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1）

　　
　　第二场（1）
　　（一）未然
　　谁都知道哈皮长的不是那么好看，所以像在酒吧这类的地方猎艳的话，很没有市场。于是，我每次都花钱雇来很多女孩子，让她们和他搭讪，这样就能维护他的自尊。这没有什么，作为他们的老大，我该照顾他们的。哈皮真的是一个很卖命的兄弟，好几次都帮我挡刀，置生死于不顾。
　　上次和外面的打架。有个王八蛋从后面差点捅了我，还好有哈皮及时出现，他为了救我手背被砍了一大条口子。那个小王八蛋，后来被我砍了两刀，叫他爸妈给哈皮送医药费来，才留了他一命的。现在，我们都不怕警察了，我们就像恐怖分子，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我们要干的就是每天玩儿，活到最开心，谁也不知道谁能活多久，所以，必须每天嗨到爆。
　　谁她妈不爽我，就放马过来，你敢撒野老子奉陪！我未然是一个没有素质的混混，文明不来，儒雅不来，客气不来，装逼不来，这是本人的座右铭。
　　我不是喜欢打打杀杀，只是我学不会妥协和谦让，我把这个归结为没有素养，不懂谦卑，是，老子就是这种人。夏雪一定很严重鄙视我吧，可是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会耍流氓包括对我喜欢或喜欢我的女孩子。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管的。
　　不巧好几次在学校和校门口遇到那个袁梦的女孩子。她不是一个人，不过身边不是夏雪，而是一个戴眼镜斯文四眼仔。我很生气，很不高兴。不爽有个男生和她一起，更不爽她抛弃夏雪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我替夏雪生气。差点冲去揍那个男生，但后面我忍了，因为我发现我那么干就说明我有病！
　　还有一件事情差点把老子气炸了。那就是那个叫什么周瑜的男的，在老子的地盘泡老子的妞，尼玛就是典型的找死。哈皮说要不要弄他，我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同意。我发现我很在意夏雪的感受，我怕她为难，我更怕她会哭，我觉得她肯定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虽然那小子他妈的很欠揍，但是我不能那么做，不能。
　　阿J每一天和我黏在一起。我没有说过要她做我女朋友，她也没有提。可是我们很多时候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我载她上学放学，我们经常在一起做爱，我家就像她家一样，我习惯了，只是我知道我并不爱她，她只是一个寂寞时候的性伴侣。
　　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和畜生没有区别，但这就是我，十恶不赦的我。我是贪婪的，我想和很多漂亮的女人睡觉，但是我不愿和谁谈天长地久，我觉得这是玩儿，和感情是没有关系的。虽然我想轰轰烈烈的谈一次恋爱，可是我不敢保证什么。或许某一天我把夏雪弄到手了，我还是会这样做，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浪荡习惯了。
　　我知道阿J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我也知道她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不是傻子所以我不想欺骗任何人，一开始我就告诉了她。可是，现在阿J越来越离不开我了，我轰都轰不走。
　　阿J太认真，太在乎我，而肮脏的肉体关系，只属于我这种肮脏的人，而不属于阿J。哈皮很多次都说，我那么对待阿J像没有人性的禽兽、畜生。我也那么觉得，只是我对她真的不是爱。我总给自己这样无耻下流的德行，找很多的借口。好像男人们大多都像我那么虚伪恶心、肮脏、邪恶吧。
　　昨天晚上我和一个16岁的小妹妹开房。其实我也才17岁。不过她是小妹妹。她却打扮的很性感，长的也很漂亮。我在酒吧碰到的，我看她的打扮我以为怎么也该成年了把，结果我们做完爱她才说她16岁。好像现在很多的女孩子都早熟，在粉嫩的年纪不再粉嫩了。
　　她早就不是处女了。她还说她14岁的时候就和某某大叔睡觉，疯狂的做爱，最后还为他堕胎。说这些的时候，她一脸的幸福感，她说她不后悔，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了，但是她从来就没有后悔过。那瞬间我似乎有点相信了，这个世界好像是真的有爱这种东西存在的，爱到无怨无悔。
　　她说那种恋爱的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还说还会找一个和那个大叔一个款的人结婚，深深的爱过一个人以后是需要用一辈子来忘记的。我不能理解她说的，因为我没有爱过，更没有深深地爱过，或许也得用一辈子来感受吧。
　　我没有在和她问答什么。我还是一样的禽兽不如，疯狂的亲吻她，抚摸她的身体，听着她的鼻息，然后疯狂的做爱，这就是我要的。她说她懂。然后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早晨醒来，我们相背的离开彼此，再也不联系。
