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光醉影 2

一天晚饭后，婉玉刚把锅碗收拾完就听见文磊在院子里叫：“婉玉，赶快到大队部开会。”
“开啥会呀?”
文磊说：“团员政治学习会。”
婉玉答应一声：“哎，马上就来。”说着穿上棉大衣走出了门：“就咱俩吗？”
“那你说还有谁？”婉玉不说话了，和他一起相跟着向大队部走去。大队部离他们的住处大约有半里路。一路上，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来到大队部，团支部书记在那里等着，见文磊和婉玉进来了就说：“嗨，还说政治学习呢，团员大部分都被派了民工，就剩五个了，政治学习也学不起来了。”
文磊说：“团员嘛，都是年轻人，无牵无挂，无拖无累，不派他们派谁呀。”
团支部书记说：“就是，就是。所以，今天的政治学习不得不取消。等大部分人回来再学习吧。”
文磊见不学习了，就向团支部书记告辞，婉玉也告辞出来。他俩在回来的路上还是没有说话。快到坡底下了，文磊抬头看了看，见月亮又大又圆就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咱们先别回家，转一转好吗？”说着就向河边的小路走去。婉玉也不由自主地跟在文磊的后边。
来到河边，眼前的景色让婉玉一下子惊住了，说实话，她自己从没有单独出来过，也从没注意过这些。此时，她的心波荡漾起来，头顶一轮圆月高悬在深蓝的天空，月光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银辉下，山峦清晰可见，山的背阴处幽幽暗暗，呈现出一种神秘的感觉。山脚下是小河，河水淙淙，月亮的影子印在水里，随着水波不时的碎开，宛如一片片散落的银花儿。虫儿在草丛里“唧唧”的叫着，似在弹琴，蛙声“呱呱”，又似歌唱。婉玉陶醉了，陶醉的连自己在什么地方似乎也不记得了。
文磊见她陶醉的样子忍不住想吻她，可又不敢唐突。他静静的看着她，那弯弯的眉毛，如秋水般的眸子，还有那红红的嘴唇，在月光下蒙蒙胧胧的，越发显得美丽动人，这让他难以抑制心中的那份爱恋。他轻轻地碰了一下婉玉：“坐下吧，站着怪累的。”说着掏出手绢铺在地上让婉玉坐。婉玉见他铺手绢也拿出自己的手绢。他们俩并肩坐在河边，文磊说：“想不想听故事?”
“嗯。”
“从前有个女孩儿，长得非常漂亮。眉似月牙儿，目似秋水，唇若朱丹，面若桃花儿，身着白色长裙，一袭秀发垂在后背宛如一绺黑色的瀑布。每逢十五，她都会坐着马车出来游玩。一天，她来到一片树林，见树林一泓清泉清澈见底，水面荡漾着一圈圈涟漪，水面蜻蜓点水，水中小鱼嬉戏。欣喜之下，就走下马车在清泉边儿嬉起水来。这时，一位青年打猎从此路过，看到了女孩，立刻被她的秀美的样子深深吸引，可女孩并没注意到他。青年有些着急，一抬头，发现女孩头顶的一颗树上有几朵花正在怒放，青年灵机一动，就搭剑开弓。花儿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女孩头顶，又顺着秀发滑进水里。女孩抬头一看，见一青年正在不远处望着自己，那英武的身姿俊朗的神情，也把女孩深深吸引了，她站起身来看着青年，俩人的爱慕之心悠然而生。他们不由自主地走到一起聊了起来，一直聊到日头贴近山边儿，女孩儿不得不向青年告辞。临走时拿出一块镜子一掰两半儿，给了男青年一半儿，把另一半儿揣在怀里。女孩走了，男青年的思念开始了，思念女孩时就坐在泉边拿出镜子，盼望着女孩的再次出现。
时间过了好久，一天晚上，女孩儿终于出现了，她拿出半片儿镜子，男青年也拿出半片儿镜子，奇怪的是两块镜子拼在一块儿，树林立刻如同白昼一般。原来她是月亮公主，这会儿趁玉帝和王母休息，偷偷出来和男青年见面。从那以后，他们每逢十五就见一次，平时就各自拿着半块镜子。因此，月亮平时都是半块，到了十五就成圆的了，那是他们在约会。”故事讲完了，婉玉觉得故事好美，她扭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文磊，文磊也看着她。他们就这样坐在河边倾听着流水的弹奏，虫儿的鸣唱，蛙声的鼓点，风儿的咏吟。享受着月光幽幽，夜色朦胧。这时，玉米的叶子一阵“哗啦啦”作响，文磊缩了缩脖子：“好冷啊，走的时候我忘穿棉袄了。”
婉玉见状赶紧脱下棉袄递给他：“穿上吧，小心感冒。”
“别，别，你身体单薄还是你穿上。我壮着呢，冷点儿也没啥。”，婉玉看着他发抖的样子不忍心，就把棉袄披在了他身上。
文磊见婉玉执意要给自己披就说：“咱俩一块披吧。”说着挨近婉玉，搭棉袄时顺势把一只胳膊搭在了婉玉肩膀上，并用半边棉袄把婉玉紧紧裹住。这时，他感受到了婉玉温热的身体和秀发中散发出的淡淡芳香。他沉醉了，把脑袋微微的靠近婉玉，并用脸颊轻轻地挨了一下婉玉的脸，见婉玉并没有躲闪，一时间，爱如开闸的渠水，一下子从心低迸发出来，他猛地把自己滚烫的嘴唇吻在了婉玉柔软温润的唇上。婉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吻弄的不知所错，她想推开他，可身子软软的，两只胳膊没有一点力气。等回过神来时，一股幸福的暖流渗入心田。她陶醉了，陶醉在幸福的爱河里。
