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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完

作品名称:豆蔻年华独轮车      作者:忍冬傲雪      发布时间:2013-10-26 20:21:17      字数:6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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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蔻出院后,得到了菊花的精心照料,看看元气已恢复,脸上又现出水灵。菊花郑重的告诉她说:“今天公社妇联来人,你大正哥已提前把你的事汇报了,你当着面要实话实说,不要害羞,这关系到你跳出火坑,是天大的事,记住嫂子的话,要态度坚定!”
  豆蔻使劲点了点头。
  高腿子胆战心惊的那一天终于来到了,豆蔻正式提出离婚!
  高腿子的老爹急忙从县城赶了回来,仗着他在外面闯荡江湖多年,整年的开会学习,言语理论都很强势,讲话时颇有些尊贵的态势:“豆蔻嫁给我儿子从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你……”豆蔻气的双眼发直,哽咽着说:“我不会骗人,既是离了婚,咱们还是亲戚,你怎么能这般诬陷人?”
  “各位领导,”高腿子爹打断豆蔻的话,继续他的陈述:“我孩子根本就没有病,她王豆蔻心里另有所爱,打心眼里就没想好好跟我儿子过,找不到理由,就到处散布谣言,说我儿子身子不中用,没想到皮面生的美,心里却这么歹毒!”
  “你……”豆蔻气的面色煞白。
  高腿子爹十分精明,他知道儿子十几岁上曾得过一次肾炎,痊愈后一直不见长个,后来请一位专治疳疾肾虚的老中医给开了几付补药服用,没想到矫枉过正,高腿子先是长了个头,面色紫红,有时爱躺在床上见天不起,娘叫他吃饭时,发现被窝里竟藏了一张美女图像,娘心中诧异,等脚踩两只船的男人回家时,婆娘在被窝里悄悄地讲了自己的发现,男人笑着说:“别感到跷蹊,那神医的药管用了!”没想到好景不长,一段烈阳盛极之后,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他虽然对儿子的身体心虚胆怯,可他明白现实的离婚判决大都以调解为主,于是决定先给豆蔻一个下马威,迫使她打消离婚念头。
  刘大正早就知道高家会使出穷招,因此早就做了安排。妇联领导开言道:“其实,婚姻自由早就是个老话题了,即使任何一方身体都健康也不排除婚姻破裂,为了解除疑虑,替双方今后着想,明天先上医院检查一下,过后再做论断。”
  医院检查的结果是:高腿子患的是生殖器官萎缩症。高家垂头丧气,再无心胡搅蛮缠,只好默默地在离婚书上按了手印。
  第二天,邻舍百家都听到高家婆娘嚎啕大哭,有人去劝解,见高腿子也痛哭流涕,状况十分凄惨。后来村上人纷纷议论说,这一切都是高大桥爹做的孽,要不是他吃里扒外“两头忙”,哪能落得儿女形残智缺?也有的说,那高家从先辈起就重财轻义,专干缺德事,无论如何不该想出“换亲”这一招,坑苦了豆蔻。就在人们说三道四的时候,高腿子爹借着夜黑人静,带着高腿子去了县城,此后杳无声息。只剩的高家婆娘孤苦度日,整日里面目憔悴,无心装扮,苦熬了几年,终于在年关临近时悬梁自尽。丧事全由豆蔻年华操办,此是后话。
  
  看看年关临近,面条销售进入旺季。豆蔻吃住在厂房,每天早起晚睡,总比她们几个干得多。饧面搅拌特别细心,面条口感好,声誉渐增。刘大正下达的全年指标,进入冬月已超额完成。豆蔻记得大正那句话:上泉村年终要在全公社率先实行大队副业分红,不管是生产队的欠款户还是余款户都能分到过节卖肉的钱。
  菊花吃过晚饭,一个人来到面条房的门前,用手轻轻的晃动铁门上的大锁。豆蔻在房内听到响声忙喝问是谁?听到是菊花的声音,急忙嬉笑着开了门。
  “昨天我去年华家了!”菊花开门见山的说。
  “咱们的活路正忙,再说,那么多苦情事刚过,我……”豆蔻说着又落下一行泪来。
  “那不行!”菊花斩钉截铁地说:“不到一个月就到年关,决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空院子里过年,再说人家年华此刻过的是啥日子?你知道吗?”
