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还痛苦的灭顶之灾（二）

　　子庄城的天空近日来弥漫着浓云，云一团团的，很厚实，太阳也难以穿透，闷燥的情绪在闷热的气候里显得异常烦乱。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五天，红莲看望了陈贤哲，离开精神病院十来分钟，伴着几声雷鸣，暴雨骤下。路上的人跑得很快，都找地方去避雨，红莲却不慌不忙的走在暴雨里，任凭大雨淋湿她的发，她的身体，她的心。雨越下越大，红莲却是越走越慢。她抬头，让雨打在她的脸上，她从心里对自己说：雨，在大点，打醒我吧，打醒这个不公道的世界。淋雨的时候，她想自己这样放不下陈贤哲，对淙炼公平吗？她知道淙炼爱他，可是现在一个精神病人在和他分享同一个女人，他的感受一定不好，尽管他强颜欢笑。在雨中，红莲心中更加不惑的是现在淙炼和以前不太像了，学会关心别人，更学会尊重别人，不是那个只为了自己，宁可抛弃世界的人。他以前爱吃的菜，现在都不爱吃了，而喜欢吃以前他不爱吃的菜；淙炼对音乐只是一知半解，现在对音乐却是如痴如醉，像半个专家；更让红感觉到奇怪的是淙炼居然迷上了绘画，他的素描里画常画得那个女子，不像她，而像她的好妹妹硕盈。
　　这场大雨下的很猛烈，把子庄城彻彻底底的洗干净。淋雨的红莲却病倒了，高烧一直不退，得了肺炎，只得住院。红莲一住院，照顾陈贤哲的事就落到了淙炼身上。红莲知道淙炼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照顾陈贤哲。换句话说淙炼其实也是个神经有问题的人，也是一个轻度精神病。红莲最后只得求助硕盈的帮忙，硕盈爽快的答应，并且吩咐淙炼和硕盈一起照顾陈贤哲。硕盈抓住机会，不仅把陈贤哲照顾的好好的，而且也天天陪着淙炼，并向淙炼道歉说过去她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都是她的不对。两个人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硕盈每天都打扮的很漂亮，有时带淙炼到酒吧去喝酒唱歌；有时带他去学校和孩子们一起玩，让他给孩子们教绘画；有时带淙炼去海边晒太阳，玩沙子；有时陪着他看月亮；有时去看电影……在硕盈的陪伴下，淙炼一下子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二岁的时候，青春、激情、活力、浪漫——所有消失的东西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发现在硕盈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红莲过去的影子。然而红莲和硕盈却是两个极为不同的人，红莲热情奔放，是个女中豪侠；硕盈是个温柔纤细、柔情万丈的小姐公主。尽管淙炼对硕盈也很倾心，但是他竭力的告诉自己他不能对不起红莲，他的心里只有红莲。对于淙炼这种想法，我们可以理解为自欺也罢，捍卫真爱也罢，反正那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我想他已经触及到，爱情原来也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只是不想承认它而已。
　　硕盈一边极力的去讨好淙炼，让淙炼开心，并且掌握着淙炼一切的行动；一边又做着王刚毅的情人。她以前一直想让王刚毅娶她，可是现在她却不那样想。她只希望自己能怀上个孩子。王刚毅给她买的避孕药，她说谎吃了，其实没吃，偷偷的扔了。红莲出院后，淙炼依然向往常那样对她，只是变得很忙，有时甚至两三天都不回家。淙炼的朋友打听到小兰母亲的下落，说是被卖到离子庄城十几公里的小镇去当妓女，为了帮助小兰，他想亲自去看看，花钱把她赎回来，让他们母女团圆。
　　就在淙炼离开子庄城去小镇的那一晚，硕盈约了红莲在绿水谣咖啡厅相见。
　　天气炎热，咖啡厅里人很多，幸好音乐的调子很轻快。
　　“谢谢你照顾陈贤哲那么多天，改天我和淙炼谢谢你。”
　　“做姐妹，那是应该的。”
　　“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淙炼惹你生气了。”硕盈接着说。
　　“没，没有。我和他好着呢。”
　　红莲喝了一大口酒，硕盈却轻轻的喝了一小口咖啡。“我知道就是因为他，他老不回家。”
　　“我和淙炼的事你少管。”红莲有些生气了。
　　“我不管，只是我看你守不了他多久了。”
　　“淙炼是爱，轮不到你说三道四的，我们姐妹一场，你为何就不能希望我幸福些。”
　　硕盈冷言冷语的说：“你还不幸福吗？”接着语言加重的说：“为了你的幸福，你看看陈老师，变成了那个样；还有我，为了你的幸福，我忍受多少的痛苦？”
　　“陈老师和我之间的事，没你想的那么单纯；至于你，我的好妹妹。我一直希望你幸福，我们之间没什么冲突，你不必为我忍受痛苦。要是你是因为陈贤哲老师的原因，而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我认为那样对我不公平。”
