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是谁?
作品名称:娃亲 作者:闻鸣轩主 发布时间:2013-12-01 12:54:05 字数:6758
颜土根的目光停留在潘三宝的脸上,足足注视了大约有十秒钟之多,这十秒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在一个少女的脸上停留那么长的时间,就他而言还是平生的头一回。
颜根发和潘三宝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俩面面相觑,不如所以然。虽说他俩的身份是夫妻,那结的是娃娃亲,这十几年来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像亲兄妹一般,颜土根夫妇也一直将三宝像亲闺女一样对待,尤其是颜土根对待三宝更是疼爱有加。
从小被初莲称作“小美人胚”的潘三宝,一双丹风大眼上两道弯弯的新月恰当地点缀在上面,那眼睛黑白分明,没有半点杂质,笔挺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口恰到好处,回眸一笑两个小酒窝立马显现出来,那张脸像是刚经露水洗礼的水蜜桃,淡淡的泛着红晕,健康朴实,令人心旷神怡。在W镇,男人们见到三宝免不了要多看她几眼;女人们瞧见三宝少不了要赞叹一番,要是三宝能做哪家的媳妇,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男孩们遇见三宝都想着法子要与三宝搭讪,为的是近距离多看三宝几眼;女孩们碰到三宝纷纷与她保持距离,生怕和她在一起将自己比下去,经常有人为睹其芳容而撞上了树,掉进了沟,末了头上撞了个包,身子溅上污泥浊水而毫无悔意。
颜土根此时俨然觉得这三宝身上分明有着刘丽英、潘遗民的烙印,一想到此,洋泾浜、岳碑亭、屯粮巷墓地……一幕幕生活的经历浮现在眼前,他与初莲对望了一番,对着三宝亲切地说:“孩子,阿爸、姆妈明天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远足。”
听说要去远足,潘三宝和颜根发都欣喜若狂,他们欢呼雀跃,一个拉着颜土根,另一位挽住初莲的胳膊,一副立马要出发的样子。
翌日,这一家四口清早就出现在前往去川沙的路上。
颜土根并没有首先带孩子们去洋泾浜和屯粮巷墓地,而是去了古城墙那边。
城墙上有魁星阁、岳碑亭,城角下是观澜书院。颜土根先是带着家人往南端的魁星阁、观澜书院而去,他在前面领路,一边走,一边介绍着魁星阁、观澜书院的来历。
嘉庆十五年(1810年),川沙厅同知周垣在东南城墙建造文昌宫。因为川沙历史较短,教育不太发达,道光十四年(1834年)厅同知何士祁有心要改变这种状况,说“五步之内,必生芝草。不敢谓海滨一隅文教可缓。”他捐出廉俸一千两银子,在文昌宫右侧建造了二进十五间学舍,名曰观澜书院。选拔城内外聪敏的生童在此攻读,所有入学者都由官府发给“膏火”,成绩突出的,还另有“花红”。
“孩子们,你们看城墙上屹立的飞檐翘角的三层阁,就是魁星阁,乃文昌宫旧物。”颜土根边说边用手指点着。
“什么叫魁星啊?”颜根发和潘三宝对什么是阁已有所了解,对带有“鬼”字边旁的“魁”字有些疑惑。
“魁星,就是中国古代神话二十八星宿中的奎宿,‘主文章’。据说,魁星神像头部像鬼,一脚向后翘起,如“魁”字的大弯钩,一手捧斗,如‘魁’字中间的‘斗’字,一手执笔,可点定中试人的姓名。”颜土根耐心地向孩子,也对初莲讲述起了“魁星”的由来。“‘魁星’是北斗星中第一星,古代中状元,又叫夺魁首。比如:‘文章魁首’指文章写得最好的人,‘五经魁首’指科举时代五经试士每经所取的第一名,‘女中魁首’指女子中才华最出众者。等等……”
初莲读过几部戏曲,她接上了话头,“你阿爸说得对,譬如王实甫《西厢记》第四本第二折里有词:‘秀才是文章魁首,姐姐是仕女班头。’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你阿爸姆妈之所以带你们来这里,这其中的意思,你们恐怕也能猜出一二了吧?”她至此已大致推测出丈夫的心思,因此,故作轻松地配合颜土根。
突然,颜根发指着一尊香炉模样的鼎,但却没有上香,便好奇地发问:“阿爸、姆妈,这是派什么用的?”
