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祸起萧墙

　　第三十三章 祸起萧墙（1）
　　李建春和陈颖正吃着午饭，电视上一则新闻引起了他俩关注。这天是《今日江城》电视栏目又一期节目的开播日，李建春按例会赴现场监制，上午的拍摄很快就过去了。吃午饭时，大家都借故走开了，好为俩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征得陈颖意见后，李建春随她到附近去吃牛排。俩人慢嚼细咽之中，交换着拍摄过程中的一些意见。突然电视新闻中出现一则重大消息，地处江城电子市场的一栋商业大厦发生了火灾，时间是今天上午9点左右，造成大厦经济损失上千万，十几人受伤，播出电视台竟是央视。李建春作为媒体中人，对此很是意外，一般这类新闻属于负面报道，当地都会采取封锁措施，但这场火灾不但报道了出来，竟然还上了央视。在他迷惑不解的时候，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央视在追踪报道中开始连线采访，采访对象竟是江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钟洪涛。这下子陈颖也坐不住了，放下刀叉，睁大眼晴盯着电视机，一动不动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钟洪涛大致介绍道，火灾是商业大厦外墙焊接霓虹广告时，火星引燃易燃物品，又没得到及时扑灭，造成了悲剧发生。户外广告应是工商局或城管等部门管辖范围呀，怎么由宣传部领导出面接受采访呢？李建春百思不得其解，同样的是陈颖也有些无法理解。俩人想不明白究竟，隐隐约约却感觉到有不详之事发生，心里沉甸甸的，匆忙吃完午饭，就赶回了栏目拍摄现场。李建春一直处于心神不宁之中，好几次掏出手机给钟洪涛打电话，对方都处于关机状态。李建春的心情更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晚上，李建春约江城日报老朋友周箭、钟光林吃饭，问他们收看中午的电视新闻没有？俩人都说是商业大厦那场火灾吧，看了的，明天报纸还要大篇幅报道呢。李建春又问没发觉什么意外吗？钟光林默不作声，周箭迟疑答道，没什么意外呀。但是钟副部长出面答记者问，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这就对了。”李建春接过话说道。三个人猜来猜去，也说不清原因，便往好的方面想，钟洪涛是当地负责媒体宣传的，央视电话采访，不找他找谁，由他出面介绍失火缘由及抢救办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如此分析，李建春也觉得不无道理，心也放宽了，便有说有笑地与周箭、钟光林喝起酒来。
　　不一会，拍完节目的陈颖也来了。她不知什么原因，好像很累似的，一来就叫了二瓶啤酒，连倒三杯，都是一口干了。周箭、钟光林惊讶地望着李建春，似乎在问“她怎么了？”李建春用手捅了捅陈颖，“遇到不开心的事了？”陈颖说“没有啊，一切都很顺利。”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口渴了，喝急了点。周箭松了口气，我的陈美女，大牌主持人，你现在是明星了耶。还这么不注意公众形象。“什么明星，我就是一个小女人。李建春的贴身内衣。”陈颖恢复常态，又伶牙俐齿起来，说完身子一斜，倒在了李建春身上。李建春一把搂住她，这件内衣比外衣都臃肿肥大，当大衣才差不多。陈颖佯做恼怒地打了李建春两下，看见大家都在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祸起萧墙（2）
　　李建春刚到《今日江城》杂志社，就见编辑部主任章荟和专题部主任沈忠，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还发出开心大笑。以往看见李建春，俩人或多或少都会收敛一下，但今天俩人不但一如既往，还有意把说话的声音放大了，“靠山倒了。看你还靠什么？”、“当然是靠女人了哟。”俩人一问一答的对话，似有所指，是指李建春吗？
　　李建春懒得搭理俩人，但他们冷嘲热讽的对象，难道真的是自己吗？那靠山无疑说的是钟洪涛了！他心中一惊，莫非钟洪涛真的摊上事了？他不知去问谁，而且，如果钟洪涛真的摊上了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稳定住情绪，坐在大班椅上，点燃一支烟，尽量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电话响了，是江城日报总编办主任刘海源打来的，“建春。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我这几天在区县，昨晚才回来，没听到什么呀。”
　　与周箭、钟光林喝完酒的第二天，李建春就随《今日江城》电视栏目去了区县，因为地处偏僻，手机经常处于盲区，他便干脆把手机关了，与外界几乎失去了联系。昨晚十点多到家，上床就睡了，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刘海源在电话那头叹了声气，难怪一直联系不到你。有可能钟洪涛出事了。李建春大吃一惊，“什么事？消息确切吗？”“宣传部传出来的，应该不会错。与商业大厦火灾有关，还涉及到经济问题。”李建春怔住了，难怪那天见了报道就觉得不正常，但他还是想不明白，钟洪涛与那场火灾有什么关系？连一条烟都不接受的人，怎么会有经济问题？
