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七章 1
作品名称:煤飞电舞 作者:刘宏民 发布时间:2013-10-23 14:09:44 字数:6325
九二年十二月中旬,滨河电厂发生了一件事:电气运行分场主任办了辞职手续开公司去了。在邓小平南巡讲话精神的影响下,政府中低层官员出现了经商热,光辽宁省辞职下海和停薪留职去创办企业的官员就有三万多,后来大家把这些人称作“九二派”。在这样的大环境中,企业一个科级干部弃职经商根本不足为奇,犹如广阔的湖面落下了一滴雨,连一个小小的水波纹都激不起。电气运行分场主任下海还是引起了大家的热议,因为他是被迫的。国庆节刚过,检察院来人带走了他。不久就有人议论说此君两年前任电气检修分场主任期间,私自把一台旧变压器卖给了一家私营企业,侵吞了全部赃款,现在东窗事发了。后来厂里某位领导出面疏通了关系交了罚款把他捞回来,他很快就辞职下海了。关于这事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身上背的事太多,如果不一走了之肯定会“二进宫”,而且还可能牵扯到其他人;也有人说他下海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洗钱,把以前贪污受贿来的黑钱洗成合法的“白钱”。不管怎么说此君已经离开了滨河电厂,关于他的话题由多到少再到无。电气运行分场主任的空缺很快有了谜底:副主任从十月初开始代了两个多月的正主任后没能扶正,被调往燃运分场任副主任去了,原燃运分场主任霍国雄任电气运行分场主任,燃运分场副主任接替了霍国雄,电气运行分场专业工程师荣升为副主任。厂里这种乾坤大挪移式的人事调配,普通老百姓没人能说得清楚其中蕴藏着哪些玄机,大家能看到的是,在这一系列人事变动中,别的人都捞到了便宜,唯有电气运行分场副主任吃了亏,由主要分场的副职变成了次要分场的副职。后来有人议论说下海的那个主任在电气运行分场也有经济问题,副主任虽没被牵扯进去,但有包庇的嫌疑,所以厂里让他靠边站。
此时,韩玥兰也完成了对奚玉宁的第一阶段考察,她对这小伙子非常满意。精明的韩玥兰早已察觉到女儿和奚玉宁恋爱了,这对她计划的实施无疑添加了催化剂,但她不露声色佯装不知。有时女儿故意在她跟前夸奚玉宁如何如何优秀,她暗自窃喜,表面上却含糊应对。她不能把她的计划透露给女儿,因为女儿知道了也就等于奚玉宁知道了。她是过来人,清楚恋爱中的女孩子肯定和恋人站在同一条战线,至亲父母反而要退居次要位置,当年她就是这样的。如果奚玉宁知道她已经相中了他,不但无益于继续对他作进一步考察,而且以后万一有啥不妥她也没了回旋的余地。她要让女儿和奚玉宁觉得是他俩在谈恋爱,她只不过给亮了绿灯。
元旦这天,韩玥兰以感谢奚玉宁为由,邀请他去她家吃午饭。当韩静把这消息告诉奚玉宁时,奚玉宁心里发虚。假如他没和韩静恋爱,他会推辞一番,推辞不掉就大大方方地去。现在他和韩静偷偷恋爱了,想法也就多了,是不是韩玥兰知道了什么?韩玥兰请他给韩静辅导功课,没让他俩谈恋爱,如果明年成人高考韩静过不了关,韩玥兰肯定会迁怒于他,他就由功臣变成了罪人,那他和韩静能否继续交往得划个大大的问号。而且自从他和韩静关系不一般后,他内心愧对韩玥兰,更怯于面对她。晚上他给韩静辅导功课时,韩玥兰偶尔也来办公室转转。以前他不在乎她来与不来,现在她来了,他会感到不安,生怕韩玥兰瞧出了蛛丝马迹。韩静宽慰他说:“前段时间我妈还鼓励我谈对象,就算她知道了咱俩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奚玉宁摇摇头说:“我给你妈留的印象不好。”韩静反问:“印象不好我妈会让你做我的老师?”奚玉宁说:“做老师是一码事,做你男朋友是另一码事。”韩静也吃不准母亲请奚玉宁吃饭只是像她说的那样表示一下谢意还是另有目的,只是预感到母亲察觉到了他俩的事。她屡次故意在母亲跟前夸奖奚玉宁,目的是想试探母亲的态度,而母亲的反应不冷不热,令她捉摸不透。韩静不敢把这些告诉奚玉宁,生怕他怨她沉不住气。她问:“那你到底去不去呀?”奚玉宁想了想,索性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就算你妈摆鸿门宴,我也去了。”韩静心里高兴,却故意嗔怒说:“把我妈的好心当成恶意,没心肝。”
