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李丽的第二次噩梦：流产

　　
　　人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概意思就是说，一个人的脾气和秉性是很难改变的。因此，对于唐虎打完她之后的那句承诺，李丽没敢当真：她依旧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唐虎，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来打骂。与她，那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不多考虑一点。毕竟，那是一个小生命，是她全部的希望。但是，有些事情，往往就在但是之后，突然间就发生了。比如，李丽的流产。如果说，遭虎子强暴算是第一次噩梦，那么，这一次的流产，便是双重噩梦。
　　事情还得从一场喜筵开始。那天，大概也就二月十几号吧，同村一姓唐的族亲给孩子办满月酒，因为没有母亲在，唐虎便作为孩子的长辈前去贺喜。结果，唐虎又一次喝醉了，而喝醉酒的直接后果就是在家里耍酒疯。
　　当时，李丽正在学着给孩子织毛衣。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就躲进了房间。临关门时还在想：他可千万别冲进来，不然又少不了一顿打，再加上现在怀着孕，万一不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尤其对于一个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酒鬼来说，就更显得幼稚可笑。这不，就在她刚关上房门不久，唐虎就摇摇晃晃的到了门口。
　　一看门关着，本来就喝高了的他终于控制不住开始骂了，“妈的，敢给.....老子....关门，不，不想活了！”他一边使劲的拍打着房门，一边大声的警告着躲在房间内的李丽：“开...门！快点！不开....老子....就砸了！”说着，一脚踹开了房门。躲无可躲，李丽最终被他一耳光扇翻在地，就连嘴角也渗出了血。就这，也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怜香惜玉之情，相反却更加肆无忌惮的开始折磨她，好像全然忘记了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种。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任凭她怎样哀求，那双醉红了的双眼里都没有变幻出不一样的色彩，哪怕一丝丝的怜悯也没有，甚至他的脚也没有闲着。
　　开始，李丽还咬着牙忍受着。但是慢慢地，她感到肚子开始疼了，而且一阵比一阵疼得厉害。
　　“别打了，疼死我了！”她终于忍受不了，用双手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腿。
　　“放开，听到没，放开！”对方一边吼着，一边想抽出被她抱着的腿，可惜试了两下却没有成功。
　　“叫你放开，听见没有？”男人低下头对着李丽再次吼道。
　　就在这时，李丽忽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了一样。
　　“哎呀，疼死我了！”她大叫了一声，抱着他的手不由松开了。
　　“怎么了？”李丽的惊叫声终于惊醒了还处于醉酒状态的唐虎，他赶忙蹲下了身，问。
　　“唏，唏，疼！”李丽一边用手去压肚子，一边咬牙忍着试图站起来。但是，随之而来的疼痛使她再次蜷缩在了虎子脚下。同时，她的手摸到了一丝黏黏的东西。
　　是血！她抬手一看，人便晕了过去。
　　当冬日的残阳透过稀疏的树叶照进唐虎家低矮的小屋时，李丽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当时李旺正在给她换吊瓶，六婶和唐虎则面色凝重的坐在一边悄声的说着话。
　　他们是被唐虎喊来看李丽的，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我……怎么了？”李丽仰起头问。
　　“你……”李旺看了看她，有点不忍心说出口。当然，他也知道这瞒不住。所以，停了一会他还是说了，“你流产了!”