“这是焚化炉,写过字的纸片不能随便丢弃,只能在这里烧毁。”颜土根解释道:“这显示了在古代社会里文字的神圣地位。”
颜根发、潘三宝若有所悟地频频点头。
“根发,你还记得《神童诗》吗?”颜土根要当场考验儿子的学习情况。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
君看为宰相,必用读书人。
莫道儒冠误,诗书不负人。
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
遗子满赢金,何如教一经。……”
魁星阁里,颜根发和潘三宝异口同声地背诵起《神童诗》来,这《神童诗》是北宋年间著名学者汪洙的作品,是一篇影响广泛的启蒙读物。
“不错,你可知‘立身’的意思?”颜土根考起孩子来。
“立身,处世、为人;立足;安身。《孝经 开宗明义》:‘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史记 太史公自序》:‘且夫孝始於事亲,中於事君,终於立身。’”颜根发先是引经据典,然后话锋一转,“‘立身’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在这个世上安身立足的本领。”
“是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授人以鱼只救一时之急,授人以渔,则可解一生之需。”颜土根深有感触意味深长地告诫孩子,“乘你们年轻时多读点书,将来就能在社会上做到‘立身’啊。”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潘三宝眨着大眼,接上了话茬道:“阿爸,这恐怕与‘遗子满赢金,何如教一经’是一个意思吧?”
“聪明!”颜土根和初莲不约而同地夸奖道,没想到小小年纪还真会触类旁通呢?
这一夸反而使三宝害羞起来,她低下头,两只手不知往何处放,只是不停地摆弄起衣角来。
“‘遗子满赢金’的‘遗’字怎么念?是什么意思?”颜土根提问道。
“这个‘遗’字读wèi,是动词,‘给予;馈赠’的意思。整句话的意思是‘给子女留下满筐的黄金,也不如给子女留下—部经书。比喻给子女留下再多的家产,也不如给其良好的教育更有价值。’”三宝对答如流。听得颜氏夫妇不停地点头赞许。
见父母夸奖三宝,颜根发自然也不甘落后,“《三字经》中也有‘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的句子,说的也是同一个意思。”
“孺子可教也!”颜土根脱口而出,赞赏两个孩子能够活学活用,并对学过的东西能够融会贯通。
“这里头还有一个典故,你们谁能说出来呢?”初莲也学着丈夫的模样考起两个孩子来。
“典故?什么典故啊?”根发和三宝面面相觑,没有马上回答上来。
“让你阿爸讲吧!他讲得比我好。”
“噢!这个典故说的是韦贤父子丞相的故事。”颜土根开了个头,故意停顿下来。果然,两个孩子来了兴趣,他们个个瞪大眼睛,如饥似渴地注视着父亲。
“阿爸,那么有能耐,是一家父子都做丞相吗?”
“阿爸,你快讲啊!”
“韦贤是西汉的大臣。在宣帝地节三年(公元前六十七年),以老病为由,上书请求退休。宣帝觉得他年事已高,不可以太劳累,就准他辞职,赏给他一百斤黄金。你们猜:他会怎么做?”颜土根讲到关键处,又出题考起孩子来。
“他没有接受。”颜根发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将黄金派作大用场了。”潘三宝望着颜土根狡黠的眼神,试探着问。
“他并没有把黄金留给四个儿子,而是用黄金为孩子们创造好的读书条件。长子方山早逝,曾任职高寝令;次子弘,官做到东海太守;三子舜留在家乡看守家园;最小的儿子玄成和他一样,勤奋读书,也以《明经》历官到丞相。因为韦贤教子有方,儿子都有成就,所以当时邹鲁一带有俗谚说:‘人遗子金满赢,不如教子一经’。”颜土根这才将谜底揭开,他这一招讲故事的方法,果然激发了两个孩子求知的欲望。
“这个典故的意思是遗留给后代子孙满箱的金子,不如教导他们研读经书。因为如果能好好教养子孙,让他们懂事明理,学得一技之长,便有自立的能力。要不然,子孙不读书、不知长进,即使有再多的黄金,也会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只有穷愁潦倒一生了。你阿爸和我都不可能陪伴你们一辈子。”初莲动情地对儿子、儿媳说道:“总有一天,你们将独自面对这个社会,教会你们生存的本领也是我们做父母的责任。”
颜土根双手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拉到身边,他知道颜根发和潘三宝虽说早就结了娃娃亲,但孩子尚小,他们其实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从小他俩就一直如兄妹一般生活,现如今孩子慢慢长大,对爱情已经到了朦胧的阶段,有必要将他们是怎样结为夫妻的事讲给他们听,所以,才有了这次全家四口的川沙之行。
“你姆妈说得很对!你们要仔细揣摩。”说着,颜土根领着这一家子,朝城墙北端的岳碑亭走去。
两个孩子挣脱了颜土根的双手,开始比谁最先到达岳碑亭,毕竟是男孩,颜根发比潘三宝领先一步,三宝也不示弱,家族的渊源,使她的体质比一般女孩要强。
“你耍赖抢跑的。”三宝噘起了小嘴,不服写满了脸上。
“明明是我快嘛。”颜根发自然不肯输给女孩。
“让着三宝点。”初莲在后面一个劲地喊着,“当心摔跤!”
