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涨水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醒了，雨已经停了，天还是雾蒙蒙的，四周被包围在淡淡的雾气中安静的出奇。
　　我心想怎么会这么安静？
　　是因为昨夜肆虐了一夜的雨停了，造成的错觉吗？
　　我在吊床上翻了个身，看到杰瑞已经在锅台那边忙着什么了，帐篷里其它几个人还在酣睡。
　　我正要起身去帮杰瑞弄早饭，突然间发现了一件让我惊讶不已的事情。
　　我看到了河！我的天！我居然在这个高坡的帐篷里看到了河面！
　　我昨晚观察周围的时候看过对面，只看到了对面黑黑的雨林，根本就看不到河。
　　我承认这是一条大河，可是我们是在上游，河道从巴西船那里就开始逐渐变窄了，即使是下游那么宽的河面，也不至于宽到让人可以躺在二十几米的高处还能看到河面的。
　　我一咕噜从吊床上翻下来，小跑到锅台那边。
　　杰瑞看到我打了声招呼：“早上好，狐狸。”
　　“早上好，杰瑞。”我一边应着一边往帐篷对面的河岸跑。
　　是的，那是河面。
　　河水已经涨到了距离这个高坡顶部不远的地方。
　　闪亮的黑褐色河面打着漩涡，带着一些枯木等杂物无声地向下游流着。
　　我惊呆了，仅仅是一晚上，河水就涨了十几米高！？
　　让我一时无法理解的景象把我定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河面。
　　杰瑞这时在锅台那里喊：“狐狸，涨水了，没见过吧？呵呵。”
　　我呆在那里看着流动的河水兴奋的回答：“没有，这里太神奇了，昨晚水面在最底下呢，一晚上就快到顶了。”
　　杰瑞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笑道：“这还不是最高的，雨季中库鲁邦上游的水漫过这个帐篷的地面也不奇怪，这就是为什么特里会着急在涨水前赶进来的原因，现在的水面还不错，不会影响我们，如果再高一些，河面水流会流的很快，那样我们的船过不去这里了，只能在这一河段工作了”
　　杰瑞指着对面河湾里的一艘船让我看：“今天我们就要把她拖到上游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斜对面的河湾里静静的浮着一个带棚子的正方形的东西，看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船，倒像是在水面上的一个带棚子的平台。
　　我不解的问杰瑞：“那就是淘金船？跟路上看到的一点都不像啊。”
　　杰瑞喝了口咖啡微笑道：“是的，那不是船，那是平台，特里说的船就是它，特里就是船长。”
　　看着这不伦不类的东西，我心里升起一丝失望，本来还以为怎么也要跟巴西人的船那样吧，就算是比那个小些，总要是个船吧？
　　可是这个……顶多是个房架子！
　　我已经想象到七八个人挤在那个小平台上的样子。
　　好吧，既然都来了，房架子就房架子吧，总算周围的景色是我从没见过的美丽。
　　这么想着，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平台上面了，我闭上眼，用力吸了一口清新潮湿的空气，太爽了。
　　清新且原始，清冷的空气中夹杂着不知名的香气，那是远古蛮荒的味道。
　　我精神为之一振，一口喝干了咖啡，伸了个懒腰，跑去河边洗了把脸。
　　昨晚多亏特里提醒，我们小艇上的缆绳已经全部没入水下了，船尾被拉得高高翘着，如果没有放那么长的缆绳，估计这船已经在水下了。
　　洗漱完毕，我回到锅台帮杰瑞弄早饭，杰瑞已经煮好了咖啡，他正在煎小饼。
　　这是圭亚那家庭很常见的一种早餐食品。
　　盆子里按比例加入面粉，黄油，白糖，奶粉，猪油，泡打粉，盐，水，然后和成很稀的面糊。
　　平底锅用黄油或者玉米油刷一下，然后把面糊用大勺子舀起来倒入锅里，面糊自己会形成一个圆形。
　　一勺子一个，小火煎，等到上面的面糊变硬的时候翻个儿，在煎好的一面刷上黄油，等再煎到小饼鼓起来就好了。
　　很快我们两个就煎了一小盆，然后杰瑞从锅台旁一个装满水的桶里捞出一大块泡好的腌肉，我帮忙切成大片，他煎，煎好后都码到一个大铁盘子里，跟小饼和咖啡一起端到长桌上。
　　杰瑞的手艺着实不错，早餐的时候大家都对他的小饼赞不绝口，杰瑞大言不惭的说这不算什么，等到了上游安置好营地后，一定找机会给我们做一道令人惊讶的菜。
　　我追问了好几遍是什么神奇的菜能让人惊讶，他故作神秘地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早餐后，我跟巴易，尼克被安排从帐篷里搬特里暂存在这里的物资到河岸去。