　　“什么？”李丽吃惊的反问道，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听错了。但是，随后六婶的话再一次证明了李旺所言不虚。
　　“唉，都怪虎子不是个东西，不然咋会出这事？”六婶凑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不无惋惜的说。就像是迎头泼了一盆凉水，李丽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瞬间破灭了。
　　“我的孩子！”她悲沧的唤了一声，泪水夺眶而出，瞬间便打湿了头下的枕巾。六婶见状，一边喊唐虎取毛巾过来，一边劝她不要太难过，要安安心心养好身体。
　　“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的。”她说。
　　“对，六婶说得对，流产虽不像生孩子，可也不能大意。”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旺也随口插了一句。见她无语，又加了一句，“其实出了这事，他也很后悔的。”
　　李丽凄然一笑，“这个时候，说这个还有用吗？”
　　“也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李旺一边拔掉她手上的针头，一边点头道。再看旁边的唐虎，他此刻仍然低着头。
　　“虎子，我得回去了！”他对唐虎说。也不管他听没听到，就自己走了出去。接着六婶也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俩，但是却始终没有人说话。没了孩子，她的希望就没了，所以李丽是难过的不想说。初为人父，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唐虎是后悔的没法说。
　　因此，屋子里显得异常沉闷。甚至，会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压抑感，就像此刻的唐虎。
　　她现在是真的希望李丽能冲着他吼一吼，哪怕和他大闹一场也好。这样至少说明她已经打算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了。但是，李丽却一直表现得相当平静。平静地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反而让他更加忐忑。因为他始终不知道，李丽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是继续留下来？还是继续和他对着干？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丽。此时，她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也许对她来说，没有爱的婚姻里，孩子就是她全部的希望，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当然，也是他能绊住她唯一的法宝。但是现在，他却亲手毁了这一切。都是酒精惹的祸。他想，用拳头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随后，又对着李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发誓：只要你好好的，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李丽厌恶的扭过了脸，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虎子却愣愣的跪在床边，看着她，说：“丽丽，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混蛋，是我害了孩子，求求你别这样。”
　　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男人，李丽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扇他一耳光子的冲动。不过很快的，她便放弃了这个近乎愚蠢的想法。因为她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同时她也更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嗜酒如命的男人，绝不会为了一个花钱买回了的女人去改变他的生活习惯；即便他曾经承诺过，那也只能看作是暂时的推托之词，几乎没什么可信度。
　　她甚至悲观的认为，他现在的这份承诺，不过是为了掩盖过去这一天所犯的错误，根本难以成为日后不再重犯的佐证。事实上，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尽管他正在这样做。可是谁又敢说，下一次他不会再端起酒杯，或者再次把手伸向自己？
　　这，就是过去的这一天她学到的，也是生活交给她的全部经验；尽管这一天让她生不如死。可是，对于曾经希望守着孩子过完余生的她来说，虎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对未来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并且对生活也彻底失去了信心。
　　她想到了死。也许这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但是，临到关键时候，她退缩了。因为她想起了家，那里有她日思夜盼的父母，有从小就护着他的哥哥。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想就这么默默死去，那对她来说太不公平！所以，亲人们的及时出现也许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否则，没有了孩子的她，恐怕连一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因此，她说服自己要好好活着，哪怕就为不知道何日再见的父母。
　　当然，她这么做也是想给自己一点希望；即使这希望很渺茫，也总比悄悄死去要好很多。毕竟，生命对于一个人来说只有一次。而生活，可以有很多种的选择，就象现在。只要她不死，只要她活着，就有可能重新找到机会。可是这件事以后，想要再从他手里逃跑，估计也是不可能了。因为他一定会牢牢的看住她。那么继续留下来呢？他会不会又故伎重演，让她再度受伤？
想想他娘刚去世的那阵，他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在加上后来知道她怀了孕，他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因此，她才决定跟他凑活着过下去。甚至，她还想象着，如果他能改好的话，就和他好好过日子，为他生儿子。但现在看来，她的这种想法似乎有点天真可笑。
难道就这样过下去吗？她不甘心，她想回家。可是，唐虎好像真的预感到了什么似的，一刻也不离她的左右，甚至为此还停了猪肉摊的生意。这无异于是在告诉她，她别想从他手里逃掉！
对此，李丽一筹莫展。又不好去劝他出摊，怕引起对方怀疑。所以，只好一边调理身子一边耐心等待机会。没想到就在这期间；也就是她的身体刚刚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那个曾在她病床前信誓旦旦说‘再不这样了’的男人又故态萌发，开始了喝酒、赌博的日子。
对一个家庭来说，这无疑是带有毁灭性的。因为身处其中的那个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或者他应该为自己的无知承担些什么。
如同唐虎。无论是喝醉了酒，还是输了钱，回家发酒疯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只是苦了李丽。因为在那样的一种状态下，她挨打的几率几乎是成倍增长的。这对一个还没有从丧子的阵痛中恢复过来的女人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更深层折磨！
也因此，在随后的日子里，她竟连着晕倒了两次!
而李旺，就是这个时候走进了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