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对薄公堂

　　第二十章 对薄公堂（1）
　　绿生园公司起诉江城日报名誉侵权案，如期开庭。李建春作为第二报告，首次来到法院，一反往常的平和心态，多少都有一些紧张。倒是代表报社参加庭审的刘海源，或许是有过类似经历，表情非常放松。
　　审判庭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仅能容纳二三十人左右。审判长和书记员，坐在一张面向门口的桌子前，右边是原告代表和律师。江城日报作为被告方，坐在左侧，与原告相对而座。审判长是个女性，30岁样子，端庄、干练，她宣布开庭后，便对当事人身份进行核对，然后宣布合议庭成员，并告知当事人权利义务。
　　法庭调查阶段，审判长请当事人陈述案件事实，原告绿生园公司代表，便当庭宣读了江城日报名誉侵权的原因和理由。之后，审判长询问原被告双方，愿意进行调解不？江城日报代理辩护人，按照事先报社商量好的决定，给予了严辞拒绝，而绿生园公司代表和律师，似有调解之意，但见江城日报态度坚决，也表态说不愿调解。
　　开庭前，李建春曾接到过一个熟人的电话，熟人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名叫赵晓梦。“建春，忙吗？”赵晓梦语气亲热的问他。李建春仅从声音分析不出对方是谁，便客气地问：“谁呀？”赵晓梦故作惊讶地说，当了官就不认老朋友了！我，赵晓梦。刚知道你当主任了，说什么也要见一面，为你摆一桌酒，庆祝你荣升领导。赵晓梦说完，自己先笑了，也不管李建春答不答应，便说己订了金山酒店的2号包房，晚上不见不散。还说他另约了李建春熟悉的两个哥们，一起热闹热闹。
　　李建春与赵晓梦认识，是源于他接手了一个电视剧组导演与制片人之间的经济官司。时间大约在一年前，当时李建春尚在社会新闻部当记者。导演拍的电视剧叫《悲情美人》，由当地一位名叫刘非的地产老板投资拍摄，并由刘非兼电视剧制片人。戏拍了一半，刘非承诺投资的300万，仅到了20万，便一直拖着不予支付。导演催款，刘非倒也干脆地说出了拖欠的原因，他看上了女主角，但导演却以各种原因为由，拒不让刘非得手。刘非倒像成了受害者，300万，玩个小明星都不行吗？
　　导演无话可说，那就法庭上见。导演请的律师就是赵晓梦，而李建春又受报社委派，专门负责采访报道这个案子，俩人就这样认识了。
　　这个案子由于证据确凿，事实充分，证据齐全，赵晓梦代表的导演一方，没费什么周折，便顺利赢了官司。李建春据此也写了一篇报道。之后，赵晓梦又连续接了好几起官司，作为代理人，他每次都主动与李建春联系，为李建春提供新闻线索。一来二往，俩人便越来越熟了。李建春的职业态度和业务能力，也给赵晓梦留下了深刻印象，觉得他严谨、认真，善于从复杂的问题中抽丝剥茧，并举重若轻地反映在新闻报道中。
　　这次赵晓梦又主动给李建春打电话，莫非他又代理了官司，又叫李建春去写报道吗？
　　
　　第二十章 对薄公堂（2）
　　赵晓梦请客的金山酒店，在江城算得上一流档次了，为庆贺李建春荣升主任，选择在这里吃饭，可见赵晓梦的重视程度。李建春准备出发时，阿青来了，听说了原委，她拽着李建春，非要一道去。李建春说可以，但我介绍你时，就说是我妹妹。阿青拉长了脸，随便又开心起来，行，总比不带我去好。
　　脸色一会阴一会晴的，让李建春想到了一句话：少女的心，秋天的云。说变就变。到了金山酒店的2号包房，赵晓梦己经到了，还有俩位李建春认识的朋友：胖的叫杨春，瘦的叫刘勇，分别是商报和晚报的同行。熟人见面，不用客套，气氛马上就活跃起来。阿青自然成了调侃对象，“建春真有福气，走到那里都有美女追随。”“美女也有眼光，找到建春，百里挑一呀！”……阿青高兴得很，一脸幸福地望着李建春，李建春却有些不自在了，“什么女朋友。我妹妹。”话刚说完，赵晓梦马上接过话头，“没错。情妹妹。”杨春、刘勇听了，鼓起掌来，对，青梅竹马的表兄表妹。大家又是一阵笑，李建春解释不清楚，只好转移话题，还不上菜整酒。
　　赵晓梦顿时恢复了主人身份，“服务员，上菜，开酒。”席间，阿青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李建春的女朋友，不停地为他夹菜，挡酒。刘勇很羡慕，建春好福气呀。一旁的杨春更是夸张，你们有夫妻相。阿青听了，不在为李建春挡酒，而是主动端起酒杯，对杨春说，就冲你这句话，我干了。杨春乐了，好。俩人连干三杯。刘勇看不下去了，美女，凭什么冷落我。不就一句你和建春有夫妻相吗。我也会说，你们真的有夫妻相。阿青更加兴奋，转而与刘勇碰起杯来。这么一来，反而是李建春为阿青挡酒了。