　　“不全是因为陈贤哲。”
　　“那是因为什么？你说。”
　　“那我就直说了，因为淙炼。”
　　淙炼，红莲把酒一口喝尽，咖啡满满一杯灌进嘴里，她的心开始痛了，不知道说什么的好。“淙炼，他怎么了？”
　　“在他没有遇见你前，我们关系很好，简直就是一对情侣，他浪漫，活得洒脱，不争名利，也不喜欢权力，跟他在一起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快乐。我们最终相爱了，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给了他。可是遇见你后，他连问都不问我的感受，就离开了我。”
　　“你骗我，他没有和我说过，他说这些年，他一个人过，从未认识别的女人，又怎么和你相爱？又怎么和你发生那种关系？”
　　“难道一个男人会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他和某个女人同床共枕。我知道他不在爱你了，只是他不承认。”
　　“他爱我的，他不会变的。”
　　“他不会变，我想你感受得到。为了我，他爱上了音乐；为了我的学生，他自学绘画；为了我，他学会了吃我喜欢吃的菜；为了我，他改变了很多。”
　　红莲大病初愈不久，又受到这样的刺激，头昏脑涨，精神失常。她拍了一下桌子，用狠狠的语气说：“好，你们都欺骗我，你们都是骗子。淙炼在哪？”
　　“在我家，等着我呢。”
　　“好，我要让他当面跟我说清楚。”
　　“三天后……来我家。”
　　红莲提起包，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绿水谣咖啡厅。红莲走后，硕盈一阵苦笑。她告诉自己这次一定不能输。她的心里是有些难过，她当着红莲的面撒谎。她成了一个骗子，从一个君子成了一个小人。然而一想到那疯疯癫癫的陈贤哲，她就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红莲就是要遭到报应，红莲应该回到陈贤哲的身边，这样才对得起陈贤哲，也才对得起淙炼。
　　三天后。
　　淙炼刚一来到子庄城，下了班车；硕盈早就在车站接他了，把他接回了自己的家，给他脱去大衣，挂好，开着自己的房门，被子很乱。然后给他做了好吃的饭菜。淙炼吃到一半的时候，红莲敲响了门，看到淙炼正在吃饭，她的眼睛看到了淙炼的大衣，还有那凌乱的房间。
　　硕盈看着红莲说：“刚起床不久，还没得及收拾。”
　　淙炼不知道硕盈在说什么，他肚子很饿，只顾着吃饭，红莲的到来，他也觉得很正常，他看见红莲脸色不对，停下说：“你不是要照顾陈老师，我回去，怕你不在，没人做饭，硕盈做好饭了，叫我过来吃，我就来了。”接着又说：“你们是好姐妹，我才来她这，要不你也吃点。”
　　“你们一家人的饭，我哪敢吃。”
　　“这是什么话，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懂吗？”
　　就在此刻，门铃响了起来。红莲开了门，王刚毅走了进来。
　　硕盈有些慌了，不过她还是胸有成竹的，因为她了解王刚毅。
　　“过来吃点，当官的。”
　　“不了，我吃过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红莲问。
　　还没等王刚毅说话，硕盈抢着说：“当公证人的，我请个官来当公证人。”
　　王刚毅笑着说：“对，硕盈说有事要我帮忙，要我证明一下。”王刚毅当官多年，他善于应变，看了红莲的脸色，就知道有些不对，加之他也要保护自己，市长的竞选就在下半年了，他不能毁了自己的前途。
　　淙炼说：“证明什么？”
　　硕盈说：“你还装，你做的事你该不会不负责。”
　　“我做的事我一定负责。”淙炼接着说：“陈贤哲病后，红莲的改变让我意识到了责任，一个人应该有责任。”
　　“你们倒好，一唱一和的，淙炼，我不想在听你们唱下去了，你和硕盈究竟什么关系？”
　　淙炼呆了，他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红莲会怀疑他，他一直恪守着做人的良心，一心一意的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红莲身上，他从来没有在行为上背叛过她。然而最严重的也不过偶尔思想上有了硕盈，但是人活一世，每天都在变，偶然的情况谁没有过？他不希望自己的忠诚受到怀疑，于是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
　　硕盈从兜里拿出了一张证明，递给了红莲。“我怀孕了，刚检查出来的，有十几天，孩子的父亲是……”硕盈的眼色瞟了一眼王刚毅，王刚毅脸色大变。“是淙炼。”
　　王刚毅机敏的站起来，拉着淙炼的手说：“恭喜你，要当父亲了。”
　　淙炼呆滞的坐着，眼珠子转都不会转，直直的盯着桌子。
