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卢明的秘密

　　星期三的下午，光明中学像往常一样放星期了。全校几千学生在宽敞的操场上集队完毕，站在台上讲话的女副校长一声解散，学生们都散开了。不一会儿，学校门口的人流像滔滔泻下的瀑布，淹没了门口的小商贩们。
　　女副校长得意的甩甩她不长的头发说：“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是啊，周副校长辛苦了。”卢明给女校长递过去她的水杯说，“方校长这段时间不在，真是难得你有这个魄力。要我，连在这些学生面前喊话的力气都怕是没有呢。”
　　“卢老师就是嘴甜。”周副校长一边接过水杯喝了口水一边说，“对了，你们班那个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家长怎么说？”
　　“哦，家长说了，他们私下解决。”卢明皱起眉头说，“现在的学生真是难管理，动不动就打架，学生家长中有一个是我的老同学，他让我放心。这事他们不想弄大。”
　　“那就好，千万不要让他们把事情闹大。尤其是不可以动不动就往上面去告。”周副校长和几个其他台上的女班主任一起朝台下缓缓走去一边说，“不过，卢老师，我倒是很放心你。你这事处理得很好。好了，忙去吧！你们也辛苦了这么久，周末好好玩玩。”
　　“好的，再见，周副。”卢明说。
　　“卢老师，嫂子在乡下可是等着你的啊，别太贪玩……哈哈。”周副校长身边的一个女教师说。
　　“放心吧。”卢明说。
　　学校好静。卢明看着学生们陆续散去，他踱步到教学楼前去看看，有谁还在学校逗留不回家得好好批评。
　　还好，别个班的也在班主任的监视下离开了。卢明看到自己班级的教室门似乎动了一下，他定睛一看，没有。可是，这时候教室里传来拖桌子的声音。不行，我得上去看看，卢明朝教学楼三楼走去。
　　来到230班，里面果然有两个学生在。他们看到老师来了，惊慌失措的样子。
　　“黄琼，你们在干嘛？还不快回家。”卢明说。
　　“卢老师，我来……我来教室拿我的东西。”站在黄琼旁边的苗强慌忙弯下身子去他抽屉里做出找东西的样子。
　　“快点离开学校，其他班人都走了，就我们班还有人。”卢明生气地说，“都快毕业了的人难道还不懂校规？”
　　两学生仓皇离开。
　　卢明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难道这两孩子还会在教室里干坏事？卢明苦笑了一下，看着两孩子离开后不曾敢互相打招呼，他甚至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太严厉了。
　　是啊，自从毕业分配到这个学校来，至今已经20多年了。多年前一直任班主任工作，后来，因为喝酒伤了身体，做了个胃部手术，好几年没当班主任了。两年前，因为学校和附近一个中学合并，一下子突增了几个班，班主任人选不够，校长硬是要卢明干起老本行，卢明推说身体不允许，方校长就说，“没事，喝酒的事不要你干，要的是你管得住学生。”
　　如今，卢明已经当班主任两年了，初三年级新开学不久，校长提拔卢明当了学校的政教主任。之后，校长去参加培训，一切事情交给副校长周芳草，新调任的副校长很器重卢明，卢明几乎成了周副校长的秘书了，形影不离。
　　周副校长是一个开朗爽快的人，在她手下干工作，没人敢讲二话，因为她做事厉厉风行，人人都很佩服她。卢明则感觉到了多年没有的舒心，工作得心应手。
　　正当卢明锁好教室门将要离开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卢明打开手机看：“亲爱的，我想你了。我想见你，你留校，我来找你好吗？”
　　卢明心里一惊。
　　傍晚的阳光很是刺眼，卢明在宿舍里收拾了衣物，原本准备回乡下看望妻子的，这会儿，卢明犹豫了。
　　他看着窗外的飞鸟，叽叽喳喳的似乎在讨论什么，像是在为他的犹豫和矛盾争辩。
　　回去，又是和往常一样，驱车一个小时来到家里，帮助妻子做家事。家里的稻子该是到了收割的时候了吧？前几天妻子王丽来电话说稻子压弯了枝头。王丽在老家照顾着自己的双亲够辛苦的了，自己怎能不回去？
　　卢明一遍遍看着手机里杨娇发来的短信，真是心急如焚。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一刻发来这个短信呢？多少个日子来，卢明彻夜想念着杨娇，他以为自从那个夜晚之后，杨娇再也不理他了呢！
　　记忆的镜头拉到了一个星期前。
　　那一天，陆明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们上《出师表》，有同事叫他说楼下有人找。卢明从教室里出来，看到三楼下面站着一个衣着光鲜、身材姣好的女人，长发披肩，楚楚动人。卢明一下子看出这个女人是他的初恋杨娇。
