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　金戈铁马，雄关漫道；壮志在胸，献身国防

　　第十一篇
　　
　　金戈铁马，雄关漫道
　　壮志在胸，献身国防
　　
　　这么多年的采访生涯，我接触了几十位不同类别的有名人物，阅人多了，也积累了不少识人的经验。可是，在一年多的接触中，在这位性格独特的年轻将军身上，似乎有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始终在吸引着我。他的内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至今我也没有找到想要得到的满意答案。
　　迷惘中，有许多不解一直缠绕着我。闲暇时，静下心来细细品读他的文字，从他的字里行间搜寻一下他的情感寄托与所思所想。在他的一首《冀北狂想》诗作里，似乎可以昭示出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冀北狂想》
　　登冀北山峦，望雄关漫道。
　　择一处披荆斩棘，铸千秋铁马金戈！
　　待他日，剑指倭寇收琉球,
　　炮舰军威定南海，旌旗利箭迎藏南。
　　困兽美利坚，牧狩外蒙古，恩泽海参威；
　　垂钓马六甲，冲浪印度洋！
　　琉球群岛迎朝旭，藏南高原送夕阳。
　　中华龙舟会，鸣枪太平洋！
　　讴歌中华之盛世，盼郑和再下西洋！
　　
　　解读他的文字，一名军人的远大志向跃然纸上，守土卫国的神圣职责深深地烙印在他灵魂深处。可以想见，近代中国历史哪有国无防，防而不坚的蹂躏之苦，深深地植进了他的骨子里。
　　从这篇文字里，我们不难看出这位年轻将军心中的美好憧憬和渴望，他的收复疆土的雄心壮志，再造中华盛世的远大抱负，我为华夏民族能有如此远见血性的军人而深受鼓舞！
　　我多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每当一杯浓酽的咖啡喝下之后，他都要把头仰靠在高背皮椅上，微阖双目，疲惫中享受着苦涩的醇香。桌上那把造型精致的咖啡壶，是他从俄罗斯回国时带回来的，雕刻精美的纯银壶身与他显得苍白的面颊混为一体。每逢疲惫袭来，浓酽的咖啡便成为了他缓解疲劳的最好办法。
　　他和曾说过这样的话：“点上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上一口，你会感觉到浑身有劲儿。”
　　我从不吸烟，不解它的魅力所在，因而便没有勇气去反驳他这种论调的真实与否。我们的每次会面，都是在他将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揿灭在烟灰缸里后，他才会耐下心神倾听你所要问的话题，这个过程似乎是我们每次交谈的前奏，必不可少。
　　那是二零一零年的仲秋，身体状况欠佳的将军和家人去杭州疗养。征询了他的意见后，我有幸能够登上他的专机同往杭州。飞行途中，双眉微蹙的林剑一直仰靠在飞机座椅上紧闭双目，似是睡着了，却又无鼾声传出。我本想在飞机上能和他好好先聊一会儿，以此来消除一下旅途的劳顿与枯燥，如能有意外所得，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惜，我的愿望落空了，正当我把这如意算盘刚刚显露出来，立时被他明察秋毫的秘书紫嫣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在杭州疗养期间，半月之余，将军从未走出过这座仿明清建筑的大院儿。名噪华夏的西湖美景，神话传说里的雷峰塔，令人敬仰的岳王庙，这些著名的景观没有让他动心。这段日子，他除去每天到院儿里晒晒太阳，在卵石铺就的花丛小路上散散步，和两个女儿玩耍游戏，余下的时间便是手不释卷与书为伴。
　　梅菜扣肉是江南的一道名菜。孰料，这道菜刚一摆上桌子，竟让连日来食欲不振的将军胃口大开。接下来，每逢午、晚两餐，梅菜扣肉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起初，我甚是不解，这位曾经的豪门大少爷，吃遍北京城的公子哥，后来的集团总裁，怎么竟会对一碗梅菜扣肉这么感兴趣呢。后来，我还是从他妻子颖颖那里得到了答案。颖颖解释说，他之所以选择来杭州疗养，主要是因为他舅妈的家乡在这里。还有，在把集团交给林剑打理后，舅妈余生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杭州度过的。从前，舅妈亲自动手做出的梅菜扣肉，有纯正地道的杭州口味，是他那时最喜欢吃一道菜。
　　在杭州疗养的这段日子，表面平静的林剑总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几千里外的工厂，心里装的是他的战车组装，以及试车时得出的每个真实数据。每天，他都会把多个电话打回到工厂里，询问各道组装工序及所有执行的细节。
　　从杭州回来的一天午后，林剑的兴致不错，在我们谈了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他从靠背椅上站起身，兴致勃勃地对我说道，走吧老兄，咱们换个环境轻松一下。
　　在林剑的引领下，走了大约有一刻钟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所在：一排高大的平房，有几间屋子的前脸儿用拇指粗的铁条拦着，这是几间各自独立的狗舍。我在心里默数了一下，这里一共饲养了六条大型犬——藏獒。