  “我……”豆蔻蹙紧了卧蚕眉。
  “年华娘对我哭诉了伴宿。”菊花说到这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世间真有这般痴情钢强的男人,你知道年华为啥连房子都不修了?他说了,他要把老娘送到姐姐家,自己推上独轮车闯荡四海,从此不再回上泉村。谁知主意刚说出口,老娘就哭得昏死过去,年华毕竟是个孝子,后悔自己的鲁莽自私,跪在地上泪如泉涌,他说:‘这世上除了豆蔻姐,我再也没有看上眼的女人,即使我听您老的话娶了亲,为您生了孙子,那我也要对豆蔻好,听说外地开始包产到户了,我也要包土地,种果园,挣好多的钱,高大桥养不好豆蔻,我不能眼看着她活受罪,看见她劳苦的模样我受不了!’后来老娘看见儿子渐渐平静下来,就托自己的两个女儿为弟弟提亲,谁知他嘴里只蹦出冷冷的仨字‘俺不找!’他整日里闷闷不乐,老娘为他忧心忡忡。自从你嫁到高家,他每天晚上都在门前静坐至深夜,你搬来面条房住,他每晚都来大门前张望,他说你一个人会害怕,他嘱咐老娘夜里多留神,若听到动静就告诉他……”
  “嫂子!”豆蔻一头扎进菊花怀里,放声大哭。
  其实,就凭豆蔻的胆量,根本就不敢一个人住在加工坊,可她知道,后院是刘大正,前院住着年华,加上年华的后墙开着一个小窗户,每到晚上窗户里就会射出微弱的光亮,那光亮就像年华的眼睛,深情里夹着果敢与坚定,足以使豆蔻增添十分的勇气。
  “你知道……”菊花为豆蔻擦着眼泪,深情地说:“咱们村副业多,前几年曾经发生过被盗案件,临近年关都要有人夜间巡逻,今年自从你搬来的第三天晚上就有人护村巡夜了!每晚上六个人,年华他……”
  说到这里,菊花突然把话打住,对豆蔻做了个鬼脸说:“年华夜夜为你值班!”
  “亲嫂子,鬼嫂子,这都是你的心……”豆蔻破涕为笑。
  “若说起来……”菊花的语气突然变得心不在焉:“在咱们上泉村你王豆蔻算最苦命的美人儿,可也算是最幸运的,因为你摊上了一个至死都爱你的男人,另外还有一个爱管闲事的多嘴婆,是不是,咹?”
  二人会心的笑起来。
  “就这样定下来。”菊花转为命令似的口气:“后天是好日子,咱们早上去公社登记,晚上过门,反正你娘家就独家门户,也没姑舅送亲,我跟你大正哥商量好了,就从咱面条房出发,包括我在内,咱面条房的六姐妹为你送行,六六大顺嘛!年华家昨天就请了厨子,一切都有头有序,明天晚上保证热热闹闹,让你一百个满意!”
  
  (27)
  当地有句俗话:女大三,黄金触到天。论起后来年华夫妻俩红火的日子,倒是十分的应验。其实,世上纵有万般夫妻恩爱,却有万般体现与不同。二人同房时当在极盛年华,正如干柴遇烈火,二五缠绵之景也无法尽述。单一样与众不同,先是有二人青梅竹马,后有揉断肝肠的愁苦相思,更有豆蔻经历了丑鬼高大桥百般的作弄,而今一朝同枕共眠,竟视对方如同心肝。其实如此甜年蜜月,似乎人之常理,但遇上豆蔻的勤劳,年华的忘我,那就是万里挑一的鸾凤和鸣。靠占有而得到的欢愉是暂短的,靠奉献舍己换来的甜美才是永久的。“贤淑、孝道”这些美丽的名词教不出“淑女、孝子。”做到的全凭一颗善良的心。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蓝天大地似乎重新换了色彩,生产队的土地按等级均衡的分给了农民,所有的大队副业统统的承包给了那些“有头脑”(实是有胆量)的人。年华拿出了全部积蓄,承包了生产大队的苹果园。刘大正承包了面条房,另外开起了全公社第一家百货门市部。一个黑脸的农民一夜之间摇身变成了售货员,他站在柜台后面向顾客打招呼,人们却腼腆的不敢靠近,当问到烟酒价格跟公家门市部相同时,好心的人变劝说:“大正啊,俺知道你公道正直,但不能赔钱吶!”
