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长篇】第十八章

　　刘燕丢下正一脑子遐想的余万有，突然退到了满脑子幻想的余金杰身旁，在这样一个明月秋柔的夜晚，少女的心就像是一个温婉的盛花一样需要依靠。她微微闭上眼睛，轻轻地靠在余金杰的肩上。
　　余金杰反应过来，正当余万有要回头时忙扶起刘燕。刘燕对此表现地十分的不悦，她硬是要靠在余金杰的肩上，她可不管余万有和其他人的眼睛，她就是要这样带着爱意的依靠，让余万有弃掉念头，让几个女孩不打余金杰的主意。
　　可余金杰十分焦虑，他怕此时让刘燕靠在了自己的肩上，那么一向蛮横粗野的余万有和火上浇油的余志春会当场把自己揍一顿，要知道，在几个女孩面前，特别是在即将要与自己有肤体相融的刘燕面前，这样的待遇无疑是致命的凌辱。
　　余金杰急忙脱身地走到了前面，说道：“大家还要吃什么吗？”
　　几个女孩摇了摇头，称自己已经吃饱了。这时余志春想着要泡汪蓉是有一定的难度，因为从一开始汪蓉就以一样漠然的态度对待着余志春。可怜的余志春只好求次，把目光转向了长的不太好看的汪风身上。两人聊了没一会工夫，便是蜂蜜遇上糖浆一样，打情骂俏地跑到了另一处草地，接着两人的踪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范围。
　　“我想吃。”刘燕噘着嘴说。
　　“你想吃什么？”余金杰问。
　　“呃……我想想，啊，我想吃冰糖葫芦。”刘燕舔了舔嘴唇说。
　　“冰糖葫芦，我去买。”余万有立马抢在余金杰的话前说道。
　　没待余金杰说话，刘燕却是高兴地向余万有说：“好呀好呀，万有，你人可真好哦。我太感谢你了，你真好。”
　　这样的语气任余金杰再怎么听，都是赌气的声音。然而任余万有听，他似乎都没听清，脑子便是被灌了几壶酒一样神魂颠倒的，在那神魂颠倒的眼前，站在面前的刘燕多么温和的看着自己，多么的带有善意，多么的喜欢自己啊。
　　此刻余万有生怕余金杰会抢在他的前面，甚至连回复刘燕的夸赞都显得那么紧促，以至于跟什么也没说一样。他以极快的身法跑出了草地，他要争得这样的机会，即使没人去跟他抢，即使他忘记了自己身上没有钱。这时他满头大汗兴奋地找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自行车旁，车后面立着一根插冰糖葫芦的柱棍，上面插着的冰糖葫芦艳红的诱人。余万有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没有钱，他十分郁闷的蹲在地上喘着气，也无心顾着干净的衣服而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怎么办好，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余万有苦闷的喃喃着：“就这样回去说自己没带钱，然后余金杰来买，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刘燕啊。”
　　冰糖葫芦在月光下冷冰冰的插在柱把上，熙囔的人影在冰糖葫芦的表面闪动着。余万有贼头贼脑的仔细观察着卖冰糖葫芦的男子，那男子此时仰起着头，注意力全放在了戏台上的吕布戏貂蝉。
　　余万有的眼光闪出一道贼光，他暗下决心。就在他认为的最好时机时，他站起了身，悄无声息的靠近到了卖冰糖葫芦人的身边。悄悄的站在男子的身后，举起手摘下一根最长的冰糖葫芦。就在他摘下的同时，男子似乎发觉到什么，他感觉到手上的柱棍有一股微劲在向一边扯着。他回头一看，余万有立马就跑了起来。男子也立马的大喊大骂地追了上去。
　　在这样人群密集的堆点，余万有开始了自己最为擅长的逃跑，他越过一辆自行车，又弯过几个人群，在密密麻麻看戏的老幼男妇之间刺激的逃跑着。男子刚开始是拿着棍柱追的，跑了没几步觉得太碍事，正愤头上，甩下了插满了冰糖葫芦的棍柱一使劲的追了上去。周围的人看见了，忙惊呼地招来自己的孩子们去偷偷拿几根，不一会儿工夫，冰糖葫芦已经被拿的一个不剩，只留下一根单调的棍柱躺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间。