“让他们自己好好玩吧!”颜土根几个健步,已经来到岳碑亭。骤然间,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阿爸,快来看啊!”根发起初正准备与三宝绕着亭子玩,忽然,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颜土根迅速赶到儿子喊话的地方,原来,这亭子周围的土仿佛被人刚挖过,既松又软,而且杂草混合其中,这分明是有人最近刚来过。难道清廷鹰犬吴健彰的后人还在追踪潘、周、刘家后人?那样,三宝就会有危险了。莫非包金大哥……一想到包金,很久没有音讯,颜土根倏忽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三宝的声音所打断。
“阿爸、姆妈、根发,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一首岳武穆的绝句。”
学士高僧醉似泥,玉山颓倒瓮头低。
酒杯不是功名具,入手缘何只自迷。
一家四口聚集到石碑前,齐声朗读起来。
“阿爸、姆妈,岳王爷又不是川沙人,也没有到过川沙,这里为什么有他的绝句呢?”颜根发不解地问。
“哦,这首绝句是当年岳飞应商丘狂学士李梦龙之邀,而书于河南开封舞剑阁的七言绝句。”颜土根先说明了这首绝句的出处。然后开始给初莲和孩子们讲起了岳飞与川沙岳碑亭的不解之缘。
“岳飞是河南人,当年抗金的战场也在江淮和中原一带,后被奸臣陷害,死于杭州风波亭。岳飞的好友李梦龙,大学士,能文能武,见南宋朝廷腐败,金兵入侵,国将灭亡,于是整日解酒消愁,后在浙江天台山出家当了和尚。”
“天台山?和尚?又不是川沙。”颜根发更加疑惑。
“岳飞、李梦龙两人是没到过川沙。那么,岳飞的诗迹又怎么留在川沙呢?这里面还有段曲折的故事呢。”颜土根说到此,故意打住,他向初莲要了口随身携带的水,喝了起来。
“故事?我要听阿爸讲故事。”三宝在一旁也急了,她一把攥紧颜土根的衣袖,撒起娇来。
“好好!你们总得让阿爸喝口水吧?”颜土根开始沉浸在自己叙述的故事情节中,“明朝嘉靖年间,传说有位叫王潭的医生,出身于九代世医家庭,医术高明,被皇帝聘为御医,发迹后,在家乡川沙北门城外建造了一座家庙,取名“种德寺”,为了表示身份,请来了当时有名的天台山了心和尚做主持僧。而了心和尚是李梦龙再传弟子,他随身带来了李梦龙传下来的岳飞诗帧墨迹。”
“噢,原来如此!”颜根发又提出了疑问,“那岳碑亭又是何时建造的呢?”
“清道光十二年(1832年),川沙厅同知郑其忠在种德寺发现了岳飞的手迹。为防止文物湮没失传,就把岳飞的诗文摹勒于石,立于种德寺内。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种德寺毁于大火,石碑倒于荒烟蔓草之中。后来石碑被川沙厅知事陈方瀛(浙江海盐人)发现,移到城内观澜书院荷花池畔草地上,并为石碑建了座小亭。1913年,小亭因年久失修而倒毁,石碑便移到书院东侧的文昌宫,砌与墙壁之中。1929年7月,学校第23届毕业生又把石碑移到城墙上,重新建亭保护,并取名岳碑亭。”颜土根将岳碑亭的来龙去脉讲解得一清二楚,他话锋一转,“你们还记得岳飞的那首《满江红》的词吗?”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颜根发和潘三宝这回又是不约而同地背诵起来,在背诵中还配合着手舞足蹈的动作,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好!”颜土根和初莲一齐鼓掌为两个孩子叫好,看来在“人初私塾”从小给两个孩子打下的基础有了收获。
“这首《满江红》有什么意义呢?”颜土根又追问了一句。
“这首《满江红》,一直激励着无数中华儿女不畏艰难困苦,自强不息的精忠报国情怀。”颜根发抢先回答道。
潘三宝则从女性的角度来看待岳飞和他的“岳家军”,“岳飞治军,赏罚分明,纪律严整,又能体恤部属,以身作则,岳家军号称‘冻杀不拆屋,饿杀不打虏’。这一点,连金军也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这也是对‘岳家军’的最高赞誉。”
颜土根的情绪受到两个孩子的感染,也激动万分,“我中华民国的开创者孙中山先生也曾赞叹‘岳飞魂’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代表,也就是民族魂。”
“孩子们,你们一定要牢记我们的民族之魂。”初莲补充着叮嘱孩子。
“阿爸、姆妈,我们记住了!做人就要做岳飞那样的人。”
一家四口就这样离开了古城墙,前往屯粮巷墓地。
颜土根毕竟来过此地,他很快领着家人来到“周立春”的墓地,眼前的景象令人大吃一惊。
周立春墓地的四周好像被人刚刚开挖过,坟头上没有一点杂草,除了墓碑尚在,碑前的供桌掀翻在一旁,这不像是“小刀会”后人来祭拜,难道吴健彰后人的阴魂不散?还在念念不忘“小刀会”的那两船宝物?还是?颜土根心里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腾。
当着初莲和孩子的面,颜土根还是不露声色,他将供桌等物品重新摆好,将初莲出门时带来的供品献上,一把拉过潘三宝,“三宝,这是你的曾曾外祖父之墓,过来磕个头,根发,你也过去磕头。”
“我曾曾外祖父跟我相差几辈啊?”三宝和根发先照着做了,然后疑惑不解地问。
“相差五代人。”
“那就要一百年了吧?”