　　赵晓梦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切，难道他真的是祝贺李建春荣升，特意设宴相请吗？李建春没问，赵晓梦却开口了，“建春，绿生园是不是把你和报社告了？”李建春“嗯”了一声，注意力全放在了阿青身上，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绿生园请的律师吧？”“说对了”，赵晓梦承认了。李建春再也没有心思喝酒了，挨着赵晓梦坐到一起，“绿生园不是有律师吗？”，“换成我了。”
　　李建春随手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口干了，问赵晓梦，“有何指教？”赵晓梦说指教不敢，想问你一句，有胜诉把握吗？李建春说，你还不了解我，我什么时候写过失实报道。再说，江城日报也不允许败诉。没把握，敢应战吗。只怕绿生园雪上加霜，赵大律师也将败走麦城。
　　赵晓梦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建春，今晚一是为你祝贺，二是各为其主，给你打个招呼，免得法庭上意外见面，彼此尴尬。
　　
　　第二十章 对薄公堂（3）
　　庭审按部就班之中，突然出现了意外，而且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事先由于关键证人的变卦，虽有阿青作证，但江城日报多少还是有些处于下风。寻找新的证人证言，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可是时不我待，随着开庭日期的到来，这个想法尚未付诸行动，李建春就和江城日报走上了被告席。绿生园从更换律师的举动来看，让经验更为丰富的赵晓梦出任案件代理人，可见他们的重视程度。
　　可意外恰好出现在证人作证环节，当江城日报代理律师反驳了原告指证，原告提请证人出庭作证并获得法庭许可后，出庭作证的刘佳、王玉等人，不但没指认李建春报道失实，还主动承认，李建春报道中所提及的她们的投诉内容，都是真实可信的，而且均由她们亲口陈述。
　　法庭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了。
　　审判长再三要求“肃静。”才安静下来。接着江城日报乘势出击，叫阿青出庭作证，更是一边倒地把自己推向了胜利者一方。在此背景下，纵使赵晓梦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力挽狂澜，只好处于被动辩护阶段。审判长宣布休庭，择日宣判结果，但明眼人清楚，绿生园败诉的可能性几成定局。
　　李建春、刘海源和律师回到报社，向总编郑小渝作了庭审情况的汇报。郑小渝听了很高兴，同时还把另一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远赴海南，担任釜底抽薪任务的周箭，也不虚此行。他打探到绿生园公司的老板原来是一个渔民出身，后开了一个砖厂，再后来与人合伙走私，还两次被当地边检和公安部门处理过，并说他还去这两个部门，查找到了存档的处理卷宗。周箭介绍，海南当地盛传，绿生园公司主要是走私红酒，而这次举办“影视明日之星大赛”的目的不也是为了卖酒吗？
　　掌握了这些情况，大家都很兴奋，郑小渝拍板，叫周箭马上把掌握的情况，写成新闻调查，发在明天日报头版上。这些事情逐一处理完后，己经是华灯初放的晚上了，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的李建春，突然对一件事情产生了费解：刘佳、王玉怎么就突然反悔了呢？唯一有一种可能，是阿青做通了她们的工作。忙打电话去问，果不其然，但阿青却没贪功，强调主要是报社影响大，又有责任感和正义心，谅绿生园一家外来公司，也不敢对她们怎么样。所以她们就实话实说了呗。
　　阿青说得轻描淡写，但李建春知道，事实肯定远比想象中复杂，所幸阿青居然说服了她们，而且事情也己过去，既然阿青不愿说，就由她吧。只要铭记她在关键时刻帮助过他，找机会回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