　　如果我把这一切告诉夏雪，袁梦，或是任何人，我想她们肯定会骂，我草，妈比的就是个混蛋。
　　“喂……”
　　“然哥，我是阿J。今晚我能来找你吗？”
　　“哦……好吧，你在哪儿？我们一起出去玩儿会吧。”
　　“我在上次那个7号站酒吧。”
　　“嗯，呆那儿别动。我来找你。挂了。”
　　……
　　阿J电话里的语气每次都能让我没有力气说不。我记得我是一个冷血的人，可是对她我说不出不这个字眼。她哀怨的眼睛，娇弱无辜的样子，总让我对她狠不下心来。保护她变成了我的潜意识。我想是因为她对我太好了吧，好到我连拒绝都不愿意对她说了。
　　我已经记不得我们怎么认识的了，也记不得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维持着现在这样的关系的。关于阿J的所有回忆，全是她对我的好。
　　我在想我是一座南极的冰山，原本千年万年都不会融化，可是她却用她的温柔她的热情她的火一样的爱意，一步步的瓦解我。
　　我承认，我不讨厌她，甚至我也喜欢她，只是不是爱。可是，我觉得她爱错人了，是我不配被她所爱。
　　我开着机车行驶在路上，沿路的灯红酒绿，汹涌的人潮，繁华交叉的街道，走进我的眼睛然后走了出去，什么也没有留下。我像是迷茫像是惶恐，好几次我差点车毁人亡。红灯的时候，所有的车辆都暂停，我的车向前行驶，油门的声音会有回音。
　　我在假设前方的十字路口会突然冲出一辆大卡车，把我和我的机车碾成粉末，我都已经想好了，我血淋淋的倒在那里的样子，或是脑浆飞溅四肢不全的恶心模样，我佩服不怕死的自己。我就是个疯子。
　　我到7号站酒吧的时候，阿J已经喝醉了，坐在吧台的转椅上。周围几个猥琐淫色的男的正趁机揩油。老子的女人也敢碰，不是找死吗。我不是那么的冲动，但是我会不受控制，我摸了两个啤酒瓶，狠狠的砸在其中两个的脑袋上。其他几个跑了，血淋淋的那两个估计得到医院缝二三十针了。
　　阿J脸红的发烫，醉言醉语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天知道她喝了多少。我背着她走出了7号站酒吧。让她坐在我前面，我扶着她，一边开机车。路上才遇到救护车，还有警报不停的警车，我在想这些人办事的效率，真让人笑都不想笑。
　　把她带回家。刚进门就被我老妈看到了。我妈就开始唠叨，说我扛尸回来，酒醉的情况下带上床是违法的，还说他不想自己儿子是一个强奸犯……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在严重怀疑，我他妈的到底是她从哪里捡回来的啊，那么不相信我啊，还会怀疑我强奸少女。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觉得我该恨我的爸妈，他们根本就不懂我，就会扔几个臭钱，很多时候我恨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我确信我是金钱教坏的。我恨我的爸妈，我恨这个世界，我对一切都恨之入骨。我想我如果某天自杀或是成了报复社会的混蛋，一点也不会奇怪的。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变态。
　　阿J吐了我一身。真的很难闻。她一直骂我，抡着小拳头打我，用指甲掐我，女孩子发起酒疯来，也还是那么的凶悍。
　　我知道我得整夜的照顾她了。

　　（二）袁梦
　　是不知不觉，还是后知后觉。
　　恍恍惚惚，时间却一直在走。
　　接到学校放假通知才知道已经五一劳动节了。
　　好像我都很久没有和夏雪一起回家了。我和王一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我越来越享受有这样一个男孩子宠着自己了。
　　我都不敢问夏雪，她是怎么样看待我呢，那个和她从小相依为命的袁梦，抛弃了她。我是她的话，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好像生命之中很多的事情就是要变的，变的让人猝不及防。我变了，变得我自己也不认识，或许这就是他们说的傻逼的成长吧。
　　我知道我并不爱王一，可是我不想在爱未然的那个世界一直卑微着，沉沦。我知道这样的我很残忍，对王一不公平。我在逃避，方式就是牺牲王一，占有他的爱，却爱着未然。现在他几乎每天都和我呆在一起，我总把他想成未然，只有在我的幻想里我才是最幸福的。
　　王一对我真的很好。早上，中午，晚上，任何时刻随叫随到，而我竟然连他是哪个班的都没有过问过。他每天给我买我最喜欢的那家店的蛋糕，他在意我的每一个好的坏的习惯，爱好，就像我的侍卫一样，在我的世界铸成了一道温暖的城墙，风雪都被他遮挡。
　　我眷恋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安全感，我发现我还是那么胆小，我害怕受伤害，于是对于我爱的人，我选择了观望，屈从了爱我的人给的温暖。我每天看见未然，周末我总期待上课，我想看见他，就算看着我也觉得幸福。我时常看我的右前方，左前方，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会慌张，我会整天整天的魂不守舍。
　　王一送了我很多的小礼物，多的我房间的书桌上放不下了。夏雪总夸王一对我真好，她说很放心我和他在一起。记得那天夏雪来我的房间，看着那些礼物说了一席话后，我突然好想大声地哭，我有一种被嫁出门的感觉，还有一种告别的疼痛，我好难受。