  可怜的农民!无情的岁月封杀了他们丰富的智慧和无穷的创造力,市场的战幕刚刚拉开,他们无所适从,战战兢兢。
  勤劳,奋斗,却不知疲倦,豆蔻年华赶上了好时运,这对小夫妻要用双手描绘出自己梦中的蓝图。
  “怎么又吃白馍?”年华问。
  “你太累,娘叫做的。”豆蔻说。
  “你怎么不吃?”
  “我爱吃煎饼。”
  晚饭后,豆蔻端来洗脚水为丈夫洗脚擦背,起初年华有些为难,豆蔻说:“我该做的事不让我做心里别扭,再怎么说男人也比女人出力大。有朝一日,你会乖乖地伺候我!”年华会心的大笑,紧紧地把妻子搂在怀里。
  阴天下雨就是农民的星期天。可是年华自小从爹学会了扎笤帚的手艺,每逢阴雨天,他就用脱粒的黍子、高粱穗扎成炊帚,扫帚,由于年华手艺巧,一把扫帚拿到集市上能卖一块五毛钱。可自从豆蔻进了门立即改了这传统。她命令年华:“快洗洗身子躺下睡个懒觉,咱们的活路干不完,好天的时候咱俩一起下地,我趁雨天摊好煎饼,只让娘炒菜就行了。”她知道年华每天要用独轮车运送近百车石料,自己只能帮着捡料装车,每当看见年华把车袢套在脖子上,双臂用力推起独轮车,她就想起当年在三线建设工地那残酷的场面……
  “你小子也算天下最犟的爷,都累成那样了,还帮我挑水。”一天晚上,豆蔻为男人搓洗的时候,忽然陷入了沉思。
  “哎——让我怎么说?”年华刚要开口,却被机灵的妻子捂住了口,她不要男人回话。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和高大桥相处的噩梦中,那段回忆只能化作心酸的泪水,而现在却感到透彻心扉的甜美,她闭上眼,在男人力的作用下化成了另一种随意可塑的物质,她娇喘微微:“一个毛孩子就做梦跳到井里救姐姐,能的你!”
  短短三个月,年华和妻子为果园垒好了三百米的围墙。紧接着春耕施肥,夏季管理,当年得了好收成,除去成本,净收入八千多元,年家成了村里第一个扒拉土地的万元户。
  正当全家人欢庆丰收的时候,豆蔻临产了,当时村里生孩子大多还是请接生婆,看着妻子痛苦不堪还面露微笑,年华慌乱的成了个孩子,他毅然决定去医院,独轮车上铺上了厚厚的棉被,一边是老娘,一边是豆蔻,他使出独轮车手的看家本领,脚步轻盈如飞,活像飞毛腿,而车上的人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半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分钟。一年之中豆蔻两次去医院,独轮车显了神通!
  傍晚时分,豆蔻顺利产下一个女婴,取名果果。第三年的春天又添了一个如意的男宝宝,取名乐乐。
  豆蔻忙里忙外,和婆婆精心抚养一双儿女,果园里的活路全靠年华。一天晚上,豆蔻见两个孩子已经熟睡,凑到年华耳边说:“我给你商量个事情。”“嗯,我听着。”年华乖乖的洗耳静听。豆蔻说:“咱果园又扩大了亩数,来年又是大年,就叫大哥过来帮忙吧,让二哥照应着那几亩口粮田,好歹别饿着他们,让人笑咱做人歹毒……”年华听到这儿,就着豆蔻脸上一阵狂吻,半天才喘着粗气说:“我早想过了,咱随行市给工钱,原来老怕人说咱剥削人,没想你早就想当老板娘了?”
