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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法官女老板(二十九)

作品名称:男法官女老板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0-01-15 10:51:26      字数:5219

第九章行贿受阻

1、

海风袭来,舒畅飘逸的长发不经意间轻扶到了吴小龙的脸上,吴小龙情不自禁地将舒畅揽到怀里。两个火热的吻,都贴到了对方的嘴上。


“小龙,抓紧点,开庭时间快到了。”
“陈姐,来得及。”吴小龙收拾好案卷,望着陈茵说,“不知怎么搞的,我心里老是紧张。”
“你准备的不是很充分吗?”陈茵给他鼓劲说,“参加庭审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不会有问题的。记住,严格按程序走,注意归纳事实、证据、双方争论的焦点。小龙,你行!还记得《红高粱》里的一首歌吗?‘弟弟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头——’”为放松小龙的紧张情绪,陈茵竟轻轻地唱了起来。
“是妹妹。”小龙纠正说。
“是弟弟。”陈茵笑着坚持说。
“好好,”吴小龙明白了陈茵的意图,咧嘴一笑说:“就算你的鬼话正确!哎,陈姐,说实话,以前都是你当审判长,有依靠,所以不紧张。现在自个儿当审判长,心里总像没谱似的。”
“一个优秀的承办法官,肯定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审判长。”陈茵说,“小龙,我相信你,大胆往前走!”
像注足了动力,吴小龙穿上法袍,手捧卷宗,带领合议庭的成员们昂首挺胸走上法庭。
赵金良、余婉妹、种子繁育站的法定地表人和委托代理人均以各就各位。
旁听席上坐满了听众。舒畅坐在最前排,照相机挂在胸前。一看到照相机,吴小龙就想起前天晚上看电影的事。那天,离开电影院,吴小龙对舒畅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快把电影这个词给忘了;舒畅说,大法官一直忙案子,换换脑子是很有必要的;吴小龙说,是的,过去总感觉当法官的弦绷得太紧。案子、当事人、法律准绳、事实依据,整天围着这些名词转,似乎浪漫与法官无缘。在你身边,我才找到点浪漫的感觉;舒畅问,赵金良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我可要现场采访的;吴小龙说,不要,不要!我本来就紧张,你再一来,我会更紧张的;舒畅说,你不一直蛮有信心的吗?小龙说,信心是有,真要上阵,还是把握不足;舒畅说,到时我给你助威,你难堪时我不拍,专拍你激情的那一面,还不行吗?小龙走上审判台一正襟危坐时,自己马上感到,不会有难堪的时刻。的确,他相信自己的能耐。
吴小龙举起法棰,轻轻一敲,宣布说“现在开庭”。
双方各自陈述了自己的事实与证据。
吴小龙说:“法庭调查结束。通过法庭调查,能够认定如下事实:原告委托被告繁育玉米良种30万斤,并就交付日期、收购价格等达成了一致协议。对此事实,本院予以认定。合同签订后,被告依照合同完成了种子繁育义务,但没有将种子交付原告,而是以市场价格出售。对此事实,被告没有提出异议,本院也予以认定。根据以上事实,下面有双方当事人进行法庭辩论,先由原告方发言。”
余婉妹站起来,有根有据、一字一板地阐述原告方的理由:“审判长、审判员,我作为河阳县种子公司委托代理人,根据刚才庭审调查中查明的事实和证据,发表如下代理意见:一、双方就繁育30万斤玉米良种所签订的合同,是双方真实意思的表示,视为有效合同。二、在当年种子价格大幅上涨的情况下,被告为牟取更大的利益,擅自将种子以高于合同约定价格的市场价格出售,致使合同无法履行,是严重的违约行为。由于被告的违约,造成原告与农户签订的合同无法履行,耽误了农时。农户要求种子公司赔偿,这给种子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三、被告在答辩中要求根据省《农作物种子管理条例》第36条,按当年种子的政府指导价格赔偿,对原告来说显失公平。省《农作物种子管理条例》出台于1985年,是地方性法规。2000年7月8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种子法》,并于当年12月1日起施行。《种子法》并没有限定种子必须实行政府定价。《种子法》相对《条例》来说,具有更高的法律效力。实际上,被告也是按市场价格将种子出售并获利的,因此,应当按被告的实际获利数额,也就是说按种子的市场价格赔偿原告。审判长,我的讲话完了,谢谢。”
