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城管来了

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近两年来，我感觉对我有一些影响的都是老师，都是这个我一直讨厌的群体。近两年来被人关注最多的字眼就是烦、讨厌、讨厌烦，但是你要是真的问他们到底讨厌什么烦什么，他们还真就说不出来，我感觉我就属于这一类的。
天好像还早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具体时间,因为我没有带手机的习惯,一方面是因为装着闲麻烦,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很少有人给我打电话。广场上舞池的音乐还在想起，只是放的曲子要比一开始要柔和的多，先前相比唯一缺少的是那群广场妖姬都不在了，他们去哪里了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可能都被叫回家吃饭去了吧。现在唯一还是热闹非凡的就是那些烧烤摊了，不断吆喝着的“正宗新疆羊肉串”和小桌上顾客的畅谈与拼酒声中，可以看出这是一片热闹繁华的地段，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歌舞升平。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祥和的世界，只是不知道这种局面能维持多久。
“快——快——”一个小贩的紧张动作引发了这场骚动，很不幸，和往常一样和谐又在最高的一个波峰顶上被打破了，只是这个曲线图不是规则的因为不能预测。像黎明前的一段黑暗一样你每一次都无法阻挡和改变，好人的日子总是不会好过,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要么谁会去做所谓坏人。
“到哪了？到哪了？”旁边的一个同行一边收钱一边焦急的询问,完全忘了一开始针锋相对的敌人。
“刚才我看,到了转弯处。”这位最先感应到的危险的摊主，也早就忘了一开始抢地盘的的“敌人”，语气反而有点同仇敌忾。“快抬桌子。”他一边告诉着同行这个最新消息,一边还是不忘吆喝着自己的女人收拾摊子。
不远处果然驶来了三辆显眼的大白色的车，最前面的一辆有车厢应该是运货,后面两辆没有车厢应该是坐人的，对那些人来说这就算得上是一个丰收的日子了。大车一字排开缓缓的行驶着像巡视的领导一样不急不慢，前面那辆车的车厢里乱七八糟的堆了一些东西，看着模糊的样子应该是一些桌子椅子。车身的两边赫然对称的写着几个大字“城管执法”，也许你会很奇怪，城管大都是协警怎么会有执法的权力，而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辆公车敢用“执法”这两个字，这不得不让我联想到他的后台有多么的坚硬。簇拥着这几辆大车一群城管慢慢的逼近这边儿了，这边儿的卖东西的加上吃饭的像受惊了斑羚一样一下子全乱套了。有的卖主是简单的三轮车可以推上就跑，有的是简单的一些地摊可以卷起来就跑，当然有很多掉的东西也顾不上了，这些来不及拿走的东西就是围观者的福利，要不怎么会吸引这么多人呢。而像卖烧烤的这类有桌子椅子还有锅碗瓢盆的这就有点儿难办了，看着他们这种惊慌失措，家伙什儿物满天飞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可笑还是可悲，不过要是有机会拣点东西我还是不会很生气的。
该来的不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到了这个地段城管们人在前车在后大腹便便的走来了，他们行动敏捷训练有素，做事麻利到位快准狠,穿的是整齐划一的标注制服,周身黑衣黑裤黑皮鞋都是最黑的那种。有几个叼着烟的城管最先走在前面，接着是几个拿本子的，最后面的就是走在最后面的了。和行兵打仗一样他们也是很讲究兵法的，你看最前面的是从气势上进攻，后面拿本子的就是抚慰讲道理法制的，最后面当然也就是干那些的了，有组织有纪律有谋略有胆识有气魄，只是干这个有点屈才了，真的。
“别收拾了，别收拾了。”走在最前面的城管用拿着点着的烟的手指了指烧烤摊的老板，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
“还有你，说他你没听见是不？”他又加快了几步走到相邻的另一个摊子上。
前面的那个刚走，后面一个拿着本子的就过来了，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违章摆摊，五百块。”
