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故事（十八）

　　
　　奶奶终究还是被姑妈接走了，姑妈说：“妈，两孩子小夫妻家，床头吵，床尾和，本来没事，你在这里他们反倒不好意思了。”奶奶想想，这次，奶奶同意了姑妈的意见，很痛快跟姑妈回到姑妈家去住了。
　　姑妈对大武和圆圆说：“你们两个今天回家来吃，哼，两个人没一个过日子的，你瞧瞧你们这个家，那里还有个人气，多久没有在厨房做过饭了？今晚回家吃饭，我给你们都补补，病的病，伤的伤，还有个过日子的样吗？”
　　姑妈的口气很严厉，没有一丝带笑的感觉。
　　奶奶说：“你妈这次说对了，我也不偏着圆圆，女人不会做饭可不好，要好好跟你妈学。”圆圆说：“嗯，我知道。”大武也点头答应了晚上回家吃饭，奶奶才满意的跟着姑妈走了。
　　家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大武看着圆圆，圆圆没有看大武，而是转身回卧室了。
　　大武在客厅里发呆……
　　片刻，圆圆换了衣服出来，说：“大武哥，你看，我这件衣服还可以吗？”大武“嗯”了一声，说：“怎么？你干什么？”大武不明白圆圆穿的这么漂亮干什么？圆圆冲进厕所，一边细细的梳头，一边说：“回家吃饭，你想让他们都看出我们的颓废吗？演戏也要入戏些才是好演员。”
　　大武站在厕所的门口，疑惑地看着圆圆，他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冷静的女人一般。
　　圆圆一边梳头，一边回头，奇怪地说：“看什么？”大武说：“你怎么想的？”圆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说：“没想什么，就是等，等奶奶什么时候去世，我们什么时候刑满释放，这就要赌命运了……嘿嘿……我们现在真的是很邪恶了，居然在盼望着最疼我们的奶奶去世。”大武大声说：“这不公平？”圆圆侧头看着他，问：“什么叫公平，嘿嘿，无所谓了，有我陪着你，你陪着我，两人慢慢地熬，总有出头之日。现在，就要看，是你的何琪痴情，还是我的夏阳痴情，赌一赌，看谁的情人更值得我们去爱，看谁的情人更爱我们。”
　　圆圆说的很平淡，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似乎是在跟大武在开玩笑，在议论电视剧情一般……甚至，她的眼中还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大武的心似乎被一把细细的绳子狠狠地勒了一下，疼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闷闷的哼了一声。
　　圆圆分明听见了大武的声音中那抹痛楚，她没有看大武，她对着镜子细细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一边说：“我明天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算了，一直都是长头发，想换个短发看看，或许更加适合我也不一定。”大武忽然说：“圆圆，你哭出来，哭出来心里舒服些。”圆圆呆了呆，然后，她扔下梳子，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终于嘤嘤的哭了出来。圆圆不是在哭婚姻的失败，她是在哭夏阳的委屈，在哭夏阳为了自己背负的无妄的黑锅，哭大武强加在自己头上的让她无可辩论的言辞。
　　大武站在厕所的门边看着圆圆哭，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圆圆在哭，在哭……圆圆蹲在地上，她没有看见大武流泪的眼睛。
　　姑妈做了很多的好吃的，小武说：“妈，你偏心，大儿子和媳妇回家吃饭，就做这么多好吃的，平常也不见您做这么多。”奶奶笑呵呵说：“你大哥和嫂子难得回家一趟，当然要做好吃的，你赶明结婚了，回家来，你妈一样给你做好吃的。”桃子说：“圆圆就罢了，叫嫂子别扭。”小武笑嘻嘻说：“我倒是叫嫂子，她不答应啊！”
　　圆圆在厨房里给姑妈打下手，平日里姑妈嫌她碍手碍脚，不让她进厨房，今天却没有赶她出来。
　　圆圆默默地洗着手中的青菜，她知道姑妈有话要说，她在等着姑妈说话。
　　果然，姑妈看着圆圆，说：“怎么忽然感冒了？好了吗？”姑妈没有直接问，而是很关切的询问圆圆的身体状况。圆圆“嗯”了一声，说“好了，就是小感冒，没事。”圆圆也是淡淡的一笔带过，她等着姑妈问重点。
　　姑妈顿了一下，说：“你们怎么了？闹别扭了？”
　　圆圆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跟大武套好了言辞，她淡淡微笑，说：“没事，就是心里都不痛快，觉得委屈，想不过意。”圆圆只是说了这些，剩余的，她想，姑妈应该可以猜想的明白的。
