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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二)

作品名称:使命      作者:绿色心灵      发布时间:2014-02-10 20:17:48      字数:7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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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荫被分到与闹事司机代表对话的一组。参加的还有分管工交的副市长、专职政法委副书记任明远、信访办主任等人。组长由常务副市长于海荣担任。
  另一组的谈话对象是王立民。组长是许副书记,成员有纪检书记、组织部长、市总工会主席等人。
  万书记和洪市长两位主官都没出面。洪市长本来提出,二人各参加一组,可万书记说:“那太高抬他们了,有副书记、副市长出面就够给他们面子的了!”这样一说,洪市长也不好出面了。
  对话开始时已经是傍晚。
  
  参加对话的闹事司机代表一共五位,自然包括赵二两和刘大脚片。
  其实,此前已经进行过对话,只不过出面的是政府办和信访办主任等人,闹事的司机们认为他们人微言轻,非要见市领导不可。现在于海荣等人出面,他们还是不太满意。赵二两张嘴就问:“为什么万书记和洪市长不接见我们,你们能不能说了算?”
  于海荣摆出架式:“怎么,一个市委常委、两个副市长接待你们还不够格?现在我正式向你们宣布,我此时就代表市委市政府!”
  对话这才开始。
  一开始,对立情绪很严重,对话时,赵二两和刘大脚片说得最多,而且态度最坚决。赵二两揉着红红的鼻头,上来先诉一通苦:“大伙都知道,我的外号叫‘赵二两’,为啥?因为我好喝两口。可是好喝不能多喝,更不能喝好酒,只能喝二两清水老白干。为啥?一没钱,二怕耽误干活。可现在二两也不敢喝了,为啥?挣俩钱不够交这个费那个费的,特别这死鸡工程开工后,各种摊派和捐款就交了一千五百多元,平均哪个月都三百五百的,谁受得了啊?你们领导搞工程俺们支持,可得让人过日子呀……”
  接着,他算了一笔帐,每天平均能拉多少客人,能收入多少钱,交的税费是多少,车的油钱是多少,折旧费是多少,再加上捐款摊派,算来算去,连油钱都挣不回来,说完伸着大手问眼前几位领导:“你们说,俺还有钱买酒喝吗?二儿子也有了对象没钱结婚,还有个老闺女上大学,指着啥,让俺咋活下去呀……”
  刘大脚片第二个发言。他说话的嗓门没有赵二两大,可比赵二两有水平,上纲上线的:“俺咋就不明白,咱共产党不是为穷人谋利益的吗?可咱市出台的政策咋一点也不考虑俺们这些穷哥们?俺们穷得孩子上不起学,结不起婚,喝不起酒,市里还非要搞什么世纪工程。你搞也行,有钱就搞呗,把清水建得漂漂亮亮的,谁看着都高兴!可现在是花我们的吃饭钱哪,我们实在是捐不起了……”
  接着又有两个代表发言,说的大同小异,都是捐款太多,要求减免。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于海荣开始发言,都是万书记那套喀:为了子孙后代的长远利益,眼前虽然困难一些,可将来你们就会明白,市领导在为清水人民办实事,办好事,那时,你们会感谢市领导的,你们的孩子也会感谢你们的,你们为子孙后代做出了贡献。云云。连林荫听着都觉得没有说服力,于海荣却一副演说家的样子,说得还挺来劲儿呢!
  结果,赵二两没等于海荣说完就忍不住了。“于市长,你说些啥呀?我咋听不明白呀?子孙后代?我们这辈子都活不下去了,还能顾得上子孙后代吗?我们本来想攒钱供他们上大学,结婚生儿子,再给他们谋个生活出路,现在,把钱全销到你们这死鸡工程上,他们上不了大学结不了婚,连子孙后代都没有,还能感激你,恨都恨不过来了……”
  话虽然粗,可句句都在理上,比于海荣那些大道理有说服力多了。林荫入神地听着,完全忘了万书记关于“演黑脸儿”的指示。
  于海荣却自我感觉良好,置对方的观点于不顾,继续夸夸其谈,什么你们都是工人阶级,工人阶级最有觉悟,最有长远目光,最能克服困难啊,什么现在虽然困难,可跟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比一比,和“文革”时期比一比,要好得多了,再想一想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等等。林荫听得直想呕吐:妈的,就这水平,怎么能当副市长呢?还主管政法!真他妈的,你是官迷不怕,总得有点水平吧……可再一想又理解了,在这种情况下,又能说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话来呢?
