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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法官女老板(三十一)

作品名称:男法官女老板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0-01-17 11:48:16      字数:5159

第十章再次执行

1、

这时,赵金良见左右无人,提着东西悄悄地走了进来。他是个粗人,干事喜欢直来直去,像这样鬼鬼祟祟的,真不适应。但是出于无奈,他又不得不这样做。余律师叫他学会适应环境,他想适应适应看。他原本走路啪啪作响,现在只能轻轻地,生怕走出声音。他一直走到吴小龙跟前,吴小龙也没发现。


马陵中院第四合议庭正在审议赵金良的种子案。
吴小龙介绍庭审情况。
众人议论了一番,一致赞同小龙的看法。
审判员大李说:“我也同意承办人的意见。不过,有一条,小龙你没说清楚,你说说依据种子法赔偿和依据省里的条例赔偿,两下悬殊多少?”
吴小龙说:“第一个判决依据,就是省里的条例。仅赔偿三万多元。如果依据种子法赔偿,按市场价格计算,就应该是六十多万元。”
大李说:“怪不得呢,两下悬殊太大了!”
陈茵翻看了一会儿卷宗后说:“刚才小龙和大李都谈了自己的观点,我同意他们的看法。既然大家对事实和争议的焦点没有相反意见,我认为还需要把握一些问题:第一、认定双方的是非责任。这一点一定要透彻!这起案件再次审理时,要让当事人真正明白原来错在什么地方,我们纠正了什么东西。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纠正的不仅仅是赔偿的数量,而是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司法公正和公平立足于实事求是。第二、适用法律上,小龙说得很细,我不重复了。实践证明,我们的许多案件不是审理出了问题,而是因为法理说得不清,引用的法律不到位,常常让当事人感到一头雾水。概而言之,我们要把司法理念明白无误地写在判决书里,法官的理念,在创造性法律解释中具有特殊的意义。”
小龙不住地点头,他非常佩服陈茵的洞穿眼力。
陈茵说:“考虑到这个案子的特殊性,为慎重起见,我建议在合议之后,应当向审委会汇报。”
“汇报?”小龙不解地看着陈茵说,“陈庭,这个案子不复杂,怎么还要汇报?”
“给审委会汇报,也是向审委会学习的机会。”
“不是提倡权力下放嘛!我承办的案子我负责。”小龙说。
“小龙,汇报并不是不让你负责,也不是对你不相信。”陈茵解释说,“疑难案件和重大案件都要汇报。”
“陈庭,我觉得我能够把住这一关。”小龙争辩说。
“嗬!还满自信的嘛。”陈茵笑着说,“小子,我再次告诉你,重大疑难案件都要汇报。你、我,包括大家都是这样!汇报的事就这样定了。”
合议结束后,吴小龙回到办公室,按陈茵的要求,准备汇报材料。
这时,赵金良见左右无人,提着东西悄悄地走了进来。他是个粗人,干事喜欢直来直去,像这样鬼鬼祟祟的,真不适应。但是出于无奈,他又不得不这样做。余律师叫他学会适应环境,他想适应适应看。他原本走路啪啪作响,现在只能轻轻地,生怕走出声音。他一直走到吴小龙跟前,吴小龙也没发现。
“吴法官——”赵金良轻轻地喊道。
吴小龙听到叫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赵金良。他很奇怪地问:“哎,赵经理,今天法院没通知你,你怎么来了?”
“吴法官,在家不放心,想来看看情况。”赵金良一边将东西放在办公桌上,一边笑着说,“我看你太辛苦了,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这点东西,看上去不起眼,可价格不菲。两瓶“五粮液”多少钱?两条“中华烟”多少钱?还有一盒“脑白金”,加起来也有一千多块钱呢。余婉妹告诉他要买法官的歪嘴,他不买行吗?几十万块钱就在于他判呢。若能把钱判来,就是给他个三万两万块钱也值。
“你这是干什么?”吴小龙有点被侮辱的感觉。
“吴法官,我知道我的案子难,你费了很大的劲,所以……”赵金良吞吞吐吐地说。
“你什么意思!对我信不过?”吴小龙不满地问。
“哪里哪里,我最信得过你!”赵金良红着脸说,“吴法官,我要是信不过你,还能来找你吗?”
“这不就得了,你信得过我,就不要这样。”吴小龙严肃地说,“我是法官,怎么能拿你的东西?快提回去!”
赵金良站着没动。这样的事情,他过去没干过,即使送礼,也都是他的手下人送的,现在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吴小龙看他没动,就站起来,把东西放到他手上。然后忿忿地说:“赵金良,我替你纠正案件,是为了维护司法的公正,并不是为了我个人的目的。你以为这些东西能打动我,你也太小看我吴小龙了!我告诉你,你就是送金山、送银山来,我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金钱改变不了法律。我也不会贪赃枉法!”
听了吴小龙的这些话,赵金良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他真懊悔不该听信余婉妹的话,送这劳什子礼。他当初一接触吴小龙,就觉得和那些法官不一样,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他从心里敬重这样的法官。
吴小龙看他拿着东西还不走,就说:“赵金良,你是个受害者,法律保护的就是受害者,你怎么这样糊涂啊!……东西快拿走,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吴法官,我……我真的服了你了!像你这样法官,不管怎样判,我都信服!”

