵欠就要离去。
　　李棁慌了，道：“宗望元帅！元帅！您不要走！”
　　斡离不瞪了一眼：“哼！”一甩袖袍出去了。
　　李棁傻愣在当中，不知如何是好。
　　葛鲁：“李大人，请这边坐。”他将李棁让到宾位席地而坐，自己则坐了主位。
　　葛鲁：“李大人，我们元帅心情不好，礼数不周，还望原谅。”
　　一席话说得李棁放下心来，道：“哪里哪里，只要两国和好如初，一切都好。”
　　葛鲁：“论理呢，我们这时候是不应该同你们讲和的，不过呢，仗打下去总要死很多人。”
　　李棁：“那是，那是。”
　　葛鲁：“当然，死得多的是你们宋人。”
　　李棁：“哎，哎……那是，那是。”
　　葛鲁：“而且呢，你们的京城、皇宫、乃至皇上本人，都会有灭顶之灾。”
　　李棁：“这……”
　　葛鲁：“所以呢，讲和对你们确有不少好处。可是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李棁：“你们也可以少死很多人……”
　　葛鲁“不不不，我们本来就死不了多少人。”
　　李棁：“那……勃谨大人，您是深明道理的，您就谈谈条件吧，只要条件不苛刻……”
　　葛鲁：“不苛刻，一点儿也不苛刻。”
　　他从怀里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清单递过去，道：“李大人过过目吧。”
　　李棁接过清单，念道：“第一，宋国每年向大金交纳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绢帛一百万匹，马、驴、骡各一万头……”
　　葛鲁：“怎么样？”
　　李棁：“这……太多了吧？”
　　葛鲁：“嗯？”
　　李棁：“第二，宋国皇帝尊我为大金皇帝为伯父……这……太过份了！”
　　葛鲁：“哎——叫一声伯父嘛，又不会掉几斤肉。”
　　李棁无可奈何摇摇头。
　　葛鲁：“还有哪，接着念。”
　　李棁：“第三，以亲王宰相各一人为人质，护送我大金军队渡河北上。”
　　葛鲁：“就这三条，不算苛刻吧？”
　　李棁：“第三条不难，第二条……也就罢了，可这第一条……”
　　葛鲁打断他：“哎——金银绢帛现时就要，拿到了我们立即退兵。”
　　李棁：“一时间上哪去搞这么多金银绢帛呀！”
　　葛鲁：“办不到是吧？那就免谈。李大人请回吧！”
　　李棁：“勃谨大人息怒。这些条件本大使一条也不敢作主，容在下回去奏明皇上再作答复。”
　　葛鲁：“那好吧。来人，送客！”
　　
　　364、同上?营门外
　　李棁一行人灰溜溜地朝汴京方向驰去。他们越走越远，画面也越来越空阔。最后只剩下一片蓝天，白云。
　　（这组镜头配以以下画外音）：
　　斡离不等人在狂笑：“哈哈哈……”
　　兀术：“这个李棁被元帅大人和勃谨大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吓得屁滚尿流！”
　　者母：“宋朝的官员只知贪赃枉法作威作福，哪见过这种刀枪架在头顶上的场面！”
　　斡离不：“人说赵桓精明能干，年轻有为，可……怎么派这种窝囊废前来媾和？是中原的能人都死绝了吗？啊？哈哈哈哈！”
　　众人一齐狂笑：“哈哈哈哈……”
　　
　　365汴京?和阳宫?宣和殿
　　李纲：“这样的条件怎么能够接受！”
　　白时中：“条件的确苛刻了一些，但是，要紧的是先将金人打发走。”
　　钦宗：“唔。将金人打发走了，朕还有好多事情急需处理。”他看了康王一眼。
　　康王当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