　　李建春带着平常心态，拨打钟洪涛手机，关机；打座机，没人接。他预感到刘海源说得没错，钟洪涛真的出事了。但他想即使事情是真的，他与钟洪涛之间也是君子之交，清清白白的，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何可惧的？于是，他打电话给办公室主任吴小芸，通知杂志社所有员工，按规定正常举行例会。不一会儿，吴小芸敲门进了他办公室，脸色很难看，气愤地说，太不像话了，专题部沈忠、编辑部章荟，各自召集部门开完会，就把员工全撒了出去，并说安排跑新闻和广告去了。李建春觉得俩人做过份了，如叫俩人谈话，无疑对牛弹琴；对此置之不理，有可能造成工作完全失控。他决定去找何飞秋，看他怎么说。
　　何飞秋听完李建春介绍，事不关己似的，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涉及正事。李建春心想，章荟、沈忠如此胆大妄为，与何飞秋有着直接关系，以前只是认为他要退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又是什么事情，促使他如此放纵章、沈二人，是他有把柄被二人捏住，还是串通一气，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三十三章 祸起萧墙（3）
　　李建春从何飞秋办公室出来，闷闷不乐经过吴小芸办公室时，被她叫住了。吴小芸50多岁了，为人处事都颇为老道，据说她老公与钟洪涛关系亲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她才能当上办公室主任。此时正因为传说中的这一层关系，让李建春对她具有一种信任感。
　　吴小芸把李建春叫进办公室，关上门，然后轻声说，有几件事觉得应该告诉你。她神秘地望了望房门，确定没人偷听后，接着说，何飞秋貌似老实厚道，其实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他与专题部沈忠父亲是世交，都是写诗的朋友，便与沈忠达成默契，专题部所有广告均按20%提给业务员，实际上杂志社帐面上却是30%提成，10%的价差就被何飞秋、沈忠私分了。杂志社印刷费以前每本都是12元，实际印刷费8元不到，多支付的4元多，自然也进了何飞秋腰包。还有，每年杂志社编辑部都会为宣传部多个处室，编印内部资料或宣传画册，这些工作都是有偿服务，收入本应归杂志社所有，何飞秋却当成私活处理，收入自然就被章荟和何飞秋瓜分了。另外，杂志社长安之星面包车，长期都被何飞秋当成私车，供他并不在此工作的儿子使用，油费、停车费等却由杂志社报销。吴小芸说，杂志社划归报业集团前，何飞秋一直都在这么干，因为纪律松驰，大家很少来杂志社，所以一般员工都不知情。直到划归报业集团管理，你走马上任，何飞秋才住手，所以章荟、沈忠不恨你才怪了，你断了他们财路，不找你麻烦又去找谁的麻烦。明为对你改革有不同看法，实则是对你挡人财路的不满。何飞秋对他们的行为，不是放纵而是支持甚或是幕后推手。
　　吴小芸的揭底，让李建春大吃一惊，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如果吴小芸说的都是真实的，无疑何飞秋、章荟、沈忠都触犯了法律。他问吴小芸，你掌握了这些材料，为什么不向上级部门或司法单位举报？吴小芸笑了，你以为何飞秋如此胆大妄为，上面没有人吗？前两任副总都是对他们所作所为，有所察觉，尚未采取行动就被调离了，说明上面确实有人罩着何飞秋，而且来头不小。再说，我反映的问题虽然都是事实，但却没有直接证据呀。比如低走高开的印刷费和提成，都在财务手里，而财务又是何飞秋的死党。弄不好我还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李建春又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而之前不说？”吴小芸说，这都是为你好。你早知道这些事，还有精力和时间大胆变革和创新发展吗？搅和到这些事中，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你来还不如不来。说到这里，吴小芸补充道，钟副部长叫你来，不是叫你抓蛀虫的，而是叫你谋发展的。她寥寥数语，便把传说中与钟洪涛不错的关系透露给了李建春，并让李建春对她充满信任感。
　　最后，吴小芸不待李建春再度提问，主动地说，现在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你好。你明白了何飞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章荟、沈忠为什么会成为你的死对头？都是因为他们狼狈为奸，利益熏心。而你明白自己处境艰难后，就不会贸然行事，从而让自己更加被动。李建春完全所懂了吴小芸的弦外之音，钟洪涛出事后，他失去了靠山，想在杂志社生存都变得不容易了，就不要去计较章荟、沈忠的挑衅举动，采取无为而治的办法，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