　　夏雪从头到尾的在笑。她的笑容如此的自然，自然得很不自然。她从不表露任何情绪的，这我是知道的，我好恨自己。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提前背叛了我们不分开的许诺。我竟然能做到，看着夏雪一个人走在我们后面，看着她孤独走开的样子，却无动于衷。我终于相信人都是善变的，也是最自私的。
　　夏雪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我试着握着夏雪的手，一起再过马路，一起再逛街，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十指相扣，她手心里的温度竟然冷却了不少，我们拉着彼此的手，却没有了那种熟悉的温暖，尽管我们都很努力，可我们其中有个人好像死似的手脚冰凉，掌心怎么也暖不起来了。
　　你知道吗？那天我和夏雪过马路的时候，我真的想站在中间被车撞死。死了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一了百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夸张的手法不是做作的文学方法吗，怎么现实也都这个样子。
　　好像真的隔了很久很久。我和夏雪之间都能例举无数个那天了。我们之间一切都那么平静自然，只是安静的很可怕。夏雪给我念了一期我都很久没有关心的“没”的文章。我才想起来了，我们以前一起喜欢一起做的事情，如今都变成夏雪一个人的了。
　　夏雪念的“没”那期的文章名字叫《孤单的秋千》。夏雪字正腔圆的念给我听。我记得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念着念着就掉起泪来。她第一次眼睛里面都是孤独。我好心疼，却还扮演着一个伤害她的人。我好仇恨自己，想亲手杀了自己。
　　“……那是一个下雨的天，风有点冷。我的左边右边没有最爱我的人，我最爱的人也离开我了，傍晚的这个时候，我淋着雨，一个人。雨渐渐大了起来，我的眼泪变得不重要，我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想看见。当我睁开眼睛看全世界的时候，我很害怕，我很孤独，我像被所有的人遗忘，我听见了告别的声音，如此的铿锵有力……
　　……
　　最后，我变成了一个疯子。在雨中，我坐在那个关于我们记忆的秋千，我伸出的手在雨中看不见，爱了很久也都不见了。我像这秋千，因为我从此孤单。——没《孤单的秋千》”
　　我真的怀疑这文章是不是夏雪写的。因为它好符合现在的她。写的我内心翻江倒海的自责，惊涛骇浪的疼痛。
　　“没”真的很会抓住女孩子的心，难怪夏雪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人都没有见过就说想嫁给他，他的文字就像一把锐利的锥子，会来回的刺伤那个不会愈合的伤口，最后在眼泪中让人找到出口。只是这次，他竟然也没有给自己出口。我迷茫，这残破的友谊爱情该如何修复，我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夏雪最近都是怎么走回家的。我晚上回家的之前，她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会在客厅一直等我。就算很饿，也会等着我一起吃夜宵。她总说，谈恋爱固然重要，但是学习不能落下，很多时候拽着我给我补课。真的就像我妈妈一样，什么都为我着想，甚至我对她的好都找不到形容词。这么好，这么美，这么优秀，这么无可挑剔，这么完美无缺……
　　记得那天我们在“妮耳”吃饭的时候，我一直把脸沉着，都不顾及夏雪的感受。我的自私那么的显露无疑。我一整天的在想，未然和阿J的那个女孩子亲密的样子，我很不高兴本该是我的东西被别人拥有。
　　还有就是，我们看见未然又和一群人打架了，而且还拿着刀，好讨厌！这不是玩儿命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他死了他以为是小事，可是对我来说就是失去活着的精神动力，这是个严肃的关于两个人生命的问题。我快气炸了，牙痒痒，我想冲过去给他一巴掌，对他说，你个王八蛋，你别想就这么死掉，再打架我死给你看！
　　我只在乎自己，这已经形成一种病，夏雪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那天在教学楼前面我看到阿J和未然恩爱的样子，心情糟糕透了，就像大姨妈来的那几天瞬间变成了火药桶，我把气全撒在夏雪身上，我好像对她说了很伤害她的话。
　　我们那天吵架的原因就仅仅是，夏雪叫我看书，我不愿意，要跑出去和王一玩儿。我清楚的记得，我那天对夏雪说的无比犀利致命的几句话。
　　我鼻子喘着粗气，对夏雪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长的漂亮点，学习好一点就可以对别人指手画脚吗？你以为我是笨蛋，我什么都不会吗？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滚，你滚，你滚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