　　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卢明草草结束了课程，就在要下课前的五分钟，他快步来到操场上，见四下没人，赶紧把杨娇叫到宿舍。
　　没想到杨娇进了卢明的宿舍就帮卢明拉上宿舍里的窗帘，一头扎进卢明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卢明一下子被弄得晕头转向，当他回过神来想安慰杨娇，也想问清楚杨娇为什么要哭的时候，杨娇不容分说就把卢明按倒在床上不停地吻着他的眼睑。
　　“娇娇，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卢明一边挣扎一边说。
　　“卢明，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我后悔当初离开你，答应我，不要说话好吗？”杨娇娇已经帮助卢明退下了他的外衣，她把卢明压在身下“我想要和他离婚。”
　　“为什么？你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卢明半躺在床上，推着杨娇说：“你先起来，你这样让我们学校的同事知道了不好。”
　　“你放心，没人看见。”杨娇娇说着放开卢明走到窗口掀开窗帘看了看窗外说：“没人会来你这里串门吧？我今晚不想回家。”
　　……
就这样，卢明禁不住杨娇娇的诱惑，生平第一次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
　　如今，这个诱惑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卢明不知道何时这颗炸弹会爆炸。可是，想起那一个夜晚，杨娇娇那白皙的脖颈，那滚圆的乳房，那娇喘和香汗……那如梦的一切，卢明觉得浑身燥热，他多想一下子飞到杨娇身边去安慰这个疯狂的女人，去告诉她：其实，多年来，自己并没有忘记她，梦里心里想的都是她，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卢明和杨娇在大学二年级相爱了。那个时候，花前月下，小树林里，卢明的初吻给了杨娇，杨娇也几次想委身于卢明。
　　然而，传统而保守的卢明没有在大学里获取杨娇的身体，他知道真爱一个人就不要伤害她。那个时候，卢明觉得自己还不能给杨娇任何承诺，他狠心地拒绝了杨娇，然而，他的胆怯让杨娇感到失望，杨娇在大学毕业的晚会上主动挽起了另一个帅男的手，离开了卢明。
　　卢明以为再也见不到杨娇了，他对杨娇的恨意逐渐代替了爱情，后来分工到县里的中学教书，他几乎不再想起杨娇。经人介绍，卢明认识了一个乡下女人王丽，老实本分的王丽以持家有道、相夫教子逐渐虏获了卢明的心。
　　要不是杨娇来学校找他，卢明的心海里几乎是没有波浪的。
　　如今，这波浪越加的汹涌，几乎让卢明喘不过气来，似乎就要被这波浪给淹死，可是，正因为有了这一切，卢明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活着。
　　他似乎感觉自己的思维停滞了，失去了判断力和选择力，他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突然。
　　那夜之后，杨娇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就在卢明的沉睡中离开了卢明的宿舍，一切发生得像一场梦。
　　此刻，杨娇的一个短信似乎又将要打破这一切的平静。
　　卢明害怕着，期待着，犹豫着，激动着。
　　很快的，学校里住校的人都生起炉灶，离校的都没了踪影。卢明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感觉到脑袋快要爆炸了，他想出去透透气，就拎起宿舍里的一袋垃圾想借送垃圾的时间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想想该如何是好，不管怎样得尽快做个决定，往日的此刻，妻子王丽已经要打电话问到哪了，因为她知道学校今天放星期，卢明会在傍晚准时回到家里。
　　夕阳西下，血色的太阳像是谁哭红的眼睛。学校里的几棵大柳树矗立在那里，此刻竟显得有些威严，它似乎已经洞悉了人类肮脏的心事，风吹在树上，一片片落叶像手掌一般落在卢明的身上，像是母亲的轻轻的捶打，卢明送完垃圾赶紧朝宿舍走去。
　　卢明想起了杨娇。那天她也没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要离婚，而后来一直的没接他的电话。
　　“卢老师，这周不回家啊？”邻居张婶看到卢明这么晚了还在学校就问。
　　“哦，我，我一会儿回去。”卢明说话竟有些吞吐了，他慌忙逃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