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灯红酒绿

　　第十二章 灯红酒绿（1）
　　钟洪涛走访江城日报，李建春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一般新闻工作者，即使混到了部门主任，多半新闻观念都很因循守旧，能在传统新闻领域，把业务做到极致基本上都不可能，更莫说开拓创新了。作为分管全市报刊工作的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而且出身于媒体，他太了解报刊从业者的工作方式、业务能力、新闻追求了，李建春不但才华横溢，创新精神十足，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为人处事也不错，性格也豪爽，酒品看人品，这个小伙子不错。
　　在他思考李建春时，后者也正好想到了他。江城日报计划出一本画册，把最近三年取得的工作成绩，作一个集中展示。画册有一部分，将反映江城市日新月异的城市风貌，钟洪涛作为曾经的摄影记者，如今的摄影爱好者，希望他提供部分照片，既是内容需要，也是报社的一个媚俗之举。报社把任务交给了李建春，李建春也很高兴地接受了任务。
　　在钟洪涛办公室，李建春说明了来意，并把约稿函交给了他。“哪有时间哟，忙得很。”钟洪涛明显在拒绝。李建春不正面请求，而是向钟洪涛说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刚才进市委大院时，保安不让进，在他出示了记者证，并说去宣传部公干，保安还是东问西问的。李建春一气之下，想到曾经来宣传部开会，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便在其他媒体带领下，走小门进了市委大院。这次，他在被保安刁难后，决定又走小门。
　　进得门来，走一段小路，再上一个台阶，穿过几棵黄桷树，便是宣传部大楼。黄桷树背后是一个山坡，举目望去，能够俯视大半城区，只见高楼鳞次栉比，街沿流光溢彩；绿柳婆娑拂面，红花馥郁沁脾。李建春当时就想，这样的景致不是深刻反映了江城市的巨大变化吗！
　　李建春向钟洪涛介绍完，又强调说，凭部长的水平，上下班经过黄桷树，抽一支烟的功失，不就把照片拍了吗？钟洪涛顿时来了精神，“我怎么就没注意到的。”李建春拍马屁地说，“部长忧国忧民去了，哪有心思看风景。”钟洪涛笑了，素材是你发现的。稿费归你。钟洪涛如此说，便是答应为画册拍照了。
　　陆续有人来找钟洪涛，电话也是此起彼伏。钟洪涛每次都示意李建春，稍等片刻，处理完了在聊。钟洪涛烟瘾很大，一根接一根的抽。李建春注意到，在他桌子前沿，有个木质盒子，两包纸烟大小，镶着金边，很精致，不知是干什么用的。钟洪涛看见了他的好奇，笑着说，香烟。说完在盒子某处一按，前面裂开了一个细长口子，滚出一支烟，递给李建春。他再一按，又滚出一支烟，自己点燃吸了起来。
　　李建春边抽边察看香烟牌子，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和标识。“试制品”。钟洪涛冒了一句，不再作其他解释，神秘莫测的。李建春曾经听说，领导到了一定级别，烟都会特供，今天算眼见为实了。不过像钟洪涛这样的副部，都能享受如此待遇，又是他没想到的。
　　“晚上一起吃饭，发挥一下你的酒量。”钟洪涛发出邀请，李建春自然不敢拒绝。这晚开始，李建春便逐渐进入了钟洪涛的圈子。多少媒体人士，梦寐以求的好事，被李建春赶上了。
　　
　　第十二章 灯红酒绿（2）
　　晚上请客的是，江城日报报业集团广告总公司党委书记邓国强。
　　最近，日报集团采取竞聘方式，将调整部分中高层，邓国强想借此机会，党政一肩挑，把总经理的位置也揽入怀中。钟洪涛这关过了，邓国强的事基本就成了。
　　邓国强瘦高个子，戴副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一点不像搞广告经营工作的，倒像是从事新闻的资深编辑。早些年，报社中的宠儿是记者编辑，广告经营人员低人一等。随着改革开放逐渐深入，市场经济越加广泛运用，报社中的这一现象，也发生了颠覆性变化，从事广告经营的员工，地位与记者编辑扯平，甚至高于后者。
　　邓国强还带了一个叫徐伟的部下，也是一个眼镜，沉默寡言，表情严肃。无酒不成席，何况钟洪涛又好这一口。邓国强当着李建春的面，简单地把目前的竞聘情况，向钟洪涛作了介绍，然后招乎服务员上酒，不在说这事，而钟洪涛自始至终也没有对这件事，发表过只言片语，但心领神会，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层面上的托情办事，以及领情帮忙，都显得很艺术和含蓄，双方悟性都很高，不像一般人，称兄道弟，拍胸口打包票。让李建春开了眼界。