　　林剑吩咐我说：“老兄，稍等，我去换下衣服。”说罢，转身去了一间屋子。
　　当他再此出现在我的面前时，一身合体的迷彩作训服，竟把这位书生气十足的年轻将军装扮得神俊而又英武。
　　前段日子，我从各类媒体上读到，对于那些喜欢养犬的人来说，能拥有一只价值千万的纯种藏獒，简直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奢侈品，可遇而不可求。来到这里，能一下子看到六只纯种成年藏獒，我的心里既高兴又充满了畏惧。想想，我家里那只已经养了八年之久的“京巴”，若是把它和这些高大威猛的藏獒比起来，简直就是猫和耗子相仿。
　　我知道，藏獒这类犬种虽然异常凶猛，且野性十足，但对主人却是极为的温顺和忠诚。
　　训犬员把逐一把狗舍的铁门打开了，六只高大肥壮的藏獒相继而出，那一刻，吓得我两腿打颤，缩身躲到训犬员的身后还心跳不止。奇怪，不知是这六只藏獒对我这个陌生客毫无兴趣呢？还是根本就忽略了我的存在？就在它们涌出犬舍的瞬间，俱都径直扑向了立在草场当中的将军——就见，一只先到的藏獒把身躯直立起来，将两只肥硕的前爪扑扒在了将军的肩头——我发现，一米八0身高的他与肥硕的藏獒并立在一起时，他那原本高大的身躯显得是多么的羸弱；就在威力迅猛的藏獒扑向他身躯的那一刻，他摇晃着的身躯险些扑倒，幸好在那一瞬间他抓住藏獒的两只前爪才站稳了。余下的五只藏獒没了这样亲近的机会，便都围着他的身体周围团团打转，并时时发出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的“汪——汪——”的吠声。
　　那一刻，我的心揪紧了，我担心他会被藏獒无意地伤到，然而，后面的一幕更是让我心惊肉跳不能自已了——只见，身穿作训服的将军突然推开搭在他肩头上的藏獒，迅速地向前方跑去。六只藏獒见状，迅即塌下腰身飞快地向他扑了过去——霎时，人和藏獒融合在了一起，人与犬亲密无间地滚成了一团。见状，一旁的训犬员拍手大笑，那愉悦的神情里没有丝毫的担心。此时，我心惊肉跳对询问身边的训犬员：“将军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训犬员嘿嘿一笑，说：“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这是将军的爱犬，和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训犬员的一番话让我紧张的心情才稍稍舒缓了下来。
　　人与犬就这么无拘无束地嬉闹了好久。后来，也许实在是玩累了，林剑疲惫尽显地展开四肢，仰面躺倒在了草坪上。令人奇怪的是，这六只凶猛的藏獒似乎懂得主人似的，一个个温顺得竟如六只绵顺的小猫儿，静静地在他身体的四周趴伏了下来，随后，各用它们的嘴巴来给疲惫的主人做着轻柔的按摩。
　　歇息了片刻，林剑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他温和地向自己的爱犬命令道：“都趴在这里不许动，我来犒劳你们！”说完，他快速地从训犬员推过来的鸡笼里抓出几只活鸡，随即用力地向空中抛去。只见，六只藏獒如离弦之箭，十分快速地射向了空中——就在拍打着翅膀嘴里嘎嘎叫着的这些小动物离地面还有一两米高的时候，尽皆被高高跃起张着血盆大口的藏獒撕咬在了嘴里，一阵激烈的撕咬过后，纷落的鸡毛洒满了不大的草场。顿时，几只刚才还在活蹦乱跳的肥鸡，瞬间便成了藏獒口里的一顿每餐……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血腥的场景，我感觉在情感上有点难以接受。
　　就在藏獒们贪婪地撕扯吞噬的那一刻，我看到林剑的脸上露出了满是惬意的微笑。我不解，亦愕然。平日里，看上去文质彬彬儒雅风流的一个人，如何会有这般血腥的一面。
　　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我不解地对一侧的林剑说道：“你这样做，就不觉得有些残忍吗？”
　　“对谁？”他回头冲我一笑后，反问到。
　　我为这几只鸡辩解道：“这是活生生的生命，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可以给它们喂些白条鸡也成啊？”
　　他还是微笑着，亲密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头，随后说道：“你这是文人之仁。你不是军人，难以懂得训练与实战相结合的重要性。你也不懂藏獒，既要训练它的服从精神，但又不能让它的野性退化。今天是在平静的草场，假如这是在战场，我的藏獒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厮杀，而你却不可以。”
　　他的解释让我很恼火，但我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驳斥他。回过来想想，眼前这位曾经的晋商大少爷，现今国内最年轻的中将，他能带我来看看他心爱的藏獒，也许这是他给予我的信任和赏识吧。
　　晚饭后，我们一起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林剑倒了一杯滚热的咖啡递给我，说：“老兄，蓝山极品，你尝尝味道如何。”
　　见状，我有点受宠若惊，伸手把咖啡接了过来。
