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护瑞萍，大哥起疑

　　火把和手电筒在这荒野外慢慢围拢来。军航被一群人簇拥着，他浑身颤抖，就如同瑞萍的颤抖一样。所不同的是，瑞萍是因为绝望和恐惧而颤抖。而他，多半是因为生气和愤怒。可是，瑞萍也很愤怒。因为有四只手紧紧捏住了她的手腕，可她却不认识他们。
　　“啪！”军航一抬手，结结实实地甩了她一巴掌。又一巴掌。再加一脚。瑞萍咬了咬牙，没有吭声；尽管她觉得头有点晕。人群鼓噪起来。抓着瑞萍的那双手力气仍然不减，“跑，怎么不跑了？”军航第三次扬起了手。就在这时候，随后赶来的军海忽然挡在了瑞萍面前，“哥，你不能打她。”军航一愣，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老二，你这是干什么？”
　　“军航，这还看不出来，军海这是心疼他嫂子呢。”
　　“是啊，这么漂亮一嫂子，哪能看着她受委屈呢。是不是，老二？”
　　“军航，要我说，你弟兄俩就一起收了她多好。”随着追逃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军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竟不顾军海的阻挠强行将瑞萍抗上了肩。“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瑞萍拼命挣扎，可凭她那小身板，又如何能摆脱呢。所以，当瑞萍被再次扔到那个熟悉的院子时，晓琳和她的父母没有丝毫的惊讶；似乎，这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内。不过，军航随后端来的一大盆清水却让在场的人莫不着头脑。“老大，你这是？”父母的话还没问完，军航已经开始了对瑞萍的惩罚。但是，瑞萍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哭喊，更没有求饶，甚至连一点点挣扎都没有；尽管瑞萍的整个脑袋已经被摁在了脸盆里。
　　当瑞萍的脑袋被提起来时，人已经昏死过去。军海妈吓得赶紧用碗舀了一碗腌咸菜的水给她灌下去。瑞萍吐了一口清水，之后睁开了充血的眼睛；她一脸平静地看着在场的每个人：这不是一个年轻女孩该有的表情。瑞萍的样子，像个即将赴死的囚徒。军海终于看不下去了，“哥，这是要干嘛？”军航本来就在气头上，没想到军海又责怪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说我要干嘛，我打自己媳妇碍着你什么了？”说着，又举起手来。但是还没等落下，就被随后冲过来的军海给拿住了，“哥，你不能这样对她。”军航显然没有料到军海会再次阻止他，因此脸上的怨气更重了，“老二，你什么意思？”他甩掉了军海的手，“你不会真像他们说的，也在打她的注意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军航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老二与瑞萍的年龄差距不大，又是第一个跟她接触的，莫不是这小子真……想到这儿，军航猛然抓住了军海的手腕：“老二，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也看上她了？”包括父母在内，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哥俩。晓琳一看，急忙跑过来拉开了大哥的手，“哥，你胡说什么呢，二哥怎么可能跟你抢媳妇呢？”
　　“是啊，老大，老二绝对不会跟你抢的。再说了……”军海妈一手拿着刚才那咸菜碗，一手搭在军海的背脊上，“再说了，老二他才二十三，跟得上。”说罢，又扭头问军海，“妈说的对不对，老二？”
　　军海看了看母亲，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不过，说实话，这种朦胧的感觉的确很奇妙。看军海发呆，军海妈心里大概其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作为母亲，她必须说句公道话；尽管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这个媳妇确确实实就是给老大买回来。因此，老二只能是她的小叔子。想到这儿，她不由意味深长地对军海说道，“老二，听妈说，你哥娶个媳妇不容易，你就别跟着搀和了。”本来，军海对哥哥的做法就不满，再一听母亲这话，心里越发的不是味了，“搀和？妈，我什么时候搀和了？”顿了一下，军海继续说道，“我不就是想劝劝大哥，让他别动不动就打人，省得到时候弄得没法收拾。”瑞萍的眼皮动了一下，她没想到军海会是这样一种心态；原以为他是喜欢上了她呢，却原来还是为了成全他哥哥。瑞萍不由为自己曾经的这种假想感到悲哀。
　　这时候，军海妈指着瑞萍对女儿说：“扶她进去。”晓琳“哦”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扶瑞萍。“不用！”瑞萍撩开垂挂在脸上的头发，淡淡地说。然后，扭头看着军海。而对方却在与她对视了一眼之后低下了头。瑞萍无声地叹了口气，之后径直走向正房。军海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追着瑞萍的背影，直到她走进正房，又拐进北屋（她和晓林同住的房间。）果然没猜错，老二心里有她了。看着军海失神的样子，军航顿时感到了莫大的委屈:当年，自己若不救老二，如今也不至于落下残疾。可他呢，居然要和自己抢媳妇，这简直太令他失望了。