　　李纲：“如此数字巨大的金银绢帛一时间怎么凑得齐？既使能凑齐也不能白白给了金人。至于派遣人质，宰相可以去，亲王则是万万不能去。皇上，李梲出使金营什么都没做到，就只带回了金人苛刻的条件。如果我们派一个有胆识，且能说会道的人前去，坐下来慢慢同金人讨价还价，议他个十天半月，拖延时日，等我勤王大军四集，金人屁股坐不住了，我们再认真与他议和，才可能达成平等的和议，两国和好才可能长久。”
　　钦宗：“爱卿之论固然正确，但事以至此，也就罢了。爱卿，你就专心于京城防务，和议之事爱卿就不必过问了。”
　　李纲：“皇上！”
　　钦宗：“爱卿起去吧。”
　　李纲无可奈何谢恩道：“臣遵旨。”
　　
　　366、同上?大街
　　无数军士正挨家挨户收刮金银珠宝。
　　几个军士跨进一家绸缎庄，将上等绸缎一匹匹扛出来。
　　绸缎庄老板：“大爷，你们行行好！”
　　一军士：“行什么好！这是皇上下令收齐交给金人的。”
　　另一军士：“拿你几匹绸缎，总比让金人破了城一把火烧光的好吧？”
　　军士们将绸缎装进街上停着的马车。
　　
　　367、同上
　　几个军土将一箱银子从一家钱庄里抬出来。白花花的银子惹人眼馋，一个军士四顾无人，迅速将两只银锭塞进自己衣兜里。
　　
　　368、同上?凤仙楼妓院
　　妓院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在楼下客厅的一个箱子里，已经堆积了好些银子，其中有些是散碎银两。
　　两个军士走过来，将刚搜得的一些银子倒进箱子里。
　　鸨母和妓女们在一旁哭哭啼啼，怨声不绝。
　　楼上猛地传来一声惊叫，一个妓女披头散发从楼上跑下来。两个军士在后面紧追。
　　妓女跑下楼来，尖叫着躲到鸨母身后。两个军士追来，道：“快！把银子交出来！”
　　妓女哭叫道：“没，没有了！我全交出来了！”
　　军士：“他妈的，这是皇上的命令，你敢违抗！”他一把将妓女从鸨母身后拉出来，“哗”一声撕开了妓女的衣襟。
　　妓女雪白的乳房立即裸露出来，紧接着一大串金银首饰也掉了出来。
　　妓女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掩饰胸怀。但她很快便忘了羞辱，反应敏捷地扑上去抢夺首饰。可是，首饰已被另一军士抢在手里。
　　军士：“哈哈！乖乖，还有这么多！”
　　妓女哭喊道：“求求你们，还给我吧！还给我吧！这是我凑来赎身的钱啊！我凑了五年才凑这么些……求求你们！”
　　一军士：“赎身？你还赎身干吗？还想当良家妇女呀？好了，别假装正经了。”
　　他走上前去一把搂住妓女，一手在她胸脯上乱摸，嘴巴在她脸上狂吻：“嗯……跟爷们儿亲热亲热吧……”
　　忽然，一个军官走进来喊道：“住手！”
　　军官走过去掴了军士一个耳光，道：“混帐！叫你们来妓院征集金银珠宝，谁叫你们来玩女人？滚！”
　　
　　369、同上?某官邸内
　　一箱箱征集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摆在院子里，数量还真不少。
　　几十个军士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先前将银子悄悄塞进腰包里的那个军士被五花大绑，跪在当中。
　　军士痛哭流涕：“大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妓院里出现过的那个军官冷笑道：“哼！你也胆子太大了，连皇上下令征集的银子你也敢贪污，国难财你也敢发？本将军的名声也被你给坏了！拉出去！斩了！”
　　几个军士上来将那军士拉出去了。
　　军士哭喊道：“大人，饶命呀！饶命……呀！”
　　
　　370、同上
　　军士们全都散去了，只有军官和他的几个仆人在这里。
　　军官从箱子里选了几件上等首饰，扔进另外两口装满金银的箱子里，道：“这两口箱子抬进屋里去。其余的装上马车，送进宫里去。”
　　一仆人：“是，老爷。”
　　仆人们将那两口箱子抬进里屋。
