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医院里的巧遇

　　有一句话说得好，“人生如天气，艳阳之下必有风雨”。对瑞萍来说，她现在所经历的这些足够她记一辈子。包括曾经的恨，现在的情。因为她一直相信，在这条被拐卖的路上，没有几个人会有她这样的幸运，能碰上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少受些痛苦的折磨，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虽然，她也痛苦过，绝望过。但比起李丽所经受的，她还算过得去。起码，她和父母相见了。不管最终的结果朝哪个方向发展，眼前她的愿望算是实现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更应当感谢老天对她的厚爱。
　　然而想起李丽，亲人重逢的这份喜悦一下子就没了。不错，她现在与亲人团聚了。可她呢？她在哪儿？跟说在一起？是那个大夫吗？还是另有其人？他们待她是否还是像唐虎那样？或者是像军海对她那般？这些问题始终充斥着她的大脑。甚至有的时后会钻进她的梦里，搅得她彻夜难眠。而这，也严重影响到了她的身体健康。
　　然而，她却跟谁也没说，就那样强撑着。直至几天后的某个下午，正在门口洗衣服的她突然晕倒，这才引起了军海和他母亲的注意。于是，她便被一辆小货车她拉到了距离小村约十公里外的一个乡镇医院。
　　然而，就在她被几个小护士推着进入急救室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男人惊讶的喊声：李旺，怎么是你！接着，就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从身边一晃而过。即使意识有点模糊，她还是很容易就听出来那带着几分意外的是军海的叫声。李旺？难道是……那个人？她想。下意识地想要看一看，那成想还没等把头抬起来，整个人就又进入了无意识状态。
　　秋日的阳光温暖的洒在病床上。
　　从昏迷中醒来的瑞萍虚弱的扭动了一下脖子。病房里，除了两个正在面对面聊天的病友以外并没有看到军海。他去了哪儿，会不会扔下她走了？她突然这样想。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她的脑子里总是会不断地会出现一些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想法，而这些负面情绪正像病毒一样在她的身体里，蔓延着……　　
　　哎！她叹了口气，之后将目光移向了门口的玻璃窗。透过它，瑞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从门前经过，一副很焦急的样子。这个人……有点面熟！她想。尽量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他的记忆。忽然，她想起了刚进医院时听到的，那个有可能是丈夫喊出来的，一个男人的名字。
　　李旺？难道真是……那个带着李丽一起逃跑的……男人？这也太巧了吧？想到这儿，瑞萍的心不由得激动起来。她似乎看到了李丽在远处冲着她招手。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想。掀起被子就坐起来。就在他准备要拔掉输液管的时候军海推门进来，“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他一边失声的喊着一边扑到病床前摁住了她的手，旁边那两个正侧着身子聊天的病友被他惊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没事！”瑞萍仰起头不好意思的回应着，两个人一看确实没什么就又继续聊他们的天去了。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瑞平看着他的眼睛问，心里还在想着应该用什么样的措辞。
　　“哦，刚才呀，我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又和大夫聊了聊你的病情。”军海说着站了起来，“放心，没什么大事。”说完，将头凑到挂在空中的输液管前仔细地看了看，又用手拨了拨中间控制流速的小开关，“刚才流速有点快。”他说。显然是在有意回避她的问题。
　　“你，刚才是不是看见那个……大夫了？”她小声的问了一句。
　　“什，什么，你说谁？”她的话似乎让军海感到了意外，因此回过头来的时候，眼神就略显得慌乱了些。
　　“我是说，你是不是看见那个大夫了？”她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从丈夫刚才的反应中，她已经觉察出来了，现在只是再想确认一下。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他摇了摇头，一副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样子，但那眼神看起来却有些飘忽不定。
　　看来只能直接问了，她想。干脆慢慢坐了起来，“那好，那我现在问你，那个李旺是不是就在这家医院里？”
　　“你先躺下吧！”对方不置可否，只管伸手将她放倒在床上。
　　“你们刚才是不是见面了？”她依然紧追不放。见对方不回答便有点急了，“你回答我！”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进医院的时候听见你喊了他一声。”她如实回答。接着又不相信似的问了一句：“真的是那个人吗？”
　　“嗯！”一看瞒不住，军海只得点头承认。
　　“那你问没问李丽现在哪儿，是不是跟他在一起？”瑞萍眼巴巴的看着丈夫，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好消息。可是，丈夫的回答却令她失望之极。