　　“老二，今天当着咱妈的面，我想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她。’”顿了一下，军航又补充道：“我要听实话。”军海半天没反应过来。不，确切说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与瑞萍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情感交流；除了开始的时候，曾因为父母刻意的安排而有过几天的接触之外，其实他们彼此给对方更多的恐怕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即便他们天天见面，那也只能说明他们认识，而并非一定要生出一份感情来。当然，这是对于瑞萍来说的。至于他自己，说实话，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的。不然，也不会阻止大哥去伤害她；甚至曾经还在他去瑞萍房间的时侯偷偷跟着他。但是，怎么说呢，他的这种感觉，包括随后的行为，瑞萍其实一点也不知道；那只是他自己想要去做的事而已。当然，他是希望瑞萍能够感觉到他的关心，继而回应他一下的。但是很可惜，目前为止，瑞萍并无任何表示；除了时不时投射过来的幽怨目光，基本上都不怎么正眼看他。是因为一开始他就骗了她，还是因为他没有答应帮她？军海不知道。
　　“老二。”军航拍了一下弟弟的肩头，军海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的思维游弋的很久。“大哥。”看着大哥的脸，军海忽然有点心虚，“哥，我……不会的。”
　　“老二，就算你真的喜欢上了她，我也不会怪你的，放心。”军航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反倒让军海更加不知所措，“大哥，我……”与大哥来说，这件事应该是无法容忍的吧，军海想。这时候，就听母亲从旁边插了一句，“军航，你就别逼他了。”
　　“逼？没有啊。”军航两手一摊，无辜的看着母亲，“我不过就是问问嘛，又没打算怎么样。”
　　“哥，我……真没有。”军海望着哥哥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给瑞萍带来伤害。可是，大哥不信。也难怪，连旁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大哥又怎么会轻易就相信呢。军海忽然想起了追上瑞萍的时候，几个村民说的玩笑话。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即将成为嫂子的女人，大概都会用鄙视的眼光看他吧？还有，大哥一定会很伤心的吧；要知道，他当初可是救过他一命的。
　　“老二。”军航又叫了一声。军海正待回答，却听见正房里传出父亲威严的喊声，“你们俩给我回来！”
　　军海本来想走的，可一看军航没动，便也站住了。这时候，一直站在母亲身边的晓林皱着眉头走到了弟兄俩中间，并看着军航的眼睛重重地叫了声，“哥！”军航这才悻悻地转过身。军海和晓琳也同时跟着他进了正屋。母亲随后进来，但是脸上明显的有点担心。这倒让军海觉得有点对不起母亲了；本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够她烦心的了，现在却还要担心他们两个因为瑞萍而闹矛盾。想到这儿，军海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着房门的北屋。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开口问了：“老大，老二，你们俩倒是说说，刚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军海收回目光，却不知该对父亲说什么，只好闷头不响的站在那儿等大哥说；他知道，大哥肯定会说的。果然，军航把什么都说了；从瑞萍逃走，到他们一起追回来，再到刚才，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当然，重点是军海对他的阻挠。最后，他一脸义愤的问父亲：“爸，你说，老二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
　　军海闻言抬起了头：“哥，你误会我了，真的。我就是怕你一生气就打她。”军海的眼睛再次转向了北屋，“哥，你想想，她被人从外面骗来，心里本来就难受，现在又要她嫁给你，一时半会的，她肯定是想不通的，所以逃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停了会，军海又接着说：“要是你总这样对她，别说她跑，恐怕死的心都有。到时候，咱们只怕就要人财两空了。”
　　军海的话句句在理，这倒让做哥的不知如何反驳了，“这……”军航看着父亲。只听他说：“老二说的对，你的脾气得改一改，别动不动就上手，这样会吓着她的。”一旁的母亲这时也插了话：“那孩子看着也是个倔种，别到时候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那咱家的钱可就白扔了。”母亲话音刚落，一直没吭声的晓琳立马附和道，“就是，大哥，你得对嫂子好点，要不然你会后悔的。”军航笑了：“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晓琳憋了憋嘴，扭头对母亲说：“我先去看看嫂子。”说完，径直推开了虚掩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