  针对于海荣的话,刘大脚片痛痛快快地进行了反驳:“于书记您别生气,俺是工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您要不说这些俺还真没话,您要这么一说,俺还真有话要说。俺咋就理解不了呢?硬说俺工人是领导阶级,是国家的主人,可啥事征求俺的意见了?企业让领导搞黄了,一句话,让俺们下岗就得下岗,可领导呢,对了,你们自己叫公仆,你们怎么不下岗?行,为国分忧,下岗就下岗吧,好不容易东借西挪买了台车,想靠他养家糊口,谁知这你们也不让,这不明明是逼着我们卖车吗?可俺大半辈子一直开车了,卖了车又干啥呀?靠啥活呀……于市长,俺们代表所有个体司机说给您听,这捐款俺们是实在捐不起了,就是捐,这么多也不行。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俺们已经下决心了,既然这样做了,也就豁出来了,不解决就上地区,上省……”
  于海荣这才明白,自己的大理论白讲了,不由想发火,可一听到要上地区上省,怕惹出麻烦,又不敢发作,可又一时想不出别的话来,只好把眼睛看向主管工交的顾副市长。顾副市长只好开口。他先对出租车主们的心情表示理解,然后才说:“市委市政府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也是为了生活,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但是,市里也有市里的难处,世纪工程已经上马,投资三千多万,能停下来吗?要是停下来,损失多大?那不还是大家的损失吗?市里没有办法,才搞这捐款活动。我觉得,你们和市里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尽量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顾副市长的话还算行,五位代表听后缓和了口气,都表示可以协商。可于海荣却看不出眉高眼低,紧接着又说:“协商可以,但原则不能变,世纪工程必须顺利进行,资金必须保证,你们绝不许再闹事。协商也只能在这个基础上协商!”一下子又把代表们惹恼了。赵二两手指于海荣大声道:“你什么领导,对俺们群众什么态度,还有没有点人心?考虑不考虑俺们死活,要是这样,还谈判干什么?走,这里没地方讲理,俺们走,上省里讲理去!”
  赵二两说着站起来要走,于海荣火了,也站起来,一把揪上去:“你给我站住,上哪儿走?还反你了!上访没好人,好人不上访,你敢这么干,我就以破坏社会稳定的罪名把你抓起来判刑!”
  这下可坏了,正在火头上的赵二两哪能吃这一套,边掰于海荣的手边叫道:“你他妈的放屁,你抓我试试……”两人一撕巴,于海荣手一抡,就听“啪”一声,不知怎么打了赵二两一个响亮的耳光,赵二两大怒:“咋的,你当领导的打人!”伸出大巴掌就要还击。于海荣暴跳如雷,一边遮挡躲闪一边对林荫叫道:“林荫,你什么公安局长,看不见吗?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于海荣这么一喊,把几位代表都激怒了,纷纷吵嚷起来:
  “公安局长怎么了,我们要是怕就不来了,想抓我们就抓吧!”
  “是啊,既然要抓就明着来呀,还跟我们对什么话呀……”
  “看来,这年头没有清官,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林荫不能再沉默了。他站起身,上前想分开赵二两和于海荣,不想,赵二两抡过来的大巴掌“啪”地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有股热乎乎的东西淌出来。
  这下可好,屋子里一下静了,赵二两先发了懵,手张在那里收不回去了:“这……我……”不知说啥才好,其他代表也傻了。不管咋说,公安局长的名号还是有威慑力的,把公安局长打得见血,那还了得?
