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第三十四章

　　米兰的婚礼，事实上魏子璐一百个不想去。他很难从心里把这个女孩忘掉，几年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以及米兰和自己的爱情经历。那不是一场简单的宴席。吃饱喝足就可以走人。而是，双方在心路历程上的一场旷日持久的革命。如果不是米兰的倾城付出和帮助，也许，魏子璐将和父辈一样，走不出沉重的大山，贫瘠落后的土地。只能是种地的农民，无法踏上仕途之旅。但是，米兰打了好几次电话，小雨和米兰的交流，相对之下，要比魏子璐多得多。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在一起具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从服装的流行色，款式，皮包的价格到人生事业爱情的看法。她们有着惊人的一致。就连婚纱的款式颜色也都是相同的。只是，米兰和黄院长的婚礼在豪华大酒店举行。米兰几次三番邀请小雨做她的伴娘，魏子璐做伴娘。这样正合适，因为他们也要在不日举行婚礼。
　　那天，魏子璐恢复了乡长职位后。小雨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并且，在那黑对他们说要嫁给魏子璐。李青山只是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小雨铁了心的要嫁给魏子璐，做爹娘的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逼上梁山吧。“唉！小雨啊！爹之前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你表哥要车有车要房子有房子，一个成功男人该有的，他都具备，出手也大方。咱山野人家图的是啥？何况咱们还沾亲带故的，知根知底，我和你妈过后，晚年也会享享清福。所以，我们一直拦着你和魏子璐这小子好。如今个，你是一日不见魏子璐，那什么来着？”李青山呷了一口米酒，小雨夹了口菜嘴里，爹这么一说，噗一下将一团油菜全喷在父亲的脸上。母亲在一旁见此情景，笑得前仰后合。李青山说：“呸呸呸，这个闺女，太不像话了。找打。”小雨就哏哏乐，小雨说：“爹，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小心你们岁数大了，我不伺候你们。”
　　也难怪，李青山就这么个闺女，儿子读完大学留在城里。还没结婚，有个大学同学还在处着，刚参加工作，需要钱买楼。李青山指望不上儿子给他们老两口生活费。好在小雨挺孝顺。但是，在婚姻大事上，这姑娘表现得极其有主见。想想还要小雨嫁个好人家，陷孝敬他们。李青山只有反过来，有点巴结的对女人说：“小雨哇，爹没什么大的要求，就寻思你找的这个男人，能帮衬一下咱家。你说，魏子璐是乡长不假，可是，他家的经济条件跟咱差不多，日后，他能帮衬吗？你弟弟还需要钱买房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表哥有实力你不干，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下了愁。”
　　“爹，瞧你说的，弟弟的事儿，我怎么会置若罔闻呢？我是你们辛辛苦苦养大的，有我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小雨，给父亲重新斟了杯酒，又把一只鸡大腿夹进父亲的碗里，“爹，吃吧，这是子璐今天特为在熟食店给你买的。这个给我妈。”小雨将鸡翅夹给了母亲。“妈，咱们的家庭，不适合铺张浪费，我和魏子璐商议好了，婚礼就选在荷花乡那座教堂里举办。第一，可以节省一笔钱，给你们养老，二来，西方式婚礼很浪漫也耐人回味。我一直向往这种婚礼仪式。在中学读书的时候，每次看到电影电视里，男女结婚在天主教堂的仪式，我就会羡慕好久，甚至做梦的时候，也梦见了和新郎牵手走在天主教堂，那庄严肃穆的气氛中。恳求你们二老，批准我。”
　　“小雨，妈不想干涉你太大，毕竟你是大姑娘了，不是小孩子。结了婚是幸福还是遭罪，都是你自己的事儿。爹妈无法替代，懂吗？至于你说的在教堂里举办婚礼。我看好是好，问题是咱们的三亲六故不请几桌说不过去，再说，这些年，他们家大事小情的咱也去捧场了，随礼的钱也不少，依我看，小雨啊，还有老头子，我想这样吧，咱头一天，请老亲旧邻几桌，也收礼金。大喇叭什么的就不请了。终究不是娶媳妇，还要请社场。咱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把泼出去的钱收回来就成。”
　　小雨嚼了块鸡骨头，说：“你们看着办吧，我是没时间在家里忙活，这不，子璐的同学婚礼马上到了，还请我做伴娘。我要和子璐去城里选购得体像样的衣服。不能太寒碜了，人家是城里的人，对象是一座大医院的院长。咱要是打扮得土里土气，让他们笑话了不是？”