　　军官得意地笑了。
　　
　　371、同上?大街
　　被征集金银的军士们洗劫过的大街，冷冷清清，一片萧条。
　　“喵——”一声，一只家猫从被砸烂了的铺面里窜出来，惊惶地逃掉了。
　　远处，一条野狗无忧无虑地在街尽头闲逛。
　　破布头、碎纸片被狂风刮起，在黄昏的街道上飘飞。
　　
　　372、同上?广圣宫?御书房
　　钦宗正在御案前批阅奏章，忽然郭喜儿进来奏道：“启奏皇上，外边奏进来说，金人又攻城了！”
　　钦宗大惊，问道：“攻哪里？”
　　郭喜儿：“说是通津门、顺天门和景阳门都受到攻击。”
　　钦宗：“李纲呢？他在哪里？”
　　郭喜儿：“事情是监察御史陈过庭大人奏进来的，陈大人没说李大人在哪里，奴才也没问陈大人……”
　　钦宗：“好了！啰哩啰嗦干什么！快去宣康王进来见我！”
　　郭喜儿：“遵旨！”
　　钦宗：“把白时中也找来。宣他们之后，你马上去几个地方看一看，看李纲在哪里，然后回来奏朕。”
　　郭喜儿：“遵旨！”
　　
　　373、同上?宫门外
　　郭喜儿跑出宫门，立即有人牵来一匹快马，催鞭而去。
　　
　　374、同上?御书房内
　　钦宗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朝门外望望。
　　屋子里火盆烧得正旺。
　　
　　375、同上?宫门外
　　康王赵构和太宰白时中翻身下马，匆匆跑步进宫。
　　
　　376、同上?御书房
　　赵构和白时中趋进来，下跪道：“臣等叩见皇上！
　　钦宗：“快起来说话。金人连夜同时攻打好几道门，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构：“看来金人人是想急切破城。”
　　白时中：“也许，是在逼我们答应他们的媾和条件。”
　　钦宗：“你们看城守得住吗？”
　　赵构：“臣带来的十万人马驻扎在南门外，可以调一部份进城协助防守。”
　　白时中：“臣以为康王殿下的人马不能进城来。”
　　赵构：“为什么？”
　　白时中：“城中尚有近十万禁军，又有李纲、曹朦、何灌负责督战守城，暂时应该守得住。康王的人马进城来，不好统属，万一与禁军发生摩擦，倒会闹出乱子来。”
　　钦宗：“对！九弟的人马就住在城外，还可牵制金军，使他们不能全力攻城。”
　　赵构沉默不语。其实他们各自都有心病。
　　白时中：“依臣愚见，明日便应派人去金营答复。”
　　钦宗：“金银尚未凑足……”
　　白时中：“金银未足可继续征集，只是这亲王宰相为质……”
　　赵构想了想，道：“皇上，臣愿去。”
　　钦宗和白时中均一怔，这完全出乎二人预料之外。
　　钦宗：“九弟，你……”
　　赵构：“皇上，国家有难，作为亲王理当率先赴难，何况金人索要亲王为质，不过是想为他们撤兵不受攻击提供一个保证，臣前去为质，不会有性命之忧。”
　　钦宗忽然泪如雨下，拉住赵构的手，道：“九弟，真难为你了……众多皇弟之中，惟有九弟最懂朕的心意，能为朕分忧解难。这样吧，朕派你为钦差大使，少宰张邦昌为副使，明日便去金营与斡离不议和。”
　　赵构：“臣领旨。”
　　
　　377、同上：顺天门外
　　昨夜的战斗早已结束，原野又恢复了宁静。
　　忽然城门大开，一队仪仗队过后，钦宗手牵着康王步行出城，文武百官尾随其后。
　　过了护城河吊桥，钦宗停步，拍着康王的手，道：“九弟，和议能否媾成，全靠你了！”
　　赵构拜下身去，道：“臣决不辱使命。”
　　张邦昌和其他随行人员也一齐跪下去。
　　钦宗拉起康王，道：“到了金营，一切相机而行，务必让金人作速退兵。”
　　赵构：“臣遵旨。”
　　钦宗看着康王和张邦昌登上马车，方挥挥手，示意马车启程。
　　文武百官尽都向康王跪了下去。康王和张邦昌就在马车上跪下去。
　　马车启动了，随从人员尾随其后，其中有不少人抬着箱子，不消说，那是献给金人的金银绢帛。