　　余万有自以为已经把那卖糖葫芦的男人甩地远远的，毕竟他认为，在如此繁杂的人群中，再如何跑的快的人也是追不上他的迷宫式乱弯。他看到手中握着的糖葫芦，高兴的嘿嘿笑了起来，他认得路便往刘燕那里的方向走去。刘燕和汪蓉汪晶晶坐在了草地上，这时的汪蓉一言未发，脸上隐约地挂着淡淡的伤愁。
　　“那人怎么还没买回来？”汪晶晶说。
　　“不管他了，我们要不去那边草地上玩吧，那里有一颗许愿树，现在这么好的月光，正好可以去那里许愿呢。”刘燕就好像早已忘记了冰糖葫芦的事一样，她依靠在余金杰的肩上，指着一处幽静的小路说。
　　“那好啊，那里比这里安静多了，余志春和汪风大概也是向着那个方向去的，而且有很多年轻人都会去那里玩呢。”汪晶晶说。
　　“啊，那地方啊，居我所知，那块地方可是年轻男女做那种事去的地方。”余金杰故作尴尬的说。
　　“啊。”汪晶晶刘燕同声惊讶了一声，随即低下头，脸红的不敢说话。
　　汪蓉抬起了眼皮，她看到前方密集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正向自己走来，她眯着眼睛细看，这才看清是余万有的身影。她看到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握着一根较长的冰糖葫芦，紧接她又看到另外一个身影大跑而来，俯冲地在余万有身后大跑着，几秒之间两个身影靠近了一些，再过几秒两个身影又靠近了许多。直到汪蓉发现余万有身后的人影是冲着余万有的，她那双眼睛立马变的焦急不安。
　　汪蓉立气身，大声的喊道：“余万有，你后面有人追你。”
　　余万有望着前方，看到汪蓉像是在对自己喊话，这时他离戏台不远，铜锣木鼓的声音伴随着人潮的沸腾着，他的耳朵再如何的灵敏，也听不清汪蓉说什么。他皱着眉头叫道：“你说什么？”
　　“你后面有人在追你！”
　　“啊，我就买了一根糖葫芦。不过这只买给刘燕的。”余万有似乎听懂了汪蓉的喊话，他大声的回答着，好让刘燕能听见这句专情不移的话。
　　就在汪蓉还在大声呼喊时，余金杰刘燕汪晶晶惊呼地站起身也看向余万有时，余万有这才发现不对劲，但一切都晚了，身后紧追不舍的男子跃身一踹，那塑胶厚底的工鞋凸出的踹向了余万有瘦薄的后腰。余万有像是被摩托车撞飞了一样，人被踹出了三米多外。
　　余万有趴在了地上，回头一看，一块石头一样的拳头在眼前落下，余万有觉得头昏的不行，接着脸被狠狠的抽了十几个巴掌。
　　男子大骂：“草你娘的，老子的东西也敢偷啊！”
　　余万有被打得醒不神来，只是眯着眼抽搐着嘴，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冰糖葫芦。
　　“呀！”汪蓉发出一道惊呼声，随后奔跑而去。
　　余金杰刘燕和汪晶晶也跟着跑了过去。
　　周遭的人群被男子的怒骂声所吸引而来，不多会儿便围起了两三圈的人群。他们在指指点点着，从男子的怒骂声当中，围观的人群弄懂了这起事故的缘由。此时男子将余万有甩在了地下，对着周围的人群哀声的喊着：“大家都看看吧，这年头人要是倒起霉来了，做个小买卖都有贼盯着啊。”
　　男子话音刚落，走出来一个年轻人，他惊讶地“咦”了一声。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余万有的衣服，半会儿，他突然朝身后大喊：“都过来，看到偷我衣服的人了。”
　　随后走出了八九个年轻人，他们俯下身也仔细地打量起了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余万有。汪蓉跑了过来，她挤向人群，惊慌地看着一脸咒骂的男子，当她看向八九围看的年轻人时，嘴里不禁地说道：“表哥！”
　　“汪蓉，你也来了。我找到了偷我衣服的人了。”这个被汪蓉叫做表哥的人正是石家村的洪桥。
　　“他偷你的衣服？”