2、

十几万,这对工薪一族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夫妻俩每月工资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元,除去水电费、电话费、有线电视费、还有煤和煤气,再加上人情来往,红白喜事,孩子的书学费、补课费、培训费,工资所剩无几,哪还有余钱存银行?


120急救车从乡下一路鸣叫着驶入马陵市人民医院,停在急救科门口。
余凤娟随着护士等人抬着董启汉的父亲走进急诊科。董启汉也坐着出租车来到医院。急诊室门上的红灯亮着。董启汉在急诊室门口,来回踱步。他不时地看着急诊室的红灯。
这时,白天和陈茵匆匆走来。白天问:“老董,老人家的情况怎么样?”
“心脏病发作,老毛病了,没问题。”董启汉感激地说。
陈茵说:“我看你当时接电话的表情就不对,这说明家里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董启汉说:“不碍事的,你们先回去吧,我父亲一直吃着药,他往常也发作过,只是这次厉害些。刚才护士说,我父亲已经脱离危险。估计过去这阵子,情形会好些,院长你不用担心。”
白天说:“老人总会遇到一些情况,平时多注意些还好些。
董启汉说:“白院长,不用担心。”
白天说:“那好,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我。”
董启汉说:“这段时间院里工作头绪多,也很忙,等父亲危险期过了,我就回院里。”
白天说:“院里的工作,你可以先放放,老人看病要紧。”
董启汉说:“经费的事,我找过向市长几次了,他答应得很好,说是马上办的,不知他说话算话吧,你再催催。另外……”董启汉走进白天,附在白天的耳边低声说:“向市长还过问了国鼎厂的事。”
白天问:“他是什么意见?”
董启汉说:“他这个人滑得很,有什么意见也不会表达出来,只能让你猜,适当的时候,你可以和他沟通一下。”
“好吧,我想着这事。”白天说,“伯父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我们先回去了。”
陈茵说:“老董,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能把自己搞垮了。”
董启汉送走白天他们后,便来到心内科主任室。
“董院长,我把情况跟你说一下。”心内科苏主任随手从一只袋子里抽出CT片,插在墙壁的灯架上,面向片子说,“老人这次的发作比较严重。我们进行了会诊,保守治疗只能维持现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说不定什么时间再发作,倘若如此,也许就难以控制了。所以,我们认为进行心脏搭桥手术是最佳治疗方案。况且,老人的身体状况很好,六十八岁,这个年龄还行。我们想征求你的意见。你看——”
董启汉说:“如果是法律上的事,我还能拿意见,怎么治比较好,我不懂。我听从院方意见。再说啦,只有你这专家拿出方案才最有权威。”
苏主任笑笑说:“我们拿出这个方案也是有疑虑的。一是考虑老人的身体,经过拍片检查,老人的身体很好。这说明平时你对老人没少操心。另一个疑虑,心脏搭桥手术,按现在的价格,手术下来,最便宜也得花十几万,甚至更多。听说老人没有医疗保险,这样我们就要考虑病人家庭的承受能力了。”
十几万,这对工薪一族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夫妻俩每月工资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元,除去水电费、电话费、有线电视费、还有煤和煤气,再加上人情来往,红白喜事,孩子的书学费、补课费、培训费,工资所剩无几,哪还有余钱存银行?
苏主任继续说:“像老人这样情况,如果找北京的专家来做的话,花费会更多。好在我们人民医院这方面成功的病例很多,本着花费最少的原则,我们自己做是没问题的,没必要再请外面的专家。”
“好,苏主任,我听你的!”董启汉说。
苏主任收起CT片,拿着病例,走到办公桌前说:“如果你同意,就得准备手术费了。”
董启汉说:“好的。”
苏主任说:“我们等住院部通知,好提前做准备。董院长,希望你快点准备,这事宜早不宜迟。”
董启汉说:“这个我知道。手术费我们想办法,手术的事,就全拜托你了。”
董启汉离开医生办公室,在医院的走廊里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连拨了十几个电话,总算拨通了一个:“喂,你是梁兄吗?我是启汉。我现在急需一部分钱,你手头宽裕吗?”