　　队伍渐斩远去。
　　钦宗还站在那里一动未动，文武百官也还照样跪在路旁。
　　
　　378、陈桥驿?金营门口
　　康王一行已到了金营大门口。大门口警卫森严，透过栅栏，可见营门口通往中军营寨的道路两旁，又象上次接待李棁一样排满握枪持刀的金国武士。
　　康王向手下一名随从示意一下，那随从高喊道：“大宋天子钦命使金大使，武定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康王殿下驾到！”
　　营门里边出来一位金国军官，道：“有请宋使！”
　　康王稳坐车上不动。
　　随从道：“呔！你这是什么礼节？康王殿下乃大宋当今皇上御弟，奉命出使金营，还不快叫你们宗望元帅出来恭迎！”
　　金国军宫：“我们元帅有令，请康王殿下下车步行进营！”
　　康王仍然端坐不动。
　　随从：“混帐！康王殿下金枝玉叶之躯，来到你这腥擅龊龌之地，岂有下车步行之理？还不快清扫道路，好让康王殿下车驾通行！”
　　金国军官显然没估计到会遇上这伶牙利齿的对手，一时答不上话来。
　　康王在车上道：“既然宗望元帅不肯出来迎接本王，那我们就起驾回去吧。”
　　金国军官慌了，忙道：“康王殿下息怒！殿下请稍候，下官这就进去禀报。”说罢就要转身。
　　康王：“站住！”
　　金国军官吓了一跳，停步回头。
　　康王：“既然你要进去通报，那就麻烦你连同本王的要求一并通报进去。”
　　金国军官：“什么要求？”
　　康王：“欢迎本王驾到的规格要拿够。第一，要大开中军营门，放炮三通。第二，宗望元帅是金国二太子，与本王身份正符，理应亲自出中军营门迎接本王。文官参赞以上，武将游击以上，理应全部出迎。第三嘛，这些拿刀弄枪的小喽啰必须全部撤掉，并清扫大道恭迎本王。记住了？”
　　金国军官：“这……记住了，记住了。”
　　
　　379、同上
　　坐在马车上的张邦昌已经有些耐不住了，他抬头看天，太阳已正中。他又看看旁边马车上的康王，康王神定气闲。
　　张邦昌轻轻问：“殿下，斡离不会出来迎接殿下吗？”
　　康王没有回答，他闭上了双眼，看似在养神，其实他心中也虚得慌。
　　张邦昌讨个没趣，显得更加烦躁不安。
　　一会，先前那个随从轻声道：“殿下，您看。”
　　康王睁开眼睛。
　　营门内道路两旁排列的金国武士正在跑步撤走。
　　康王绷得很紧的神经松驰下来，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意。
　　突然，“轰，轰，轰”三通炮响，老远看见金军中军营寨寨门大开，斡离不率领一大帮文武官员走出寨门一字儿排开。
　　先前那个金国军官飞跑出来，单膝下跪，道：“有请康王殿下！”
　　康王点了点头。车驾缓缓启动了。
　　
　　380、同上
　　康王的车驾在很长的通道上缓缓前进。躲在路两旁帐篷里的金兵纷纷探出头来窥望。
　　车上的康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381、同上
　　康王车驾抵达中军营门外。
　　斡离不揖道：“久闻康王殿下英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康王车上起立，揖道：“大宋使臣赵构参见宗望元帅。”
　　斡离不：“康王请！”
　　康王下车，走上前去：“元帅请！”
　　
　　382、同上?元帅帐篷内
　　一行人进了帐篷，分宾主坐定。宋朝方面只进来康王和张邦昌；金国
　　方面在坐的有斡离不、者母、葛鲁、兀术、郭药师。
　　斡离不：“康王驾到，有失远迎，本帅特备薄酒一席，为康王接风。请！”
　　康王：“慢！”
　　众人停下酒杯，不解地看着他。
　　康王端杯站起身“本王奉大宋皇帝钦命而来，这第一杯酒，应遥祝我大宋皇帝万岁，万万岁！”