　　“我问过了，李旺说他压根就没有带走李丽，那完全是村里那些人胡编乱造的，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在哪儿。”他回答。干脆而直接。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让瑞平心里很不痛快，“你不是说他们村里的人都认为是他带走李丽的吗？”她气道。
　　“那个，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又没人亲眼看到过。再说了，就算真是他带走的，这会儿他不愿说我也不能硬逼是不是？”见她生气，军海连忙替自己狡辩。
　　“可，总要问清楚吧？”瑞萍心有不甘的反问道。
　　“哎呀，这种事只要对方不承认，谁也拿他没办法的。”军海说着向窗外瞥了一眼，只见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沉的好像要下雨似的。
　　“要变天了！”他自语道，而后转身坐回到了床边：“你也别再多想了，还少好养身体要紧。”
　　她无语。
　　一连三日，天空都被阴云笼罩着。就算偶尔有一抹阳光穿过云层，也很快就被随后而来的秋风给吹散了。但是，压在瑞平心里的那个疑团却还没有解开。因此，她的心情沮丧极了。到了第四天中午，当值班医生告诉她“今天你就可以出院了”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更加的郁闷了。她在想：既然李旺已经出现，那如论如何也应当去见他一面，问问李丽的下落。哪怕她过得并不好，最起码知道人还在，这就足够了。不然，回去怕也无法安生。更没有勇气面对她的父母；如果以后回去的话。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丈夫。希望他能帮自己达成所愿。
　　“那好吧，我去跟他谈谈。”面对她的倔强，军海只得无奈的妥协了。于是，临出院前一个小时，他们如约在住院部外的小花园里见面了。
　　对面，就是流言里的男主角，那个叫李旺的乡村大夫。比她想象中要廋些，却也高些。只是，他看人时的眼神很奇怪，像在提防什么似的。这，可跟军海给他描述的相差很远。在丈夫眼里，这人应该是一个很乐观，很直爽，对人也非常热心的人，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分明让人难以接近。
　　“李大夫，对不起，这事本来不该问你的。”瑞萍艰难的开了口，“可是，我真的，真的想知道，是不是你带走了她？”她的声音很柔和，似乎在和朋友谈心一样。当然，这样做的目的是不希望引起对方的反感，从而消除他的戒备心理，这样也许才能真正了解到事情的真相。然而，李旺的回答却再一次打破了她的幻想。
　　“嫂子，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真的。”他很诚恳的看着她说。一听这话，瑞萍立刻从座位上的站了起来，“可他们说你们俩是同时不见了的？”
　　“那又怎么样？”李旺不冷不热的反问道。有人在回头看他们，瑞萍只好悻悻的做回到了座位上，“怎么会那么巧，她突然就不见了，然后你也走了？”现在，她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了。
　　“巧？”李旺咧嘴笑道，“是啊，是有点巧。不过，嫂子，你真想多了。”
　　“是吗？”瑞萍反问道，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就在这时，一名女护士跑了过来，“李大夫，13床又喊了。”
　　“好，我知道了！”李旺一边应承着一边站了起来，“嫂子，你看这……我得去处理一下。”他用手朝病房那边指了指。瑞萍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从身边离开，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军海站在他面前时，还坐在那儿发呆。
　　“怎么样？”他问。一边将收拾好的东西靠在脚边，一边紧挨着她坐下。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会儿她真懒得和谁说话了。
　　“我看你也别再多想了，反正也没人看见他们在一起，也许就是个巧合而已。”军海说着，用手去搂她。瑞萍这时忽然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绝对不是巧合，不是！”她摇头道，“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说完，又十分肯定的加了一句，“绝对是！”
　　“你就别神经了，要是他们真在一块，你想想，李旺还敢在这家医院上班吗？再说了，这儿离咱们哪儿不就十几里吗，难道他就不怕遇到熟人？或者被唐虎找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军海最担心的还是妻子的状态。因此，这个时候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化解她心里的烦恼。丈夫的一席话让刚刚还热血沸腾的瑞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军海说的没错，要是李丽真的是李旺带走的，那他又怎么敢公然出现在这家医院里？可，要不是他的话，李丽又到底去了哪儿？她，是否还活着？
　　一想到这些，瑞苹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起来。一看这阵势，军海忙弯腰提起放在脚边的行李，“别再多想了！赶紧回家休息吧！”说完，就要伸手去搀妻子，瑞萍拒绝了。军海尴尬的笑笑，自顾朝前走了。就这样吧，我已经尽力了！瑞萍暗想。默默地跟着丈夫出了医院大门。然而，她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医院不到半个钟头，李旺就从医院回到了曾经和李丽一起住过的出租屋。
　　他必须要好好打扫一遍房间，以确保里面没有一点那个女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