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完结)
作品名称:安歇 作者:余生 发布时间:2014-09-05 20:56:47 字数:6289
已是深夜了。这时村里人家的灯光早已关上,进入了梦乡,只有余万有家还灯光通明,客厅门敞开着,里屋的余母焦虑地不知哭了多少回了,孝孝也红肿着眼睛,安慰着奶奶。高兴睡着了,而汪蓉却很反常地从那墙角处站起了身,走到门口,若有所思的向外观望着。余母也没多加注意她,毕竟汪蓉平日里的神情时常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孝孝惊讶地看着母亲,扯着余母的衣服,喊着:“妈妈好了!”
余母听孝孝这么一说,惊讶地去看着汪蓉。汪蓉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眼睛同余母相视了几秒,而又看向孝孝。孝孝跑到了汪蓉跟前,却又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有些害怕。
汪蓉笑了笑,这是慈母的微笑。汪蓉张开怀抱,身子似乎是极度的虚弱,蹲下身来浑身都发着颤,轻声说道:“孝孝,来妈妈怀里。”
孝孝犹豫了片刻,看着母亲那掺着泪光的眼睛,便鼓起了勇气,投入了母亲的怀抱。
“天哪,这居然……老天爷保佑,汪蓉就这么突然好了?”余母不敢相信地走了过来,激动地哭了起来,说着:“孩子,你好了吗?”
“我想清楚事了,我不痴了。”汪蓉拉住余母的手,流着眼泪说。
“这真是老天爷显灵,都是老天爷保佑呀。你总算是好了,五年了,孩子呀,娘都要愁死了,你呆了,娘多伤心,你是个好儿媳,娘把你比亲生的还要看的亲。当初怎么治,怎么去看病都好不了,以往的事,我们家太对不起你了,娘要给你下跪。”余母说完跪在了地上。
汪蓉忙扶起了余母,说着:“以往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好起来,真的,我只感觉我自己每天里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白茫茫的一片。”
“好了就好,真是谢谢老天爷呀!日后娘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你看,孝孝都长这么高了,她可聪明懂事了。虽说高兴还是老样子,但是孝孝争气呀,你日后就会知道孝孝有多么乖了,真是天赐的乖孩子。万有也不是以往的那个万有了,他现在知道努力干活,知道攒钱了。这五年来,不是他在外面累死累活,这个家早就垮了。”
汪蓉感到十分虚弱疲惫,身子险些要昏倒,她轻声说:“是啊。可是他人呢?这么晚了,去了哪呢?”她的语气是那样酸楚与凄凉。
“我四处都问过的,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听余来财说,他今天没去做活。他一大早人出去,就没回来过。我也担心的要死。汪蓉你别着急,我看你气色太差了,很累了吧,孝孝感觉带着你妈去歇息吧,我现在再出去找找,你放心,万有他那么大的人,出不了什么事。”余母心中忧虑万分,却不想让汪蓉跟着担心,便宽慰起汪蓉。
余母说完起身,便是要往门外走出去,没走几步,看见了一个人影往这儿走来。余母一眼便看出是自己的儿子,松了口气,高兴地大喊着:“万有回来了!”接着兴奋地落起了泪,说着:“老天爷显灵,老天爷保佑,这一家子,总算是真正的团圆了。”
汪蓉牵着孝孝也赶到了门口。余万有缓步地走进了屋,恍恍惚惚的模样,也不说话,径直要往房间里走去。
余母拉住余万有的胳膊,说着:“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没事吧?怎么一副落了魂了样子?”余母问完,余万有还是一副走神的模样,心不在焉,也没有作答。余母皱了皱眉头,随即又笑着说:“你看看,你媳妇的病好了,你看看汪蓉呐,她好了,不痴了。我们家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往后这日子定是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
余万有转过头,怔怔地看着汪蓉,没有晃过神来,他只感觉到脑子在这一刻骤然痛得发麻。他望着汪蓉,浑身发着寒颤,抖了抖嘴唇,说道:“你是怎么好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脑袋清醒了,白茫茫的雾气在脑子里忽的散去,我就想起了一切的事了,想起了孩子,想起了妈,还有你。”
余万有眯了眯眼,疑惑地细察着汪蓉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直到汪蓉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才确信了这是真的。余万有抖了抖脸,走到汪蓉跟前,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说着:“你受苦了,这是奇迹,娘说的对,有时候,不去求天是不行的。你真的什么都记起来了吗?”