　　说罢一饮而尽。张邦昌闻言，赶忙也站起身，举杯过顶，道：“万岁，万万岁！”忙将酒也干了。
　　众人尴尬万分，都不知道如何才好。
　　兀术愤慨地将酒杯往案上一墩，鼻子里“哼”了一声将酒也干了。
　　斡离不尴尬地笑笑，道：“好，这个地方本是你们宋朝的地盘，你们是主人，我们是远客，你们的皇帝该享第一杯。那么这第二杯，就应该遥祝我们大金……”
　　康王打断他：“这第二杯酒应敬献给大宋的江山社稷！”
　　他端起第二杯酒，弯腰洒在地上，然后将酒杯一放，坐回原位。
　　兀术跳将起来吼道：“你是不想活了！”“唰”一声抽出腰间的剑。
　　康王不屑一顾地轻笑一下。张邦昌脸色煞白，汗珠直冒。
　　斡离不挥挥手，对兀术道：“四弟休得无礼！”
　　兀术坐下：“哼！”
　　斡离不：“康王胆色过人，本帅钦佩不已。不过，本帅倒想请教康王，康王此来可是媾和？”
　　康王：“不错。”
　　斡离不：“那就是说来交朋友的？”
　　康王略一思忖，道：“也可以这么说。”
　　斡离不：“康王可知道女贞人交朋友的规矩？”
　　康王：“愿闻其详。”
　　斡离不：“咱女贞人嗜酒如狂，尽皆豪饮之辈，哪象你们汉人，喝点酒也忸怩作态。与我女贞人交朋友，先得要喝上三大碗。拿大碗来！”
　　门口卫士：“是！”迅速拿来三只大碗摆在康王面前，另一卫士抱来酒坛往大碗里斟酒。
　　酒流如注，三只大碗顷刻满溢。
　　张邦昌一旁看得眼也直了。
　　斡离不：“康王敢喝吧？”
　　康王轻笑一声：“哼哼，本王奉命前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死且不怕，还怕喝酒？”
　　兀术：“少耍贫嘴，快喝吧！”
　　康王：“酒可以喝，但有个条件。”
　　斡离不：“什么条件？”
　　康王抬手朝郭药师一指：“把他赶出去！”
　　郭药师：“你！”
　　斡离不：“为什么？”
　　康王：“本王可以同你们一块喝酒，可以同你们交朋友，可决不能同我大宋叛贼、朝庭钦犯一道喝酒！”
　　斡离不终于忍不住了，一拍几案站起来吼道：“你太放肆了！你知道你身在哪里？”
　　张邦昌吓得连连叫道：“殿下，殿下……”
　　康王：“本王只知道身在大宋的土地上。”
　　斡离不：“你别以为本帅不敢杀了你！”
　　兀术和郭药师一齐抽出宝剑。
　　张邦昌跪了下去，抖抖地道：“元帅！元帅……”
　　康王怒喝一声：“坐好！”
　　张邦昌早已泪流满面，抖抖地坐回去。
　　兀术和郭药师朝着二人冲过去。
　　斡离不：“住手，留下他们还有用处！哼！”
　　他拂袖而去，其他人也跟着走出了帐篷。
　　帐篷里的张邦昌一下子软瘫在地上。
　　康王眼睛直愣楞地盯着帐外，汗珠成串地掉下来。
　　
　　383、汴京?和阳宫?宣和殿
　　钦宗高坐御榻，文武百官罗列殿下。
　　金国使者葛鲁勃谨跪在殿中。
　　葛鲁：“葛鲁叩见大宋皇上。”
　　钦宗：“葛鲁勃谨平身。”
　　葛鲁站起来，从怀中抽出一封信：“臣带来宗望元帅书信一封，呈皇上御览。”
　　郭喜儿下来将信取过，奉给钦宗。
　　钦宗看了信，道：“怎么？要朕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给你们？”
　　群臣哗然。
　　李纲出班道：“皇上，金人言而无信，贪得无厌。说要亲王宰相为质即便退兵，现在亲王宰相已经到了金营，非但不退兵，反而又来要求割地，实在可恶！”
　　葛鲁：“言而无信的是你宋人，不是我金人！”
　　李纲：“胡说！”
　　葛鲁：“金银绢帛你们凑齐了吗？马骡驴各万头，你们够数了吗？”
　　李纲：“京城战乱，一时间哪能凑齐？”
　　钦宗：“朕答应，你们先退兵，余数朕自会尽快凑足的。”
　　葛鲁：“皇上，不必了。太原、河间、中山三镇的赋税大概抵得过这些数额，就请割让三镇与我大金吧。”