说的那么自然根本不用任何的排练或者预演，就像平时唠家常一样，该省的都省了，我感觉这个状态拿去作报告应该会很受欢迎。
“我们真的没赚钱。”女摊主都快要哭了。
看见城管盯住了自己的女人，男摊主立马上来解围说：“我们是第一天来，第一天，第一天。”
怕城管不信，男摊主用手一指旁边的另一个摊的摊主，说：“真的，不信你问他。”
只是不过旁边的那个摊的摊主并不比他幸运，有几个人已经围上来了，看来是要搬东西了。不过谈判依然还在进行，上来的几个人可能是为了给对方施加压力。
“第一次也不行，我们是法制社会违法就的罚款，这是法律，法律是不讲情面的，要是都说是第一次我们还怎么执法？我们还怎么维护这街道的治安？我们还怎么保护公民的财产安全？”城管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滔滔不绝，不过随即又换了一副微笑的面孔，说：“看你们也不容易，给三百吧。”这可能就是所说的微笑服务大众吧，不过在这个行业里，我感觉这个小伙的服务还算是比较好的了。
“二百好了，我们不要发票。”女摊主显然有点沉不住气，她想尽快的打发走这些瘟神。
“对不起，三百块已经是最低的了，你可以去行业内打听一下，我们信誉第一童叟无欺的。”不要太认真，这只是我的理想中他回答女摊主的方式方法，但是事实还是没有这么理想，事实上城管的回答是这样的“你以为三百块钱能给你开发票啊？别给你脸你不要脸，要不然我们可就要搬东西了。”他终于还是没伪装到最后，不过这已经很难得了。“要是再违抗执法，我们就采取必要的暴力手段了。”他这次是真的放了狠话了，和旁边摊主的命运一样，后面已经有闲着的城管做好了工作的准备，实力悬殊显而易见。又是和往常一样——结局以小贩的妥协而告终，人们开始渐渐的散去。只是大家不变的是议论纷纷，就像看完戏之后的点评，当然现在没有戏曲只有电影，其实都还是差不多的。有人骂城管孬种，有人骂小贩没种，还有人一边看一边骂别人看的，还有人不说话的，还有人笑笑走了的。总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该回家的回家该洗洗睡的洗洗睡了。
不过在这所有的事情中我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个人，一个推三轮卖水和报纸的这个老者，他是在这整个事件中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动容，一个算得上是波澜不惊的人物。城管从他的身边走过都笑笑，没有人上来谈判也没有人上来执法，他就像空气或者是不存在的一样，更没有人敢向城管举报说：“那，那还有一个。”这是黑天，还好我胆大又是个无鬼神论者不会联想太多，只是我真的没搞懂这是真是假。
收完这条街城管又向下一个目标进发，城管走了、写着城管执法的车走了、围观的人走了、小贩没走但吃饭的人没了。那辆锃白瓦亮的执法车从我跟前开过的时候，我才看清楚那车厢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很丰盛很齐全，大到桌椅锅碗瓢盆，小到鸡蛋芹菜辣椒调料，我怀疑他们回去要开小灶，但是像他们这些公职人员应该是管饭的啊。也不可能是自己开饭店，那样不合适啊，我很不解但是不敢问。总感觉这事儿办的就像是羊的嘴里装了几颗狗的牙，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
回去的路上到处都弥漫着紧张和警觉的气氛，有一种老虎过街后余威不减的感觉，可能是我的住处到这儿之间的路上地摊儿比较多的缘故，一个卖水果的妇女笑呵呵的如释重负似的跟着顾客闲聊“都让城管吓得不会找钱了”。买水果的那个妇女也不示弱，说：“那你把钱包都给我吧。”“哈哈哈哈，这个给你了我就的喝西北风了。”双方在一阵笑声之中买卖算是成交了。街灯依旧，此时的夜市相比开始要冷清的多，虽然没有仓皇四散后的满地狼藉，但是也没有那份干净整洁，更没有环卫工人刚刚打扫过的那种焕然一新。有时候我就在想，那些收上来的夜市小贩的地摊费是不是用来支付这些工人的工资的，毕竟他们干的是这个城市可能不是最累但绝对是最脏的活，而且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就是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的共同努力，当然对这条街来说主要是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