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变 3

　　几天来，婉玉都是在焦急与不安中度过，她眼巴巴的照着路口，希望能看到丈夫的身影。可是总也看不到。丈夫没了消息，婉玉更焦急了，一个星期眼看到了，不见丈夫回还。婉玉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晚上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窗户，侧耳细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希望能在众多繁杂的脚步声中分辨出丈夫的脚步声来，可是没有。
已经是第十天了，丈夫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婉玉急得团团转，她不停地拿起电话向传呼台重复着：“瑞军，你在哪里？老婆呼你，希望你回个传呼。”
传呼不知打了多少，电话就像哑了一般，连点儿声音都没有。婉玉有些绝望，她眼望着窗外默默地祈祷着：瑞军，你千万别走绝路，平平安安的回来好吗？官当不成可以不当，只要你平安就行，回来吧，求你了。
第十一天，婉玉还是不停的传呼，希望丈夫回个电话。她守在电话旁，电话就好像故意和她做对似的就是一声不响。婆婆进来了问：“婉玉啊，这几天瑞军去哪里了？咋还不见回来？”
婉玉说：“妈，瑞军出差了，过几天就回来。”
“瑞军来过电话没有？”
“来了，刚打完电话。”
“我咋没听见电话响？”
“你刚才不是出去了吗？就那会儿来的电话。瑞军还问你要什么不要？他好给你买回来。”
“我什么都不要。衣服上次买的还没上身，吃的家里都有，你告诉他什么都不用买。”
婉玉说：“妈，我知道了，等他再来电话我告诉他。”
“你给他说要他路上注意安全，特别是人多的地方不要让小偷给偷了。”
“妈，你心真细，再来电话你给他说。”
“你说一样。”婆婆说完出门到她窑里去了。
婉玉目送婆婆出去，眼睛不由得又回到了电话上。她真希望电话快点响起来。这时，儿子从门外回来了：“妈，你咋还不做饭？”
“不是做好了吗？”
儿子走到锅台跟前揭开锅盖：“妈，哪里做好了，就一锅水。”
“啊，妈忘了，你先看书，妈赶紧做，一会儿就好。”
“妈，你想什么呢？明明没做饭，就说做好了，该不会是得了健忘症了？”
“妈老了，健忘了。”
“你有我奶奶老吗？我奶奶记性都比你好。”
“好了好了，饭马上就端上来。”
“你和我奶奶吃过了吗？”
“我们俩热了些剩饭，吃过了。”
婉玉把饭端上来，儿子吃饭去了，婉玉看着儿子又想到了瑞军，眼光又移到了电话上。
晚上，婉玉躺在炕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她仿佛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赶紧坐起来细听，坐起来却又什么也听不到。婉玉以为听错了，就又重新躺下。“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来，这次婉玉真的听见了，她急忙坐起来问：“谁呀?”
“我，开门。”
婉玉听出是丈夫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她赶紧下炕开门。
门开了，瑞军风尘仆仆地进来，婉玉急忙接下他手里的行李箱：“瑞军，这几天你都去哪了?怎么就联系不上你，都快把人快急死了。”
“急啥，我又不是不回来。”
“那你也该来个电话才是。我都快急疯了，你要再不回来，赶明儿我就要贴寻人启示了。”
“我临走时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出差。”
“你是说出差，可前几天，我到医院看病，碰见你们单位的小刘，听她说你在单位差点中招，一生气把一张长假条甩给牛局长就走了。我担心你，所以给你打传呼，多少个传呼出去了，你一个传呼也没回，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自杀是不是？你老公的意志就那么不堪一击？我还没活够呢，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那谁知道呢，你说一个星期，这都十一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没办法不那么想。”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爱乱操心，好好把你的脑子管住。”
“还不是你不回传呼把我急的。”
“回不了传呼是我送货的地方太偏僻，那里人烟稀少，根本就找不到电话。”
“你怎么会走到那种地方？”
“打井你说能在什么地方？不偏僻，能打出油来？”
“哦。”
“那天提完货已经是下午了，我赶着送货就押着车上路了，谁知走到半道天就黑了，司机忙着赶路，就加大油门。没想到一脚油门下去，车坏到路上了。我和司机前不接村，后不着店，想找人修理也修不成，因为路上根本就没有修车的。那条路上车很少，我们想等过路的车也等不到，只好在车上过夜。我是第一次做生意，很担心，怕半夜睡着把货丢了，就和司机俩一个人照着一个人睡。那晚差点把人冻死，我是前半夜睡的，醒来后感觉两条腿都被冻僵了，我就在马路上跳，等跳热了才上车，冷了再跳。”
婉玉听了很是心疼：“你走的时候就没拿件棉大衣?”