  于海荣这回可抓住理了,大叫起来:“好哇,你们反了,连公安局长都敢打……林荫,你还等什么,赶快调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可是,林荫没有动,任凭鼻血往下淌。一旁的顾副市长也慌了,一边指责赵二两,一边找纸给林荫擦鼻血,好不容易才把血止住。
  这一巴掌打得屋里气氛一下变了,双方再不争吵。赵二两也没了脾气,乍撒着两只大手不知咋办才好。刘大脚片更是着急,埋怨一通赵二两后,对林荫说:“这是咋说的,这都怪俺们,都怪俺们,您别生气……二两,还不快给林局长陪不是,快点,快点……”
  赵二两愣了片刻,在刘大脚片的催促下,忽然把双手合到一起往前一伸,对林荫道:“行了,我错了,我认罚,快,带手铐吧,该抓抓,该判判,我啥话没有。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打的你,和他们没关,抓吧!”
  看着赵二两伸过来的双手,林荫脑海迅速旋转片刻,忽然“啪”地把他的手打下去,大声说:“你干什么?你犯啥罪了抓你,不就是失手打了我一下吗?我公安局长是抓犯罪分子的,你们是公安机关的依靠对象,服务对象,我抓你干什么,你想让我犯错误啊!”
  林荫的态度出人意料,代表们似信非信。赵二两哼声鼻子说:“别来这一套了,要抓就马上抓,欠着恐怕将来连本带利一起还,让人心里没底儿……俺们是依靠对象,服务对象?别逗俺了,你要真为俺服务在这儿干啥?还不是看谁不顺眼抓起来……来,还是抓吧!”
  林荫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汉子,再看看另四名代表,苦笑一声:“怎么说你们才信哪?我为什么要抓你们,不就是打我一耳光吗?这犯了哪一条?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也可以说是逼的,如果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扯这个?你们说不害怕,其实心里并不踏实,你们都有家,都有亲人,一定都挂牵着他们……我做为公安局长,绝不会抓你们,可是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千万不能干违法的事,不能闹起来没完,那对谁都没好处。刚才顾市长说了,你们不容易,可市里也有难处,咱们要相互体谅,和和气气地把问题解决。快,大伙快坐下,都坐下……”
  刘大脚片一见急忙借梯下楼:“对,大伙都坐下,都坐下。”对林荫:“林局长,对不起您了,二两脾气不好,俺替他向您赔罪,您也坐下。大伙都坐下,有话好好说,谁也不许再站起来,不许再喊叫!”
  就这样,对话进入正常气氛。由于林荫鼻血的缘故,代表们不象一开始那么激烈了,只是用诉苦的语调提出,捐款和集资实在太多了,确实负担不起,希望能减少一些,同时,要求严肃处理打人的事。对后一点,林荫马上答应调查处理。于是,对话的焦点就转到捐款上,捐多少才合适。于海荣遵照万书记的指示,不做让步,可又怕激怒了代表们,真的上地区和省里,就不时地出去打手机请示。信访办主任也不时出出进进,把对话情况报告给万书记和洪市长。双方的立场逐渐接近,于海荣和顾副市长表态,一定要彻底杜绝收费人员私收的部分钱款,并视情况对打人者从严处理。代表们也同意克服困难继续捐资,但是,由于近期是交通运输淡季,司机们收入减少,确实难以及时足额捐款,希望把日期往后推一推。他们说,反正现在已进冬季,世纪工程无法施工,而新年春节就要到了,那时是运输高峰,司机们的收入也将大幅度增加,等到过完春节一起交齐。
  气氛更加和缓。正要达成协议时,许副书记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个人,五十出头的年纪,朴实文弱,一副机关干部模样,神情中透出掩饰不住的沮丧之色。
  许副书记介绍说:“大家都认识吧,交通局工会主席王立民同志,他要来和代表们谈一谈!”
  几位代表看到王立明,一下愣住了。刘大脚片急忙上前:“王主席,你咋来了……”对许副书记:“这事和王主席没关,你们把他找来干啥呀?”