他俩在河边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婉玉说：“不早了，该回去了。”
文磊一看表真不早了，都快一点了，他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此时，他真想让时间停下来，让这幸福的时刻停下来。文磊拉着婉玉的手把婉玉送到门口，直看着窑里的灯熄了才回到自己的家。
十二月中旬，秋收完了，庄稼也背的差不多了。公社下达了任务，农田大会战就要开始了。社员们必须到大队参加农田大会战。大家在队长的带领下来到大队指定的地点。根据要求，农田会战时要求在地头插上彩旗烘托气氛，可是没有旗杆。公社派下来主管会战工作的米意林就派人到山上砍树干，这时，他看见婉玉，立刻被婉玉的气质吸引住了，就说：“婉玉，跟我到山上去砍树。”婉玉想，我一个女孩子，能砍什么树呀。
正犹豫时，文磊说：“意林，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米意林很不情愿，但也不好拒绝，毕竟砍树是个力气活就答应了。他们三人向山上走去。因为刚下过雪，山上一片白茫茫的，脚下也很滑，文磊和米意林砍树，婉玉跟着他们，把砍下的树拢在一起。树砍了十几根，米意林见差不多了就说：“够了，咱们下山吧。”他们倆人把砍下的树去掉枝，捆成捆。
婉玉说：“我拿些吧。”
米意林说：“你别拿了，有我们俩就够了。”，婉玉只好拿着斧子跟着他们下了山。
回到劳动工地，文磊说：“婉玉，你发现了没有，有人喜欢上你了。”
“你又胡说，谁喜欢我呀?”，文磊朝米意林弩弩嘴。婉玉白了他一眼。
“就是，砍树是男人的事，他叫上你做什么？明摆的是想和你单独相处，当我看不出来啊。”
“哦，怪不得你跟着去，原来是监视我们呀。你真鬼。”
“我可告诉你，对你有企图的男生，你少和他们接触，免得······”，
“免得怎么样，免得我跟着别人跑了是吗?你对自己就那么没信心？”，
“怎么会呢？我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信心。”，
“那你还醋意十足，都快把醋缸扳倒了。”
他俩正聊着，队长叫婉玉到供销社去买火药捻子，婉玉放下工具就向供销社走去。买完火药捻子回到工地，见几个年轻人都朝着婉玉看，似有想笑又回憋的样子，婉玉有些纳闷。这时，文磊问婉玉：“到供销社去，你买鞭炮了没有?”
“买鞭炮?队长没说呀，要鞭炮干什么?”，
“买鞭炮放啊。”
“放鞭炮？”看着婉玉不解的样子，几个年轻人终于憋不住了“噗吃”一声笑出声来。二队的石生笑着说：“傻蛋，他在骂你呢。”，
“骂我?”，婉玉傻傻地看着文磊，文磊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在那里挖冻盖。
石生说：“鞭炮的谐音就是鳖跑，他在说你是鳖在跑呢。”，
婉玉一听，抓起一把土就扬了过去：“学坏也不批准，太不像话。”，
“什么，什么批准。”，旁边一位青年奇怪地问。
“没什么。”婉玉赶紧说。
这时 米意林看见婉玉在这儿，又见这儿笑声不断就走过来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大家自顾聊天，没注意他说什么。
他又问婉玉：“你们聊什么呢?”，
婉玉说：“开玩笑呢。”，
“哦，开什么玩笑啊?”，
“他们说······鳖跑过来了。”大家一下子哄笑起来。
米意林说：“看不出你这女子还调皮呢。我是鳖，你是什么，啊？”说着拍了一下婉玉的肩膀。婉玉不说话了。
文磊笑着说：“她是女鳖，你是男鳖。”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婉玉不乐意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到别处干活去了。文磊忐忑起来，想去跟婉玉说好话，可跟前有这多人不好张口只好作罢。
放工了，婉玉拿起工具自顾自走了，文磊在人群中走着，不好意思去追，眼瞅着婉玉走远了，心里真有点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的玩笑开重了，不该拿着婉玉和米意林开玩笑。
晚饭后，文磊来找婉玉，婉玉不理他，还躲到邻居家不见他。大约一个小时后，婉玉以为文磊走了，就回到窑里，见文磊还坐在那儿等着，就说：“你来干什么，是不是醋缸翻倒了，又来装醋?”
文磊说：“对不起，我当时看你们在一起说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所以玩笑开重了。”
“你就说吃醋不就结了，哪来那么多理由。再说是他来找我，又不是我去找他，你至于醋意十足吗?”
文磊说：“对不起，对不起，不生气了好不好?”，
婉玉见他都急出一身汗来，自己再不原谅他就有点过了，于是说：“以后可不能再开这样的玩笑了，让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文磊说：“不开了，不开了。”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文磊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