“是的,我什么都记得,就连我傻的这五年,我都依稀记得。我还记得,今天的早上,你用力扳开我的手指,我都还记得。”汪蓉说到最后一句,眼里闪现着悲愤与怨恨的神情。
余万有从那怨恨的眼神中瞟过,沉寂了一会儿,说:“好了就好。很晚了,都早些睡吧。”
余母本想问问余万有这一天去了哪儿,但想着汪蓉会多想,便也扯到别的事情上去,说着:“是啊,早些睡,这如今,好日子来了,我明天得早些起来,去市场里多买点鱼肉菜的,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
最后一家人的灯火也算是关了,整个村庄显得异样的寂静。
余万有躺在床上,听到汪蓉和两个孩子走了进来。在黑暗中,余万有的眼睛是异常灵敏的,他能偷偷地看清汪蓉在黑夜中的每一个表情,他是多么好奇,这突如其来的奇迹是如何发生的,他思索着近日里的一切细节,汪蓉的一切举止,就真的如雾团一样,撩拨不清。他的眼前,汪蓉将两个孩子放在了床上,轻声地哄着孩子睡觉。过后,她又站立着,机械般地坐在房间里的一个墙角处的凳子上,那是她以往发痴时候每天要坐的凳子。但没坐上几秒钟,她就急忙起身,好像是不知觉地坐下去的,她又在凳子前来回走着,似乎是在寻觅着什么,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余万有一动不动,佯作着鼾声,眼睛睁着观望,在他的心里,他对汪蓉的一切以往认知都混淆不清了,她为什么要坐到凳子上去,为什么要来回踱步,关键的是,她怎么就在今天突然好转了起来,为什么是在今天?余万有多么惊讶这一点,这太巧合了,就在他去会面刘燕的今天,汪蓉就突然好转起来。他当然不认同母亲所说的老天爷,迷雾围绕着他,他有一种预感,这迷雾中,一定有他所难以想象的蹊跷。就在此刻,汪蓉突然停住脚步,用那猛迅地脚步冲到了余万有跟前,睁大着眼靠在余万有脸上。余万有急忙闭上眼睛,他险些吓得喊出了声,但他想弄清楚一切迷雾,压住心中猛烈地剧跳。他只感觉的到,刘燕盯着自己,只有一根小拇指的距离。不一会儿,余万有听到汪蓉上床盖被子的声音,他一直在等待着,最后是汪蓉那均匀地沉睡声。
余万有疲惫极了,他感到困惑不解,在肉体与精神的双重虚弱下,他抵不住地睡着了。
天空下了好大的雪,是红色的,好浓的血腥味。余万有拉着刘燕的手,在漫无边际地田野中拼命地奔跑着。呼…呼…呼…,又是这样的声音,余万有和刘燕跑不动的歇倒在地上,喘息着,呼啸的寒风冲进喉咙里,又咳喘了起来。
“走,不能歇,说不定已经被发现了。警察正追来了。”余万有惊恐地喊着。
“我跑不动了,我们已经跑了好远好远的路了,从夜里跑到天亮,不行,我要歇歇,我好累。”
“刘燕啊,这会儿不是歇息的时候啊,等我们跑出了这一片田野,就随你怎么歇息,到时候住个宾馆,让你睡上个大好觉。起来吧,总不能睡在雪地上呀,这雪怎么会是红色的,你看看,你身上全被染红了!”
刘燕急忙起身,果然见着自己的衣服靴子都是红色的,她吓得大叫一声:“呀!这是血,血染红了雪,血是你带来的。你赶紧洗去吧,不然走到哪儿,都会有血的。”
“现在去哪儿洗?顾不得这些了。我们赶紧跑吧,只要跑出这片田野,我们就可以重新过着我们的生活。我们有这些钱。”余万有从外套里掏出一叠钱,又放进了口袋。接着说:“足够在那里生活了。别这样看我呀,刘燕,你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什么么?是全部啊,我把孝孝卖给了人贩子,活生生地打死了阻扰我们的汪蓉,全是为了你,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是什么眼神呐!”