　　“是的，我丢掉的衣服就是这两件，烧成灰我也认得。”
　　汪蓉说不出话来，她不安地看了看余万有，心里酸楚的叹息着。
　　“他偷了你的衣服？那好，那我们就一起处理他。”男子先是疑惑的问向洪桥，然后说道：“你们怎么打算？”
　　余金杰等人跑了过来，他们没有像汪蓉一样挤进来，而是踮起脚尖伸长着脖子在人圈里面观望着。
　　迷迷糊糊的余万有渐渐地清醒，他被洪桥一等人和男子的叫话所吵醒。脸上麻酸的失去动弹，他只能微睁着眼睛，细听他们的对话。
　　“当然是要把他送派出所。”洪桥说。
　　余万有的耳朵里听到要送派出所，猛打了个哆嗦，他瞅了瞅正在商量如何处置自己的两伙人，借着围观人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卖冰糖葫芦的男人和石家村的男孩们身上，余万有极闪电一样的身法窜了起来，然后又窜向了人群中。
　　“别跑！”加上洪桥有九个男孩的团队最先发现了余万有起身逃跑，便急忙追了上去。
　　余万有在人群中冲撞着，他的双手无法推开阻碍在身前的人群，他只是紧紧地握着一根较长的冰糖葫芦，在混乱的人群的使劲地冲撞着。人群左右的晃动，可以听见余金杰叫骂着这些人的慌乱是多么的没有素质，听得见刘燕被别人粗鲁的胳膊挤撞在自己娇躯时发出的“哎呀”声。
　　余万有感觉到身后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衣服，随后就是往后大退了几步。那位卖糖葫芦的男子大喝一声，人群瞬间被摧散而开，余万有被甩在了地上。余万有从没有感受到过这么强大的手劲，他感觉后背火麻的疼。男子拍了拍手，捋起袖管像是在向周围的人群展示着自己的肌肉，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位男子不光是卖冰糖葫芦的，还有可能是打拳击的。所有人也都能想的明白，地上的余万有是在劫难逃了。
　　汪蓉哑口无言的蹲在余万有的身旁，眼中不安和忧愁的看着余万有，双手不知道改如何摆设，她听到了余万有疼痛的呻吟声时便伸手握着余万有的胳膊，等到余万有停止了痛声她又收回了手。
　　“表妹，你这是在做什么，起来，别挡着我们。”洪桥叫道。
　　汪蓉停留在原处，散落的长发在秋风中显得异样孤立。她咬着嘴唇，不敢抬起头看任何人，她只是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时不时双手握着喊疼的余万有。
　　“汪强在哪？去把汪强叫来，我是管不住她了。”洪桥大声地回头喊道。
　　两个人跑了出去找汪强，不半会就把正在和女孩亲昵的汪强叫了过来。汪强同样是恼火地挤进了人群，看了看洪桥的眼色，顺着眼色看向了地上，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虚弱的身体躺在了平滑的泥地上。这时他惊了一下，忙走到洪桥身旁问：“怎么回事？”
　　“这小子就是偷我衣服的人，我的衣服化成灰也认得。”洪桥十分肯定地说。
　　“你这会算是给我出了口大大的恶气了，就是这小子，上次带着三个人把我和汪喜军骗了出来，我还算好，逃走了，汪喜军可就惨了，还吃了他的大便。”汪强愤愤的说道，接着他朝蹲在余万有身旁的汪蓉大吼：“你发什么癫疯，还不快走开。”
　　汪蓉被突来的吼骂声吓的直打哆嗦，她为难地看了看迷迷糊糊的余万有，却还是咬着嘴唇，蹲在余万有的身边一动不动。汪强皱了皱眉头，显然他这个当哥哥的威严在人群的目光中受到了极大的怀疑。汪强粗粗地呼噜着气，他走到自己妹妹面前，使出浑身的力气将蹲在地上的汪蓉硬生生的拽了起来，随后像是男子甩掉余万有一样将汪蓉甩在了另一边的地上。那一处的人群立马退出几步好容下少女瘦弱的身子躺着。
　　汪蓉的脑袋被摔地昏沉，她缓缓地支起半身，围观的人群正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这使得少女的头沉得极低，她哆嗦着咬着嘴唇，眼泪默默地落在了泥土上。她连气都不敢大出一口。
