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第三十二章

　　这座滨海小城正处在经济建设中，一片片住宅小区鳞次栉比耸立在滨海城的这块黄土地上。这个水仙花园地处市中心黄金地段。第一期刚售完，第二期三期还没竣工，早就有人订购一空。水仙花园住宅区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本市最大的步行街，那里是城市的经济一条街。温州的商人，江西的，总之天南海北的人，汇集此处做各种生意。在这条街，你随处可见他乡之客，隔三差五的还会遇上几个蓝眼睛黄头发的老外。小黑子是个臭名昭著的地痞子，三十多岁，在滨海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的。他想吃什么，基本是空手套白狼。上了摊位，拿起来就走，摊主冲他要钱，他飞起一脚，踹到人家肚子上，如果对方反抗，他就亮起一把锃亮的匕首：“听着，老子想吃的，你乖乖送给我，不然！匕首可不长眼睛！”也有不要命的，是个卖酱猪头肉的，小黑子那天馋酱猪头肉，就去了这条街，湖南来的小老板的铺子。小黑子进了摊位，选中一块比较瘦的猪头肉，让小湖南找来卫生袋装上，转身就走，小湖南说：“哎哎哎！师傅，您还没给钱呢！”
　　小黑子狰狞的说：“什么钱？老子吃肉你也要钱？！”“为什么不要钱？我这也是小本生意，养家糊口的不容易，你有手有脚的吃不起猪肉吗？”还没等小湖南说完，小黑子就将一盆酱猪头肉掀翻在地，小湖南也不甘示弱，操起地上的杀猪刀，就奔了过来。小黑子一闪，躲过去了，回手捅向了小湖南的左肋。小湖南拽过长条板凳唬了过来，小黑子一看遇上对手了，一窜跳到门口指着小湖南的鼻子说：“你等着哈！”小湖南说：“我等着你，我这一百四十斤就交给你了！”当晚，小湖南刚去对面的冷饮店，买杯冷饮。因为和老板熟悉，见老板和一个人在下棋，就在一边观阵，有时候还指点下迷津。这时候，就见自己的铺子火光冲天。小湖南吓得一哆嗦，一杯冷饮洒了一地，冲出去时，自己那个只有三十平米独门独院的小铺子瞬间成了火海。打119报警，救火车到来时，小湖南的铺子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只有还没烧尽的破被棉袄还在燃烧。警察也来了，根据小湖南提供的线索，将犯罪嫌疑人锁定了小黑子。并跟踪盯梢，终于逮了个正着。小黑子被抓进去第二天就被释放了，原因是，有人保释。小湖南只好在朋友那里借了点钱，返回了老家。但是，小黑子的一手遮天，滨海城的人，可以说谈虎色变。这种人谁敢招惹，躲之不及。
　　对于如此一个人物，王德明藏匿他处，可见是臭味相投。王德明在政界黑道白道都有人，所以，他游刃有余。在他眼里，年轻的后生魏子璐不过是他脚底下的一只蚂蚁。他想怎么碾死就怎么碾。但是，他忘记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暴殄天物的占有着百姓的血汗，他投机取巧搂到了荷花乡好几个厂子，却把这些嫁祸给吴大有！他想摆脱一切嫌疑。殊不知，一张无形的大网，一秆道德的天秤，静静地朝他靠拢。不仅仅是张楠书记，还有荷花乡那些受害至深的乡人，他们在必要时会沉默吗？
　　在刘大队长缩小了抓捕范围，将目标锁定水仙花园三期六楼六零三房间时，魏子璐和赶来魏家屯的小雨会合，渗入荷花乡倒闭的几个厂子，找到厂子的管理人员。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荷花乡倒闭的缫丝厂。当年缫丝厂兴旺时，工人达到四百多人！逢年过节，米面粮油都会分一些给工人们。后来，王德明安排他的弟弟王德山承包下这个缫丝厂，王德明坐享渔翁之利。缫丝厂在他们的不断亏空下，第三年就宣布破产。王德山引咎辞职。这个国营厂的倒闭罪魁祸首就是王德明。他不但亏欠工人的工资，还把厂子里用于引进新机器上市的巨款也挪用了。只在丹东等地引进几天破旧的缫丝机器。亏钱的工资，王德明拆东墙补西墙，找替罪羊给掏了，这个替罪羊就是乡政府六层大楼的施工方。建筑工程公祠为了在这里征得工程的投标。就承诺了王德明，给工人四个月十万元的工资付了。接着，白纸黑字。工程到手，开发商给了王德明十万元。这件事，魏子璐很快找到了开发商，吕老板。当时，这一天吕老板刚好来荷花乡看看这片居民区楼房竣工的情况，按图索骥，魏子璐顺藤摸瓜，找到了吕老板。一开始，对于魏子璐和美丽的小雨的造访，吕老板有一种戒备之心。但是，魏子璐很诚恳的告诉吕老板，“我们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知道吗？吕老板，王德明书记涉嫌绑架省纪检人员罪，正在警方追浦中，希望吕老板配合一下，实话实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吕老板，您是生意人，是很有智慧头脑的。相信包庇罪你也不想戴上这个帽子吧？”
　　在荷花乡，吕老板的工程队指挥办公室里，吕老板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说：“你二位是？”“哦，我们是荷花乡政府的，请配合我们把王德明的犯罪事实调查清楚好吗？”
