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第二章 咱当兵的 第二十一节 奇遇 2 （连载）

　　其实此时小马的魂魄飞向了那曾经战斗过的“前线”老山，一幕幕情景闪回着——老山的热带山岳丛林，草丛中蛇、鼠突然窜出，潮湿的猫耳洞——洞内人的汗酸味，食物的馊味，粪便的骚味，老鼠的腥味，煤油的刺鼻味，火药味，还有各种说不清的霉烂味，令人窒息。洞里阴暗潮湿。夜间听的见洞外的虫鸣和风吹篙草的沙沙声。老鼠在洞内洞外来回地窜动、追逐、嘶叫……突然，小马哼唱的旋律变得铿锵有力“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小马似乎从旋律中得到最深邃的启迪，今天的苦，今天的流血流汗都是为了明日伟大祖国“明媚的阳光”。
　　小马哼着哼着，眼角突显出一丝坏笑，苦中作乐的一副场景清晰浮现——一位战友在猫耳洞睡觉时担心老鼠‘亲’自己‘宝贝’，睡觉时特意穿上了裤衩，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醒来时裤衩的裆部出现了一个洞，起初他以为是战友和自己恶作剧，刚要张嘴骂人，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睡觉时‘做梦娶媳妇’跑了‘马’，招引的老鼠来打了个洞。后来大家都拿他那个‘奇怪的洞’打镲儿，只为给枯燥的猫耳洞生活找个乐子呗。
　　想到此的小马忍俊不住扑哧、扑哧笑出了声，楚天承不解的用胳膊捅捅他，小马这才回到了现实。为掩饰自己刚才的笑，他转移着话题：“额给你讲件特别有趣的故事吧，额们部队有个咱老乡是个三十六岁的农民老李，他是被特批入伍的，他也成了‘为了祖国安宁一丝不挂的军人中的一员’，额就讲讲他为防止烂裆裸体战斗的一段趣事。”
　　楚天承按耐不住听故事的心情，催促着小马快讲。
　　小马居然学着说书人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开说：“那一日，额们的老李从一线阵地奉命到二线阵地执行任务，等到达后却发现十几个战友在山坡的反斜面光兮兮的躺着，把‘球’对着太阳最强的位置暴晒，一问才知道这样可以治疗烂裆，他用咱口音说了句‘一帮碎娃会享受的很，我老李也享受享受’。说话间，自己麻利的也脱了个精光和大家躺在一起晒。这时一位顽皮的战友拿老李开起了玩笑，‘老李，你儿子十四了，姑娘也十二了，有儿有女，你的那东西没有用处了，还晒啥？’‘看你娃傻着呢。那东西用处大着呢，你没结婚不知道老婆子最爱的就是那‘锤子货’哟。’”
　　哈哈哈，楚天承这个生瓜蛋子被逗得前仰后合。笑完过后留给楚天承的却是一种震撼，一种离他军人身份最近的荡涤。它在荡涤着什么——
　　“额说乡党你是咱哪个县的？”
　　楚天承眼角闪着狡黠，他不忍打碎美好，问句直插小马心窝子的话：“咱甭管那些乱七八糟的，额问你，你浑身都是伤，回家想干啥呢？”
　　“额、额、额，人家都说额得了个二级军功章，回家可以享受政府照顾捏。”
　　貌不惊人的小马现在状况似乎都有点猥琐样。可他的“二级军功章”却似晴天霹雳让楚天承目瞪口呆傻在那儿了。
　　“旅客同志们、旅客同志们，本次列车的终点站G城就要到了……”广播里想起播音员甜美的话音。
　　“啊——”车厢内一声尖利刺耳叫声“穿云破雾”……
　　“这咋炸尸了呢？”对火车拥挤已司空见惯的楚天承听到尖利叫声没当回事的调了句侃。
　　“臭流氓，你、你们想干啥——”青涩女孩儿的呵斥声从车厢里传出。
　　“臭流氓”话语引起了楚天承警觉，一激灵的他竖起了小耳朵仔细辨听着，这嘴可不闲着急着对小马说：“马海，俺过去看看啊。对了，你有空到银州就来军区XX部工程处找俺啊。”楚天承本能使然扑腾站起身，拍拍小马肩膀这就要离去。
　　小马听了楚天承的话，大眼翻愣了半天，心里纳开了闷：娘的，这狗日的不是乡党啊，额得神啊。没等他再反应，楚天承随着“快抓流氓”的话音窜了出去。
　　女孩儿尖利的叫声再次响起：“快抓臭流氓啊——”
　　这一声像吹响了冲锋号，楚天承军人职责让他用手快速分开着人群，歪歪斜斜高一脚浅一脚忽忽通通地冲进了人满为患的车厢内……
　　再说这“羊群”里猛不丁钻进了“恶狼”，令拥挤在车厢的“小绵羊们”惊恐不安，蜷缩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12号车厢的27、28号座位上，两位身穿“的确良”涤棉布粉红色翻领外衣的学生模样的少女，脸上露着受到惊吓的恐惧，两个女学生弱小身体紧紧依靠着往车窗根处挤，纯清大眼睛紧盯着趁下车前拥挤来“吃豆腐”的几个小混混。