　　红莲看着医院开的怀孕鉴定书，泪水直流，她放下了手中的鉴定书，站了起来，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恭喜你，好妹妹，祝你们白头偕老。”
　　“淙炼，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些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我不够资格，我也不怪你，只希望你幸福。”
　　红莲转身，踏着稳健的脚步，高跟鞋的声音，带着些哀伤，却异样的响亮；声音由强变弱，最后消失了。红莲走后，王刚毅也起身，下了楼，离开了这里。
　　硕盈抱着呆滞中的淙炼，她把她的嘴贴向淙炼的嘴，刚要接吻时，淙炼醒了，一把推开了她。然后抖索起来，像发疯一样打着自己的头，嘴里说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硕盈找来了淙炼常吃的药，按着给他喝下，淙炼安静了，而且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大脑却是清醒的，他累了，真的累了。他知道红莲不会原谅他了，也不会恨他；他和硕盈连接吻都没接过，怎么会有孩子？他觉得硕盈疯了，和他一样疯了，为了他，硕盈把自己搞成那样，他忽然觉得硕盈好可怜，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等淙炼醒来后，硕盈给他熬了姜汤，还给他泡了咖啡。
　　淙炼清醒了。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终究得面对。
　　“你那是何苦？——你明明知道我爱红莲，你明明知道我和她那么多年感情，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了我。”
　　“我也想拥有我的爱情，拥有我的男人，我爱你，我就是想拥有你，我有错吗？你摸摸你的良心，这些年，难道你真的幸福吗？难道你就对我不动心吗？”
　　“我不管那么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当时我当着大家的面说了，是你的。”
　　淙炼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可是这个玩笑却那么的真，现在红莲一定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而且王刚毅作证。当官的作证，谁又说得清？他也不想去证明这个孩子是谁的，因为不管是谁的，那都是一个生命。
　　“你不说也罢，你有两条路，要不把孩子打了；要不留着，我知道孩子不是我的，但是他是一个生命，是生命就应该得到尊重。我和你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淙炼说：“你照顾好自己，我还有事，先走了。”
　　淙炼走后几分钟，王刚毅又来了。
　　“你真的怀孕了？”
　　“恩，而且孩子是你的。”
　　王刚毅大惊，脸色大变。“孩子断不可留，打了。”
　　“我不打。但是你听着，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来这里，不然我告知你的妻子，我还可以向法院上诉你是个‘好官’。”
　　“我的前途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的要求我也听从，这个房子就算我给肚子里孩子的。但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一定也不能透露出去，孩子的父亲也不要说是我。还有我会离你远远的，钱我也会给你。”
　　“我保证，只要你不踏进这里半步，我和你之间再无什么，但是这件房子得归我，房产证明什么都得用我的名字。”
　　“明天我把一切办理妥当，房契和证明我都给你。”
　　次日，王刚毅办理好所有手续，交给了硕盈。离开这件屋子时，王刚毅内心有些凄凉，他爱硕盈，也爱硕盈肚子里的孩子，尽管硕盈不爱他。然而为了他的前途，他只得选择离开和放弃，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了自己仕途，过不了多久他很可能就是市长。
　　
　　大雾雷雨天后，子庄城天气突然好转，晴空万里无一丝白云。