到了十一点,奚玉宁去市场买了些香蕉和桔子,用塑料袋提着往回走时却遇见了不知是吃早饭还是吃午饭的杜志军。杜志军顺手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桔子,问:“干啥去?”奚玉宁含含糊糊回答:“去别人家里。”“噢!”杜志军手指着他问,“去拜见未来的丈人丈母娘?”奚玉宁略带气愤地说:“胡扯!”杜志军笑着说:“别再装了,我早就知道你是韩玥兰未来的女婿。韩静和我在一个班,我能看不出来吗?只要我提起你,她的两眼就放光,比当初龚嘉琳放的光还强。”“你滚蛋吧!”奚玉宁笑骂了一句匆匆离去。八字还没见一撇,他不想和杜志军扯这事。
给奚玉宁开门的是韩静,韩玥兰在女儿身后站着。韩静接过了奚玉宁手里的水果袋,韩玥兰忙不迭地让奚玉宁快进来,又抱怨说:“人来就行了,带啥东西呢!你刚参加工作,没挣下几个钱。”其实她心里很高兴,当然不是贪图那些水果,而是因为奚玉宁懂礼数。奚玉宁进去一看才知道韩玥兰一家五口都在,心里顿觉局促不安。他和王天祥早就是老熟人了,虽没给他留下好印象,但也没像杜志军那样留下坏印象,和王根柱也见过几次,而与韩静那位闻名全厂的哥哥王俊是初次见面。奚玉宁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就被让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客厅和餐厅紧邻,奚玉宁坐定后,发现今天的午饭特别丰盛,大大小小的盛着热菜凉菜荤菜素菜的碟子把一个长方形餐桌摆得满满的,餐桌上还有一瓶墨瓶西凤,算是上档次的酒了。韩玥兰端起紫砂壶边给奚玉宁倒茶边说:“这是正宗的西湖龙井茶,这套茶具也是宜兴产的上等货,平时你叔只管自己享用,不允许别人动他这些东西,今天他把你当成贵客,专门拿出来招待你。”她说话的语气似开玩笑又似认真,奚玉宁连忙向王根柱说了声“谢谢王叔”。韩静抿着嘴一笑,心里说:他早已享用过了。其实真相是王根柱并没有主动提出来,而是在韩玥兰再三要求下才答应的。王天祥和王根柱对奚玉宁很热情,除了感谢他利用业余时间给韩静辅导外,还关切地问这问那,而王俊态度冷淡,只管看电视,也许他认为奚玉宁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没有兴趣聊。
闲聊中韩玥兰又说,本来今天有一位重要人物请王根柱共进午餐,因为奚玉宁要来家里,王根柱推辞了。韩玥兰说这话旨在表明他们一家人对奚玉宁很重视,而奚玉宁并未表现出受宠若惊,他甚至怀疑韩玥兰在瞎编。自己只是个没有闪光点的小字辈,值得声名显赫的王根柱这么上心吗?其实韩玥兰的话半真半假。王根柱确实推辞了一位重要人物请他共进午餐,但不是因为奚玉宁。这个重要人物就是铜城国有大型煤矿王石煤矿的矿长。这几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全国私人煤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些小卒子的加入,导致煤炭产能严重过剩。火力发电厂是耗煤大户,是大、小煤矿奋力角逐的主要市场。国有大型煤矿因其特殊性,没有煤炭价格优势,反而竞争不过那些投资少、见效快的私人煤矿。“渭北黑腰带”上私人煤矿星罗棋布,滨河电厂除了向王石煤矿采购政府下达数量的统配煤外,别的电煤都转向私人煤矿采购小窑煤。为此王石煤矿和滨河电厂谈判过好多次,都没有谈拢。这次王石煤矿矿长请王根柱共进午餐,就是利用节假日提着现金私底下搞公关来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约王根柱,不料仍被婉言谢绝了。处级矿长在科级王根柱跟前屡碰钉子,自然很恼火,不过这也没办法,眼下不是看谁的级别高,而是看谁有求于谁。