颜土根用点头表示了默许。
“那我的其他亲人呢?”潘三宝自幼在颜家长大,虽说与颜根发结为娃娃亲,一直以为自己的亲人和根发家的亲人是一样的。
“这就是阿爸、姆妈要向你交代的。”颜土根将一个“你”字加重了语气。
离开屯粮巷墓地,颜家一行四人来到了洋泾浜。
芦苇还是十几年前的芦苇,只不过茂密了许多,若不是潘遗民、刘丽英以及儿子、儿媳的墓地还在,仿佛重复着昨天的故事,颜土根还以为找错了地方。
当年的小茅屋早已不复存在,坟前眼下杂草丛生。显然,这里没有遇到过什么变故。
潘三宝和颜根发两个孩子觉得父母今天好像换了个人,怎么老带他们往坟地跑?他们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浓。
颜土根带着潘三宝,初莲牵着颜根发拨开杂草来到墓前,颜土根用随身带来的工具,将坟前的杂草、泥土重新拔除、平整后,领着全家一齐跪拜在潘遗民、刘丽英的坟前。
“三宝、根发,你们一定很纳闷,为什么又要跪拜?这里埋着的可是三宝的祖父母和父母。”颜土根语气深沉地说道。
“我父母?祖父母?”三宝闻此言大惊,她一时间还没有反映过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颜土根夫妇的亲身闺女,她一向和根发一样喊他们为“阿爸、姆妈”,颜氏夫妇也从未将自己当外人,小孩子家还不懂得夫妻的真实含义。原先跪着的她跳了起来,她满腹狐疑地发问:“那么,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面对着潘三宝这一连串疑问,颜根发也同样疑惑起来,“是啊!三宝的父母到底是谁啊?”
“三宝的祖辈是‘小刀会’英雄。”初莲冷静地告诉两个孩子。
“‘小刀会’又是干什么的?”
“‘小刀会’是成立于厦门的民间秘密团体,属天地会支派,1853年9月7日,上海小刀会在刘丽川的领导下发动了武装起义,占领上海,建立“大明国”革命政权,提出“剿灭贪官,以除残暴”的口号,痛斥清政府的罪恶,起义军发展到1万多人。在清朝政府和外国势力的共同打击下,1855年2月17日,起义军被迫突围,刘丽川﹑周秀英等牺牲,部分突围起义军加入太平军,小刀会起义至此即告失败。”颜土根将“小刀会”的经历扼要地介绍了一番,“三宝的祖母刘丽英就是刘丽川的孙女,祖父潘遗民是周秀英和潘起亮之孙,所以三宝的血液里流淌着众多‘小刀会’先烈的血。”
“那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呢?”三宝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颜土根将十几年前和潘遗民夫妇在小茅屋里的邂逅,简要地交代了一遍,“你爷爷、奶奶走得匆忙,还来不及交代你父母的情况,但他们的遗体和你祖父母的葬在了一起。孩子,快给他们磕头吧!”
“姆妈!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三宝声嘶力竭口嚎啕大哭起来,她一把抱住初莲,两眼炯炯地盯着初莲,急切地想知道究竟。
初莲也用一只手更加紧紧地抱着三宝,另一只手抚摸着三宝的头,从兜里掏出手帕替三宝擦拭着泪水。她望着三宝那双清纯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根发,你也过来替你岳父母、岳祖父母磕个头。”颜土根叫来儿子,两人一起向潘遗民、刘丽英夫妇及儿子儿媳墓跪拜。“没有潘家的临终馈赠,也就没有我们颜家的今天,你得好好对待三宝,一辈子不能让她受苦啊!”
“孩儿谨记!”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会招致血光之灾的。”颜土根依稀看到吴健彰的后人还在追杀的场景,便郑重其事地告诫道。
潘三宝跪拜完了祖先,仍然还有许多疑团没有解开,颜土根又会怎样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