“幸亏拿了，要不然非冻死不可。”
“真是辛苦你了，没想到挣点钱还真不容易。”
“你以为挣钱就跟吃吃喝喝似的，一顿饭就把钱就挣回来了?一分钱，一滴汗呀！”
婉玉还要说什么，瑞军挡住话头说：“好了老婆，咱先不说那事了。告诉你件高兴的事儿，我这一趟生意，你猜我挣了多少? ”
“多少？”
“八万？”
“啊！那么多啊？”
婉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八万，这还是一笔小生意，因为本钱不多，所以挣得也不多。本钱还是我在朋友那儿借的。我又和人家签了合同，等以后本钱多了就挣得多了。”
“那单位的事怎么办?”婉玉忧虑的说。
“什么怎么办，既然请了假，就不去管它了。”
“那不怕人家把你除名？”
“除名?我不挣工资就行了，还除名？他敢！再说我写了假条。局里停薪留职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人家都没除名，他敢把我除名吗?”
“那你打算真的自己干了?”
“是呀，我想好了，我要成立一个公司，下海自己做生意。你在单位上班，如果我赔了，还有你的工资在，娃和你饿不着。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说。”
　　 他们俩聊着，兴奋与喜悦都挂在脸上了。
一月后的一个下午，婉玉正在做饭，桌上的电话响了，婉玉接起电话，原来是瑞军单位打来的，说是牛局长找。婉玉说：“瑞军不在，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没说。”
“那你等他回来告诉他一声，就说牛局长找他有事。”
“好的，我一定转告。”
婉玉刚挂断电话，瑞军进了门。婉玉说：“你们单位刚才来电话说牛局长找你，让你明天去一趟。”
瑞军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瑞军回来了，婉玉问：“瑞军，牛局长找你啥事？”
瑞军说：“牛局长找我的意思是想让我回去上班，还说只要我回来，一切好说。”
“那你回去吗?”
“不回去，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为什么要回去。他自己弄不了了，才叫我回去，我回去了，又不知给我使什么绊儿呢。”
“不回就不回吧，既然出来了，再回去会让人家说你外面混不好，所以回来上班了。”
“是啊，我也这么想。”
饭做好了，婉玉把饭端上来，瑞军边吃边说：“我今天中午请局里几个关系好的人吃饭，你猜他们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什么？”
“牛局长最近焦头烂额了。”
“为什么？”
“当初他为了弄倒我，指使那女的告我，并许愿只要告倒我，就让那女的当副局长。如今许愿放空炮了，那女的闹起来了说：‘你让我告宁副局长，说只要我把他告倒就提我当副局长，你说话顶放屁！’
瑞军学着那女人的腔调。
“你又没听见，你怎么知道那女的那样说？”
“是饭桌上大家告诉我的。那女人上我的床，也是牛局长授意的。想要搞臭我，真是搬起石头砸人，没想到砸了自己的脚面子。想臭我没臭成，反倒把自己给臭了，真是解气呀！”
“这牛局长也忒不是东西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搞不倒你，就搞臭你。你若是回去了，他还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日弄你呢，到时候，怕你连条退路都没有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没答应。我现在不是很好吗?逍遥自在，挣的一分一厘都是我自己的，想怎么花，谁也管不着。我何必再回去受那窝囊气呢。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第一次干就挣了。我现在正在注册公司，我想，以后会挣得更多，你就放心吧。”
婉玉说：“以后，你的事你自己决定，我就把家管好，把娃管好就行了。”
瑞军说：“这才是我的好老婆。‘我是主，你是家。’老婆在哪儿，家就在哪。你当然要把家管好。以后，我们就各司其职吧。”
他们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婉玉的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她再也不用担心丈夫遭人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