“老董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想起老战友了,过去找你喝杯酒都请不到,你这家伙架子太大了!钱,我是有,只是没在手头。都借出去了,这样吧,我去要,等我要回来再给你好不好?”
他妈的,这不明显是操我吗,我等你要到牛年马月!
余凤娟抱怨说:“你就别再打电话啦,平时你板着个脸,像个黑脸包公似的,左坚持原则,右坚持原则,六亲不认,把人都得罪了,现在谁还会有钱借给你!”
这时,护士将住院通知和手术交费单递给董启汉。
董启汉问护士:“医生,你看我父亲的手术,能不能缓几天?”
护士不解地说:“缓几天?病越早治越好!”
董启汉说:“我是说,这手术费十多万,一时凑不齐。”
护士说:“晚几天没问题,不过,苏主任说了,心脏比不得其他器官,对老人来说,早一天手术,就会早一天康复。我们也是为病人考虑的。你现在抓紧去筹备,一旦筹备好了,及时通知我们,好做手术准备。”
“这个我明白。”
回到病房里,看妻子余凤娟正在为父亲喂饭,董启汉接过饭碗,他想亲自给父亲喂饭。看到被疾病折磨得骨瘦如柴的父亲,董启汉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父亲十八岁便上了朝鲜战场,得过几次战斗勋章,还被提升成了连长。只是一次战斗中,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再加上指挥不当,一个团被美军俘虏了,父亲也在其中。押送途中,适逢友军炮击,父亲和另外三个战友打死一个美国鬼子逃走。回国后,尽管再三解释,还是逃脱不了当过俘虏的罪名。所以一切荣誉都没有了,一切该享受的都享受不到。走的是一个青年农民,回来还是一个农民青年,父亲没意见。比起那些牺牲在朝鲜战场的战友来说,父亲说他还是幸运的,是他命大福大造化大。董启汉三岁就死了母亲,是他的父亲一把尿一把屎把他拉扯成人的。当时也有好多人前来提亲,父亲都没答应。他说有了后娘,孩子会受屈。小时候,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上街赶集,父亲走哪儿便带到哪儿,从不让孩子离开自己。鸡蛋、油条、粮食煎饼,全给他吃,父亲从不沾沾嘴。董启汉就这样,在父亲的肩膀上一天一天长大。考上大学后,为了他的生活费、书学费,父亲卖过血,下过煤窑,扛过大包,当过瓦匠小工。记得大二那一年寒假结束,父子俩同在火车站候车。父亲送他北去上学,他送父亲南下打工。父亲从装满破衣服的蛇皮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了三四个熟鸡蛋,他从中掏出一个后,又扎好口,硬塞给他。头天晚上,一共煮了十个鸡蛋,父亲都要给他,他说什么也没答应,可是现在……父亲一边替他装好鸡蛋,一边说,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养,等你工作了,将来天天买好的给我吃。说完,父亲把手中的鸡蛋剥好,一掰两开,含蛋黄的大半给董启汉,自己只吃一小块。董启汉是含着泪水吃下鸡蛋的。每每想到这些,董启汉的泪水都往肚里滚。结婚后,董启汉把父亲接到城里,余凤娟也非常孝顺,可是父亲待不了几天硬要回家,他说过不惯城里生活,城里没人跟他聊天,汽车太多吵死人,出来进去不自由,闲着无聊太难受。董启汉只得让他回去,董启汉知道父亲的脾气,他要想走,九牛也拖不住。董启汉也知道父亲为什么走,父亲是不想给孩子带来负担呀!
父亲看到董启汉,摆手表示不吃。董启汉趴在父亲的床头劝说:“爸,你再多吃点,多吃身体恢复才快。”
父亲摇摇头,用手指指耳朵,示意听不清,让董启汉往前靠。
董启汉趴到了父亲的耳朵边。问:“爸,你想说什么?”
父亲吃力地说:“我就这样了,你不能耽误公家的事。”
“爸,我知道。”
“跟医生讲,手术不做了。”
“没事的,爸,小手术,为什么不做?”
父亲摇摇头说:“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不会好的,随你花多少钱也没有用。你们也没钱花,我知道。”
董启汉默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父亲,故作轻松地说:“爸,您放心,做手术的钱没问题。”
余凤娟也附和说:“爸,您就安心躺着吧,手术的事,您不用操心。”
父亲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但两个眼角暗暗地流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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