　　钟洪涛最爱茅台，但五粮液、剑南春也喝。他喝酒基本上形成了一个规律，大家一起先喝两瓶茅台，然后开始划拳，喝啤酒。这晚也是这样，两瓶茅台整完，钟洪涛说，划拳。邓国强马上叫服务员上了两箱当地产的纯生啤酒。看来邓国强对钟洪涛比较了解，俩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钟洪涛走完一圈庄，没有失过一次手，全部胜了。邓国强再走一圈庄，与钟洪涛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输多胜少，庄走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徐伟再走庄，稍好，但基本上仅是一个平局。李建春走庄时，一如既往的轻松心态，视划拳为娱乐，效果很好。输给钟洪涛外，全都赢了。兴头上，对钟洪涛说，部长单挑三拳，钟洪涛乐了，好，好，好。
　　三拳下来，李建春不服，又上诉三拳，这次赢了。挑战式看着对方，上诉不。钟洪涛一点不生气，有胆量，来吧。
　　饭吃完，邓国强提议去唱歌，钟洪涛说，行。一众人向江城市繁华的市中心驶去，李建春坐的徐伟的车，见他一路上都在打电话，先是订包房，指定喝芝华士，后又联系什么人，叫她马上来，最好带两个像她一样漂亮的姐妹来。
　　进得歌城包房，酒、果盘、小吃、爆米花，很快就端了上来。包房公主跪在桌前，把芝华士倒进一个大札杯，掺了两听雪碧。又把大札杯的酒，倒进一个小札杯，再拿起小札杯，向小酒杯掺酒。然后，把小酒杯递给每个客人，示意可以喝了。
　　小酒杯一般放在镂空的木板上，能容量9个小酒杯，这样掺酒就很方便。客人要喝，自己去拿就是了。按规矩，钟洪涛喝了，第一首歌后，大家才能接着唱，于是便按他的意思，点了一首《广岛之恋》。钟洪涛唱歌时，大家屏神静气，待他唱完，便一个劲地鼓掌欢呼。这个环节一过，当晚嗨歌喝酒活动，也就正式开始了。
　　
　　第十二章 灯红酒绿（3）
　　徐伟叫的美女来了，三个人。高挑、漂亮，不像是小姐，举手投足、言谈交流，都比较得体。但三个人酒量都很好，性格也爽，一点不扭捏和做作。
　　三个美女坐在钟洪涛旁边，挨个向他敬酒。钟洪涛来者不拒，大大方方地一口干完。仅此而己，没有像影视剧中刻画的色鬼领导那样，对美女涎着口水，又是摸腰又是捏脸的。钟洪涛没有这些小动作，脸色表情也很平静，仅把这些美女当成熟悉的朋友一样对待，不温不火，客客气气。
　　钟洪涛喝酒的时间，超过了唱歌的时间。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兴趣唱歌，唱了一首《广岛之恋》，启动了当晚活动后，他便全身心投入到了喝酒当中。在客套地与三个美女碰完杯后，他又逐一地与每个人碰杯，而每个人又一一回敬他。
　　活动就在这套呆板的程序中，周而复始，来来往往。钟洪涛打破了平静，他拿来话筒，像在会上做指示一样，我跟每个人来三拳，国强先来，建春断后。领导发话了，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邓国强不是让拳，而是确实划得不好。与钟洪涛三拳，很快便败下阵来。喝酒时还很懊恼，不时用手比划着什么，好像刚才就是手指头伸慢了，才输了似的。但也由此得出了经验，便给徐伟口语，提醒他该如何击败钟洪涛。徐伟得了真传似的，第一拳赢了。钟洪涛看了他一眼，表情认真起来，再出拳，赢了。双方打平，第三拳便很关键，谁赢谁就是这局的胜利者。徐伟开始紧张了，活动了一下出拳的右手，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好多人呀。旁边的人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全都大笑起来，“人多人少与划拳有关糸吗？”“是不是紧张过度，出现幻觉了哟？”
　　大家越是这么说，徐伟越紧张，脑门上居然冒出了汗，“揩了在划嘛，掉到酒杯里了，喝汗水呀”。徐伟用纸巾擦了擦额头，汗没了，一块纸屑却留在了脑门上，显得很喜剧，大家再次哄堂大笑起来，徐伟完全乱了方寸。“划什么划，个人喝了算了。好累！”有位美女建议。徐伟突然男人起来，“举手投降，没门。”“那就快点划嘛，罗嗦。”折腾了半天，一拳下去，徐伟输了，他却像解脱了似的，倒在沙发上，把三杯酒一口干了。
　　美女们看这架势，知道不是钟洪涛对手，采取曲线策略，“部长”，用手拍了拍钟洪涛的手，“怜香惜玉哟。”眼晴放电，直视钟洪涛，嘴里还哈出一口气。钟洪涛笑眯眯的，很有风度地说，“输赢都是我喝。”美女欢呼起来，放下包袱，轻松地划起拳来。
　　其中有位叫谭丽的美女，似乎对钟洪涛有些感觉。轮到她与钟洪涛交手时，借着酒劲，“我不跟部长划，我要跟他喝交杯酒。”旁人一阵调侃，气氛更加热烈，看钟洪涛怎么说。“来吧，喝。”钟洪涛爽快地说。俩人在众人的掌声和叫好声中，连喝了三个交杯。
　　谭丽满脸放光，兴奋异常，“部长，请您跳曲舞。”说完，不由钟洪涛表态，搀扶起钟洪涛，在场地中央跳了起来。在徐伟示意下，有个美女来到李建春身边，主动请他跳舞。通过舞伴介绍，李建春了解到，三个美女都在广告总公司下属的地产分公司办公室工作，徐伟是这家分公司经理。难怪没有风尘感和社会习气。
　　唱完歌，一行人又到位于长江边上的一家专营宵夜的酒家吃饭。吃的是当地有名的邮亭鲫鱼。酒是免不了的，但不再划拳，每人两瓶纯生，革命靠自觉，自己解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