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祸起手表 史家嫂子轻生
作品名称:一路南下 作者:唐音宋韵 发布时间:2014-02-25 11:25:16 字数:3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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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的房屋扩建申请终于被相关部门逐一审批了下来。
老大见诸事搞定,非常兴奋,他高兴地对我说:“老弟,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春风。单等年后开春,便可着手盖房了。年后你再来,这里可就变样了!你想做什么尽可放开手脚干!”
我当然也很高兴。白天,帮助老大处理点杂活;晚上,为孩子们补习功课。
一天早晨,我和老太太正吃早饭,老大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今天的神色有些反常,既不说话,又阴沉着脸。他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怎么啦?又谁得罪你了?今天的脸怎么阴得像块铁饼?”老太太也看出老大的神色有些不对,便试探着问。
“吃您的饭!奶奶,您少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大不耐烦地嚷道。
“你这伢子,怎么跟老娘说话呢?今早在家吃冲药了?”老太太把筷子朝桌上重重一摔,高声斥责老大道。
正在这时,“咣当”一声巨响,院子的铁门被人重重地推开了。
“史国祥,你这个大坏蛋,你这个老糊涂,你给我滚出来!”话音没落,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进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长得腿粗腰圆,粉嘟嘟的一张胖脸,白白净净的,其实模样儿并不丑。只因太胖,使两只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鼻子和嘴巴也就显得稍微小了点。她眼含泪水,两手叉腰,气喘吁吁地直嚷。
我忽然想起几天前的一个下午老大和老太太的对话,心想:这个姑娘不会是老大的女儿莎莎吧?
“莎莎,怎么啦?怎么和你爸说话呢?”老太太忙站起身来。
“奶奶,你问他!”莎莎气呼呼地用手指着老大,“他竟然打我妈,还要和我妈离婚!”
“说!怎么回事?今天不说清楚,老娘和你没完!”老太太一听就有些急了,双眼瞪着老大。
“要说让祁瑾她自己说去,我丢不起这个人!”老大也气呼呼地把头一拧。
“你丢什么人了?我妈做错什么了?你上去就是两巴掌,还要和我妈离婚?我告诉你!史国祥,我妈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没有你这个爸爸!”莎莎越说越气,手指几乎指到老大的脸上。
“莎莎,好乖乖,快告诉奶奶,你妈呢?”老太太有些慌了,忙问。
“我来时我妈正在家中哭得伤心呢!”莎莎说。
“快!伢子,你腿脚快,你到街上拦一辆出租车!快到那边去,千万别再出什么事!”老太太对我说。
我连忙奔下山去。刚拦下一辆出租车,老大父女俩扶着老太太也到了街道。
2
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京畿路琴圆巷停了下来。
顺着狭窄的巷口,我们匆匆地走向镇江老火车站职工家属宿舍区,登上了二楼,来到老大的家门前。
老大掏出钥匙,打开外门。
内室的门从里面反锁着,老大却没有钥匙。
“妈!妈!你起来开门啊!”莎莎叫道。
“瑾瑾!瑾瑾!我是你妈,起来给妈开门啊!”老太太也一个劲地用拳头捶着门。
无论祖孙三代人怎么喊,房中就是无人应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我的心头,我不由全身一凛:“老大,快!和我一起踹门!”
我和老大用尽全力,连踹几脚,终于把门踹开了。
房间内的一张沙发上,斜躺着一个身着铁路车站职工服装、年龄大约三十几岁的女人。只见她双目紧闭,沉睡不醒,俊秀但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我双目一扫,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小瓶子,我一步上前,捡起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快!要救护车!嫂子服了超量的安眠药!”我忙对老大说。
老大一时吓傻了,颤抖着手指,惊慌中竟将“120”错拨成了“110”。
“告诉我此处的地址,我打!”我一把夺过电话,问老大。
“可这巷口救护车进不来啊!”老大说。
“巷外的街道名和巷口名!”我说,
“京畿路琴圆巷。”
我放下电话,忙对老大道:“快!把嫂子放在我的背上,把她背到巷外的街道上等救护车!”