被告代理人陈述说:“省《农作物种子管理条例》第36条明确规定,种子的收购和销售,必须严格执行省统一价格政策,不得任意提价。原被告在签订种子繁育合同过程中,约定的收购价格违反了省《农作物种子管理条例》第36条强制性规定,因此,该条款的约定无效。这是一;其二、原告与农户签订的供种合同,与本案不是同一法律关系,本代理人就此不发表意见;其三、赔偿损失的数额应按省政府确定的种子指导价格计算。被告在答辩中主张的意见有法可依。另外,双方已经在合同中约定了种子的收购价格,这一价格虽然高于当年政府的指导价,但也明显低于当时的市场价。即使说被告违约,最高也只能按合同约定价格赔偿。”
吴小龙说:“下面我归纳一下双方的争议焦点。本案双方当事人争议的焦点就是:如何确定损失的数额,是依据政府的指导价还是市场价予以赔偿。也就是说,本案适用《种子法》,还是《农作物种子管理条例》。围绕这一点,双方继续辩论。”
余婉妹说:“原告的损失应当包括这样几个部分:直接损失、间接损失、预期利益。按照双方所签订的合同,原告已支付了包括购买繁育母种、土地租金等先期投入资金,现在种子收不回来,先期投入资金是个显而易见的直接损失。原告和农户签订了合同,由于被告的严重违约,直接导致原告不能按时向农户提供种子,农户要求赔偿,这是被告行为带来的间接损失。原告从事的是一种追求利润的经营行为,原告与被告约定的收购价格,同原告与农户约定的供种价格之间存在一个差额,这个差额乘以约定的种子繁育数量,就是预期利益。如果按被告所说,本案应适用《条例》,那么当初约定种子收购价格时,为什么不提出按政府指导价格计算?可见签订合同时,被告也认可种子价格以市场价为准。况且,《种子法》第32条第二款明确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非法干预种子经营者的自主经营权。《价格法》第6条也规定了商品价格实行市场调节价。因此,应按照《种子法》的规定计算赔偿额。发言完毕。”
被告代理人驳斥说:“刚才原告方提出,与被告签订种子繁育合同、与农户签订供种合同是一种经营行为。既然是经营行为,就有一定的风险性。把这种风险全部交给被告方承担,原告只在其中赚取差额利润也是不公平的。《农作物种子管理条例》是现行有效的地方性法规,在它没有依法被废止或修改前,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其效力。发言完毕。”
吴小龙说:“现在双方作最后陈述。”
余婉妹说:“提请合议庭充分考虑本案事实和原告辩论意见,依法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
被告代理人说:“请合议庭支持被告的主张。”
吴小龙说:“现在宣布休庭,本案择日宣判。”
吴小龙回到民一庭,脱下法袍,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叠在脑后,仍沉浸在第一次当审判长开庭的感觉中。
陈茵进门问:“怎么样,小龙,庭开得不错吧?”
吴小龙笑丝丝地说:“开始有点紧张,后来就好多了。总得说来,还行。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程序走下来了,定下择日宣判,你看不可以吗?”
陈茵赞许地说:“我就说嘛,堂堂法学硕士,又承办过不少案件,驾驭庭审肯定没问题。不过合议的时候,一定要慎重,要全面考虑案情。”
“我会认真考虑的。”电话铃响,吴小龙一边接电话,一边说,“喂,哪一位?”
“大审判长,我是舒畅。祝贺你开庭旗开得胜!”舒畅在电话里显得很高兴,“看不出,你开庭时的风度还挺迷人的!”
听到舒畅的赞扬,吴小龙像中了头彩,陶醉了浑身,因陈茵在场,不好意思张扬,便谦虚地说:“你过奖了,跟我们陈庭长比起来,差远着呢。”
舒畅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采访任务!”
“采访地点?”
“怎么,想敲我竹杠?好,这次为了祝贺你成功,我就出一回血吧。咱们小北海渔村,晚上见!”
吴小龙还想说点什么,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海风袭来,舒畅飘逸的长发不经意间轻扶到了吴小龙的脸上,吴小龙情不自禁地将舒畅揽到怀里。
两个火热的吻,都贴到了对方的嘴上。