　　然而，在这大好的日子里，王刚毅脚步匆匆，在不同的部门来回走动，拉关系，套近乎，还常到农村去考察，演讲，为即将到来的市长大选做好一切准备，对妻子妻子漪潋也百般的讨好，尽管他的心里是多么不喜欢这个缺乏艺术感的女人。漪潋死去的父亲是个局长，她自己又是个极其出色的律师，子庄城的大部分官员都给她面子，也很照顾她。王刚毅做不好的事情，只要她一出马，基本都能摆平。他当上局长后，由于功绩出色，表面工作做得好，常得到百姓的夸奖，风头有时比市长还热，这让爱嫉妒的市长心情很是不爽快。过去的日子里和市长交往密切，来回走动市长的家，常看见市长的女儿婷文伤心流泪，于是出于同情他常去安慰，得知婷文嫁了个富商，生了孩子，但是富商对她不好，总是打骂，外面还养了几个情人。他不愿意离婚，是因为其仗着婷文的父亲是个高官，有权力，别人也不敢轻易吃他。刚毅的好心安慰，慢慢的既然成了婷文的依靠，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眼泪也少了，这让市长大为高兴；然而刚毅认识了硕盈后，对婷文渐渐的不在乎了，婷文又陷入了过去的状态，且比以前更糟糕，于是市长大为生气，对自己推荐的王刚毅大为不满。他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就是他的全付，女儿的笑脸就是他最高的幸福，他建议女儿离婚，不要在忍受那不堪的生活，女儿却拒绝了，说我不能那么的便宜了他，我要从他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为了能当上市长，王刚毅希望妻子能和自己前去，当个说客，因为漪潋的父亲和市长从小一起上学，像亲兄弟一样亲。漪潋答应了，和丈夫前去，果然起到了作用，一是婷文见到刚毅，脸上露出了笑容，二是漪潋的能言巧辩。最后市长当着漪潋的面说：“你们放心，我会尽力推荐刚毅的，只是希望刚毅当上市长后，常来我家走走，不要忘了我这个老头。”刚毅像只哈巴狗似的说：“市长对我的大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要不嫌弃，我就做你的儿子，照顾你。”市长笑了，看着漪潋说：“我和你父亲是至交，你放心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帮的。”
　　出了市长的家，漪潋的笑脸瞬间陡变，脚步越走越快，王刚毅大步追上，一把拉住漪潋的手。“事情进展的好好的，你闹什么情绪？”
　　“我闹情绪，一进那门，你眼睛就直溜溜的盯着婷文，她也直溜溜的看着你，你还敢说我闹情绪。”挣开他的手。还没等刚毅想到合适的字句为自己辩解，她早已走出了几步。王刚毅也没有解释，沉默的不说话，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正当王刚毅为了市长大选忙前忙后，我们的淙炼也没有闲下来。他找过几次红莲，红莲知道他来，都躲着他。红莲在短短的时间里，在他的世界里像影子一般消失了。他去陈贤哲的住的病房等，红莲就吩咐精神病里的工作人员照看，自己把东西带去，就走了。淙炼的精神再次陷入了紧张的状态，药量是往常的三倍。淙炼觉得他和红莲的爱居然经不起这么一场闹剧，然而他反问自己谁的爱情能经受得起这样的闹剧呢？他不怪红莲，只是他们明明还相爱着，却无法在继续爱下去，他们的中间隐隐约约的出现了隔膜，像一堵很高很高的墙，隔着他们，隔着爱和自由。
　　为了平静自己的心绪，他打算继续上次的追查，替小兰找回她的母亲。他去到小镇时，那家营业厅两年前被查封了，里面卖淫的女子大部分被抓获，健康的被释放了，有病的被隔离关了起来，吸毒品的被关进了戒毒所。他从兰兰那里得到了其母亲的照片，他打算按着照片去逐一的查找，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尽管硕盈上演的一场闹剧，使红莲远离了他，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记恨硕盈，相反他看到了硕盈对爱的那份执着，由于硕盈坚决要肚子里的孩子，有时间淙炼也会去看看硕盈，给她买些东西。
　　红莲一心一意的照顾陈贤哲，想起上学期间，听他的课，后来恋爱，结婚的种种事情，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她也时常想起淙炼，她不怪淙炼那样做，毕竟这么多年，她都结了婚，她无法控制淙炼爱上其他的女人。只是内心的孤苦，还有容颜的衰老，让她恐慌，为了排遣内心的烦恼，她回到了舞女的职业，爆发着自己的第二春。硕盈意识到尽管红莲离开了淙炼，淙炼也时常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但是他们之间少了以前那种轻松的感觉，显得有些拘束，自由变成了束缚，他们还是没能做成情侣，淙炼还是固守着自己的坚持，不肯冲破最后的防线，他们既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只是两个时常生活在一起的人。但是尽管这样，硕盈也感到无比的欢欣。她认为能时常看着自己爱的人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她也相信终有一天，爱神丘比特一定会倾心于她。她对自己说：“爱情会来的，自由会来的，束缚他们彼此的枷锁会解开的。”
　　晴空万里无一丝白云，蔚蓝的天空中能看到大雁，天空里充满了自由与浪漫，幸福与洒脱，地上的他们离天那么近，离幸福却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