　　春天来了，俩女孩儿只顾得臭美了，却没想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姊妹俩漂亮的服装惹得祸。在这个灰、黑、蓝色粗布衣服的岁月里，“的确良”这种化纤织物就像刮进人们生活中的一片靓丽，她带着色彩俏姿，婀娜翩翩妖娆地闯进了封闭的天地。
　　鲜亮色彩给人们视觉带来一次巨大冲击，挑逗起人性最妩媚的神经——哪个女人不爱美，哪个男人不好色哟！
　　“啊——”又一声女孩儿的尖叫传来，这让楚天承再也顾不得形象了，他大喝一声：“没王法了，还反了你们这些狗杂碎！”
　　楚天承发起了决死冲锋。只见他闯开车厢过道拥挤人群，奋不顾身一个“鱼跃”，一下噗通压倒了一个“小琉球”，并且阻止了这小子正要乱摸女孩的手。
　　楚天承再没二话直接用上部队“擒敌拳”，稀里哗啦、叮叮咣咣过后，几个“小琉球”东倒西歪躺地上在那儿呲牙咧嘴的直唉哟……四周人早就闻风躲闪开了过道——这是怕溅一身血哟。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女高音传来：“你们这是干啥呢？”一位梳小辫子女乘务员急匆匆走了过来，她一眼就瞧见打人的是那个蹬车厢门被自己扒掉大皮鞋的穷当兵的，略一愣快步走上前来。
　　小辫子列车乘务员一见这穷当兵的就来气，她低头再看被打倒人时，那几个小琉球早窜没影了。似乎她为了平衡自己的心理，大着嗓门吆喝开楚天承：“又是你这当兵的捣蛋，走，跟我去餐车交待问题。”
　　……
　　楚天承风风火火按时赶到了G城，下了火车顾不得浏览G城与香港毗邻的异域风情，就这样带着一身邋遢像只老鼠似的嗖嗖嗖四处乱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踅摸着找到了曲里拐弯处的G军区招待所。
　　这不，此刻楚天承准时得意洋洋地站在了1号楼321房间门口。是啊，在这么短时间内又是战火、又是飞机、又是火车上的“乱战”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甭管它怎样现在自己准时报到了，你说能不得意吗。
　　楚天承心里想着美事，首长一定会好好表扬下自己。因此他特地人模狗样的稳稳神胡拉下衣冠，一本正经庄重地抬手轻轻敲门，当当当。
　　“谁呀——”一个熟悉声音传出。
　　“咋会是自己军区的首长呢？不是说和总部……”楚天承一脑门子官司：“报告，楚天承奉命报到。”
　　“进来吧。”
　　“是！”楚天承规规矩矩对着房门打了个立正敬个礼，然后轻轻扭动着门把手慢慢把门推开，探头探脑捏手捏脚像个贼似地走了进去……
　　坐在沙发上的军区XX部英毅处长抬头一眼瞅见楚天承贼头贼脑样，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再看清他一身的邋遢样，人腾地站起，手指点着连珠炮似地发问：“小楚，你领章呢，你看看你还像个军人吗？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你这大学生怎么这个样？”英毅处长语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至憋成了……
　　“我、我、我……”
　　“我什么我，出去——”英处长终于爆发了。
　　楚天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导致语无伦次“满腹的话儿不知从何讲……”一时灵魂出窍的楚天承，慌乱中急退出房间……
　　站在走廊里的楚天承定神稳心，脑袋瓜子急转，破当官的不分青红皂白咋光知道训人呢，难道当官的都这操性……算喽——咱就一小兵揦子，真要说起来咱也有错不是，人家说的也对，咱给当兵的丢人了呗。
　　这要论起楚天承的操性来呢，这小子就是个一根筋啥都不吝，如果他浑起来，他才不管你是天王老子啥的狗屁东西。你就是杀了他，这小子也绝不低头。可一旦他意识到是自己的错，准保坦诚的心服口服。
　　你看楚天承从反省中找到了自己的错，这不又想出了“补救”方法。别这个那个的啥也别说了，噔噔噔的找服务员去了，先把领章缝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