　　我与他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一年多来，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给我倒上一杯咖啡，且是还从他的咖啡壶里倾倒出来的，所以我便有些莫名的感动。
　　“今天心情不错，晚上也没什么紧要的安排，老兄想聊什么，你尽管说，我陪你。”他不紧不慢地对我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无所顾忌了？！”我随口回到。
　　他开心地笑了，这样的笑容在平日里很少看到，笑得有些灿烂，且显露出几分调皮的天真。
　　我稍作思索，问道：“我想知道，在你经商热途，为何又选择了从军这条路呢？”
　　微仰在摇椅上轻轻摇动着林剑把微阖的双目睁开了，慢悠悠地说道：“这话说来太长，且有很多的故事在里面。这样吧，这个问题将来我再慢慢讲给你。”
　　听他如此说，我不好勉强，只得换了另一个话题：“我军的军种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了装备制造呢？”
　　他稍作思考，反问我道：“你说，在发生战争时，哪个军种最重要？最后一锤定音的又是哪一个军种？”
　　他的问题让我始料未及，略微思考了一下，试探着说：“从速度和杀伤的角度看，应该是空军吧？”
　　他笑了，戏谑我说：“你不是军人！战争地不懂。”
　　我没有更多的理由和熟知的战例来进行辩解。再说，以他在我国现代国防上的成就而言，我也实在是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资本。
　　“我告诉你吧老兄，最后真正能解决战斗的军种是陆军！”他的结论斩钉截铁。随后接着说，“空军的威力是很大，但也只能摧毁敌方的重要军事设施、重要装备及兵团运动所需的道路和桥梁。我判断，大规模的空战今后可能不会发生，即便是在双方航母战斗群对垒之时，也不会发生类似于“二战时期”的空战规模。”
　　林剑从摇椅上站了起来，望着对面墙上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空军的突防作用以及轰炸能力，那要看是对哪一类国家发动的战争？对伊拉克和阿富汗这样的国家可以，对前南斯拉夫也可以。但是，如果针对的是那些导弹技术发展成熟的国家而言，那不过是他们一相情愿的作战思维而已，绝不可能得逞！”说到这里，他端起咖啡小饮了一口，接着又说，“战争的最后，能够真正决定战事走向并实施占领为目的的军种只有陆军！”
　　“老兄，你来看。”林剑招手示意，将我的视线聚焦到了电视机的大屏幕上。随后，他打开电视，从班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根记忆棒插在了播放器上——随即，伊拉克战争场面在电视屏幕上清晰地播放了出来。接着，他点指着清晰的战争画面为我分析道：“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当美国航空母舰战斗群上的飞机经过几万架次的轰炸之后，伊拉克的防空力量基本被彻底地摧毁了。随后，美国海军陆战队用轮式步兵战车，以每天300公里以上的推进速度逼向巴格达。”
　　虽说我也是个级别不算很低的干部，但是，如此清晰真切的全卫星画面我还是没有资格欣赏到的。
　　坐在如此真切的现代化战争的图像面前，我仿佛是个刚刚步入学堂的小学生，一切都是全新的感受。林剑便结合着滚动的画面边为我详尽地讲解着。他时而快进，时而停住画面，看他全神贯注的神态及蕴含在他眉宇间的隐隐杀气，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才是军人的魅力所在。
　　当时我就在想，军人的真正魅力，不在于你穿上这身挺括的橄榄绿是否有多神气，关键在于你是否具备那种神圣不容侵犯的内在气质。
　　容不得我多想，他的话匣子打开了就不会轻易关上。况且，我也十分珍惜这次难得的了解他内心世界的大好时机，洗耳恭听是我现在唯一的选择。
　　林剑点指着画面上的一辆美军坦克，信心满满地说道：“陆军装备的优劣，往往决定着这个国家的战斗力！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小米加步枪时代早已成为了历史，只靠人多势众很难再打赢今天的现代化战争，所以，陆军装备的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在各大兵种，二炮部队肩负着国家的空防、海防和对敌打击能力；陆军的作用是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和绞杀敢于来犯的侵略者。老兄，我们国家现行的国防政策是防御为主，不会去主动发动战争。所以说，陆军的防御能力是保家卫国关键中的关键！”。
　　他顿了下来，又从抽屉拿出几个记忆棒对我说：“今晚，我要让你真正明白什么是陆军的重要性。”
　　这一晚的会面，他给我的感触比前面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强烈，正是这次会面，使我对中国军人的理解更深入了一层。
　　这晚，从林剑的身上，我看到了什么是军人倔强与坚强！什么是军人的个性与灵魂！军人需要更博大更宽广的胸怀！只有正义之师，才会早就伟大的军人！在我们这个国度，军人之所以神圣，源于他们把祖国和民族牢牢地装在了自己的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