　　钦宗：“这个……容朕考虑考虑吧。”
　　
　　384、同上?广圣宫?御书房（夜）
　　李纲、吴敏、陈过庭三人跪在御书房外，等候皇上召见。
　　郭喜儿打着灯笼从月门那边过来，道：“诸位大人，皇上在资善堂看太子练字，要大人们过去说话。”
　　三人忙起身跟着郭喜儿去。
　　
　　385、同上?广圣宫?资善堂（夜）
　　钦宗正在看太子赵湛练帖。孙傅垂手立在一旁。
　　钦宗：“孙师傅，小哥儿长进多了，也是卿教导有方呀。”
　　孙傅：“皇上过奖，臣愧不敢当。太子爷天资聪颖，自然一点就通。这也是国家洪福呀。”
　　钦宗笑了笑：“也辛苦你了。哎，你那风湿老寒腿的病可见好了？”
　　孙傅：“谢皇上挂心，微臣那是老毛病了，天一冷就犯，好不了的。”
　　197钦宗：“得抓紧治嘛，明儿传曹太医过府上去给诊一下。”
　　孙傅激动地跪下，流涕道：“臣该万死！皇上为国事尚且操不完的心，臣非但不能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反倒让皇上念挂着……臣该万死！”
　　钦宗：“孙师傅起来吧，爱卿都是太上皇的老臣了，又是朕和太子共同的老师。当初太上皇为朕选老师时就说过，其他都不打紧，只要人品学问好就行。太上皇就看中了爱卿的人品学问呢。”
　　孙傅：“皇上这样说，老臣愧死了！”
　　钦宗：“不愧的，卿调教过朕，现在又调教太子，为宗庙社稷效了大力，立了大功啊！”
　　孙傅早已泣不成声：“皇上……”
　　这时，郭喜儿打着灯笼进来：“皇上，来了。”
　　钦宗点点头，对孙傅道：“孙师傅，你带太子下去吧。”
　　孙傅磕了头，牵着太子进里边去了。
　　门外进来三个大臣。
　　三人：“臣等叩见皇上！”
　　钦宗：“这么夜深了，三个人邀齐了来见朕，可是为割让三镇之事？”
　　李纲：“皇上圣明。”
　　钦宗：“你们是一个个地奏来还是由一个人奏来？”
　　三人互相看了看，吴敏道：“臣等看法相同，就由李大人一个人奏明皇上吧！”
　　钦宗点点头。
　　李纲：“皇上明鉴。金人贪得无厌，索要巨额金银绢帛，恐怕竭尽天下尚且不能够数，何况小小京师。太原、河间、中山三镇，乃国家西北屏障，一旦割与金人，西北大门洞开，国家何以设防？”
　　钦宗：“道理固然不错，可不满足金人的要求，他们不会退兵呀！”
　　李纲：“即使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也未必会退兵。”
　　钦宗：“嗯？是吗？’’
　　李纲：“臣以为确是如此。”
　　陈过庭：“臣也如此认为。”
　　吴敏也点点头。
　　钦宗：“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李纲：“金人凶顽，欺我中国无人，气焰嚣张之极，若我们一味与他媾和，岂不更加助长其气焰？”
　　陈过庭：“对，对金人是非用兵不可。”
　　李纲：“金人东路军号称四十万，其实不过二十多万。而我城中就有近十万禁军，城外还有康王的十万劲旅，不日各路勤王兵马便会云集，众寡之分，已见端倪。敌人孤军深入重地，好比虎豹自投于陷阱之中，只要我们扼守大河，阻断敌人援兵，隔绝敌人粮草，敌人能在京畿停留多久？如果我们再以勤王大军攻击，敌人必会全军瓦解。”
　　陈过庭：“那样还用得着送他那么多金银？还用得着割太原三镇给他们？”
　　钦宗：“如果那样，当然很好。”
　　吴敏：“不过，康王和张大人尚在金营中，万一康王有虞，那……”
　　钦宗：“是呀。康王与朕手足情深，又深得上皇欢心。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想个万全之策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