　　“哎哎哎，闺女，你有这样有能耐的朋友，你说，以后，咱亲戚朋友的有病有灾的，找她去，好办多了！”
　　小雨说：“妈——你就说不吉利的话，咱们永远健康平安好不好？”
　　“呵呵，闺女啊！我也想长生不老，可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之理？”
　　“我想，那是自然。比如，他可以给咱们提供床位，好的医疗器械和药物。在价格上也会优先考虑和照顾。妈，爹，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和魏子璐去选日子。”
　　“好吧，反正丑话说在前头，你就是掉进火坑里，也不该我们事！”李青山一字一顿地说。
　　“爹，我自己选好的路，我自己负责，就是跌进万丈深渊，也与你们无关。不过，结婚礼堂，还需要你们二老的贺喜呢。”
　　“我和你妈，指定去，闺女结婚做父母的不来，女儿啥心情？你爹是老土不假，可这件事还分得清楚。”
　　“嗯嗯，这才是我最最亲爱的老爹老妈，嘿嘿！”那晚，小雨睡了一个好觉。梦里和子璐坐车去了青藏高原。那一路上美丽的格桑花开，还有奔跑着的藏羚羊，都让小雨欢喜惊奇，陶醉乐不思蜀。后来，还是家里的花猫一只爪子搭在小雨的脸上，将小雨弄醒。
　　当天，和魏子璐去的政府附近的那座天主教堂。牧师知道了来意后，在圣母玛利亚的塑像前，祈祷了半天，最后，给魏子璐和小雨折了日子，元旦后的第一个周末。小雨算了算，那天正好是个双数，很吉利。魏子璐始终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在己的样子，好像结婚的人与他无关。小雨知道他内心世界实际在挣扎。可以理解，后天就是米兰的大喜日子。对于以前的情感，魏子璐能够彻底放下，那是难为他了，也许岁月可以冲淡一切。小雨这么想的时候，心也释然了。
　　第二天两个人就应米兰之邀，去了省城。他们刚到省城车站，就看到米兰开着私家车在车站门口冲他们招手。米兰春风得意，紫色的貂皮大衣，黑色裤子，白色长腰靴子，一袭长发披肩。越发衬托出，米兰的清纯可爱。魏子璐不禁心动了一下，但是，转瞬即逝。因为米兰已经是过去式了。米兰倒是满不在乎的迎上来，给了小雨一个深情地拥抱，然后，握了握魏子璐的手。“走吧，随我一起去看婚纱。”“客随主便，我们今天，你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小雨调皮地说。
　　去了几家婚纱摄影，米兰最后在一家叫朗天白云婚纱摄影楼锁定了目标，并替小雨，魏子璐选好了伴娘伴郎的服装，然后出来，打电话给黄院长，几个人一起在一家海鲜馆吃了午饭。
　　这一天，魏子璐就像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被米兰和小雨两个女人摆布着。中午的那顿饭吃的格外闹心，看着黄院长摆阔似的，高谈阔论着他的名车名宅还有医院的突飞猛进的发展，魏子璐心里添堵，郁郁寡欢。米兰完全沉浸在做新娘子的喜悦中。物是人非，一切都成了沉船往事，魏子璐不禁流下泪来，就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往回走的路上，魏子璐踉踉跄跄的，米兰不放心，还是开车把他们送到了车站。因为明天要参加米兰的婚礼，米兰极力挽留，可魏子璐还执意要回去，明早开车过来。
　　小雨明白魏子璐喝醉了，是放不下米兰。自己还能说什么？回来的车上，安慰了魏子璐几句。可自己也是女人，突然觉得很孤独，是魏子璐难以走进的孤独。就这样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一轮斜阳倦怠的偎依在西山凹，小雨想，或者，自己和魏子璐结婚后，一切顺利成章就好了。这么寻思的时候，心里也就宽慰了许多。让魏子璐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在省城和自己所在的城市只有二小时车程。车厢里的人，闭着眼睡觉的睡觉，吃东西的吃东西，还有的在看报纸，没有人注意他们在干什么。前排座上，一对小青年在接吻，还吻得啪啪啪作响。吻得让小雨火烧火燎的难受，现在的九零后，真是大胆露骨，感情泛滥。小雨不免感叹道。这时候，魏子璐的电话响了，子璐已经昏昏欲睡呢，小雨掏出他兜里的手机，见是米兰打来的，自己接的话，有点不礼貌，就推行了魏子璐，子璐接过去，“子璐，今天中午没有好好陪你们，别介意，回家后好好休息，明天这场合，你……一定要来。”“好的，我……和小雨不会缺席。”挂了电话，小雨听得出来，米兰还是很牵挂魏子璐。一阵醋意加上坐车时忽忽悠悠把自己折腾的，想吐。这会子，果真挨不住了，哇哇吐了出来，吐在车上，女列车员过来了，厌恶的捂着鼻子说：“你不知道自己想吐啊？真恶心！自己拾掇一下！”说完，扔下一绺卫生纸还有一个卫生袋子。魏子璐说着对不起随不起，蹲下身去擦拭脚前，小雨吐的污秽物。自己也忍不住赶紧扒开窗户，哇哇哇，吐在车窗外。
　　客车慢慢驶进了滨海城的客运站。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