　　尼克领着我们两个来到后边睡觉的那个帐篷，昨晚天黑加上旅途劳累急于休息，我都没注意到这里还别有洞天。
　　在这个帐篷靠近林子的一边，搭了一个很大的棚子，有一大堆的东西被帆布盖着堆在这里。
　　尼克打开帆布，我首先看到了两个大油桶，闻味道是柴油，然后是一把油锯，放在桶上面，在桶的四周是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好几盘吊装带，四个绞盘，两捆登山绳，七八个斗笠一样的铁盘子，一个大帆布包，一个木箱子，还有一摞圆形的铁丝网筛子，一捆大号砍山刀，几把鹤嘴镐，几把铲子（圭亚那常用的这种铲子类似国内的洛阳铲，铲头与长柄基本成一条直线，铲头不像洛阳铲那样的半圆头，而是接近平面的一个弧形面，大概有一拃多宽，非常适合挖圭亚那的酸性粘土土质。）
　　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一起，我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堆，问尼克：“你们当时怎么弄进来的？就用那个小快艇吗？”
　　尼克把油锯从油桶上拿掉，看着我微笑道：“那小船肯定是办不到的，我们还有两艘船，其中一艘专门运燃料用的，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来，搭把手，我们先把柴油弄过去。”
　　我跟巴易帮他把油桶推倒，三个人一起推着往岸边走，等到了岸边的时候我发现特里和杰瑞他们已经都到那个平台上去了，远远的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平台上有两个人跳到水里，尼克说应该是去解缆绳了，这时我看到了一艘很大的船在平台的一侧，差不多有那个平台三分之二长，这大概就是尼克说的那艘运燃料的船了。
　　坐在油桶上休息了一小会儿，我们返回去继续搬剩下的东西，反反复复来回了七八趟，终于搬完了。
　　尼克对着对面平台上的人大喊：“嗨——我们搬完了。”
　　然后坐到一块叠好的帆布上拿出烟分了一圈，我问尼克：“营地离这里远不远？今天能把这平台拖到目的地吗？”
　　尼克抬头看看天道：“如果今天不再下雨的话应该可以的，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河湾里，上次出去前我跟特里叔叔去看过，开快艇过去离这里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
　　“兄弟，快艇二十几分钟，拖这么个房架子要多半天吧？”我看着对面远处的平台问。
　　尼克和巴易听到我的话都笑起来，“房架子？哈哈，狐狸，你是指平台吗？特里叔叔知道你叫他的宝贝这名字，他会很伤心的，哈哈。”
　　尼克边说边笑，巴易也在一旁笑道：“兄弟，你这词从哪儿来的啊？房架子？不过，真的挺像的，哈哈。”
　　我挠挠头有些尴尬：“呵呵，特里告诉我是船，可是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能叫船啊，不就是个房架子吗。”
　　我们三个说话的功夫，一艘快艇已经到了岸边。
　　是杰瑞和扎克，杰瑞边帮我们往小艇上滚柴油桶边告诉我们：“今天将是辛苦的一天，瀑布上水里很急，平台要过去可能会很困难。”
　　“那今天能不能把平台拖到目的地呢？”我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今天能不能顺利将平台拖到目的地。
　　或许是因为我们现在呆得地方环境虽然也不错，但是终究不是我心里希望到达的目的地，潜意识中急于到达我认为的目的地的渴望让我产生了一丝焦虑。
　　杰瑞口气轻松的回答：“没问题，虽然说困难，不过还不至于过不去，水还没涨到翻滚的程度。”
　　“翻滚？什么意思？”我好奇的问。
　　巴易也在一旁问：“杰瑞，我在库鲁邦时间也不短了，听说过上游涨大水的时候河水会翻滚，可是从来都没见过，你能解释下翻滚的河水是什么样子吗？”
　　杰瑞两手交替的转着圈，他的英语有时有些不够用，似乎没有合适的语言可以表达出要他要表达的意思，一个劲儿的说：“就是这样，这样。”
　　哪样啊？
　　我在一旁急的不行，也学着他的样子问：“河里的水会这样？”
　　杰瑞是是的用力点着头，扎克在一旁看到他的样子咧嘴笑道：“翻滚的河水只有亲眼看到才会知道是什么样子，用语言不好表达，有机会你们会见到的。”
　　扎克的话让我对这片雨林的神秘又增添了一份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