　　汪强向卖糖葫芦的男子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赔钱！”男子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丝毫的停缓和思量。
　　“嗨，一根糖葫芦才几分钱。”汪强说道。
　　“不是一根，是一柱子，我今晚带来了五十根，全是他弄没了。”
　　“五十根怎么偷完的？”
　　“不是偷完的，是我追他的时候柱棍子掉在地上，我想现在应该一根不剩了。”男子耸了耸肩说道。
　　“哦，我晓得，你是故意这么做的，这样你的五十根糖葫芦就都可以销掉了。”洪桥笑着说。
　　“嘿！嘿！说那样的话，年轻人，该当面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给我夹在屁眼里。”男子皱着眉头驳回着洪桥的笑话。
　　人群中开始嗡嗡的谈论起这位男子的聪明和狡猾，有的人对他的聪明连声赞许，有的人对他的狡猾摇头笑了笑。
　　汪强环顾四周，对洪桥说道：“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想他是带了伴来的，不然他一个人怎么敢跑到我们这边来看戏。”
　　洪桥也看了看四周，说道：“人太多，谁知道谁啊。要是有伴的早就冲进来救人了，你看看，除了这些男女老少，一个动静也没有。”
　　这时人群中的三个年轻人显得很不自然，两个少女靠近在余金杰的身旁，汪晶晶轻声说：“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余金杰说。
　　“怎么去救他啊。”
　　“拿什么去救，对面那么多人，去了也没用啊。”
　　余万有从迷迷糊糊中渐渐地再次清醒了过来,他的眼前在朦胧中看见一个人，一个人后面站着几个人，那几个人细细看去是十个人。
　　余万有艰难地撑起了身，面前的十一个人嘿嘿地笑着，他们正磨拳擦掌着。余万有慌乱的环顾四周，大喊：“志春啊，金杰啊，快来救我！”
　　“他娘的真带人来了，哪里，人在哪里！”洪桥听见余万有叫人，大骂地冲向余万有，揪起原是他的衣领使劲地晃着。
　　人群里的人都互相看了看，似乎没有动静。只是少些的人离开了围观的人群中，其中也有三个年轻人。
　　“金杰，我们就这么走了？”刘燕走在余金杰身旁轻声问道。
　　“是啊，我们应该过去救他，应该和那帮人说清楚。”汪晶晶凑到一旁说道。
　　“谁说我不去救他了，我现在去叫人。我和刘燕去我朋友那叫人，就离这儿不远，汪晶晶，你先回家吧。”余金杰说。
　　“那也好，我得回家了，那你们俩赶紧去吧。”汪晶晶点头说道，便挥手告别了俩人。
　　余金杰和刘燕手牵着手背对着人群走远，似乎还能听到余万有的呼叫声和惨叫声。
　　“他挨打了，我们去叫人也迟了啊。”刘燕停住了脚，回头望了望说道。
　　“是迟了，他们那有十来个人，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个男子是多么的能打，我能叫谁来呢，而且余万有也是的，谁让他好端端地去偷别人家的衣服，就让他吃点苦头，这也为他好。”
　　“那汪蓉怎么办？”
　　“她就不用担心了，汪强是他哥，洪桥是他表哥，你说他能有事吗？”余金杰牵着刘燕的手渐行渐远，戏台地光点已然不见，他们走在了幽径羊肠的小道上。
　　“汪蓉她干嘛那样对余万有，她是不是喜欢他？”刘燕好奇的问。
　　“我想是的吧，这些我们就不用管了，余万有应该吃点教训，你可听过一句话，此时偷鸡，明日偷金。”
　　“这些我明白。”
　　余金杰抬起头看了看天，月色柔美。他温柔地转过脸，以温柔地语气说：“今天是我们和好的日子，月亮也都是如此的圆，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刘燕也看了看月亮，幸福地问道。
　　“跟我走就是了。”余金杰拉着刘燕的手，俩人一前一后的小跑着，他们欢快地一起唱起了流行歌曲，一起欢笑地谈天说地。