沿着狭窄而漆黑的楼梯,我和老大一背一托,将嫂子小心翼翼地背到楼下,稍微缓一下劲,随后一口气地来到巷口外的街道上。
我们刚刚站定,救护车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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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外。
我们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老太太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一边一个劲地骂着老大,莎莎在一旁一直呜呜不止地哭,老大埋着头,不吭一声,只是来回焦躁不安地踱着步,煞白煞白的脸上,满是一滴滴豆粒大的汗珠,
几十分钟后,一位面带白口罩、高个子医生走了出来。我们一齐围上前去,连忙询问病人的病情。
“幸亏你们发现及时,药物尚未完全起效,要是再拖延十分钟甚至是五分钟,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由于服用剂量太大,目前尚未完全苏醒,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看看情况再说。”医生说,“你们家属中留下一个人在这儿候着就行,有什么情况我们好随时通知。”
“感谢观音菩萨保佑!感谢观音菩萨保佑!”老太太连忙双手合拢在胸前,连声祈祷。
“老弟,谢天谢地!你嫂子没事了。要是真出了事,我也没法活了!”老大抓住我的手,一时悲喜交加,涕泪俱下。
“好了,老大,先别说那些没用的,你还是想一想等嫂子醒来后,该怎么向她赔礼道歉求得她的谅解吧!”我说。
“是呢,老大,我跟你说,等瑾瑾醒来后,一定要多说些好话,认个错,好好哄哄她!这次多危险哪!吓死我了!到现在胸口窝还砰砰跳呢!”老太太也说。
“好的,奶奶,我都记住了!”老大连声答应着,随后,老大对我说:“老弟,你和奶奶、莎莎一起回去吧!再说,都在这儿也不起什么作用。”
“就你在这儿起作用?等你起作用我妈早没命了!”莎莎此时仍余怒未消,她乜斜着老大,气冲冲地说。
“好了,莎莎,”我连忙说,“也别再埋怨你爸了,其实,你爸现在比谁都难过,你没看见先前他哭的那个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难道你忍心再让你爸更加伤心?这样吧,莎莎,你先陪奶奶回去吧,这儿由我和你爸候着。”我对莎莎说,
“我妈还没醒呢!我想看看我妈!”莎莎说。
“这重症监护室不是普通病房,医生不允许随便进的。再说探视时间还早呢,想看你母亲还得到下午三点。”
“谢谢叔叔!那我和奶奶先回去了,下午三点前我再来。”莎莎挽起老太太的胳膊,临走时又狠狠地瞪了老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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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怎么回事?”待莎莎和老太太走后,我问老大,“嫂子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又是打骂又要离婚的?”
老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衣袋里掏出两页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两份《南京铁路分局镇江站通知》。
祁瑾,女,36岁,系南京铁路分局镇江站接车员。经查,1996年11月29日夜,该同志在车站洗手间发现旅客遗忘在洗脸池旁的进口手表一只,随即占为己有。当失主前来寻找时,该同志不但没将手表归还失主,反而对失主态度蛮横,并将藏在身上的手表转移。当车站相关领导从其包内找出手表后,该同志仍拒不认错,百般狡辩。鉴于该同志的言行严重违反了车站相关管理规定及纪律,经车站党委研究决定,特给予该同志开除路籍留路察看一年的处分。特此通知。
南京铁路分局镇江站党委办公室
1996年12月3日
第二份通知单的正文内容与第一份完全相同,所不同的只是行文的时间有所差异,此份是12月6日,也就是昨天。
“老弟,你说,我看见这张通知单生气不生气?想我老大活了大半辈子,向来都是积德行善,从来没有占过人家一丁点儿便宜,想不到你嫂子她给我弄了这么不光彩的一出,丢了工作不说,还从此名誉扫地,你说我能丢得起这个人吗?”老大忿忿地说。
“发生了这事,嫂子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肯定又后悔又难过,你应该多关心多安慰她才对,你又是打骂又要离婚的?她能受得了吗?”我说。
“我也是一时气的。老弟,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嫂子以前可向来是拾金不昧,她在单位曾经好几次捡过钱包或贵重物品都归还给了失主,为此还受到单位的嘉奖呢!谁知这次怎么啦?竟然鬼迷心窍,你说,为一块手表值得吗?”
我再次看着那份通知单,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看不出这份通知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老大,凭你对嫂子的了解,你说,你相信嫂子能做出这样的事吗?”我问。
“我不相信又能怎么着?这白纸黑字可写得明明白白!难不成单位还能冤枉了她?”老大说。
我一时无语,看来,这一切只有等到老大的爱人出院后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