  王立民有点凄惨地笑了一声:“大脚,你别说了,刚才万书记和许副书记都找我谈过了,我已经承认和你们这事有关。谁让我是工会主席了,谁让你们向我反映问题了,谁让我同情你们了。我现在才知道,我这工会主席应该干啥,我应该劝你们忍受,要你们捐多少钱,就捐多少钱,不应该要你们反抗……对了,还应该告诉你们,我市形势一派大好,莺歌燕舞,那我就是合格的工会主席了……”
  “立民同志,”许副书记在旁打断王立民的话说:“别说情绪话了,刚才怎么谈的了……”
  “许书记,”王立民看了许副书记一眼说:“让我说完最后一句心里话,然后再执行命令行吧……我现在就当着市委、市政府领导的面,当着你们这些受苦受累受欺压的弟兄们面最后说一句:我的心告诉我,我多年所受的党性教育告诉我,我没有做错,我也不是什么幕后黑手,我只是做了我一个工会主席应该做的事……不过,我还是个党员,我有组织纪律观念,现在组织和领导说我错了,那我就错了,现在我来做你们的工作,大家不要闹了,闹下去没什么好处……”说完看看许副书记和陈副市长:“能不能让我和他们单独谈一谈,效果可能更好!”
  许副书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几位领导又回到屋子。只见几位代表神情都很激动,赵二两的眼里甚至有了水光。看到几人进来,他第一个开口:“行了,俺们商量了,就按刚才说的办吧,俺们马上就散,不再给领导添麻烦了!”
  几位代表和王立民沉默着向外走去。只有刘大脚片和赵二两特意和林荫握握手。赵二两说:“对不起了林局长,你要是觉得挨我一耳光屈得慌,可以随时来抓我。我到啥时都认!”刘大脚片则叹口气说:“林局长,可惜你官儿太小了!”
  代表们出去不一会儿,大楼外面围簇着的人骚动起来,十几分钟后,政府大楼外面车人已空,一切恢复了平静。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想不到,这场轰动一时的群体事件就这么结束了。对话的结果是,仅免除了收费人员多收那部分,其它捐资并没有减少,只是把时间往后推了罢了。顾副市长、林荫和信访办主任及于海荣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只有万书记说:“便宜了他们,你们态度太软,否则根本不必答应他们的条件,看他们能闹到哪儿去?!”还说:“你们看见了吧,他们说散马上就散个干干净净,这不恰恰说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吗……今后公安局要对他们多加注意,有风吹草动要预先掌握,果断处理!”
  因为打人的后果并不严重,形成的只是轻微伤,只能做治安处罚。出租车司机们也不再因此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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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件结束后,市委、市政府领导召有关部门人员进行了总结。经验无非是领导态度坚决,措施得力,有利有节之类,而教训中有重要一条是批评公安局的。一是说在这起群体性事件中,公安局情报信息工作不力,没能掌握深层次、超前性、预警性的情报信息,使市委工作陷于被动。二是不点名地批评有的单位领导立场不够坚定,态度暧昧,造成不良影响。虽然没有点名,林荫却感到还是在说自己。
  好在不久毗邻的一个县也发生了类似的群体事件,由于当地党政领导采取了强硬措施,动用公安民警抓人,酿成了严重后果,受到省委、省政府的严厉批评,主要领导受到了撤职处分,万书记这才改口,说市委、市政府在处理出租车群体性事件中头脑冷静,处理得当,没有酿成不良后果,对公安局的批评也至此告一段落。
  万书记永远都是正确的。
  
  地区纪检委和政法联合调查组已经离开清水。一是再没什么可调查的了。二是清水发生的事件也使他们意识到与自己有关。毛主任对何大来说:“咱们再调查下去,可真的影响清水稳定了。撤吧!”何大来只好就坡下驴。
  调查组回地区后,却迟迟不见结果。后来听说,纪检委向地委汇报的是:林荫确有些过格的言论,可都是在特定情况下特指某一事情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且,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事业心很强,用行动证明了对党的事业的忠诚;关于男女作风问题只有传言,无法查实。从林荫的为人上看,属实的可能性很小;关于刑警大队擅用罚没款当做夜班补助问题,主要责任在秦志剑和周副局长,林荫负有失查之责。且考虑到数额不大且情有可原,不构成犯罪,已经移交清水市纪检监察部门查处。给警校实习生的补贴也不能构成什么大问题;关于向省财政厅有关人员行贿,确有其事,但主观目的是为了获取公安工作经费,且自动终止,属于批评教育问题。当然,这个汇报是以毛主任的意见为主。地委主管政法的杨副书记听完汇报后说:“如果这些都算问题的话,恐怕白山地区没有几个清廉干部了。我建议,今后再有这种事,你们纪检部门不要查了。我们评价一个同志的所做所为,必须将其所处的环境充分考虑进去,才能对人有客观准确的看法。就说这所谓行贿的事吧,固然是错误的,可他是为了给单位要钱,为了工作。咱们反思一下,谁没这么干过?我还提倡你们多往上跑,多为地方要些钱来呢,我看,不但不算毛病,还应该表扬……还有什么言论问题,作风问题,更不值一提了,我们评价一个人不是看他的言论,而是看他的行动,嘴上说得再好,却干着反党反人民的事情,那也是坏人。相反,即使嘴上满是牢骚怪话,甚至有些过格的地方,只要他努力工作,忠于职责,也是好同志!”