“你下手太重了。”刘燕望着这一片无际的田野,缩紧着身子说。
“刘燕,正因为我对你的爱是这么强烈,我才会变成这样。我不能看你堕落下去,我爱你,我要带你开始新的生活。他们都在阻止,都要将你推入火海,也再将我推入火海,多痛苦!我们都要重新活着,我好爱你。我只是想给她个厉害,就算是我失手了,可这都是因为你啊!你后悔了?害怕了?要知道,我们要努力的路还没走到一半呀!”余万有哀嚎了起来。
“我没有后悔,没有害怕。好了,你别动不动就鬼哭狼嚎了。我听你的,我也爱你,所以我才愿意跟着你逃命。那走吧,再走一段路,等太阳完全出来,稍加暖和一点,我们就找个稻草堆里歇一觉吧。我可比不上你这个男人身,你真不体谅我。”
“好,好,就再走一段路,等温暖的太阳出来,我们就歇一觉。傻刘燕,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对你的爱,到现在,你还说我不体谅你。这句话就足够伤我的心了。好了,你把我的外套穿上吧,来,让你受苦了,到了那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好好爱你,守护你,我这一生,全都是为你的。”余万有动情地说着,将外套披在了刘燕身上。
刘燕怔了一会儿,余万有拉着她的手,跑了起来。刘燕抬头望了望停了雪的天空,阳光正缓缓地撩开云层,她拽紧着余万有给她披上地外套,随着余万有的步伐跑着。
稻草堆,红色的。
“你看,你走到哪儿,哪儿就会被染成红色的,好难闻的血腥味。”刘燕说。
“好了,快出田野了,我记得,再往那面跑上一公里的路,就能看到村庄了,那里有一条河。不过,我们太累了,就歇息一些,打个盹,我们就去那把全身洗个干净,度过河上的桥,那就再也没有警察会追得着我们了。”
阳光隐去了,暮色。眼前的世界猩红一片。余万有从稻草堆里醒来,转过头,没看见刘燕。他惊慌地跳起声,呼喊着,嚎叫着,没有回应。
“她跑了么?”
“我的外套?钱?这是她的脚印?她跑了!”余万有睁大着眼睛看着未走过的路上有着一双前进的脚印。
余万有伤心欲绝,举手双手,大喊大叫地追了过去。一公里,一个新的村庄。余万有看见了,看见刘燕弯曲着腰在喘着气。
“你跑不了,你把我害成这样,你居然要独自走,你这么狠心吗?几年前你是这么狠心,如今我为了你付出了一切,你竟然还是这么冷血狠心么?难道,难道你的眼泪全是假的么?”
“啊!你别追过来!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是杀人凶手,到哪儿都能染上血腥,杀人犯,你别追来,求求你,看在你还爱我的份上,安歇吧!放下我吧!”
“不可能!”余万有拼了命追了过去。
刘燕惊叫一声,起身逃跑着。雪地逐渐融化,仿佛地上有无数条蛇在游爬。
她在桥上滑了一跤,余万有扑了上去,痛苦地掐着她的脖子。
“放过我吧!”刘燕说。
“我爱你呀!”余万有哀嚎。
刘燕拼了最后的劲挣扎着,将余万有推在了地上。急忙起身,余万有又抓住了她。
“放过我吧!安歇吧!看在你爱我的份上!”
“放了你,我该怎么办啊?”余万有更加痛苦地掐紧着刘燕的脖子。
刘燕知道求饶不过,便拼命地用脚踹着余万有下体。
余万有双腿躲闪一滑,抓着刘燕,一同跌入了冰寒刺骨的深河里。
好冷,好冷。
他不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游上岸,却用这可苟活地最后一丝力气抱紧着刘燕。直到刘燕冻得淹死,失去呼吸。他再也游不上岸了。
他醒了,摸着下体,竟然尿裤子了。
漫漫黑夜里,眼睛湿乏着。
第二天里,余万有还在迷迷糊糊中,能听到房外一阵阵的人杂欢笑声。他侧起身,汪蓉和高兴、孝孝都起来了,房里只剩下他一人。房外聚集着好些人,余万有下床穿着衣服,皱着眉头细听着屋外的声音。
一个妇人的声音:“这你们家以后的日子,想不好都难了。真是好天爷全偏着你们家了,汪蓉好了,我看呐,要不多久,这高兴也就能好起来。”
余母笑应着:“那就托你的吉言咯,要是高兴真好起来,减掉我多少寿命也都值了。”
一个妇女说:“这日后的日子呀,可得好好过了。你要看好余万有,可不能再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这汪蓉和孩子们,可再也经不起罪受了。”
“是啊,多谢乡邻们来看我这个家了,来,这些糖你们都领着去,给孩子们吃。我们家也没什么招待各位的,都随意坐坐。”
只听得一群孩子哄闹了起来,没待余万有走出房门,外面的人却都已经很快的散去了。
余母看见余万有,说着:“不多睡会儿?看你气色怎么这么差。”
“汪蓉他们呢?”