  “嘿嘿嘿……”豆蔻啪啦一声关了电灯。
  年华的果园在十年内全部进行了品种翻新,年产值达到二十万元,季节性雇工十几名,王二黑和高兰子常年在园内做工,孩子吃穿上学总算没受到艰难。
  
  (28)
  年家全家人刚吃过晚饭,忽听到有人敲门,年华忙去把门打开,只见快步窜进一个黑影,还没等年华看清面目,那来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年兄弟呀,救救我吧!”豆蔻急忙扶起,这才看清来人是陈厚。
  陈厚被撤掉了村委员的职务,这些年凭着巧舌如簧,在集市上做了黑经纪,凡有骡马牛羊上市成交,都有他的红利,按理说不至大富但也能混个丰衣足食,谁知他改不了好色的本性,仗着兜里有几张钞票,跟近村几个寡妇都有来往,后来打听到镇子上又出了新鲜玩意儿,他便试着去沾鲜。那个烫着黄色头发的骚货只有二十多岁,一经到手,只觉得飘飘欲仙,竟比那些干瘪的寡妇胜出十倍。几次下来,陈厚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手头没了钱,陈厚好一段饥困难耐,谁知那女郎见一个大方的雇主没了踪影,疑是另有它爱,几经打听,趁一个晚上溜进了陈厚的家门,当着他老婆的面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姓陈的,我说让你注意安全,你不听话,这不,老娘怀孕了,怎么办?”
  陈厚吃了哑巴亏,东拼西凑了一笔钱过去才得以平息。他婆娘对男人的骚贱料早就习以为常,万没料到如此过分,想想自己常年咳喘虚弱的身体,陪着这等兽性的男人何年能有出头之日?万般无奈,把心一横,仰药自尽。老婆死后,本来就不争气的儿子失去管束更加为所欲为,被学校开除后,在县城结识了一帮哥儿们,不是上网,就是拽几个小妞吃喝玩乐。看看囊中羞涩,反复琢磨,便生出一个装扮警察进山严查放牧,正巧碰上一个年迈的老头儿赶羊上山,他们大喝一声“不准进山放羊!”然后捉羊装车,拉到城里卖掉。他们分完钱款,刚要找地方寻欢作乐,几个大盖帽突然围上来,“滴呤当啷”铐子上手,一网全收。审讯时个个小贼沉默不语,唯有陈厚的儿子继承了他父辈的伶牙俐齿,他说:“羊肉好吃,山羊好卖,俺见过当官的护山逮羊!”
  陈厚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就这样,每人罚款三千元,还要入狱判刑。”陈厚声泪俱下,苦苦的哀求:“我知道,村里谁也不拿我当人看,再说,别人家也没有现钱借给我,谁不知道年兄弟厚道,好歹为了孩子,多少帮衬我点儿吧!”
  “原来是……”年华刚要开口,豆蔻拿眼色止住了他,豆蔻转身对陈厚说:“你先回家,我家的几个钱都存在银行,看看手头有多少,明儿给你送过去。”
  陈厚走后,年华问妻子:“借给他?”豆蔻说:“若不是你拼着性命攒钱,咱也包不来村上的园子,如今咱有了钱,明理的人说咱是靠汗珠子摔八瓣儿换来的,可像陈厚这样心黑舌毒的会说咱是发了外财,明天去大正哥家里掏个实底儿,估计罚款不会那么多,你酌情办吧!”
  
  (29)
  刘大正生意越做越大,最后在县城开了货店。新上任的书记叫刘大海,年轻气盛,酒量过人。上任后专交有颜色的人,几乎天天门庭若市,高朋满座,当谈起刘大正来他鄙夷地说:“我大叔那叫老傻子,一支烟分三次抽,干不了大事情!”