　　姑妈不再问了，想了一下，叹气说：“俩傻孩子，已经既成事实的事，何必再想呢！大武是怎么受伤的，是谁打他了？”圆圆按着和大武对好的台词说：“听说是那个店铺的毛头小子，为了用电的事生气找茬，也是大武哥刚刚遇上了，倒不是针对大武哥，只能说大武哥倒霉。”
　　姑妈看着圆圆，说：“圆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脾气我很清楚。唉，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说在前面——奶奶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血压也高，这些，你们都知道，我不希望奶奶这么大年纪还要给你们操心。”
　　圆圆默默地听着姑妈的话，默默地点着头。
　　姑妈说：“你出去，喊大家吃饭。”圆圆转身出了厨房。
　　夜很深了，大武和圆圆从家里出来，准备回家了。
　　姑妈对大武说：“奶奶以后的日子多少，就交在你们俩的身上了。你们记住，奶奶如果因为你们俩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们。”大武和圆圆互望着，大武说：“妈，我记住了。”大武说的很黯然。
　　在回家的路上，大武接到了小武的电话，小武在电话里说：“哥，我没有说出你今天和何琪在一起的事情。你如果想和圆圆继续在一起过日子，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小武顿了一下，又说：“哥，把过去忘了，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圆圆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伴侣。从小，你是最疼圆圆的，你忘了吗？”
　　大武挂了手机，沉默无语。圆圆默默地走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的走着……前面的路似乎很长很长，长的怎么也走不到头……
　　这一晚，圆圆搬到小房子去住了。
　　再然后，大武忽然就调到底层去了，是一个偏远的小镇上的电管站当了一个站长，这样，大武就正大光明的住在了小镇上的电管站的单身宿舍了。每个人都知道，小镇太远，回来一趟真的不容易，没有人怀疑什么，圆圆很轻松地居住在这个二居室的屋子里。
　　又是一个休息日，圆圆一直睡到了中午，她是被电话声叫醒的，她抓起枕头边的手机，大声喊：“没人。”然后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她准备接着睡觉。
　　接着，就是门铃震天的响。
　　圆圆冲出卧室，一把来开房门，大声喊：“叫魂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武愕然的瞪着眼，吃惊地说：“你还在睡觉？”圆圆转身进屋，小武跟进来，把手机伸到她的眼前说：“你看，什么时候了？你倒是真能睡。”圆圆拨开他的手，侧头说：“什么事情，快说，我还要睡觉。”
　　小武真的是无语了，他一脸衰衰的表情，说：“我真是服你了。再睡，你就只能吃晚饭了。”圆圆侧头笑了，说：“你不提醒，我倒不觉得饿，你这一说，我倒是饿了。”小武苦笑着说：“你不饿才怪，算了，你赶紧换衣服，我请你吃饭。”
　　圆圆侧脸看着他，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什么事？”小武哈哈大笑，说：“说你精明吧，你是老记不住自己吃没吃饭，说你迷糊吧，你又精明无比，甚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也没有甚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选一套衣服，你们女人的审美观跟我们不一样。桃子这丫头，就顾着谈恋爱了，我只好来找你，知道你今天休息。”
　　圆圆脸上发光，笑嘻嘻说：“呦，这是春心萌动，要勾引哪家姑娘了。”小武呵呵笑了，说，“嘿嘿，你表哥我天生丽质，还用靠衣装勾引姑娘吗！”圆圆哈哈大笑，说：“切，自恋。”小武说：“你倒是快点，时间紧迫。”圆圆说：“等着。”话音未落，她已经冲回了卧室，小武刚要跟进去，圆圆嘭的把门关上，说：“我换衣服。”小武挥手说：“切，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衣服呢，现在倒不用我了。”
　　他话音未落，圆圆已经冲了出来，脸上带红，嗔道：“你说什么？”小武哈哈大笑，挑起大拇指说：“不错，速度很快。女孩子里你换衣服的速度是最快的。”圆圆又冲进洗手间，说：“为了你的时间紧迫，我只好将就你的时间了，谁让我饿了呢。”小武哈哈大笑着，等着圆圆梳洗完毕，圆圆终究没有剪了一头飘逸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