“汪蓉和两个孩子去外面散步了,这几年的,她倒忘了村子变成什么模样了。”余母笑着说。
余万有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墙壁上挂的时钟,便把单车推到外面,收拾着做工的行头。
“今天就别去做工了,等汪蓉回来,你好好陪陪她,娘这儿有些钱,你就带汪蓉和孩子们去县城里玩玩,给汪蓉买几件好看保暖的衣服。这不孝孝这乖孩子要读书,你也给她买个书包文具的。高兴嘛,是个可怜的孩子,多买点新鲜好吃的给他。少做一天的活,耽误不了什么事。别再冷落了汪蓉,孩子们今天有了个会说话的妈妈,都高兴的不得了。”
余万有只好把车子放了回来。恍恍惚惚站在门口呆望了一会儿。便又走回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余母高兴的脸变得忧虑了起来,她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半天没什么声音,想是余万有睡了。从昨晚开始,她就已经感觉得到,余万有有什么心事,昨天余万不知去向深夜才归,也没有去细问。对照着此时余万有这幅光景,余母的心开始焦虑不安起来。她立起身,走到余万有的房间,此时余万有听见母亲进来,便装着睡,打起了鼾声。
余母本想将昨天余万有去了哪里的事问个清楚,看到余万有真的是睡着了,也就做罢了。余母的不安却是愈发的强烈起来,然而这焦虑地不安却是不好说出口的,余母是个怕晦气的人,她因自己有了这突生晦气的想法,便急忙挥去。只是微声地叹着气,又走了出来。
上午,余万有带着一家人来了县城,余母倒没来,她正在家忙碌着置办鸡鸭鱼肉,好好给这个家热腾热腾。如今的县城也大不比以前了,几年的变化着实惊人,按余万有的话:这时的县城已经比得上几年前的大都市了,而几年前的大都市,更加无法想象,会繁华成什么景致了。余万有倒也不再往那繁华处想,他像个经历过那番繁华的老者一般,眼里的尽是淡漠了。
那些从垃圾窟里钻出来的流浪汉越发的彪壮了,他们常高歌:
垃圾桶,满是油;
肥猪肠,爆猪肝;
剩饭剩菜时常有,
爷们日日再无愁。
余万有走在前面,汪蓉拉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一个流浪汉注视了一会儿余万有,颠头颠脑地走过来胡乱地叽咕着。余万有皱了皱眉头,差些要大骂加拳脚。但他似乎认出了这个流浪汉,那是自己离家出走时,在县城里时相识的流浪汉。
那流浪汉见余万有认出了自己,便不再叽咕乱语,而是正言地说着:“小伙子哟,不错不错,有妻有儿,到底没有沦落哟。”
“我认出了你,呵,你怎么还在做乞丐?”
此时汪蓉拉着两个孩子不敢近前,害怕地躲闪在一边。确实,谁见着街头上的流浪汉,都会用这样惊怕的眼神看他们,当然,也有大多数是占用了歧视和嘲讽地眼神观看的。这流浪汉蓬头垢面的,那头发细看去,还能发现好几只不明的虫种在爬行,衣服自然是不用多说,倒是比以往的年头多沾了许多油污。他的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倒没有增加什么,只是更加黝黑了。
“像我这样的人,不做乞丐,难道还能做什么。”
“是啊,是的。”
“哪像你,有妻有儿的,给你做乞丐,你也做不成。”
“呵,这倒说的是。如今,我怕是做不成乞丐了,真的,就算……呃,做不成了。”
“混得怎么样了?”
“老样子,勉强够得吃活。”
“嘿。几年不见,你也没多大变化嘛。”
“你还打算这样流浪?”
“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我没有牵挂,所以流浪是我最好的生活啦,何必要找个居所困笼自己。不过,你倒是有牵挂,看你儿子女儿,唔,都这么大个头了。我好奇怪,以前你是为了什么才跑出来流落街头的?”
“呵呵,是为了牵挂呀,所以我不能像你一样。当初我没有几天就回家了。”
“这倒是。”流浪汉思虑了一会儿,便笑了笑同余万有告别了。
余万有望了好一会儿他离去的背影,半刻才醒过神来,他回头,险些吓得大叫起来,此时,汪蓉正站在离自己只有一根小拇指的距离盯着自己。余万有突然想起昨夜里的汪蓉异常的光景,那浓郁尚存的梦在此刻也盘旋在脑海中翻滚着。他浑身剧烈地发起抖来,好像犯了癫痫一样,吼着:“你有病吗!”
汪蓉睁着眼睛,拽紧着两个孩子,忙后退了几步。浑身抖个不停,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惊恐盯着余万有。
天空又下起了雪,越来越大,像鹅毛般,洒满了灰暗的天空。
冬日的阳光是冷调的,风吹化了一地的冰雪。猩红色的光染红了一切。那冰雪融化成透入血肉的寒气,像一条无形的蛇,从余万有的脚部,丝丝地发出冷气,攀沿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