　　“嗯嗯，我喝口茶。”吕老板一口喝干了杯里的茶，魏子璐又俯下身为他点燃一支云烟。自己也点了一支。蓝色的烟雾遮着吕老板胖乎乎的，在日影下显得油腻腻的脸。吕老板叹了口气说：”你们今天来，也算是咱们有缘。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主观要做的，可是客观的欲望会驱使你去做。比如，王德明。原先是一个极其有党性对人民负责的好书记。可是，在利益面前，他最终还是未能清者自清。也难怪啊！有几个在官场上保住贞洁的？那次，我也是被逼无奈，之前的几期工程都被别人夺去了，我的承包队一年没有干活，情急之下，有人给我介绍说，荷花乡政府要翻新政府大楼，并且盖几幢商品楼。我为了揽下这个工程想方设法讨好王德明，最后，他狮子大开口，让我给他擦屁股，为他欠下的工人的四个月工资，拿了十万。他才答应。魏同志，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也犯法了？”吕老板担心地问。
　　魏子璐摇摇头说：“你的钱也不是偷来的，我想这不算犯罪吧？不过，对于法律，我想还是有相应的条款，约束你的行为的。吕老板，我们还是谢谢您的合作！”魏子璐伸出了手，吕老板急忙站起握住了魏子璐的手，“只要你们在公安面前美言几句，就一好百好了。”
　　告别吕老板，小雨狡猾的眨巴下眼睛说：“魏子璐，看看这是什么？”“什么？神秘兮兮的。”小雨将手机调到了播音状态，刚才吕老板所说的话都一一呈现在魏子璐的耳朵里。“太棒了！小雨，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真是我的好搭档！”魏子璐一高兴，就在小雨的额头亲了一下。
　　有了这证据，就不怕王德明在公堂上翻供。魏子璐和小雨在乡里简单吃了碗面条，就准备向下一个目标进军，政府管辖的一家叫丽丽的酒店。就在政府这条街，五百米处。但是，物是人非。原先的老板丽丽已经不在了，眼下，这个丽丽酒店被改成了乡政府文化活动室。活动室有个四十岁的女人，正坐在那条长椅子上织毛衣。毛线是米黄色的，冬天才来，织毛衣也是时候吧。见魏子璐和小雨进来，女人抬起一脸雀斑说：“你们找谁？”小雨接茬说：“姨，您好。请问，原先这个酒店的老板，丽丽您认识吗？”
　　女人有了一丝警觉，但很快恢复常态说：“你们找她干什么？”听了女人的话，魏子璐就清楚，眼前的女人就是丽丽！果然，当小雨单刀直入说：“姨，我听人说过，丽丽老板长得很美，和您差不多。个子高挑，乌黑的大眼睛像两扇心灵的窗户。我们找她，就是想讨教一些关于酒店管理的经验。”
　　女人很开心，站起来说：“来来来，姑娘，坐坐坐！小伙子，你也坐。你们是不是想开饭店啊？今天你们就算找对人了，我就是丽丽！”
　　“真的啊！姨，太好了！我好爱你！”小雨礼貌的抱了抱丽丽，眼前老女人松弛下来的下巴赘肉，让小雨感到了一丝厌烦。但为了套取丽丽那里有关酒店被王德明榨干的事实，小雨只能演这场戏。陪和魏子璐。
　　此时，刑警大队刘队长和警员在靠近小黑子的楼房时，为了不打草惊蛇，刘大队长压低声音说：“我先上，小吴你随后，记住，不打紧要关头，不要开枪！”“刘队长，还是我上吧？！”“别给我挣了！你们昨夜都开了夜车，不行，一切行动听指挥！”刘队长，攥紧了手枪几下踹开了六楼六零三房间的门，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屋里的几个人。“不许动！谁动打死谁！”刘队长一扫几个人，除了几进宫的小黑子在，不见了王德明。至于省纪检的两位同志，他也不认识。但是，不能迟疑，抓了小黑子他们再说！
　　小黑子他们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咋回事，就被统统带到了刑警大队。审讯时，小黑子拒不承认和王德明这两天有联系，情急之中，刘队长派人请来了在乡下老家住着的小黑子的老娘。
　　白发苍苍的老娘在审讯室看到儿子时，老泪纵横，这个小黑子虽然在社会上为非作歹，但是，他是个孝子。爹十几年前就病死了，就小黑子和老娘相依为命。刘队长在警校时，就是出了名的做人思想工作的好政委。看来他在用小黑子的软肋，尽快让案情揭秘啊！
　　果然，在老母亲喊了几声；“我的儿啊！妈想死你了！你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啊?你让老娘可怎么活呢？小黑子啊！你做了啥坏事，乖乖交代了吧，不然，你有个闪失，娘也活不起了哇！”小黑子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娘的腿声声嘶力竭的说：“娘！你好好的，我说……我说了还不行吗？”
　　一旁的刘队长朝小吴使了个眼色，小吴心领神会，打开了记录本。这时候，一抹灿烂的阳光水一样蔓延进审讯室的屋内。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子粉刷墙的油漆味儿，因为刑警大队一边新盖的五层楼的人民法院，入冬前刚装的修。看来，春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