一会儿,王天祥招呼大家入席。这个长方形餐桌长边摆放两把椅子,短边摆放一把椅子,四个边刚好能坐六个人。王天祥给大家安排座位,让韩玥兰夫妇坐在一起,奚玉宁和韩静坐在他俩的对面,他自己坐在了短边的椅子上,另一边是他的宝贝孙子王俊。六个人这样坐定后,王根柱打开酒瓶给每个人的杯子斟满酒,大家为祝贺新年先干一杯。王天祥和王根柱招呼奚玉宁说想吃啥随便吃,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韩玥兰嘴上说着,手也没闲着,她生怕奚玉宁拘束,把各种凉菜热菜一个劲儿地往奚玉宁的吃碟里夹。见此情景,奚玉宁悬着的心渐渐放回了原处。最近气候干燥,奚玉宁不但口腔溃疡,扁桃体也发炎,根本不能吃辛辣味,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更不好意思不吃韩玥兰给他夹的菜,只得强忍着疼痛慢慢地咀嚼,痛苦地下咽。看着母亲对奚玉宁百般呵护,韩静心里乐开了花,暗暗示意奚玉宁该给大家敬酒。这礼数奚玉宁懂得,只是因为韩玥兰太热情了,把他弄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奚玉宁先给王天祥后给王根柱夫妇敬过了酒,又举杯给王俊敬酒。王俊说他俩是同龄人,不用谁敬谁,碰杯更合适。他俩就碰了一杯。韩玥兰对女儿说:“小奚是你的老师,你应该敬老师一杯。”韩静端起雪碧饮料,调皮地撇了撇嘴,模仿着哥哥的语气说:“我俩是同龄人,不用谁敬谁,碰杯更合适。”大家被逗笑了。韩玥兰对奚玉宁说:“我这女儿没个正性,都二十岁了还像个小孩子。我和你叔说她她不听,还强词夺理说我们这一代人思想僵化、古板,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代沟吧!你们是同龄人,你又比她大几岁,可要帮我好好教导教导她。”奚玉宁觉得自己不便说啥,微微一笑了事。“妈!”韩静蹙眉抱怨地看了母亲一眼,韩玥兰开心地笑了。
吃过饭后,奚玉宁找了个借口赶快逃离。韩玥兰虚意挽留了两句后,就让韩静去送他。两人到了楼下,韩静调皮地对奚玉宁说:“今天我妈没摆鸿门宴吧!”奚玉宁说:“不是鸿门宴,倒像是甘露寺招亲宴,刘玄德化险为夷。”韩静亲昵地在奚玉宁肩膀上打了一拳,说:“你想得美,我妈还不知道咱俩的事。”奚玉宁从韩玥兰对他的态度上已经猜测到她不但知道他和韩静在谈恋爱,而且也默许了。他不想直接点破,故意迂回曲折说:“这次我是以你老师的身份去你家,下次再去你家,就成了你的男朋友。”韩静心里甜滋滋的,却板着脸说:“你就这么有把握?”奚玉宁“呵呵”一笑,说:“等你考完试,咱就和你家里人摊牌。”
五月份,韩静参加了成人高考,按估算的成绩过关肯定没问题,奚玉宁、韩静以及韩玥兰夫妇皆大欢喜。这天晚饭后,韩静趁一家人都在,宣布了她和奚玉宁在谈恋爱。她原以为爷爷爸爸妈妈会大吃一惊,可从他们的表情看反应平静,好像这事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王天祥明确表态他不参与此事,只要韩静本人和家里其他人同意,他就认这个孙女婿;王根柱说这事他听妻子的,妻子同意他就亮绿灯,妻子不同意他就亮红灯。看来问题的关键在韩玥兰。韩静偎依在母亲身旁,胳膊勾着母亲的脖子撒娇说:“老妈,您到底同意不同意?”韩玥兰暗自欢喜,却故意皱起眉头装作思考的样子,几分钟后说:“我对小奚也没啥不好的印象,只要你俩愿意我无话可说。早就提倡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做主,做父母的只在关键问题上把把关就行了。”听到这话,韩静笑了,笑得很灿烂。韩玥兰手指头在女儿额头戳了一下取笑说:“不知道害羞。”“妈!”韩静抱怨地看了母亲一眼,随即羞答答地低下头去。王俊却提出了反对意见:“这小伙子傲气十足,不会体贴人,而静静很任性,我觉得他俩合不来。”看到哥哥唱反调,韩静不满地“哼”了一声,嘟起了嘴。韩玥兰更不满儿子唱反调,奚落说:“如果体贴人就是拿着铁棍去砸别人,我看还是不体贴好。”王俊不吭声了。以王俊在家中的地位和他那副德性,他反对的意见不但不会被采纳,也许反而更证明了奚玉宁优秀。历来袒护孙子的王天祥责备韩玥兰说:“你是小俊他妈,咋能这样说孩子!”