2、

最不好办的是送礼。那些人送礼的门道太多,防不胜防。硬送的、软塞的、邮寄的、直接存入账户的,有的是钱,有的是名人字画,有的是文物,有的是让你出国旅游,有的是让你子女留学。这些沾哪一条,都够在牢里做一阵子的。一辈子清苦都熬下来了,最后几天这班岗不能不站好。


余凤娟就怕下班后有人来她家中打扰。
来的人无非是找老董说情。哭的、喊的、吵的、骂的、威胁的、恐吓的、磕头烧香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这些还好办,挡过去也就算了。有些人虽见不到,但电话的铃声的却让人烦。这些电话,有的是有来头的,那话阴沉沉的,让董启汉摸不着,扛不动。得罪了吧,自己的官衔攥在人家手里,随时都可能被贬。不得罪吧,法律又不能碰,碰了也要倒霉。这些也好办,大不了“回家买红薯”。最不好办的是送礼。那些人送礼的门道太多,防不胜防。硬送的、软塞的、邮寄的、直接存入账户的,有的是钱,有的是名人字画,有的是文物,有的是让你出国旅游,有的是让你子女留学。这些沾哪一条,都够在牢里做一阵子的。一辈子清苦都熬下来了,最后几天这班岗不能不站好。
来人就得开门,——虽然极不情愿。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不认识。
“你们找谁?”余凤娟问。
“董院长在家吗?”李义雄问。
“请进吧。”余凤娟板着脸嚷了一声,然后对书房喊,“老董,找你的。”
董启汉从沙发上站起来,见进屋来的是李一雄和余婉妹,先是一愣,接着冷冷地说:“你们找我有事吗?”
李一雄看董启汉不高兴,吞吞吐吐地说:“董院长,我们找你主要想谈谈新世纪公司与国鼎厂的事——”
“我在家里不谈公务!”董启汉不等李一雄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茬,说,“有公事,明天到办公室谈。”
“我们有一些情况想跟你单独谈谈。”李一雄说,“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说了,在家不谈公务!”董启汉很不高兴地说,“有关案子的事,你们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找承办人反映。”
“董院长,稀客来的案子对我们影响很大。”李一雄不管董启汉愿不愿听,仍然说,“有些情况相当面跟你汇报一下,不多占用您的时间。”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我处事的原则,也请你们尊重。”董启汉郑重地说,“我在家不谈公事,你们回去吧。”
“董院长,你看——”李一雄还想再说话,只见董启汉已折身返回卧室。
临进卧室时,董启汉对妻子大声说:“送客!”
李一雄被闪在那儿,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反正皮厚,李一雄也不在乎。他用眼对余婉妹示意,余婉妹马上明白,迅速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偷偷地放到了沙发上。
余凤娟打开房门,很不客气地说:“你们快走吧!”
李一雄和余凤娟刚离开门,房门便“砰”的一生关上了。幸亏余凤娟离开快,不然脚后跟肯定会被撞上。撞上就不轻,不肿也塌皮。
余凤娟关上门回到客厅,董启汉也走了出来。他对妻子不满意地责怪说:“你也问清了,再开门呀!”
董启汉说着回坐到沙发上,正好坐在信封上面。发觉屁股底下垫人,顺手一摸,是个鼓鼓的信封。掏出来一看,全是百元大钞。董启汉气得浑身发抖,对妻子说:“快,快扔给他们!”
余凤娟开门一看,哪还有人影。
董启汉接过信封,转身跑向阳台。
李一雄离开董家一肚子火。他说:“老东西!一句话也不让我们说!”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是中院有名的黑包公。来的时候,我跟你说,你还不相信,这下你承认了吧。”余婉妹说。
“那钱你放下去了吗?”
“放在沙发上了。”
“我看他怎么办!这些人都是图有虚名,我还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不吃腥的猫!”
李一雄正要上车,忽听楼上有人大喊:“喂,你们别走!”
抬头一看,是董启汉。
望着他那气呼呼的样子,知道不是好事。李一雄对余婉妹说:“快走!不理他!”
两人同时拉开车门,准备溜之大吉。
董启汉站在阳台上厉声地喊:“你们不要走!这些东西还给你们!”
信封被董启汉扔出楼外,信封里的百元大钞不甘寂寞地争相挤出,纷纷扬扬飘落在马路上,如天女散花。
公寓楼的阳台上伸出不少头观看。有的指指点点,耻笑送礼之人;有的好奇,向左邻右舍探究个中缘由;有的赞赏董启汉的清正廉洁;马路上围观的群众,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这可急坏了余婉妹。要知道那是一万块钱哪!为了钱,她也顾不上律师的面子,慌忙跑过来,连抓带搂,东追西撵,捡起散落在地的钞票。李一雄则又羞又恼地钻进车里。
路上,李一雄边开车边拨通了方晓频的电话:“董事长,事情糟糕透了!”
“发生什么事了?”方晓频问。
“我还从没见过这样不识抬举的东西!”李一雄恼怒地说,“姓董的那个家伙竟然把我们轰了出来!”
“怎么会能成这样!”方晓频很生气,说,“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成的话,你这个副总经理还会干什么?”
李一雄是老鼠掉进风箱里——两头受气。他一脸不悦地嘟囔着说:“我,我本来……好吧,我再另想办法。”
余婉妹一边整理散乱的钞票,一边看着李一雄。意思是说,下一步怎么办?
李一雄说:“去他娘的!走,我们吃饭去!”
奔驰车行驶在华灯初放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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