  地委书记何大宾同意杨副书记的意见,但指出对林荫要严格要求,调查组发现的缺点和不足要提醒他注意。
  表面上看,危机已经过去,可林荫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方面,自己的本性很难改变,不知何时还会被抓住把柄。另一方面,大军子等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工作,把有些该办的事情办好。
  
  地委的态度自然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而他们又是些缺乏耐心的家伙。这天晚上,他们又聚集在大军子的办公室内,忍不住发起难来:
  “大哥,这是咋整的呀,不是说姓林的呆不了几天了吗?怎么反而脚跟儿更稳了!”
  “是啊,何大赖子竟他妈的吹牛,说何书记听他的,听个屁呀……”
  “可不是,要照这么拖下去,咱们的路可越来越难走了……妈的,咱们可是到现在还没跟刘大脚片和赵二两算帐呢,依着我,刘大脚片早变成瘸脚,赵二两让他改喝药了,可现在不敢动手啊,大哥,你还得想想办法啊……”
  听着抱怨,大军子心里一股股火往上窜。可他知道,这时候必须鼓舞士气,否则就会自乱阵脚。他耐心地等别人说得差不多了,才笑一声开口:“你们懂个屁?这就叫政治,这才是斗争。在官场能象你们吗?靠打打杀杀解决问题?别他妈遇到点挫折就泄气。何大赖子不顶用我们还可以找别人,地委杨书记怎么了?何书记怎么了?还有管着他们的。以我的经验,姓林这种人,在官场肯定混不明白,他绝不会干长,不信你们就睁大眼睛瞧着……好了,今天就到这儿,都散吧,我还有事要办!”
  手下们散去,大军子打开手机:“干爹,是我,咋整的呀,你调查一通,就这个结果呀,弟兄们都指望你呢,让我咋替你解释呀……”
  大军子气哼哼地打完这个电话,又按了另外一个号码:“万叔,何大赖子这小子咋回事,我问他话,他支支唔唔半天,也没听清咋回事,是不是这里边有什么名堂……”
  电话那头的声音:“这事我了解了,何大来是何书记堂兄不假,可何书记是个讲原则的人,也不是事事都听他的。据说,还在这事上批评他,让他注意点影响。现在看,不能完全指着他了……”
  第二天,大军子驾着自己的奔驰去了省城。
  
  林荫对此虽然不知情,但是他已经认识到,目前只是缓解了危机。现在,摆在自己面前有两条路选择。一条是保护好自己。要做到这一点也不难,那就是别再惹大军子一伙,随他们去,或者明打暗保。如果这样做了,非但自己公安局长的位置能够保住,甚至还有可能会提拔重用,也能受到万书记的表扬。另外一条路正好相反,继续和他们斗。如果这样,恐怕自己当公安局长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怎么办?
  别无选择。尽管林荫什么都明白,可他还是选择了后一条道路。他觉得,要是走前一条路,那还不如不当这公安局长。不管自己能干多长时间,只要在任一天,就要依法严格履行使命,就要和这些恶势力斗争,绝不妥协,绝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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