韩静把家里人的意见及时反馈给奚玉宁。奚玉宁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韩静伸出右手拧着奚玉宁的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我妈相中了你?根本不是的。她不想干涉咱年轻人的事,也不愿意惹得她宝贝女儿不高兴。”奚玉宁笑着说:“别说那些了,现在应该和你家里人商量我啥时去你家。”
星期天的中午,奚玉宁第一次以韩静男朋友的身份去她家拜访。他带着四样礼品——两条阿诗玛牌香烟、两瓶剑兰春牌酒、两桶铁观音茶叶和两盒人参蜂王浆,这些东西几乎花光了他上班以来的全部积蓄。按照当地的风俗,准女婿第一次去准岳父家都要带四样礼品,而且每样必须是双份,寓意为好事成双,当然礼品档次有高有低,这要根据双方的情况而定。奚玉宁上班还不到一年时间,兜里没几个钱,可韩玥兰一家在滨河电厂有头有脸,奚玉宁担心礼品档次低了人家瞧不上,所以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
这天韩玥兰做的午饭更为丰盛,酒也由上次的墨瓶西凤换成了贵州茅台。奚玉宁意识到韩玥兰夫妇对他这个未来的女婿很满意,内心欢喜,表面上却始终保持着矜持。一家人就王俊不在,他昨天下午和同事爬华山去了,预计晚上才能回来。韩玥兰看奚玉宁在他们三个长辈面前总显得束手束脚的,知道那是因为身份挑明后他心里有了压力。她略带遗憾地说:“可惜静静她哥不在,他在的话能陪你多喝几杯。”其实对奚玉宁而言,如果这个反对他的“异类分子”在场,他会更拘束更不自在。
吃过饭后,王天祥去招待所了,王根柱也被一个电话叫走,只有韩玥兰母女陪着奚玉宁坐在客厅聊天。奚玉宁和上次一样,继续享用着上等紫砂壶沏的正宗西湖龙井茶。韩玥兰问奚玉宁习惯不习惯上运行班,奚玉宁如实回答还不太习惯。韩玥兰说:“上运行就是辛苦,如果当初把你分到电检分场就好了。”奚玉宁见她扯出了分配时的事,似乎在埋怨当初他拒绝她的帮助,便说:“运行和检修各有利弊。”韩静撅着嘴说:“运行还是不好。如果你上检修班,别的不说,最起码给我辅导功课就方便多了。”韩静通过成人高考只是过了第一关,以后的函授学习仍然需要奚玉宁辅导。韩玥兰责备女儿说:“你这丫头咋这么自私,光为自己着想!”韩静左胳膊搭在母亲的右肩膀上“嘻嘻”一笑,说:“我也是遵照母亲大人的命令好好学习求上进,您怎么就打击我呢!”韩玥兰爱抚地摩挲着女儿的手背,说:“小奚没分下去以前人事科说了算,分下去后想调动,不但人事科这一关要过,也要做原单位和接收单位领导的工作,还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难度很大。就让小奚待在电运分场吧,刚好你霍叔叔是分场主任,我可以给他说一声,让他栽培栽培小奚。”奚玉宁愕然。“谢谢老妈。”韩静飞快地在母亲额头亲了一口,又朝着奚玉宁做了个鬼脸,说,“最好让玉宁不上运行班,我俩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她一激动说漏了嘴。韩玥兰说:“这才是你的真实意图,什么辅导功课方便全是幌子。”韩静辩解说:“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辅导功课就方便了,这不矛盾嘛!”韩玥兰说:“客观上不矛盾,主观上却是两码事。”这母女俩旁若无人地斗着嘴,奚玉宁感觉很亲切,他陪着微笑不吭声,心里在想:她要怎样栽培我呢?
韩玥兰为奚玉宁筹划未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已成竹在胸。她喝了口茶水对女儿说:“让小奚不上运行班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主要是小奚刚来,你霍叔叔到电运分场时间也不长,动静大了怕引起别人的议论。不过眼下倒有个机会,电运分场可能要组织人修订《运行规程》,让你霍叔叔先把小奚借调到分场帮忙。小奚是大学生,理论基础雄厚,刚好胜任这份工作。”她把目光转向了奚玉宁说:“在领导眼皮底下工作要长眼色,多做事少说话,切忌对别人评头论足……”奚玉宁点头称是。韩玥兰眼睛盯着地板说:“你是大学生,如果有人扶持一定会大有前途。你既然成了我的女婿,我肯定会为你的未来操心,当然也要给你提一些要求,总之都是为了你好。电运分场差一个专业工程师,你只要好好干,也不能说没有希望。”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奚玉宁一眼。奚玉宁心里一阵惊悸。
奚玉宁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想这件事。他清楚只要韩玥兰把他视作未来的女婿,就会为他做许多事。在一般人看来这简直是攀上了上天梯,是打灯笼也难找的好事,他却没有这种感觉。他是一个既实在又正直的人,甚至有点儿自命清高。他喜欢凭借自己的力量单打独斗,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预定的目标,而见不得掺假。他不喜欢在别人的荫护下生存,认为那样就失去了生活本来的意义,他根本瞧不起那些投机钻营趋炎附势的人。可是他无法拒绝,他只要接受韩静,就必须接受韩玥兰对他的扶持,甚至必须按韩玥兰的要求重新塑造自己,这对他来说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