  这天刘大海乔迁新居,三教九流纷纷前来祝贺。正喝的难分难解,大门外进来一个又矮又胖的汉子,“刘书记可好啊?”来者口气蛮大,众人急忙让座,等摘掉墨镜,大家才看清来者竟是刘锤!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刘锤再不是当年的憋屈样,话语也变得铿锵有力,他先干了三杯落座酒,然后便涛涛不绝的讲述他的“丰功伟业”。
  “谁也想不到我刘锤能混到这步天地,当年连个傻货都嫌我穷气,而今我买了大房子,娘儿们对我百依百顺,洗脚后我让她给我用嘴巴舔她都干,啥了不起,我今天就是来见见当年的刘大正书记,若是用得着咱,我一个电话,不出十分钟,身经百战的哥儿们就来助战,你们信不信?咹?”
  “我说刘锤哥,你找的刘大正人已去了县城,我这新差不管旧事,你今天别说些没味的话!”刘大海是花大钱拉票才上的任,入党前也有犯规矩的事,今天怎容得下刘锤在此呼天喝地?
  “咋啦?你们当官的都一样的货,都会帮着上边整人,狐假虎威,我以前怕你们可现在不怕了,老子不怕了!怎么样?”刘锤不服软,嘴巴来了硬。
  “来人,砸死这个刑满释放分子!”刘大海一招手,几个狐朋狗友蜂拥而上,把刘锤打了个半死。直到刘锤的家人赶来劝解,又低声下气的给刘大海赔了不是,然后搀扶着刘锤离去。
  自此,刘锤再没回到过上泉村,后来听说刘锤出狱后根本没有买房结婚,靠跟着几个亡命之徒替人讨债为生。但终因胆小,做事时龟缩在后,总遭同伙白眼。一次刘锤喝足了烈酒,使出绝招,一刀捅死了欠债人,也断送了自己的小命。
  
  (30)
  年乐乐从建筑学院毕业后在建委搞设计,结婚那天刘大正和妻子菊花也来参加婚礼。婚宴在新城宾馆举行,饭后菊花要离去,豆蔻硬拉住菊花的手到宾馆后院树下再说说亲热话。菊花刚说着媳妇孙子,锅炉房那边“嘡啷”一声响,惊得俩人同时扭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枯瘦如柴的高个老头正拿铁锨铲煤。
  “高大桥!”豆蔻轻声叫了起来,“嗯,是他。”菊花肯定的说:“我听说了,高大桥跟你离婚后,他爹就把他的户口迁到了县城,第二年他爹得了脑血栓,那个贱女人耐不住熬煎,从银行提了存款溜了。这个宾馆原址就是高老头子单位的,领导给安排了个烧锅炉的活路,好歹吃喝没问题。”说着话,只见高大桥撩起衣襟擦了把汗,一屁股坐下来,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只香烟点着,一团白色的烟雾慢慢的在他周围弥散,他眯起双眼,歪倚在黑色的铁门上,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疲惫、呆滞的神色。
  “哎……”豆蔻深深的叹了口气。
  
  (31)
  2009年春节是年家最喜庆的节日,王豆蔻自小年那天起就操办好了酒菜饭食。年三十一大早年华正在大门前挂红灯笼,忽然听到妻子在喊:“老年,告诉咱娘,咱们先吃饭,刚才来电话,他们九点钟就到家!”
  年华新修的家院在上泉村堪称一流。按照豆蔻的想法,老娘一室,儿子、女儿也各备一室,儿子年乐乐虽然在县城买了住房,也按当地在村里安家娶亲的模式修建,豆蔻曾说过,咱年轻时受穷受憋,可不能再让他们窝囊,能回家多住几天是咱的福,常来常往,孙子辈的人也好忘不了生他的根。
  早饭过后,随着“滴滴”的喇叭声,两辆轿子车先后停在了大门前,豆蔻年华搀扶着老娘出门迎接。只见新婚不久的儿子儿媳忙着从车上搬东西,女儿年果果抱着未满周岁的孩子和丈夫迎面寒暄,豆蔻早急急地接过外孙“啧啧”地在小脸蛋上亲吻。
  众人说笑的时候,年华起身去贴春联,儿子年乐乐忙去帮忙,看到爹在墙角往那辆独轮车上抹胶水的时候,不禁一阵畅声大笑,年华却满脸严肃,只见他工整的为独轮车贴上一幅对联,上联是:日行千里,下联是:一路顺风。
  全家人见了都大笑不止,豆蔻也跟着笑,笑的满眼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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